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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罗地网

    2009年,12月2日夜,雷马山,雷马山位于麓山东侧,因山形如同一只腾跃的骏马而得名。同时,雷马山也是出了名的坟山,数不清的小土包像一颗颗虱子爬满了雷马山。

    除了清明,没人会在这停留,也没人敢在这停留。

    霎时,漆黑的山林里闪现一道明亮的火光,阿乐捡起泥土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云烟,而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日了个仙人板板喽,海天市楞哈咋楞个冷诺!现在在白马市我娃还光着屁股穿个短袖衬衣嘞!”阿乐呼出口气,在寒冷的风中凝结成白雾。

    只见他全身灰头土脸,正坐在一坟堆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天太冷喽!明天就做今年的最后一单得咧!”

    阿乐一边抽烟,一边双眼眯着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海天市夜景。

    他吧唧着嘴,烟雾缭绕,将他团团围住,似乎颇有一番羽化升仙的架势。如果此时有人在这看到这一幕估计得吓地激动地跪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得道成仙,能见此福光降临,实乃小的我祖上荫得,三生有幸也!”

    这其实就是一根云南香烟,是他一年前在云南买枪的时候顺带捎的。烟店老板跟他说云烟是烟中极品,那味道不逊于找妓。他很心动,大手一挥,留下张一万元的银行卡,左右手各提着一箩筐的云烟就走了,走前还不忘说句:“不用找!”颇有一番江湖不留名的大侠风范。豪气!

    烟气多,后劲大,酣畅淋漓的刺激快感从他的鼻腔穿过天灵盖弥漫在大脑皮层,内啡肽,血清素的分泌引起的既爱像假性快乐让他极其兴奋。

    阿乐眼里顺势重现出他两个月前在海天市海天区南郊公园杀人的场景。

    这天,他刚从南郊公园旁的一家黑网吧出来,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已经坐在蓝屏的液晶屏一天一夜了。他想出来活动活动身体。

    鸡鸣,天边刚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南郊公园的人还很少,走了十几分钟,他只遇到过一位光着身子正在练太极的白发大爷,他还过去给白发大爷比了个赞,“大爷,还是你身体硬朗,老当益壮!”

    大爷笑呵呵着,“小伙子,你看你萎靡不正的,一看就是体虚,看看大爷我四两拨千斤,厉害吧!”

    阿乐讪讪地点了点头,灰溜溜地逃走了。

    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可恶,竟被一个老头笑话了。

    四下无人,他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拔出袖口里的黑色手枪,将枪口指向眼前最近的一棵树。

    口中配合着手枪发出“砰砰砰”的音效,手也象征性地模拟手枪的后坐力向后退。他把大树想象成之前那位羞辱他的大爷,在无形的精神世界里发射出无数颗心灵子弹,大树被他打得千疮百孔。

    就在他头脑风暴,沉浸于自我的温暖美好幻想中。一声惊叫声将他拉回了残酷冰冷的现实,不远处一位中年妇女样貌的人看到他手中的枪,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应该只是玩具枪吧?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下一秒,现实的子弹却真正地发射了出来,伴随着火药难闻的气味,双手上传来的巨大的后坐力。阿乐冷静地握着手中的枪,卸下保险,扣动扳机,300m/s射速的子弹头毫不费力地击穿她的鼻骨,眉心间被炸开了个小洞,高速旋转的弹头将她的大脑组织搅了个粉碎,她的大脑皮层还没受到神经传递的疼痛,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或许算个好的死法了吧?阿乐心想。

    阿乐晃悠悠地走过去朝尸体补了几枪,而后哼着小曲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南郊公园。

    镜头拉回到现在,阿乐时常回忆自己杀人的场景,这是他经常做的事情,打发时间。否则,他如何在荒无人烟的坟山里度过一个个难熬的黑夜?这儿只有坟中逐渐腐败的尸体,难不成去掘坟?他摇了摇头,他可没有恋尸癖,况且,挖人祖坟,天打雷劈。

