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拉特利耶与娜莎的发条 » 第十六章 被鞭挞的证明

第十六章 被鞭挞的证明

    她在梦里,朦胧之中听到声音,柔顺地轻声细语缭绕周围:

    “思念要溢出来的时候,不要压抑,尤其是它掺杂着苦涩和刺痛之时,没有比这隐忍更加难受。”

    在阳台的风铃,诉说着流气的喜悦,就在这句话之后,薇若妮卡张开双眼,新一天的开始,阳光未能如期而至,被灰障拍挡的无影无踪。

    天色异常暗淡,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努力地记起还在梦中的声音。

    点燃蜡烛灯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又回到独自一人地夜晚,仿佛灯光以外的混沌要将她吞噬。

    就在薇若妮卡肆意挥洒笔墨与记忆相伴,那栋黑色庄园,火药的轰鸣却时不时为乌鸦响铃。

    他的老管家就在一旁,胡子花白如柳絮,连羊毛的白也赶不及,臂力却相当好,年过六十却依旧能持枪射击,已经十二发了。

    “这来复枪整得我有些手疼,枪托撞得我肩膀麻了。”他摁捺淤伤,西南方向看着森林,又揉搓自己皱巴巴的手指。

    老管家直言道:“今天的天气异常反常,这才奥莱管辖的月份,怎么能冷到不能穿白衣衬衫的地步?”

    查理在一旁看着靶子,抄写环数,一百弗仗内还能打中八环以内,心里很满意,赞叹他的老鹰眼珠子:“都很敏锐,天气也阻挡不了你。”

    “谢谢大人夸奖,过几年我就没这心力了。乌鸦也会老去,不能独目而翔。”

    “瓦德士公爵可不这么想。”劳斯丹德伯爵对新的来复枪不断搬弄,又看着图表继续核对,在射击几回之后,想着思考如何清理枪管燃烧物的残渣。

    老管家将枪全放到架子上,“阁下,人是有极限的,老雄狮和老猫头鹰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宅邸的主人看着地上的羽毛,手抵着桌子,那天的咖啡厅在冲击劫匪的同时,有一瞥,除了拉特利耶的勇敢,薇若妮卡的眼神没他想象得如此怯懦。

    她时刻被蒙蔽,阳光钻不到心里面。

    “啊,那个,阿梅代。”查理站起来,刚想问他,可觉得无关紧要,就挥手让老管家去做别的事。

    疑团很多,不知道怎么问起,乌云遏在头顶,风让纸张散落一地,自己很有耐性地捡起不断跳跃的白卷,瘫在沙发上冥想。

    闪过无数思绪之后,他的乌木手杖一锤定音——“真可恶,这小兔子瞒着我,当初没多薅她几根墨发真是可惜。”

    娜莎冒着准备下暴雨的天气,捏着裙摆,小脚荡步于田野之间,上头好她的想法,到四点钟都还没想着要下雨。

    考奈薇特得知拉特利耶最近整天都没空,发条充当长距三四百弗仗远的通心倾诉手段,最近有有所长进,能长五百弗仗。

    (近代魔法专属对讲机属于是。)

    无论如何,大小姐时刻不忘初心,秉承不骂一顿就心里难抵的挠痒感,骂骂咧咧地还给他:“哼,就知道织布算账,一点也不关心我,就应该让你累趴在厂里。”

    另一边的答复是:“你这话太过分了,过几天一定捏肿你的脸!”

    “安啦,别吵我看书。”

    他们都惊乍着回骂人偶:“你才吵!”

    她一怒之下,干脆从篮子掀盖,窜出头来往娜莎的脸上砸去,“真是的,好心的赏赐变成袭扰我的凶器,早知道宣誓的时候应该让你们跪着崇拜我再说的。”

    被砸得熨红的脸,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可掬,黯淡的眼白阴影不经意间流露出要杀“人”的欲望,娜莎的语调十分平稳:“考奈薇特~”

    “你,你好啊……”人偶终于知道要大难临头,把书递给大小姐,“那个,能不打吗?”

    她的笑声越发狰狞,隐匿得无法令他人察觉,走到晦暗的巷子里,“不如换一种手段?”

