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探寻身世（二）
马婆子回到家，把吕道姑给的符贴到了门上，窗户上，床边也都贴上了。
为了安心，她打算再去郑屠户那里看看，弄点黑狗血来。
刚开了院门，就见梦莹和红英在在门外。
“婆婆这是哪里去？”红英问道。
马婆子心里暗骂：夜里娘来，白日女儿来，真真的不让人消停。
便没好气的答道：“老婆子忙的很，姑娘请自便。”
说罢，就要关院门。
红英手肘抵住了门边，嬉笑着，说道：“我们姑娘就几句话，说完就走，婆婆行个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你们赶紧走。”马婆子还要关门。
“婆婆要是不怕晚上闹鬼，尽管关门。”梦莹在旁冷冷的说道。
马婆子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做的？”
趁马婆子愣神的功夫，红英推开了门。
“我们是在门外说，还是进去说？”梦莹盯着马婆子问道。
马婆子蔫头耷拉脑脑，知道躲不过了。就让开了门口，转头往屋里走。
边走嘴里边说道：“都说姚家大姑娘手段了得，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进了屋门，梦莹见马婆子贴了满屋子的朱砂红符纸，就知道昨晚给她吓的不轻。
马婆子也不让梦莹坐，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红英拿帕子擦了一张椅子，梦莹坐下来，说道：“把你都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马婆子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那日是正月二十八，我那日身上不爽利，就在这炕头歪着。”马婆子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火炕。
“林寡妇家的儿子来找我，说娘娘庙，有人临产。我本不想去，可他扯裙曳带，让我非去不可。我就在灶上盛了一碗定神汤，带着草纸，绷接并小褥子，就随他去了。”
“你说的林寡妇的儿子，是不是叫林小，现在住在城隍庙的？”
马婆子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然后，她接着说道：“那日北风紧的很，我到娘娘庙，见一妇人相貌不俗，卧于供桌下。上身穿青色绣花夹袄，下身着赭色棉裙。头发散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打扮，我原以为是个丫鬟，可后来发现她亵衣竟是锦缎的，手指纤细，一看就是个没干过活的人。”
梦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上前问了她一句，发现她答话有气无力，便给她喂了一碗定神汤，劝她说：‘夫人，您这状况可不太好，若是时间久了，怕是腹中孩子有闪失’。”
“你娘哭着求我，道：‘请一定保住我的孩儿。’我见你娘没力气，便给她揉着肚子，教她怎么用力。幸好你瘦弱，你娘咬破了嘴唇使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把你生了出来。”
说道这里，马婆子也擦了擦眼角，说道：“我给好多人接生过，有贫家女，也有富家媳，可从没看过像你娘这样刚强的人，生你的时候，她没喊一声疼，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生你上。”
“我剪了脐带，把你放在你娘怀里，她摸摸了你，气若游丝的说‘我夫君姓孟，我小字叫莹，这孩子以后就叫孟莹。’”
孟莹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名字，是我娘起的。”
马婆子点点头，“我说对你娘说：‘孩子生下来了，家住哪里，可打发人去接，总不能一直在这破庙里。’你娘摇头，低声道：‘我没家人了，我恐怕时日无多，这孩子就交给妈妈你了，无论家贫家富，只要能收留她，将她养大成人，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我娘说她没家人了？”梦莹瞪大了眼睛问道。
“她是这么说的，我以为她是跟夫家赌气，她只是流泪，一字不提。可听口音，她应该是京城人氏。我跟她说，孩子我实在安置不了，劝她一定得挺过去，不然这没孩子的娘，日后可活的艰难。”
马婆子又看着梦莹说道，“不是我狠心不帮忙，姑娘您不知道，那年月要是个男丁，总会有人抱了去养，好歹大了能支应门户，可是女娃子，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实在是难送出去。”
梦莹颔首，示意她明白。
“你娘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坠子，递给了我，我在她嘴边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给你留的念想。”
马婆说完，走进了内室，过了一会，从里面抱出一个匣子。
翻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个扇坠儿，递给了梦莹，说道：“就是这个。”
梦莹接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玉质一般，上面刻着一个“孟”字。
“这是我父亲之物？”