    他来到一处小山洞,靠着山壁,蜷缩着身体,今天他得早睡,明天还得干正事。

    两个月前在海天区南郊公园,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是白马市人,05年早先便在白马犯了两起抢劫命案。拿到钱后,他先将大部分钱给了前妻,便想着再去缅甸孟定一趟买点武器弹药,没料到在云南火车站被铁警发现自己非法持有枪支,被当地法院直接判了三年,坐牢。直到去年才刚放出来。

    每次想到这事,他都气得狠咬牙,老子也太背了!回到白马市后阿乐袭击了一处哨兵站,打死了一名卫兵抢走了一把八一式步枪,而后一路逃到海天市。

    抢劫是他的工作,是他的经济来源,他以此而生,他是职业犯罪人。他每次得手,握着手上沉甸甸的百元钞票,都会自豪无比,想搞到钱,不是挺容易的吗,抢劫比什么都来得快!生活哪有《悲惨世界》里写得这么累,那么痛苦?

    他放肆地笑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股江湖豪气油然而生,自己仿佛一位独行剑客,抢的都是有钱人,从未抢过贫穷人,劫富济贫,贫自然就是自己,这也算一种道义了吧,他嗫嗫道。

    半夜的雷马山,死一般的寂静,偶有几只专吃死尸的野狗会在透风的土堆边见机刨土。曲折弯曲的枯树像粗壮的蟒蛇盘踞着苍穹,一只瘸着腿的乌鸦金鸡独立般在枝头,撕扯着沙哑的喉咙发出古怪的叫声。

    阿乐被吵醒了,随手抄了个巴掌大的石头跑出来就是追着野狗一顿乱锤。逮到一只落单的野狗,左手死死地往下压住野狗的头,右手举起石头狠狠地往下砸,直到一片血肉模糊。

    妈的,晦气。看着衣服上的血,他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样子,明天的计划又得推迟。

    第二日,2009年12月3日,阿乐来到麓山大学城的一处服装店买了一身黑衣,先前的衣服被他丢了。而后钻到雷马大学雷马公寓旁的一处网吧,消遣着时间。

    在网吧过了一夜,清早,他整理好装备乘坐公交来到海天区芙蓉南路新姚路口的一家银行,他头戴鸭舌帽,手放在米黄色外套的口袋中,在银行门口来回踱步,一双机灵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进出的人群。

    许久一个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一名拿着手提包的中年男性从银行走出,阿乐向下拉了拉鸭舌帽,慢慢地向他靠近。中年男子看着迎面而来的阿乐,并没有任何怀疑,直到他看到阿乐口袋中映出的手枪轮廓。

    他想呼喊,但不能,子弹贯穿了他的心肺与头部,磨灭了他最后的生机,他的瞳孔中最后的影像是一颗闪着金属光泽的银弹头。

    阿乐冷笑,杀人有什么难的?这不轻轻松松,杀人可没什么心理负担,自己这一刻是无所不能,随意控制他人性命的主宰。他很沉醉于这样的力量。

    同时,自己有着对枪的绝对掌控,十年前曾去缅甸做了雇佣兵,那段经历让自己变得愈加冷酷无情。

    拿起手提包,感受着手里的重量,阿乐估摸着约得有五万元的现金。

    阿乐乐开了花,这下不用愁了。

    一切是发生得如此迅速,枪击,杀人,劫财,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与此同时,警方接到了报警电话,而阿乐仿佛一只隐匿的杀手,转过街角,消失在阴影中。

    十几分钟后,一辆鸣笛的警车到达现场,从车上下来了两名便装警察,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一名身穿黑色夹克,鹰钩鼻,两只眼睛像骷髅般凹陷进去,还有很重的黑眼圈,板着脸,一看就死气沉沉。另外一人穿白色短衬,棱角分明,英气逼人,血气滔天,眉宇间尽是自信,似是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

    两者对比,一人宛若死水,另一人就宛如炽热的太阳,形成鲜明的反差,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奇特。

    鹰钩鼻警察环视了现场一周,欲直接走到受害者跟前,被身旁的白衣同僚拦住了,“老段,凶手有枪,你就这样直接上去?”

