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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悠久

    中夏[1]时分,自上次的茶话会后,大家约定每次都会在“时光之旅”门店集合,还是熟悉的奶蓝色涂漆,略有磨蚀的店铺牌匾抹上白粉笔刻印的洛士那字母(拉丁字母是写:LaJonphyrdeSrlyise[2]),在斜阳的渲染下略显金灿,再往上看就是黑漆心形铁箭,向着对面的蓝瓦,站着两三只小雀,也涂上一层黄。

    顺光缕一路散开,在窗边的少女挥动白桦木蓝布扇,它的扇柄末端还系有海蓝水晶,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拉古簒斯石,在市面上价格也不少,能值一个琉多尔——人称“金盏尾”,要知道金盏尾能够得着佃农一家人,假如以四人份用一个月的伙食,是绰绰有余的。她轻微揉动自己的卷金发,又用纸笔书写,居然是蓝色墨水,在那个世道,这种墨水也是稀罕货。

    “两弗杖再减一些,也不对,披肩量肩宽发话,也就半弗杖一弗捺。”羽毛尖轻扫鼻尖,随后又画一笔,岂不知声浪烦扰到她的思绪,一道靓丽的弧线彻底撕破刚度刻好的草稿,也撕碎了沉着该有的面貌,她垂着眉,眼睛稍微闭合,仿佛在顷刻之间就会覆水难收。事情果真如少女意料之中,猛烈的敲击下,就如同巨石从山上滚下的轰鸣感,夹带着无数个教堂大钟的叮铃声,然而少女却一言不发,毕竟海啸之前是要让海面幽静地蓄能。

    “拉兰诺斯小姐我来了!”拉特利耶搀扶着门大喘气,脸夹带白素而玫红的天然铺装,汗流浃背,其中一只手还捂着肚子,暗找也寻不到的肌肉抽痛让他不得不弯下腰来。

    “如果……”娜莎沉默了一会,并没有看他,笔却一头扎进墨水瓶,又拿出另一张白纸,待到笔尖饮灌足够,笔划写的很大,而且潦草却不失美感和辨识,以珀里尼士语写上一个词。她举起来,冷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给我读出来吧。”

    “等一等”拉特利耶揉擦双眼,又摇头,他目光聚焦到一点,在白纸中央看到一个清晰的标示。略带呵气说:“Tehrafi……”

    “TehrafiVaqueAulsTimen?”他摇摇头,又摊开手说:“我不明白,这是?”

    “啊哈……”大小姐发出更渗人的冷笑,她拍向桌面,又笑一声:“果然啊,像你这样的仆人,很不重要,也很不中用呢,古典珀里尼士语,你所仰慕的皇帝陛下,他就是这么和他的敌人说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拉特利耶的汗怕是没这么容易擦干净,反而更多,也更凉快。

    娜莎在这一句的下面补充一句,亲自慢口朗读:“你-怎么-不去-死啊?!”

    拉特利耶马上陷入沉思,到底是为什么写这个,丝毫没有感受到即将迎来的洪流。

    “你居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笨蛋仆人。脑子一点也不灵光,还有——我倒是觉得,能不能先学会礼貌进门方式,你不知道我门口的风铃是本小姐亲自挂上去的吗?目的就是想客人好好开门,父亲大人还在里面干活的时候可以随时出来迎接。”大小姐马上收起扇子合成一束,缓着能不被情绪冲击的劲头收起蓝色墨水,拉特利耶也不敢动,待到眼前的少女举起将近被撕开两半,末端还有稍稍能抵抗韧力的粘合纸张,那是考奈薇特的秋冬披肩草图,还量好尺寸。

    拉特利耶立马就知道撞上什么硬茬,急忙辩解:“因为开门,那个我忘时间所以急忙跑来,大小姐饶了我吧。”

    娜莎双手托下巴,脸已经气肿成小烤鸡,大声说话:“你还知道迟到哦,那你太聪明了。你愿不愿意给我踹你两脚?”