    她只得发出“Noit!Nyss!(不!别啊!)”的哀求,不要将自己拆碎,在雷声巡巡刺拍耳间,考奈薇特如同绸衣丝带,被拽篮子之后,故意将其抬起,抛掷高空,正好又落回大小姐的手中。

    来复往返,以钟摆运动的态势奔跑接住,数声不太寻常的欢笑声很快掺杂着惨叫,“求求你停下吧,我错了!~”

    “很好,那就换另一种。”娜莎把考奈薇特当刚洗干净的衣物般摇曳,还可气地说:“怎么你这衣服不干净啊?哈!”

    人偶生死看淡般,摆出眼珠子都懒得转动的苍老感脸色,还不断地“呃~”的低吟。

    估计偶生都快过完了。

    得亏珊妮从后巷出来,趁着大小姐还不知所以地狂笑时,一把夺过紫衣少女,蹲坐在娜莎面前。

    她说:“娜莎,太过分了。多么滔天弥障的火气,即便如同火山喷发,也没有你恐怖。”

    但大小姐转过身来,她的脸阴沉一片,同样意味深长地看着珊妮,将她瞪毛。

    “小姐如果没有试过被孩子当场从篮子里砸破脸的境遇,我很愿意不用火山拢天掩地的方式和她讲道理。”她拿起篮子,接着抚摸考奈薇特的头发。

    为了让她安心,将书放在她的怀里,诚挚地道歉:“我很过分对吧,对不起。”

    “既然……哼,你都这么说,也不差这一句,暂时让我考虑吧。”她在一片几乎晕厥的幻视感挣扎,僵硬地移动,每一步都显得很困难。

    珊妮提出了好提议,“为了防止娜莎耍诈,请大小姐将篮子交给我,我载她去薇若妮卡那里转悠。”

    一听到她的好友,也想着同样的目的,两人顿时的烟火气转散如风,篮子的两边都有她们小巧有力的双臂。

    一路上的趣事让她们心情大为改观,阴影拦不住心中的明媚阳光,刚巧到薇若妮卡楼栋底,蓬勃大雨倾泻如注。

    楼下的小猫还在酣睡,珊妮和楼下屋主寒暄两句,大家就沿着楼梯步步高升,门板敲响之后,

    “这雨没淋湿你们吧?”

    娜莎主动靠头,向她示以贴脸礼。又说:“你可放心,我们前脚刚到,后脚才下雨的。”

    珊妮也以拥抱表示友谊,“对了,除了我们,还有篮子里的访客。”

    人偶早就爬出篮筐,抱书敬意。

    薇若妮卡向人偶伸手,“哦,我见过你,她救过我的命。”

    考奈薇特同样握手回礼,说:“你把功劳记在拉特利耶身上,我没勇气像他一样阻挡在前,我才不稀罕。”

    娜莎揶揄半身小只:“她非常聪明嘞,书籍还紧握着力量。”

    “妹妹的摆弄让我望尘莫及。”考奈薇特依旧有所恼怒,话倒是不扎人。

    随着玻璃被摔碎的声音,薇若妮卡让她们先坐下,回头去看卧室里的情况。

    捣鼓好一阵子之后,从一堆玻璃之中找不到心灵的慰藉,浓郁的茉莉花香从里而出,她隐忍不发,却站在她们面前,迟迟不肯把“残骸”倒进垃圾桶里。

    雷声划破了最后一根弦,已经无力撑起所拿的扫帚和铲子,铁木哐当落地,她拉窗掩门,沉溺在一片悲观的少女轰然倒下。

    这把她们都吓坏了,怎么请客居然要见着悲剧发生?

    “我找不到了……”薇若妮卡在大家的搀扶下,“我好累,我不再想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想永远沉睡下去,就在这茉莉花香里。”

    “你别吓我!”珊妮双手放在的右掌上。

    高挑的少女拥抱她们,像是要拽着仅剩的藤蔓,她在堕入无法忘记的思念和伤痕。

    娜莎抚摸她的后背,自己也快急到流泪,“我们都在,没事的。”

    她大声地哭,乌云似乎在形容少女的悲戚,所受的责难刺破她的骨肉,仿佛要将她撕碎。

    “我真是大家的累赘,什么也做不好,我已经尽力了……我挂念天国的母亲,她托梦给我,我想,她很希望我能和她在一起,这样大家也就好过吧。”