    鹰钩鼻子男子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凶手早走了,哪有抢劫犯得手后不逃的?”

    “也是噢。”白衣警察也认同,但还是抽出套里的五四式手枪,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四周,小心一点儿总归是好的。

    鹰钩鼻警察与白衣警察都是新人,鹰钩鼻的警察叫段星,来自公安大,另一个叫李平,来自中刑院,本科都是侦查学毕业的,段星的研究生生涯是犯罪心理学,而李平则是法医学。去年两人通过公安联考到了公安部的直隶刑警大队,成为了同僚。

    此次恰巧有个案子得出差到海天市,两人见有突发情况,便直接赶来了。

    段星扫了眼尸体,便走进了银行,他要去调门口的监控录像。

    李平则是先安抚了受惊的群众,驱赶了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李平也是头大,这才刚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案,这些吃瓜的群众也是心大。

    李平随后套上胶鞋,戴上白手套和口罩,开始初步检查尸体。

    另一边,段星面无表情地步入银行,一直躲在门后的保安们以为是凶手冲进来了,立马龇牙咧嘴地冲上前,大有一番要鱼死网破的架势。这也吓了段星一大跳,什么情况?

    好在段星及时地往后一跳,手持着警官证,他们这才冷静下来。

    这时,有人盯着死气沉沉的段星,嘀咕了一句:“这警察怎么看起来比歹徒还歹徒?”

    段星自然是听到了的,干咳了一声,维持着自己原本的冷漠。

    “监控。”段星毫无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冷漠的机械音。

    从防弹玻璃的平台下钻出个西装眼镜男,看起来似乎是银行主管。走上前便带着段星去看监控录像。

    外面的李平,皱着眉头,根据现场的血迹来看,致命伤是在心肺处,心脏下端处有一血洞,主动脉与肺动脉破裂引发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的。另一处伤口就是头部的鼻骨中央,这是第二发子弹,根据超生反应来看,属于死后伤,凶手第一发子弹已经确定了被害者必死无疑,为何还要再补上一枪?并且凶手枪法了得,招招致命。

    看着死者头部的伤口,李平想到了两个月前在海天区南郊公园的那起枪杀案,这似乎是同一个人所为。

    因为两起案件有着共同的特征:凶手枪法精湛,专爆头,都在同一个区域活动。他先是拍了许多现场照片,而后用镊子夹取地板上的空弹壳放入透明带中密封保存。

    李平冷静沉稳,是不是同一个人,拿回去比对弹壳就知晓了。

    段星此时也出来了,来到李平身旁,摇了摇头,“监控太糊,只能看出凶手戴着鸭舌帽,身穿米色上衣,黑色长裤,黑皮鞋,看不清正脸。已经通知警部注意了。”

    李平将自己所得的结论告诉了段星,只见段星点了点头,沉思了会,随即开口道:“凶手是非常典型的工具性杀人,目标很明确,就是为财,凶手在作案时直接当众开枪,意味着他要迅速控制现场,掌握局势。这表明凶手异常的自大和狂妄,是有预谋地犯案,他之前一定踩过点,这和两个月前的南郊公园枪杀案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的话,那没准凶手就是在那试枪。”

    李平接通了警部的电话,“直接下通缉令吧。”

    没过多久,一张印有头戴鸭舌帽,米色长衣,黑色长裤的监控图片的通缉令铺满了全城。

    第二日,12月5日,由北至南的寒流袭来,温度骤降,伴随着小雨,再加上全城通缉一持枪逃犯笼罩下的阴影,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不知道的,还以为海天市是一座鬼城。

    阿乐坐在岳麓山大学城的一座烤肉店里,透过覆盖着白雾的玻璃窗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此时的他早已改头换面,剪了个发,理了胡子,倒有点人模狗样的。作案时的服装被他处理了,现在的他穿着蓝色羽绒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谁也不会将他与前日发生的抢劫杀人案的罪犯联系到一块。