马婆子摇头，“你娘没说，我也不知道，她最后摸了摸你的脸，便咽了气。你那时候是个奶娃子，我思量再三，不能给你扔到庙里，便埋了胞衣，把你抱回了家。可巧那日姚夫人临产，我刚放下你，便被叫到了姚府。”
剩下的事，梦莹都猜到了。
“到了姚府，姚家原是请了接生婆的，只是那婆子看我去甚是慌乱，也气姚家人，另请了我来，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在姚夫人肚子上摸了摸，孩子一动不动，便知道不好，便跟胡婆子说：‘恐怕已胎死腹中’，她也吓的不轻。只捂着嘴哭，说若没了孩子，姚夫人恐怕没活路了。
我情急之下，就把你的事跟胡婆子说了，胡婆子就打发了产房里的丫鬟，跟姚夫人耳语了一番，姚夫人起初是不依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同意的了。
我便借着回家拿催产药为名，把你放到篮子里，带到了姚家。老天保佑，你两个时辰没吃奶，竟也睡的香甜，一点没哭。”
“那姚夫人那肚子里的孩子呢？”
“姚夫人吃了催产药，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死孩子生下来了。真是可惜了，是个男丁，浑身青紫，是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太长，活活憋死了的。
姚夫人见状，就背过了气去，我掐了好长时间人中，她才醒过来。
胡婆子便将那死胎用胞衣裹了，装在了麻布袋子里，把你抱了过去，使劲在你胳膊上掐了一把，你便啼哭了出来。
姚家人听见哭声，知道这是生了，我给姚老爷道喜，说‘喜得千金’，原本欢天喜地的姚家人，一下都哭丧起脸来，尤其是姚老太爷，甚至拂袖而去。”
梦莹点头站了起来，说道：“姚家历来重男轻女，姚夫人为何还要留下我呢？”
马婆子摇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这大户人家里里面的道道多了。姚夫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千万保守秘密。我便花了二两银子，给你娘买了一口薄皮棺材，葬在了柳园。”
梦莹握着这枚玉佩，低声问了句，“我娘埋在何处，还要劳烦婆婆带路，跟我指认一下。”
马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做这一切又是何必呢？姚家在这祁县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乡绅，您若是认了亲娘，那姚家的一切便是和您无关了。
您一个女娃娃，过两年就嫁人了，有个娘家依仗，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钻这牛角尖。”
马婆子觉得这姑娘简直是个傻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为了安心，她打算再去郑屠户那里看看，弄点黑狗血来。
刚开了院门，就见梦莹和红英在在门外。
“婆婆这是哪里去？”红英问道。
马婆子心里暗骂：夜里娘来，白日女儿来，真真的不让人消停。
便没好气的答道：“老婆子忙的很，姑娘请自便。”
说罢，就要关院门。
红英手肘抵住了门边，嬉笑着，说道：“我们姑娘就几句话，说完就走，婆婆行个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你们赶紧走。”马婆子还要关门。
“婆婆要是不怕晚上闹鬼，尽管关门。”梦莹在旁冷冷的说道。
马婆子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做的？”
趁马婆子愣神的功夫，红英推开了门。
“我们是在门外说，还是进去说？”梦莹盯着马婆子问道。
马婆子蔫头耷拉脑脑，知道躲不过了。就让开了门口，转头往屋里走。
边走嘴里边说道：“都说姚家大姑娘手段了得，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进了屋门，梦莹见马婆子贴了满屋子的朱砂红符纸，就知道昨晚给她吓的不轻。
马婆子也不让梦莹坐，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红英拿帕子擦了一张椅子，梦莹坐下来，说道：“把你都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马婆子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那日是正月二十八，我那日身上不爽利，就在这炕头歪着。”马婆子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火炕。
“林寡妇家的儿子来找我，说娘娘庙，有人临产。我本不想去，可他扯裙曳带，让我非去不可。我就在灶上盛了一碗定神汤，带着草纸，绷接并小褥子，就随他去了。”
“你说的林寡妇的儿子，是不是叫林小，现在住在城隍庙的？”
马婆子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然后，她接着说道：“那日北风紧的很，我到娘娘庙，见一妇人相貌不俗，卧于供桌下。上身穿青色绣花夹袄，下身着赭色棉裙。头发散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打扮，我原以为是个丫鬟，可后来发现她亵衣竟是锦缎的，手指纤细，一看就是个没干过活的人。”
梦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上前问了她一句，发现她答话有气无力，便给她喂了一碗定神汤，劝她说：‘夫人，您这状况可不太好，若是时间久了，怕是腹中孩子有闪失’。”
