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山行之招摇篇·祝融峰之高 （一）

    （一）雪

    黛色的苍穹下飘落着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雪悠悠地飘着，将天气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祝融峰，静立在那里。

    听，风语轻戏；看，云卷云舒。

    柳絮一般的雪花，在天空中流转、追逐，

    来时，纤尘不染，

    落时，点尘不惊。

    宛若小花，玲珑剔透，无一重样。

    落雪飘飘，光秃的枝干，沟壑连连，雪花点点，于云雾中昭示一抹幽静，静守一片天空。

    时光凝冻，岁暮残年……

    （二）地牢

    此时离祝融峰不远的宪川地牢里，几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蜷缩在一起：

    她们的头发均捆结了起来，两眼通红，漆黑的污垢遮掩住苍白的脸庞。

    月牙形的嘴唇，沙哑地叫喊着，像拼命寻助的溺水者一样，张扬而急切，不断惊扰着阴湿牢笼里正在觅食的鼠蚁。

    ——她们均是其他州县进献给宪川郡守恒冲的“女奴”。

    但与其他乡野村妇不同，她们不久前都是当地的富商或官宦人家之女。

    只因时事变迁，权力更迭，她们最终成为了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而此时此刻的她们，多么希望能够回到从前——回到和平常人一样的初始时刻。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越是难以企及。

    所以，她们只能孤寂地被关在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一墙之隔，墙外月朗星稀，依稀可见高耸入云的祝融峰顶；

    而墙内阴森晦暗，丝丝寒风从缝隙里渗入，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

    这声音飘荡在冷冽的空气中，并迅速弥漫向整个地牢。冷风惊起满地的灰尘，夹杂着酸臭糜烂的霉味，渗透进每一个犯人的心里，恐怖莫名！

    “水！……水！”突然一声干渴难忍的低喊响起，一名少女半昏半醒地张着焦裂的嘴唇，一次次吐出这个简单的音节。

    其他人目光扫过屋角，紧紧盯着那储水的小罐。其中一人猛然站了起来，走向水罐——里面只剩下最后几口清水。

    她转头望了望大家，见有人似乎蠕动了几下嘴唇，但最终没有反对。于是，她咬了咬牙，慢慢从小罐里倒出一点清水，又回头看看满脸通红的少女，犹豫着轻轻加了几滴，再谨慎地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分三次将水喂给伙伴。

    （她，就是本次试炼中幻化为普通少女的白兔）

    而看着少女贪婪舔舐的模样，所有人都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嗓子干裂的难受；但当最后一滴水被其吞噬殆尽时，大家的心都莫名松了口气，一股甜意涌上心头。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缕精神的光辉，一只长着光亮半透明翅膀的小虫，穿过缝隙飞入了牢里。

    它的头上，有一块红色的琥珀型薄壳，像新娘出嫁时的红盖头，鲜艳欲滴。身材纤细而匀称，透过薄壳还可以看见它那双水嫩的小眼睛。

    此时，小虫光亮的外表，与灰暗的地牢相比，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众人的目光不自主地被它吸引。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观察，一人慢慢地靠近小虫：前倾、伸手、合拢，围住，动作一气呵成，一下子将其抓获。

    但看着那只小虫在手中焦躁不安、拼命爬动的样子，她若有所思地摊开了双手，任由其展翅高飞。而那小虫似乎心有所念，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颇像人的笑脸，映射在每个人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