    他背靠门柄,两手在后,犹豫着说:“要是不那个的话,可以……”

    “那就先留着,以后再踹。”看到他也疲惫,就又说:“你坐下吧。”

    此时他愣如呆鹅,不知道地以为他像个傻瓜。娜莎的火劲就像被淋冷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生气,满脸无奈地看这张临近一分为二的杰作,牢骚满腹,却又不失委婉地说:“好啦,你在门外的心情,我是知道的,当然,先生想要站着我不反对,给我们店面做雕塑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否则也不可能划出去,但就是要辛苦我重新描一张图,我很烦这么做。”

    他还是没有说话,这倒是把大小姐开始弄得焦虑起来。娜莎从沙发上托起裙撑站好,走到他跟前捻他的左袖口,将他带到沙发。贴近耳朵,悄悄说:“即便你是笨蛋可你也是我仆人哦,不会舍得让你难受。”

    拉特利耶淡说一句:“随你的便。”

    “嗯,这句话我听不见,但我答应你,踹你两脚那是开玩笑的啦。”她坐下来,有点失落,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反应过头,就说:“话说回来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他并不想让事情闹得僵,给娜莎抛一句:“我知道,即便是这样太阳也不会突然熄火。还有,我并不仰慕皇帝亚历山大,而是阿斯比灵托厄。”

    “那我就放心了。”她的笑容又回到脸上,凝视他。“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拉特利耶仰在沙发上,若无力气地漂浮着语:“也没什么,除了撞门而入,开个玩笑。每天的生活都是重复,可我并不想这样如此周折。除了读书就是数字,还有纺织工,我觉得他们定不乐意重复编织。哪像你,拉兰诺斯小姐,不愁温饱也不愁来年的春天没有余粮。”

    “说的对,可病痛的苦难谁也受不了。不断反复的冷涕和发烧,全身无力甚至不能动弹,有时候夜不能寐,就算祈求墨利也无济于事,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祂没什么力量,能赋予的庇佑,也全看祂自己的意思。”娜莎揉眼困乏,柜台门内的脚步声却让她顿时激活过来,素净的白花衬衫和黄褐色侧发,后面还有小节马尾,拿出工具箱,里面是小巧的“头骨”。

    “拉特利耶下午好啊。”帕洛斯和蔼可亲,但不知为何总觉着有一丝历经惊涛骇浪,眉毛淡而不疏,而且看起来也不棱角分明,也没看出一丝皱纹,唯有颈部下方延伸出有一戳白痕,在它的下面,近锁骨部分也有道痕迹。

    “赫米特先生好。”拉特利耶摸着后脑勺。

    她侧点头,脸颊抹了一片莓粉,略娇气地问候:“父亲大人,拉特利耶这小子有没有吵到您了?”

    帕洛斯倒是觉得相当有趣,轻笑道:“没有,不过我的确听到你们的话,貌似不是太融洽。”

    拉特利耶被一颗勺型象牙色面体吸引住,不解地问:“这是?”

    “人偶的头部,用陶瓷做的,我今天又烤制一个,所以你见到我并没有出来迎客,真是抱歉,门上的休业牌匾都还没拿下来,现在估计也有日胄八点半。拉特利耶,我能恳求你将牌匾转个面吗?”

    “乐意至极。”拉特利耶挺起身子将牌匾翻面,却看到一些小块字母,刻着UlovafiuTipulitor。他更加期待了解更多,又追问:“话说这些人偶是您做的吗?它们居然能活下来,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就像巫师一样施加魔法让它们能畅所欲言,简直不敢相信。”

    帕洛斯回他:“不全是,拉兰诺斯夫人,也就是娜莎的母亲,她才是整个人偶躯壳的烤制者,我只是做它们应该能活的部分。”

    “那是什么?”他好奇地往向那褐紫色的箱子看,眼里能寻找到琥珀色的星空,蕴含着无限的遐想。

    “很抱歉我没法一时半会说清楚。”帕洛斯拿起单片眼镜,又拿出一大堆钟表部件,看似杂乱无意之间苟合,稍微用手指触动推挤,这些钟表部件就集为一体,上发条之后,齿轮恒速推动它们的同类,指针也就能动了。

    拉特利耶感到非常疑惑,却又没问下去,在他眼里,拉兰诺斯家族是很不一样的贵族,貌似并不拘谨,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活着的人偶、以及看起来并不忙碌的女仆和华丽的花园长廊,莫非是女巫的伪装,他们都是假的,又或者是缝着人皮的怪物。想起这里,拉特利耶不寒而栗,关键是从他们的谈吐之间,貌似并不是不机灵的人。这个懵懂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压迫力,对周边的一切表示怀疑,甚至觉得连父母也在蒙骗他。就在一连串顺藤摸瓜地思绪混战之中,拉特利耶脸色逐渐像白斑马看齐。

    拉特利耶眼神空洞,他点头道别之后,被娜莎拽住袖口漫无目的地走,随后又放下。可是这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不自觉地发喘,回避娜莎的脸。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到桥上的时候终于摔倒,向前爬摸,好不容易被扶起来。娜莎就坏笑说:“你怎么跟一个掉在雪地上的腌黄瓜一样呢?”

