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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夜总监

    主殿琉诺贝斯蒂亚宫的护城河非常宽广,瓦德士公爵向随他来的人豪不夸张的比喻:“你从桥上看,那可以列一排放三十名骑兵,也深不见底,但还不够主殿偏房幢高三分之一。”

    河道内还游着一群天鹅,南部普兰慕斯和维斯安特混凑的黑白天鹅两列相凑,左右都有十五只,望着岸边的石刻,狮鹫和天鹅相望,周围溅起水花,最外层的框还是盏尾花重复的条纹。

    如果看上去,主殿就只有门前的一栋,这实在是太小看路易九世的幻想了,正是要让人只有靠近,才能见识到她的曼妙身姿。

    在桥面对岸,还有一扇门,它周围的栅栏,是洋红色的涂漆,尖上也有镶金。

    他们脚下所踩的石砖,成色如夜间的厚雪,但每一处切割打磨都感到圆滑,当踏在红天鹅绒布,嗑踏声消沉许久,玻璃仑斯戟士向他们行礼,公爵大人竟提帽还礼,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大厅的空旷使得他们的脚步声回荡缭绕,墙面居然摆满绣花糖色框做的银镜子,这也是先王路易的规矩,目的是:“看清楚他们自己。”

    上面的吊灯,呈十二轴向外两层扩散,并有十三盏呈三列排开,中间一行最长,上面雕刻不同的花卉,甚至还挂着金色蜜蜂,蜡烛也略有透白,几乎没有杂质。

    再往上看,就是古时候的众神,由于靠近大门,又是纪念弗兰格亚海军的辉煌胜利。

    海神之妻琉诺贝斯蒂以金银贝壳赐予水手荣誉,以铜色鱼钩所做的护手剑赐予奖励胜利,人们紧密围在她的周围,身上除了碧蓝丝绸遮住胸间,直至大腿的一半,就再也没点缀。

    拉奥列斯倒是没再慢吞吞的走,他们都快步越过水晶镶刻的长廊,两边的窗户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脸庞和衣着。

    他看到又一扇门,将其打开,人影已不稀疏,很多达官贵人都围在众多的桌前摆满牌局。

    但这都不重要,他们迅速转到左侧的偏室,在旋转楼梯上,女士们要提裙前行,有些还要仆人往后协助。

    拉兰诺斯的人倒是没觉得有多困难,一路奔跃二楼,还不忘雅态,直到又一扇大门打开,又走过一道长廊,觐见室就在前方。

    但这房间还分两部分,前方居然还摆有书架和雕塑,以及几张能安卧再侧的但葡萄酒色沙发,从两侧房门再入,这才能见到国王。

    吱嘎声后,国王依旧在一群报告中察觉到厚重感,他的老臣终于到来。

    “拉奥列斯,朕[1]盼你来很久了。”

    “陛下,作为陆军大臣,我就像训狮一样随时恭候您的指示,刚才在园外寒暄一会,现在就等着跟你说详情。”

    “很好。”他将稿子撂在一边,看似僵硬不堪的绸布,很快就灵活了。国王与老臣相拥,一点都不抗拒。国王将目光扫到潘诺镇的贵族身上,总感觉有些见外。

    他们都向国王行礼,以待厚问。

    “拉兰诺斯好像许久都不来一次,好吧,能来就好。”

    娜莎倒是挺引人瞩目,因为国王从未怎么见过在一群“灯罩头”、“花盆”和“小船”里见过“浪流”。

    她向国王挥手,并还以柔笑。

    国王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如果没有记错,你就是许久不见病来的娜莎对吧?”

    “陛下,这正是我,这次如你所愿。”娜莎继续解释:“您还记得我的长兄吗?”

    “知道,那么小姑娘。”

    国王示意让他们安做在旁,唯有娜莎正坐中间。

    “怎么样?”

    其实萝莉内心也说不准,她向周围的人左右摇头,瞥视一眼,装作很神秘的样子。

    这倒是引起国王的好奇心,将凳子直接摆到她面前来,自己却搀扶在凳座前。

    娜莎放缓语速,继续说:“就是……我们家里有些小瑕疵,年纪小容易体弱多病,尤其是我还得矮一弗尺的时候,我都活成药罐子嘞,长兄也是这样,但他比我可要强,否则就没能给您麾下做忠实的仆从了。陛下殚精竭虑,还能想到我,这可是天大的祝福,哪还有甘苦,心里可甜的不得了。”

    “好,朕喜欢,你这孩子,油嘴滑舌。”国王把玩着手杖,他想了一会,然后说:“你们的女儿足以消除我对你们的误会。”

    “感谢陛下对我们的信任,这再好不过了。”安娜连忙行礼谢恩,娜莎还不忘稍加措辞:“也许我的母亲,她是最幸运的人,关键是能看清楚吾王的开明之心。”