    他拿起叉子,有些费力地插进一块烤肉中,半熟,包着生菜叶放入嘴中,生涩难忍的肉腥味夹杂着生菜的味道不断冲刷着他的味蕾。

    与此同时,HUN省刑侦厅,李平和段星刚询问完受害者家属。

    死者为郭克,男,40岁,在一上市公司担任人事部部长,生前未听说与他人有过矛盾和冲突,排除仇杀,情杀的可能性。

    枪痕弹道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确定了南郊公园枪击案与昨日的抢劫杀人案系同一人。

    李平段星两人面面相觑,段星道:“南郊公园枪击案的受害者李成寿身上的20元并未被凶手拿走,显然凶手那次并非有杀人的打算,这么说果真是受害者碰见凶手在公园试枪而被杀。”

    “此次抢劫案他拿走了四万五的现金,够他挥霍一段时间的,恐怕短时间内凶手不会再犯案。”段星这样分析道,“凶手以劫财为目的,恐怕并非首次,可以确定是连环杀手。查一查全国未破的抢劫案。”

    李平与段星连接上了全国犯罪中心的数据库管理系统,里面包含了全国大大小小案件的详细记录,两人在电脑桌前坐了一下午,终于有了些眉目。

    2004年4月22日,白马市两名女性到JB区五黄路取款,被一蒙面持枪歹徒抢劫,一人重伤,一人身死,被抢走七万元。

    2005年5月16日,白马市SPB区汉渝路一牛肉馆前发生一起持枪杀人抢劫案件,犯罪嫌疑人尾随并枪杀了两名取款人员,在抢走7万元现金后逃逸。

    李平发现了问题,其它地方的抢劫杀人案都与凶手的作案手法不匹配,唯一符合的就白马市这两起,这意味着凶手自2005年后到2008年间没再犯过案,有着三年的犯罪真空期,这和段星预估的凶手是职业犯罪人不相符。

    职业犯罪人以抢劫为生的犯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去做案的,他以此为生,三年的真空期确实不太正常。

    段星解释道:“一般这种情况下,有以下这么几种情况:第一,凶手这三年在坐牢;第二,凶手这三年因病卧床不起;第三,凶手已经死了,有人继承了他的衣钵。我认为第一种是最可能的。”

    “凶手多半在其间因为其它罪行被判了三年,凶手有枪,那多半可能是因为非法持有枪支被查到或者强奸罪进牢的。”

    李平反应很快,在05年至08年发生的案件以“强奸罪”与“非法持有枪支罪”,“白马市人”为关键词检索,发现了一宗于云南火车站05年10月16日一起查处非法持有枪支的案件,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叫阿乐。

    阿乐,男,汉族,1970年2月6日生,白马市沙坝区井口镇二塘村人,初中文化程度,照片是在监狱里服刑时拍的。

    图片里的他被剪了个光头,留着一小撮胡子,小眼睛,平眉。

    然而,这一切都是段星的推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表明凶手就是他。

    李平看着白马市发生的两起案件,凶手是隔了一年再次犯案,那这次凶手会不会也是这样?

    将近一年后,即到了2010年10月25日,这一年阿乐过得很是平淡,白天就到雷马大学旁的帅帅网吧上网,晚上就跑到雷马山睡觉,日复一日,也不觉得枯燥。

    阿乐时隔一年,再次做案,昨日他去网吧上网,才发现没钱了。他知道,也得去工作了。

    果然,人没钱,在社会真是寸步难移,他这样感慨道,他想到那些出家的和尚,和尚的家境一定是富足的,不满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的生理需求,人是不会越层去追求精神的富足与升华的,他其实挺羡慕和尚的。

    这次的他枪杀了一商贸经理,抢走了他的手提包,里面装着笔记本电脑,五分钟后早已等候多时的段星与李平到达现场。

    凶手不会离开的太远,两人决定追。然而,车水马龙,凶手早已遁入人群,根本无法下手。

    该死!李平暗骂了一声,但很快便意识到此次众目睽睽,必然有许多目击证人。

    然而许多线索都是杂乱无章,人言不一,目击者有说是光头的,有说是戴着面目狰狞的小丑面具的,还有人说是看到一个著名的男明星干的。越传越离谱,两人心灰意冷,意识到没什么有效的线索。