    “我们没办法感同身受,却期盼你不要为夕日的过往而殉葬,总之你不能寻死,知道吗?”娜莎不想让她也像琉夏斯的终局一样。

    更何况是要自我抛弃,一想到这里,大小姐激动地说:“傻瓜,你不能不守约定!”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都流到娜莎和珊妮的肩膀上,考奈薇特给少女递上手帕又说:“我仅仅能做到这些。”

    悲伤同样衍射在珊妮的心里,她无法无动于衷,溢于言表的乐观也被压倒性地击碎,也跟着哀叹:“事情尚还有转机,娜莎和我,还有你,要是都这么断裂,我也看不到什么光明的未来,更何况还会信仰它,干脆也……”

    “你们不可以,答应我,我已经枯萎了,肉体是完整的,心能随手可弃。”薇若妮卡越说越激烈,她还发冷发颤,无法睁开眼睛。

    “我好想我的父母,他们把遗命交给我,我走不动了,我好想跟随他们的步伐,拖着疲倦的灵魂……”说到这里,她马上起身从房里掠过,大家都害怕她会做傻事,好在娜莎把剪刀抵着,才不至于真的刺激到她。

    薇若妮卡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跪倒在地上紧抱着精致的银匣子,又扑倒在地。大家把她扶回床,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让她们都很紧张。

    又过了一会,她才从匣子里抽出拿出真正的遗嘱——罗艮蒂瓦的继承权在她手里。

    娜莎看到薇若妮卡的眼里正失去高光,抱住一片空气,之后又颓手垂头地自言自语:

    “父亲大人,你想过给我幸福和快乐,我无法忘记分毫,我也曾您记得昔日与母亲的爱意并无虚假,山川里的花朵能够作证。

    “我看到您的疼爱,女儿已经无法送别你,与你相处的日子都是无法量价的珍宝,我很满意。

    “我是你最可爱的女儿,母亲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是最值得信赖和守护的人。

    “可……为什么是我?

    “您驰骋在海洋的时候,答应过带我去看海,没有去,这不要紧。

    “您也曾手把手教我羽管键琴和竖琴,我都做到了,以优美的文书阐述着你的过往,和你陪伴的每个日夜,我很开心。

    “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和三妹,还有家里的女佣,你们都让我感受了爱,它时断时续,有时候却会逃走,在最需要的时候我受到屈辱和煎熬。

    “这并不要紧,你们都喜欢我,都爱我,我也是这样。

    “您的期待——为什么是指定我去继承罗艮蒂瓦公爵头衔呢?女儿不明白您的深意,也未有说明更多,仅此而已。

    “我并不特别,在你们眼里我永远乖巧,可我担不起辅佐国王的职责。”

    “面对荆棘和暗剑我选择屈服和逃难,我正是因为你们才活着,去奉献,我没有怨言。

    “女儿终日处在惶恐和思念,已经无法前行,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说罢,她再次眨眼,又察觉到还是熟悉的卧室,娜莎喊到:“你怎么样?刚刚你真的让我们大吃一惊,差点怀疑你死掉。”

    “我怎么了?”薇若妮卡虚弱地说。

    珊妮的眼眶被镀了一层泪膜,“你自说自话,又晕过去了。好在我们探你的鼻子,还有气,出了好多汗,还发烧。”

    考奈薇特躲在门框外不语,书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慰剂,早已点亮烛火照的她们好受一些。

    但雷声依旧不停,天色也才忽明一会。

    “太感谢你们了。”薇若妮卡道出想说一切:“被虐待追杀的日子真不好过,你们看我像一个贵族之女该有的模样吗?”