    “不得不说,你们太来历不明了。我想不明白,小姐啊,我现在的思绪如蛮族骑兵自己人打起来一般乱颤。”太阳底下能够甩出一把冷汗,凉透胸心的狼狈样让拉特利耶都对自己尴尬。

    “亏你还住在潘诺镇上的人,拉兰诺斯家族坐镇这里几百年你居然说来历不明,从王政元年,帝国尚在的时候我们就被划分领土到这里,大傻瓜,真就不明白你害怕什么。”她提起裙子快步前行,大喊道:“我不理你了。”

    “别啊,娜莎,我知道错了。”

    “我现在没心思,你要是想来就来,不来拉倒。”

    他们一直在道路上磨洋工,隔着距离没多久娜莎又开始快速奔跑,不知道走多久,他们走不动了两人一言不发地步入宅邸之中,他们各走两边坐下,在沙发上端坐,拉特利耶很快又提起精神,宅邸在下午的日光淋浴中,阴森感荡然无存,不再和当时阴雨天气般刺冷。拉特利耶坦言:“对不起,我想起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就因为我不经常……在镇上出现吗?”娜莎的叹息尤为悠长,与她不相长的岁月痕迹一并呼之欲出。

    他有点颤音:“其实我一直怀疑你们家是不是女巫氏族。”

    “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安娜从走廊走来,迎面而来地令人感到温暖,见识到榕树般的生命力,在春夜的繁星祝福下带来舒适,尤其是丝质白芍与白芷花纹的外饰裙,手背光滑显光又看得清纹路,右手拿着剪刀,还是银制花饰。她也直说:“我是兼职人偶师而已。”

    “安娜小姐在我就容光焕发了。”拉特利耶提起帽子致礼,脸上剩余的素白完全褪去。“您说的可是实话?”

    “我可不会骗女儿的好友。还有,我们家族悠久的历史和荣誉不允许我们成为巫师,不过,人偶师这一职业非常神秘,并非世代传承,而是要看能力和天赋决定。”她边说边走到娜莎身旁,又说:“在分科上,它算是魔法系非常偏门的学科,甚至连魔法院都没这门课,我猜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小拉特不用担心我们把你吃掉哟。”

    一把小伞勾住拉特利耶所坐的沙发上,紫色丝布纵身一跃,正好踹在拉特利耶隔壁的软垫上,调皮地说:“温馨提示:在洛森珀戈,人偶师还不超过四十个。”

    安娜的注意力摆在自己的杰作,笑着说:“女儿说的很对,正确来说才三十六。”

    门外的仆人走过来,告诉庄园外面有两个孩子,安娜请他们进来,那么莫林和珊妮正巧就站在宅邸的门前

    “快坐下吧。”安娜吩咐仆人准备好下午茶,莫林和珊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到宅邸的主人,连忙向她致意。安娜却觉得不用这么客气,反而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坐下。又亲自沏茶,入水就散溢出幽淡馥郁的薰衣草香,可是自家花园晒制的。

    安娜试探茶壶的热度,正好在恰当的区间,连忙将手指抽离,向他们倒茶,仆人很快就张罗好膳食,茶几被誊清位置后,她也从角落里搬来两张藤椅,邀请仆人坐下歇歇,她们自然是愿意听的,拉雅也在其列。宅邸主人就说:“下午还正是适合读书的好时光,我看要么来给你们说些故事吧。”

    大家围坐在一堆,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彤云密布,在云端外围,一只张牙爪舞的飞龙,用雨雪作为形体,正伺机而动,花草也被口气哈得发抖。

    “夫人貌似很喜欢在阴雨天气讲故事,好恐怖。”其中一位女仆挪揄道。

    安娜抿笑一会,直言道:“莎拉静知道嘴贫,好嘛,我们今天讲的的确有些恐怖。”