    但随后两人通过事发几天前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可疑的人员,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在事发地来回走动,时不时望向商贸城,似乎是在踩点,此人走路明显的外八,步态明显异于常人。

    总算有点收获,接下来就是警方对全市银行,取款地的监控实时录像无死角的角度,下一次凶手再出现,必将他绳之以法。

    阿乐作案后就人间蒸发,消失匿迹,此时的他的双手已是血迹累累,然而警方却还连他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清楚。

    就在半年后,2011年6月28日,海天市海天区桂花坪黑梨路一基建工地附近,阿乐又做案了,伤者头部中弹没死,阿乐跑了。

    段星与李平此次有了重大发现,在现场的弹壳提取到了凶手残留的皮屑,立刻送检化验,然而传到全国DNA数据库,却没有匹对的人。就在这时,他们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就是最初他们猜测的那名为阿乐的白马市人,他的二代身份证还没更新过。

    李平立刻联系了白马市警方,联系到阿乐的父母,了解到阿乐已经好几年没回家,只是偶尔寄一大笔钱回来,父母也不知道他在哪。

    作为警察的直觉,两人立刻安排凶手的DNA与阿乐的父母进行DNA比对鉴定,结果表明凶手就是阿乐。

    至此,此前发生在白马市的两起持枪抢劫案与海天市三起持枪抢劫案的凶手终水落石出,犯罪嫌疑人就是阿乐。

    186万张印有阿乐在云南服刑间的清晰照片的通缉令铺满了海天市城,然而此时的阿乐早就逃出了海天市,来到了临安市。

    2012年1月6日,段星与李平根据已有的情报分析着阿乐。阿乐幼年便独来独往,不善与人交谈,与父母关系一般,孤僻古怪,喜欢锻炼身体,看武侠小说和警匪电影。16岁便辍学后来因调戏妇女被送进少管所过。

    段星对李平道:“和大部分连环杀手一样,阿乐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孤独,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时候就有品行不端的特点,对自身能力看得很重,杀人的手法没准是从刑侦电影里学到的。走路外八,极度张扬且自信,自我效能感极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主宰,是神。”

    就在这时,从临安市传来噩耗,临安市下关区和燕路一农业银行发生持枪枪击案,凶手打死一公司提款人抢走20万元现金,临安警方根据作案手法基本断定了凶手就是阿乐。

    段星和李平火速飞往临安,此时的他们,已被任命为这起海天市白马市临安市三地持枪抢劫案的总负责人。

    两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整个临安主城区,所有出城主干道都由武警特警搜查来往的车辆。

    段星感到了不安,因为凶手作案的频率越来越快,此前阿乐作案是平均一年一次,现在是半年一次,这意味着他的犯罪心理在升级,犯罪手法也愈加娴熟与嚣张,渐渐地不把警方放在眼里。

    临安城笼罩在阴影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可度日。随着时间推移,阿乐依旧未落网,民众对警方的能力感到质疑,愈发不满。

    此时的阿乐正戴着黑帽,坐在一辆出粗车上,看着大街上明显增多的巡逻警力,感到一丝满意,咧着嘴笑着。诺大的几朝古都,还不是被我一人搅得鸡犬不宁!

    不过警方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的决心也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他知道临安不能久待。

    段星与李平看着许久没见动静的阿乐,也猜测到他估计是跑出临安城了,便下令在周围搜山,果不其然,在郊区的一座山里发现了阿乐穿烂的三双布鞋。他是硬生生靠着双腿走出临安的,翻山越岭走山道,难怪警方在交通干道处没发现他。

    段星冷着脸,都忍不住叫好:“此人当真好毅力!”眺望着阿乐离去的方向,段星嗫嗫道,海天市和白马市,你会回到哪里呢?