“你娘哭着求我，道：‘请一定保住我的孩儿。’我见你娘没力气，便给她揉着肚子，教她怎么用力。幸好你瘦弱，你娘咬破了嘴唇使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把你生了出来。”
说道这里，马婆子也擦了擦眼角，说道：“我给好多人接生过，有贫家女，也有富家媳，可从没看过像你娘这样刚强的人，生你的时候，她没喊一声疼，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生你上。”
“我剪了脐带，把你放在你娘怀里，她摸摸了你，气若游丝的说‘我夫君姓孟，我小字叫莹，这孩子以后就叫孟莹。’”
孟莹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名字，是我娘起的。”
马婆子点点头，“我说对你娘说：‘孩子生下来了，家住哪里，可打发人去接，总不能一直在这破庙里。’你娘摇头，低声道：‘我没家人了，我恐怕时日无多，这孩子就交给妈妈你了，无论家贫家富，只要能收留她，将她养大成人，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我娘说她没家人了？”梦莹瞪大了眼睛问道。
“她是这么说的，我以为她是跟夫家赌气，她只是流泪，一字不提。可听口音，她应该是京城人氏。我跟她说，孩子我实在安置不了，劝她一定得挺过去，不然这没孩子的娘，日后可活的艰难。”
马婆子又看着梦莹说道，“不是我狠心不帮忙，姑娘您不知道，那年月要是个男丁，总会有人抱了去养，好歹大了能支应门户，可是女娃子，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实在是难送出去。”
梦莹颔首，示意她明白。
“你娘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坠子，递给了我，我在她嘴边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给你留的念想。”
马婆说完，走进了内室，过了一会，从里面抱出一个匣子。
翻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个扇坠儿，递给了梦莹，说道：“就是这个。”
梦莹接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玉质一般，上面刻着一个“孟”字。
“这是我父亲之物？”
马婆子摇头，“你娘没说，我也不知道，她最后摸了摸你的脸，便咽了气。你那时候是个奶娃子，我思量再三，不能给你扔到庙里，便埋了胞衣，把你抱回了家。可巧那日姚夫人临产，我刚放下你，便被叫到了姚府。”
剩下的事，梦莹都猜到了。
“到了姚府，姚家原是请了接生婆的，只是那婆子看我去甚是慌乱，也气姚家人，另请了我来，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在姚夫人肚子上摸了摸，孩子一动不动，便知道不好，便跟胡婆子说：‘恐怕已胎死腹中’，她也吓的不轻。只捂着嘴哭，说若没了孩子，姚夫人恐怕没活路了。
我情急之下，就把你的事跟胡婆子说了，胡婆子就打发了产房里的丫鬟，跟姚夫人耳语了一番，姚夫人起初是不依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同意的了。
我便借着回家拿催产药为名，把你放到篮子里，带到了姚家。老天保佑，你两个时辰没吃奶，竟也睡的香甜，一点没哭。”
“那姚夫人那肚子里的孩子呢？”
“姚夫人吃了催产药，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死孩子生下来了。真是可惜了，是个男丁，浑身青紫，是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太长，活活憋死了的。
姚夫人见状，就背过了气去，我掐了好长时间人中，她才醒过来。
胡婆子便将那死胎用胞衣裹了，装在了麻布袋子里，把你抱了过去，使劲在你胳膊上掐了一把，你便啼哭了出来。
姚家人听见哭声，知道这是生了，我给姚老爷道喜，说‘喜得千金’，原本欢天喜地的姚家人，一下都哭丧起脸来，尤其是姚老太爷，甚至拂袖而去。”
梦莹点头站了起来，说道：“姚家历来重男轻女，姚夫人为何还要留下我呢？”
马婆子摇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这大户人家里里面的道道多了。姚夫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千万保守秘密。我便花了二两银子，给你娘买了一口薄皮棺材，葬在了柳园。”
梦莹握着这枚玉佩，低声问了句，“我娘埋在何处，还要劳烦婆婆带路，跟我指认一下。”
马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做这一切又是何必呢？姚家在这祁县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乡绅，您若是认了亲娘，那姚家的一切便是和您无关了。
您一个女娃娃，过两年就嫁人了，有个娘家依仗，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钻这牛角尖。”
马婆子觉得这姑娘简直是个傻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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