    娜莎拿起扇子扇风,可门外的呼啸正烈。

    “不如讲点第二公元的故事吧。”拉雅举手提议。

    “大家觉得嘉们斯特的故事怎么样?”夫人双手正放着一本很厚重的书,足足有1/4弗尺,而且是古典珀里尼士语,在座除了安娜以外,没人能够阅懂它。大家一致决定后,正当她准备开口,客厅正门被吹得吱嘎响,莎拉挪身关门后,安娜一反常态地使用一种名叫“卡拉卡缇娅”的远古诵读法来讲述这个故事,这像是一种召唤仪式般的读词,已经有两千七百年历史。

    “嘉们斯特的王,他被尊崇为众国王的统领,为Milkucha-eh-milcius。在间色忒休斯的祝福下,他理应为王,却不该为王,卡劳喜多在梦中被戴安思冉尔——太阳女神的期待下,桂冠刻在梦中的额头刻印。帝有身高如熊,抓力如狮,敏锐如蛇,智慧如鹰,叫卡劳喜多。

    人们期待,这第四个卡劳喜多,接替卡勒美忒的权杖。父王死时,至大王国的疆域,迫近东苏素丝勒,西延珂卡芙自由之地,南达塞尼雅沙漠葎河之沃土,北临季里西亚之海港。至大王国征伐已有十年,其弟兄之国已然被囊括乐土。

    戴安有名,众星璀璨,数十万土,数百万民,勒御十军,以号九王。三年后,谟段赫尔告知为臣,兵强马壮者所以效劳,为帝戍边。不久,又出征沙利啬尼,大半塞尼梯尔臣服于他。此后,多国十年来开始朝贡。斯特慕卡历二百五十年(LII.184),为纪念戴安斯冉尔,赞太阳的许诺命数万人建造巨塔,不料众人的死——以血泪筑墙,与它融为一体。富丽堂皇,能见花园在几里开外,珠宝在光闪烁,令人睁不开眼,每到晚上更是像第二片星云,稀奇异兽珍草非千人之手能数完。

    伟大的莫过于太阳,虚伪的莫过于权势。在巨塔的名义下,帝含泪杀死大祭司苏卡莱鞠,他对女神的不敬在于节俭,在于死谏,高呼‘献身于戴安’,抱火受刑,奴隶平民挥泪成雨,天色像晚,正好女神藏于日后。不祥征兆遍布全国,为让人诉说,下令传播者死。三年后,奴隶们不忍让人直面死亡之劳役,以火把为旗,不死鸟之印遍布采伊,肉身不能抵挡铁枪,奴隶呜呼而死,肠肉散地,血胆染布,舌头和手臂都被割断。

    二百五十六年(LII.190),卡劳喜多帝王率军攻打末拿让人,大军所过之处断壁残垣。面对凶猛的君王,一位叫阿可辛比的人知道嘉们斯特铁军要来,就选礼物去见卡劳喜多,可并不是黄金也不是武器,而是一只鹿角。卡劳喜多认为他在糊弄自己,准备下令杀他,他辩解道:‘能在大海边缘找到鹿,一路延伸到南下的沙漠可没这个机会,我并不缺黄金。至大陛下,可如果要囊中取物,对嘉们斯特人来说易如反掌,所有人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但这样一来,末拿让无法为至大陛下,找到更稀奇的物种财宝。’

    帝威胁道:‘杀你就像捏死蚂蚁般简单。末拿让人也是,让他们全体为奴,为我找宝物这不更好吗?’

    阿可辛比突然折断鹿角,说:‘那么嘉们斯特必然也会如此,您劳师远征,不懂风土人情,女神的许诺是包容与共,创造乐土,如果不然,末拿让人必将誓死不屈,奇珍异石,奇珍异兽全部焚毁,哪怕是留下废土呢?我们爱财却不屈从暴政,宁愿碎死在这篇我们热爱深沉的土地。嘉们斯特人深陷其中,远在千里的土地上粮食大道不妨受到袭击,这就只能分兵护卫,你的军团会兵马疲惫,死伤惨重,必然不能长久,你的臣民不希望他们的丈夫和儿子死在异乡,长此以往必然厌倦,女神也会离你而去,到时厄运将至,至大王国将不久于世了。’