    国王继续说:“那要么这样吧,拉兰诺斯夫人。”

    “我在。”她看着国王,脸都要瞪圆了。

    “她值得奖赏。”国王快步走到书桌前,以扑蝶匀粉般的书法写下王室特用的纸张,其实是羊皮纸,这代表门令,随着印着他侧身像的蓝墨盖章敲定,他举起来,放到娜莎的手里。

    “赐拉兰诺斯伯爵之女娜莎随意进殿之权,并赠与带一旁人陪同进殿之权力。”

    她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获得国王的青睐,直到退下之后,还捏着脸颊,疼痛证明,这并不是梦。

    瓦德士公爵就坐在右侧,而劳斯丹德伯爵就干脆依在墙边,从放在花瓶下垫着的报告来说,奢华还真是敌不过眉火。

    接下来就只有君主和臣仆的谋划了。

    查理对信上的内容颇为不满,这未免对他一个火器厂总监来说有些过于为难了。

    他略带沮丧地说:“德·塞拉斯瓦将军的书信要求我们继续增补兵员,并购置7000把新火器。我对接下来的战局,表现出不明朗的态度,但财政上还是要求我们要尽快推进。”

    “能什么时候发货。”国王问得很直接。

    “至少要六个月,而且要求扩建厂房否则根本做不到,我们还有些旧型号的存货,可这都是给民兵用的。我预计至少七万五千琉多尔,甚至要再多一万对付剩余的厂房和弹药供给。”

    “财务那边,科洛南公爵倒是觉得还能在接受范围之内。”国王的手杖钝部,从普兰卢茨的“羽毛梗”最末一段扫指。“拉奥列斯,你是怎么看的。”

    老公爵显得有些闷热,脸上糊了一层黏汗,又脱下帽子。“我们的战略一线,在于牵制普兰卢茨的维斯安特的西部,眼下的行动最忌讳的就是分兵,他却不晓得我的意思,这可真糟糕。”

    权杖只是在思索,甚至有些不留意它。

    他还没等陛下开口,就连忙提议:“维斯安特的女王,我觉得未必是泛泛之辈,请陛下不要忽视这些,我建议尽量将就重避轻。”

    “好,就这样吧,我批下手谕,你们再上面增添意见,我已经累了,本来今天并不想谈,但是昨天军部就在催,财务才刚搞定一会,国事都快把我的智慧掏空。”

    “但有一点我并不能下决心,眼下罗艮蒂瓦的继承人下落未明,感觉心里少了一根柱子,毕竟没一个向他这样的——指挥音乐和战役同样出色。我想说的是:德·赛里斯瓦还不能撤。”

    德·沙列多瓦摇摇头,稍微噘嘴却又不好表达,却偶有不慎地说:“随你吧,陛下。”

    “拉奥列斯是要向朕诉苦?”国王突然板起身子。

    他又戴上帽子,整理衣领。“并不,只是觉得这次战争,欧列尼人可能会亏本,但我们绝对不会输到哪里去。”

    一双沉重的担子,准确来说是一只手,落在年轻的黑衣火枪手身上。“劳斯丹德,你作为火器厂总监,一定要看好了。”

    查理脱毛致礼,“陛下,如果我有失职,请持戟士以我的脖子试一试他的兵器趁不趁手。”

    “嗯?我一向是信任你的。”国王只是浅笑一声,随后领着大家出外。

    查理走了一会,突然把自己落在后方,手杖捏的很紧,“但陛下,我还有个请求。”

    主君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也没反对,就抛一句:“朕许你,请说。”

    “我晚上的宴会,仅仅喝一杯就走,是急事,恕我不能述说详情。”

    “如果只是为了查附近的治安,你可以行驶权力调动第五中队。”国王长呼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风景,外面的黑衣火枪手过于无聊,在外面剑术切磋打发时间,他们都在广场上零散分布。

    “不,陛下,火枪手应该保护您的安全。”劳斯丹德伯爵挥帽致意,请示之后就往楼下。

    窗外的景色,随着沙粒的交替流堕和时钟的旋转不断暗沉换色,浮华的舞会和随处可见的牌局,还不如私下的园景闲谈。

    正当查理依旧仰在树下被娜莎臭骂一顿,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乌茶的时候。

    一撮黑发,末梢还绑着白色丝带,搭在宽檐帽的羽饰旁边。

    不过娜莎的耳朵也很灵,树另一边的沙硕声逃不出她感知。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你出来吧,我们早知道了。”

    “都下午了,你们觉得这火辣不灼你们皮肤吗?”