    2012年8月10日,白马市沙坝区,周克平回到一切的原点,自己的家乡,在一家中国银行门口打死一人,打伤两人,抢走了他们的现金。

    段星,与李平立刻组织包围圈,划出歌乐山,铜梁,璧山两县的山岭为搜索对象,此时的阿乐也确实在其中,歌乐山。

    阿乐时刻关注着警方的动向,也知道警方寻到了他。这帮警察就和长了狗鼻子般灵敏,自己才刚下手就被追踪到了,真是难缠。

    这次他如同往日般躲到歌乐山的公墓附近,只有墓地才能让他安心。夜幕降临,他爬上一棵大树,望向山脚下的一处小村庄,几缕炊烟缓缓升起,一栋小院里,有老有少,笑着围坐在一块,喝着小酒,吃着餐桌上美味的佳肴。

    那地方就是井口镇,他的家乡,就在歌乐山不远处。他还是有些寄托的,许久未归,大部分钱都寄给父母了。

    他并不是个挥霍的人,否则也不会白天在网吧吃泡面,晚上去墓地过夜,他想家了,想自己苍老的父母,眼前水雾弥漫,也变得朦胧起来。

    他有种深刻的预感,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警察抓到就是死。他对歌乐山很熟悉,决心今天找到一座人迹罕至的山洞,打算在这里过夜。

    洞内很潮湿,温度很低,一袭寒风令他浑身忍不住打了个鸡皮疙瘩,黏黄色的鼻涕像大坝决堤,沾得浑身都是。靠在石头上,星夜,空气寂静,万物静籁,听觉丧失变成了个聋子,黑暗如同潮水般袭来,笼罩了自身,他什么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他瞎了。心底深处不可抵挡的恐惧,他想站起来走出去,却发现双腿双脚不听指令,身体的一切,完全摆脱了自己的控制。

    忽然,一声犬吠传来,他全省痉挛,仿佛被电击了般。还是那几只吃尸体的野狗,其中一只和他自己亲手砸死的那只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野狗龇着锋利的牙,口水从中流淌下来,两眼放红,冲过来围在一块撕咬着他的身躯,他发出不甘的惊呼,然而自身还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野狗啃噬着自己的身体。

    自己是死了,变成了一具尸体,所以才动不了的吗?

    一声凄惨古怪的乌鸦声惊醒了他,他满头是汗,眼睛瞪得老大,茫然地看着四周,原来刚才的都只是一场梦!

    他踉跄的走出山洞,天微亮,他也没心思睡了,魂不守舍地走下山,不知不觉中来到歌乐山附近的一座小镇。

    段星与李平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他们也亲自参与了搜查,“自己的手下都没合眼,我们怎么敢合眼呢?”

    两人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深怕又有什么噩耗传来。

    突然,一个人闯入了两人的视野,那个人,就是化成灰,段星与李平都能认出来。

    阿乐,两人大吃一惊,他怎么出现在城镇里了,不好!他手里还有枪,群众有危险。

    两人冲下车,手里拿着手枪,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涨红着脸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直奔阿乐而去。

    此时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阿乐终于回过神来,看见大张旗鼓而来的段星与李平,和他们手中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枪,哪还不知道他们是警察。

    双方直接爆发了枪战,“砰砰砰”的枪声如鞭炮声此起彼伏,段星与李平躲在一根电线杆身后,以此为掩体开火。

    银色子弹划破风声几乎是擦着段星的脸过去,好险!段星暗暗惊呼。

    李平与段星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哪怕阿乐有着缅甸雇佣兵的经历,也难逃两位高手的夹击,还没有掩体,终难免一死。

    阿乐头部中弹,鲜血染红了地面,面部朝下,躺在地上,没了气机。

    段星,李平松了口气。7年了,他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阿乐死后的第一天,太阳照常升起,群众欢呼,这起跨越三市的特大杀人案终于完结了。

    另一边,阿乐的尸首被警部保存了起来,阿乐的父母提出要最后看一面,但被警方拒绝了。

    与此同时,海天市市雷马山的一座偏僻的山洞,有一具腐败的尸体,形成罕见的全身性尸蜡,灰白色蜡样物质包裹了全身,细看,一处微不足道的小孔处钻出来一拇指盖大的大头金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