    卡劳喜多沉思良久,阻止卫兵将其拿下,就在他犹豫之际,阿可辛比又说:‘听闻至大陛下的舰队在与我们联盟的海军交战中失利,这可以见得我们的脾气,可是,您看。’他又拿出一只鹿角,并镶金和翡翠,托卫兵将其递过去,说:‘至大陛下的威名我们已经知道了,没人不敢服从,我来这里是要为了促成一笔划算的交易,我们用奇珍异宝和高贵染布、黄金白银来换取和平,不惜钱财,只需要留下我们的性命,就能促成你们最伟大的都城,并给女神上贡宝物。一切的功绩在于至大陛下所有,您的臣民也会为此高兴的。’

    卡劳喜多四世感到非常高兴,他马上赠与阿可辛比一杆带红丝布的银色长枪,阿可辛比也跑遍末拿让人的地盘,促成联盟和卡劳喜多四世的和平,并持续上贡。这才避免更多的人死在这场毫无必要却凶残的战争中,很快因为卡劳喜多四世的征伐和暴政,他的王女奥洛忒琉希娜纠集大贵族起义,反抗父王的压迫,晚年空有其表的庞大疆土,在两任君主库西施一世和二世的治理下崩溃,末拿让人也率机会反对嘉们斯特,这个至大王国就在几十年后崩溃瓦解了。”

    拉特利耶意犹未尽,斥声说道:“听起来有点复杂,可我们都知道卡劳喜多四世是混蛋。”

    安娜合上书说:“我选的这一篇,算是简述他在末拿让的其中一件小事。有些东西不适合你们听,我也就没敢再提。他所做的故事,就连洛瑟布戈因和费慕洛斯因的暴君也显得黯淡无光,仅仅是如火星遍布而已。”

    “怪渗人的,怎么可以连肠子都挖出来呢?”珊妮长叹一声。“

    莫林不以为然,摊手回应她:“这有何难,暴君所做的事情,军队也能做的。再说了,两千多年前,就不要要求这么多了。”

    “可往事已经说明这样的统治不会长久,还不是为此白白付出代价。”娜莎品尝薰衣草茶,又细嚼蜂蜜软饼,待其深入咽喉,味蕾纵享丝滑,尝累了又靠在母亲身旁,瘫软着说:“要是像路易九世这种王,巴不得让他管,同样是专断,却做令人截然相反的事情,他也像卡劳喜多一样,御驾亲征,建造宫殿,却取舍有道,没有漠视臣民的意见,为他们服务,重点是:还很帅。”

    “我看你除了帅就无话可说了吧?”拉特利耶窃窃偷笑。

    娜莎放下杯子,质问他:“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那本书咯,霍松先生的书你有读多少?”

    莫林即答:“没有四分之一,亲眼所见。”

    “我作证,确实是这样。”珊妮趁机使绊子。

    拉特利耶十分尴尬,他只能搪塞过去:“会读的,会读的,阴天确实挺方便读书。”

    考奈薇特正巧在拉特利耶左手侧,一把抓住他,冷笑道:“你真的会读书?不是吧,要是一年后还是这样,你可能会受到诅咒哦。”

    在整个暂时清爽的下午,大家都坐在客厅上捧书阅读,安娜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够站在今日,算得上些许聪慧的贵族,就看向壁画上的一位老人,他文质彬彬,身材高大,手握书籍,和旁边的一位史学家,据她是这么说的,相比于这位老人他更加博学,不过也是很久的事情,是王政六百七十八年。夕阳下的赤色光辉迎来月狩,大家各自离去后,三个人窝在沙发上,将近要睡着了。

    安娜向女儿们低语:“他们都是我的前辈,也是很重要的人。”

    “的确是,你说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很严格督促你读书,还打到你手心流血。我不太喜欢他。”娜莎躺在她的怀里,眼皮子就要合二为一。

    考奈薇特坐在她的肩膀上,仅仅是点头聆听。

    见到女儿的关怀,她很满足,又劝解她:“话也不能这么说,正是因为有你爷爷,我才会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

    “那么这些朋友呢?”娜莎灵光一现想到它。

    “这一定是你所收获最好的礼物。”安娜和考奈薇特异口同声地回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窝在一起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