    考奈薇特一旁回答:“说实话……那天咖啡馆里你几乎露馅。

    “能把朴素的衣物改得如此可爱,苗条的身材虽然刻意弓背,招待可一点也不粗鲁,并不出奇,更关键是你会写得一手好字,家里放的也是书。”

    大小姐悬着口气,片刻不敢懈怠,放慢语速:“你的挂念已经非常人所有,但我们仍不知道你受了多大委屈。”

    薇若妮卡伸出手,“能让我躺在你的怀里吗?还有珊妮,靠在我肩上。”

    她们欣然接受,都躺在被窝里听着要诉说的往事,考奈薇特给她们递水,口舌干燥的人说不出几分圆润话来,杯子放在外头的茶几上。

    人偶尤为深切地看着她,安坐在床边抚摸罗艮蒂瓦家少女的手。

    “我从外罗兰斯顿[1]来,本地人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也没差别了。那是我的故乡。

    “罗艮蒂瓦家族应该很嫌弃我,但我的父母并不是,父亲大人对母亲是在偶然交谈里成为朋友,他们日久生情,为了逃避家里的反对而私奔到梅莱[2],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是私生女,欺凌我的孩子也是这么说的,匣子里面的证明消除了我多年的疑虑。”在遗嘱的后面,还有一张丝带联扣的纸,她拿出来,正是父母的婚姻缔结证明。

    纸却又被切断一角,旁边写着:LIII.1775四月三日,两人在墨利乌斯的见证下别离了。

    这代表他们短暂的婚姻,别离似乎是一种被强迫的行为。

    薇若妮卡继续说:“他们骂我是杂种,我不理解,为什么真心相爱的诞生的子嗣,会被误会,不过后来一想,难倒还有比分离更容易被误会的事情吗?”

    “我和劳斯丹德大人其实很早认识,当时他在梅莱一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要看他为人傲慢轻狂,以前没这么烈。”

    娜莎直呼:“乌茶是这样的,嘴很刁,要和宝石比硬,巴不得他被锤打嘞。”

    “那后来他怎么样了?”珊妮进一步发问。

    “查理和罗克珊都在保护我,就像上次咖啡馆遇袭的时候,我仿佛见到从前的模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她咳嗽两声,稍微缓和之后,长叹一声:“都很好,就我不好,坏透了。”

    “自我消弥可对自己不负责任啊。”大小姐没有生气的欲望,揉顺自己的卷发。

    “我仅仅是不想被鞭打和屈辱,我的善意从没有代价,我也感谢所有人对我的善意。只不过黑暗仍比我想得更煎熬,我的后背全是疤痕,我曾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光衣物。”

    “什么?谁干的。”她们顿时怒火中烧,看向衣结背后,透着亚麻布能看到隐约的痕迹。

    从后背解开打结处,垂下遮盖的布沿,少女们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从肩下开始,横批竖划,愈合的新白肉和鞭打边缘的肉沫粒都历历在目。

    “这一切都托继母所赐。可我直到遇袭为止,我对她依旧有所期盼。”

    她流泪的时候,还在颤抖着说:“在阳台上她看到我,随驾的侍从我认得出来,那一刻我仍不敢相信是她要下逐杀的指令,可……我真的见到了他们的脸,胡子也是伪装。”

    大小姐听完,思索一番之后,这愤怒更不可遏制,当她记得这些散落的胡子确有此事。

    她立马站起来,脸色凝重地指着向天花板,咬牙切齿地说:“这绝不能容忍,我们也应该快速采取行动。”

    “娜莎,这件事还得从头再议,你冷静。”珊妮马上走到娜莎身边,不断晃她的手臂,“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再说了劳斯丹德大人会出面的。”

    门板的敲击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我去开。”薇若妮卡试图下床。

    手掌拦住她的去路,“你现在还病恹恹的,我们照顾你。”

    娜莎随后领他进来,听闻发生这样的事情,把帽子和斗篷撂在门外就兴冲冲地走进卧室。

    劳斯丹德大人十分不满,“啊哈,我当初真是白帮你了。从小就这样,你为什么不想起我们两兄妹呢?你太令我失望了。”

    “死乌茶。”娜莎当即一脚踩到脚趾上,不歹气之余还想着再踹几脚,却被他最喜欢的发小所阻止。

    “别这样啊,他心里……并非口头所想。”

    “蠢货拉兰诺斯小姐,你的仪态哪去了?”大人接着对薇若妮卡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的枪就不试了,真令人头疼啊。”

    “我……”她支吾不语。

    他赶到的时候,墨色已经变得稀疏,风依旧很大,黑马也在“雨夜”不失惊扰,他奔袭在路边,还有更多疑难扑打在他身上。

    “既然你的父亲也如此嘱托于我们,娜莎这个碍事鬼好好休息。洛那修斯特的日子都把你敲打得如此坚毅,试着走长点路,以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长呼一口气:“比起对自己的唾弃,你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独特的美丽、内敛、深沉、善良、温柔。如果这都还没预料为什么自己继承罗艮蒂瓦公爵之位,史书已经告诉你了。”