    他们看着一身装束偏向雪白的男装大衣,马裤却却叠着多层蕾丝的小姐,袖口也如此,还能看出白玫瑰的刺绣。

    她的发型却像是一种缝合,除了前面的两捋细发,耳边打后都是男式的卷发,可后脑勺处却不是小辫子,而是一簇不到肩的短发。

    “哥哥还是那么欠揍。说吧,你这么急叫我回来干什么?国王大宴有你压轴。”少女摆弄头发,又转身和萝莉说:“娜莎好啊。”

    “罗克娜!”她们俩一拍即合,欢呼雀跃。

    劳斯丹德的妹妹有些小躁气。“对了,娜莎,你看他要扯我干活,还不给奖赏,怪气人的。”

    娜莎向他们扫视两眼,“你们要干什么?”

    岂知罗克娜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似的,干脆大闹一场,高声宣呼:“哥哥要他去救他未来妻子!”

    “你再说我把你丢到塞宁河。”查理一仗敲打少女的宽檐帽,她只能呲牙抱头靠到娜莎身边。“你看,他欺负我。”

    劳斯丹德的拐杖,正架在她妹妹的脖子左肩。“我去救人,什么找妻?可笑,倒是某些人的确找打,得摔出两根牙齿才知道懂分寸。”

    “我倒是很想找打。”罗克娜腰间的利剑正蠢蠢欲动。“哦豁,不为了宴会这么大场面,为了她你要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她佯装吃醋,干脆甩头发靠背不理哥哥了。

    “你们两兄妹别给我卖耗子酒药。”娜莎站在她们面前。“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要跟着我们来吗?”罗克娜一头扎进快靠近她头盖的位置。“好像有些弱不禁风,真叫我害怕呢。”

    查理却板着脸,严肃地说:“还是别让她沾然硝烟味了,有言在先,这并不好玩。”

    娜莎一点也没想过他们的劝告,在疑问中听到了不安,也许正是对开拓黑暗的积极,才让她反对犹豫。

    “你谅我不敢?去就去。”

    两匹马和三个人,在晦暗和烛火洗漱,背靠全盛光明的王宫——整个弗兰格亚最辉煌的殿堂,骑枪的小旗在稀疏光缕中徐徐飘扬,波浪的亮面看到狮鹫的身影,就像是黑暗中的路标,它象征“在午夜的监视权”。

    被太阳远去,长尾灼烧的余烬,天边依旧还能看到一些红晕。

    星辰已经照着众神的意志开始为他们指引道路,当然这话只是哄小孩的。但今日的“引路人”的确尽忠职守。

    看似显眼的烛火,在远路上只是连蚂蚁大小都未必有的蜡黄色小点。

    这在某些人眼里,却是一大片压心的枳皮色。

    拉特利耶失去拉兰诺斯小姐的陪伴,在咖啡厅里显得无趣,夕阳照到他椰肉白状的脸,考奈薇特躺在他的怀里,掺着桌面上巴掌大的小说《嘉们斯特的遗孤》。

    路上有人以异样的眼神,对娃娃的质疑,准确来说,她摆在篮子里,与同样略显不大相称的粉嫩,这个少年,忍受着因过意而不得强迫自己的压力。

    临近要打烊的时候,薇若妮卡就坐在他跟前,倒是看不穿他的忧愁,拉特利耶仅仅是点头,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娃娃?”

    拉特利耶又继续“嗯”。

    “这倒是有些特别,对了,你是要打算坐到月狩二时吗?”薇若妮卡将他喝空的杯碟都运回去,到头来又继续看着他。

    他有些浮躁。“因为你们要关门,是吧?”

    “嗯,尽管看似因为它而烦恼,我其实也有,天色已晚,也不知道我的儿时玩伴是否能真的到来。”

    “你和他约在这里见面?”拉特利耶突然想起来,他的“主人”还在宫殿里群起浮沉,哪有时间想到自己。

    但这话引起他的兴趣,毕竟认识不久还没见到薇若妮卡在这有朋友。

    “你还蛮聪明嘛。”

    拉特利耶总觉得暗中有带刺的勺子,店铺的顾客都剩下三桌,外面的人群也来往不多,自上次的暗杀之后,他觉得这里依然有不安分因素。

    拉特利耶总感觉大腿有拉扯的触感。

    考奈薇特虽然在看书,她没有翻页,可并不是昏头睁眼睡过去了。左手留有余地就是为了作出指示,快沉不住气。

    总不能突然就说话,毕竟公众场合会引起不必要的忧虑。

    考奈薇特故意装作失去平衡,迅速连带着书拽入桌底下,拉特利耶连忙去捡,却听到一些不可不细心听来的忠言:

    “傻瓜,我听到可疑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的嗑荡,一些部件摇摆在一种固态的约束中。”

    “什么意思?”拉特利耶都快擦喉压声到口齿干涸。

    “我总感觉往来的人群中有威胁。”

    如果大家都有一种预料,那么祸事很有可能会再度爆发。

    薇若妮卡也发话了:“为何要有这种担心?”

