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山行之招摇篇·魑魅（四）

    绍兴十一年正月，岳飞被罢官后不久，一骑飞骑闯入京城，少顷，当值太监将一封密报呈于御前，赵构屏退左右，只见内有一封密函，打开火漆看后，只有八个字：“岳死，和成，君位永固。”

    另附一则说明：……此函于完颜宗弼营帐搜获，尚未拆封，火漆仍在。属下不知内容，不敢臆断，遂呈送陛下，请陛下定夺。赵构看后，未置一词，只是叫人将其收下。

    第二日夜间，张府，枢密使张俊也收到一份密报，大意为：经查，金国劫掠的财宝中有数万两白银流入宋境钱庄，后被各官员亲族换作银票，其中大头被宰相秦桧一旁支所得。张俊看后笑了笑，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秦府，一个中年男子慌慌张张的从侧门进入，在见到秦相后，急忙从怀中拿出一本账册——记录了张俊在北伐期间克扣的粮草和军饷。秦相看后，命专人核对，待确认无错后，笑道：“你先下去休息，本相自不会薄待你。”

    短短二日时间，三份重要情报送抵京城，让原本在岳飞罢官后稍显平静的朝堂又掀起了一拨惊涛暗浪。

    但各方真正的较量，却始于数日后赵构的一个任命——因韩世忠北伐有功，擢升其为枢密院使，不日到枢密院供职。韩世忠的晋升本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其所率领的“韩家军”，却瞬间成为众人争夺的香馍馍。

    这也难怪，此前的岳家军，因地位特殊，赵构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将其化整为零，大部分归入京中将领之手，只有少量人员并入张俊和韩世忠的部队。这一下，让很多人失去了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

    而此番韩世忠的调动，却走的是正常程序，那便有许多可操纵的空间。

    于是韩世忠抵京当日，便有众多人员拜访，但韩世忠只接见了其中两位：

    一位是给事中“勾龙如渊”，其官阶虽不算太高，但背靠秦桧这座大山。两人相见，勾龙如渊率先恭贺道：“枢密从军三十余载，可谓勇冠三军，如今入朝参知政事，定可为我朝开辟新局……”

    韩世忠一脸严肃道：“某愧不敢当，开辟新局者乃岳元帅是也，如果不是其在前线歼灭完颜宗翰10万大军，如今我等也不可能在此畅谈。”

    突然提及岳飞，这让主力和谈的勾龙如渊顿觉尴尬，但其在官场摸爬滚打已近30年，早练就了一身滚刀肉，只见其面不改色的继续道：

    “岳元帅在北伐中能以少胜多，确实让我等敬佩。而韩枢密前有从龙之功，近又率部在潭城、千秋湖大获全胜，麾下解元、刘宝二员更是虎将，相信必能承枢密之志，再立新功。”

    韩世忠听后，心中已然有数【果是为军中人事而来】，遂直入主题道：

    “如今某年岁已大，军中之事早已力不从心，是该让年轻人自己去开创一番事业了。不如君可有何推荐？”

    【没想到韩枢密如此干脆】勾龙如渊不便再兜圈子，提议道：“殿前都指挥使杨存中任职20年来，兢兢业业，亦曾参与抗金，立下战功，不管从能力还是资历上，相信都能帮助到将军。”

    韩世忠点了点头，肯定道：“确实不错。”随即让仆人送上茶水（暗指送客之意），勾龙如渊见目的已达，便浅尝辄止，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