    他走出卧室,拽开窗帘,微光照亮客厅的尘灰,敞开阳台的大门,茉莉香不再混浊,灯光也有作伴的同类。

    趁着薇若妮卡熟睡之际,望着她的匣子,众人又在桌上商议这场可能酿成王国重大事件的契机。

    王国重臣继承人之女惨遭谋害未遂,这放在报纸都能上头条的存在,如果要将事情闹大,那就只能上秉国王处理,查理认为这十分不妥。

    他认为是国王已经做过“加强裁决”——这是对于新的贵族继承遗嘱王权彰显的体现,如果再麻烦国王,岂不是烦上加烦?

    另一方面,娜莎又拿出匣子(薇若妮卡当然信任)里最后的东西,是一张证据的列单,没想到卡洛对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如此嫌弃,竟然能找到走私和贩卖情报的活,却罪不至死。

    但这是有必要的控诉,哪怕是让她遭受损失呢?

    “不过,看现在的说辞,他们已经动摇了。”查理分析现在手头上的资料,南蒂洛瓦的阿尔芬妮貌似也不容小觑,她的背后恐怕有更多人支持。

    “我后来想想,当初在瓦尔贡斯特森林北方段击溃了一伙来路不明的骑手,追击的人,头发蓬乱,很长的乌发,拿着掉了镀银护角的箱子。”

    劳斯丹德大人的看法,她其实在很早以前就遭到追击,“后来我想起她的脸,才断定为什么薇若妮卡收不到信,倘若她从洛那修斯特一路逃亡,就算是因为躲避,以步行方式,三个月应该就到了。”

    “老公爵薨于王政六百九十四年一月四日,我在……嗯,五月二十九日见到她的。”

    娜莎也忆述:“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六月十六日,珊妮更早,在六月十一日。”

    珊妮的印象更清楚,“当时我见到薇若妮卡,她这个人容易‘脱弦’,整日心神不宁,这才想要去安慰她的。”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暴雨逐渐停息之际,粘湿的羽毛要重新栋起,闪电再也渲不到它的痕迹。

    眼看灯火已经没有必要,珊妮将其吹熄,灵机一动,说:“好,无论胜负几何,我们需要立马组建一个委员会。”

    “即便有些……幼稚?本大人依你的话。”他捡起帽子向天花板抛举,“娜莎,给你一个不碍事的机会,想个名字。”

    “住口,死乌鸦。”她看着今天大家穿的衣服占色,乌黑和天蓝构成的背景,以及底色白,脑海里想出与目的完全不一致的名字:

    “LaCaptuedeČinacuetGytte-HirroleVippe(蓝与黑及白绶带茶话会)”

    “很好,这样就能掩盖目的。”他挥帽致意,不熏眼的自然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珊妮指向天空最淡白的一处,她说的很透彻:“那么,先生,女士们,我们尽管干,光明是会到来的,别看现在雨很大,我就不信乌云不会散去。”

    考奈薇特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拿着纸笔,上面已经署了薇若妮卡的名字。

    人偶说:“接下来,就看你们了。”

    “为什么没有誓言?”珊妮很疑惑。

    “这是匣子的秘密。”将笔寄到众人的手中,墨汁尘埃落定之际,考奈薇特也写了落款,写了两个名字,随后宣读:“还有异议吗?”

    “有,拉特利耶,我仆人的用处也不小。”娜莎看向他们,又多出两个名字。

    “罗克珊”、“莫林”。

    “好。人偶允诺留白之后,居然把纸给吞了,大家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考奈薇特又把纸吐出来。

    她坐在长椅上说:“人类,你们是不会懂的,这就是魔术。”

    日后单纯为了薇若妮卡组成的不成文小会,它的影响力会逐渐扩大增长,并不只局限于还在病床上的茉莉。

    花香既然溢出来,就没有回流的机会。

    历史就是如此不经意地产生变化,任何微小的举措都能引起风吹草动。

    这一天,正是王政六百九十四年(LIII.1789年)奥莱月(八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