    拉特利耶心里属于是踩在弦上,下一脚就要踩空,漂浮不宁。他试图掩饰:“那个我有自言自语的毛病,脑袋不机灵。”

    “让她继续说,人偶师的杰作还挺稀奇的。”薇若妮卡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喜欢考奈薇特的样貌。

    人偶盯着她看,却从对方的眼神看到柔善,仿佛有手在支撑她的背。

    过了一会,考奈薇特终于有胆量说:“我不隐瞒了,我听着有些人可能拿那什么来着?就是有勾的东西,还有长管和木,它能打火,有些黑色粉末一点就会爆炸。”

    “枪?”拉特利耶越发想着危险。“你怎么能感觉到?”

    考奈薇特本有些犹豫,直到她用手在悬空中张力感受,那就是燧发枪,眼神也透露出坚决。

    她说:“你别理我这么多事,总之注意隐蔽。”

    此时正是月狩刚抬头,由于夏日,天色虽然越发暗淡,可这趋势却还早着。

    如果考奈薇特的话属实,那就是说其实有人在这周围埋伏,即便不在黑夜动手,在洞穴窜出后待捕的兔子一般。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镇上瓦砖上的布局,有一双靴子,正对着薇若妮卡正六点[2]方向。

    “看来他们找到我了。拉特利耶,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就……就去找劳斯丹德大人。”

    拉特利耶顿时感到一瞥疑惑,但已经管不得这么多。“别说这种话,还不到时候,生命的取舍尚未可知。”

    薇若妮卡抵在桌面上思考,如果按那人的动静,是暂时不敢动他们三人的,也很明白,这群神秘人的动向在于她自己。

    “不是,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杀我。只要不出外面,我们就安全。”

    拉特利耶刚想去拉窗帘,就被她们制止。

    考奈薇特可气地说:“我说的注意隐蔽,可不是引人瞩目,笨蛋。”

    不知哪来的一句话,在座的人都感到很陌生。

    “最好的办法,是别动。”

    又过半个小时,就剩下他们一桌,就连最后的灼云也冷却,仅仅看出最后一丝红斑,星辰在西边显而易见。

    店主克莱尔本想着劝他们离开,薇若妮卡马上前去给她耳边求救:“不要激怒他们,现在我们都在被包围的境地。”

    “你肯定不是在说你朋友。”克莱尔扫视一圈,好在周围的员工和客人早已离去,打烊的牌子早已贴出。

    从外面眺望,人的走动也越来越稀疏。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衣着潦倒的痞子挎枪实弹,手里还拿着棍棒,这倒是更像某些宅邸的家兵。

    他们在店外两侧小巷子左右走出,猛打不禁摇晃的木门。

    拉特利耶看出暗处即将要举枪的银管,大声疾呼:“快躲到桌底!”

    火舌突鸣之下,薇若妮卡一脚失去平衡照脸撞地,这才没直接成为本要打中的目标,它嵌在沙发边角位置,近面积大突出的一部分。

    “他们并非你所想的,打算双管齐下,死活都要!”拉特利耶没有能趁手的物件,别说剑了,倒是在角落的扫帚值得一试。

    克莱尔立马起身,抵住大门,其他人紧随其后。但那些破烂的匪徒,见破门不成,有些直接拿起枪,跑到窗口位置,思索一顷刻,其中一半打算朝着他们射击。

    可匪徒的话让拉特利耶敏锐察觉,他们对自己身份的外貌诠释完全露馅。

    “瞄准,放!”

    的亏拉特利耶又一次将女士们扑倒在地,否则镰刀般的铅球串早就让她们死于非命。

    她们都慌乱起来,不知所措。散发的模样和河流决堤的纵错交流简直一模一样。

    拉特利耶也大喘口气,爬起来后,拿着扫帚,即便是怕的发抖,也不禁还有昂起头来。

    他继续骂:“你们一群混蛋!有本事开枪打我。”

    其中一个匪徒受不了这番反应,破骂到:“死兔子不知好歹,好让我准备送你去天国。”

    不断的敲打声,伴随击锤扣动,冰冷的铁色反光,拉特利耶默念“墨利乌斯保佑”,心想着这十多年来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却不能示弱。

    就差那么一点,手指要么扣动,这小子准要完蛋。

    就差那么一点,扳机已经向后退。

    倘若他觉得这是梦,那绝对是噩梦,拉特利耶合上他的双眼,也听到了燧石击发的声音,自己却没感到一点苦楚。

    少年迷茫着,揭开还有些许麻木的眼皮,他感到恶心,那是一颗被子弹正穿太阳穴的头颅,血液汇在泥路上,还有些粉白。

    熟悉的声音安抚他的耳蜗:

    “敢跟我劳斯丹德作对的人,就让月光引路,送他们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