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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起怡红楼,云涌安阳坡(1)

    破晓,风起!

    真定县,怡红楼,二楼,一号房。

    “嘭!”

    周仓一脚踢破房门,惊起一对赤裸交股而眠的‘野鸳鸯’。

    眼前的‘不速之客’,头裹黄巾,身形高壮,虎背熊腰,腰悬长刀,一脸凶神恶煞,杀意凛然。

    赵三瑟瑟发抖,蜷缩在床榻角落,狠心地将‘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女子当做‘挡箭牌’,色厉内荏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怡红楼撒野?”

    女子亦非等闲之辈,在青楼混迹良久,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为了生存,早已学会察言观色、明辨形势,早已练就一双‘慧眼’,有着独到的生存智慧。

    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该强势时强势,该低头时低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太平道徒!

    看着‘来者’顶上黄巾,女子亦是一眼便确定其身份。

    十余年间,道主张角派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符水治病为基础,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入州之人无不毕应。

    声名显赫,威震大汉。

    其中,冀州是更太平道传到的大本营。

    真定县,作为冀州辖下的县城,太平道在此传播亦是极广,道众遍布县城内外,花月奴自是‘即闻其名,又熟其人’。

    因此瞬间花容失色,一边娇躯挣扎欲挣脱赵三钳制,一边颤抖的双手抓起衾被,胸前一对白皙丰硕的圆弧随着手的颤动上下起伏,在昏暗的晨光下若隐若现,颤颤巍巍的。

    她声音娇滴滴、软语温求,眼含秋波,楚楚可怜,娇躯欲拒还迎。

    “太平道好汉,奴家花月如,可…可是有何得罪之处?”

    周仓视如不见,置若罔闻,左手按腰间长刀,大踏步接近床榻两人。

    “好个不解风情的撸男子,”花月如心中一沉,面色哀哀戚戚,“好汉,奴家一介弱女子,无奈流落风尘,朝不保夕,自问不曾得罪过好汉?”

    “和尔无关。”

    周仓一指房门,沉声道,“出去。”

    他出身底层,知晓底层人物的无奈苦楚,又自诩好汉,从不欺凌弱小。

    “哎!”

    花月奴如闻天音,笑逐颜开,娇躯顿感活力满满,猛地一扭身挣脱赵三束缚,翻脸大骂,道,“赵三你个王八蛋,竟敢得罪太平道好汉,简直罪无可赦,死有余辜!”

    说完,果断裹着衾被,拾取衣衫果断闪人,迈着细碎的步伐,经过周仓身边时,还乖巧地福身一礼,讨好道:“太平道好汉,您继续,奴家不打扰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周仓不以为忤,伸手抓向赵三。

    花月奴低头走到门外,眼见‘逃出生天’,拍拍胸口上下颤动的一对白皙浑圆,抬头长舒口气,猛然见到身前立着十数名太平道徒。

    为首者是一名面罩轻纱、身形窈窕、浑圆饱满的年轻道姑,身后还跟随一名中年道姑、一位高冠博带的书生、数名头颅微垂,身形强健的下属。

    道姑身前,俯跪着一个中年男子。花月奴定睛看去,竟是怡红楼东家李明。

    “圣女赎罪。”

    锦衣华服的李明此时连连叩首,一脸惶恐,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没有那个上位者希望被下属看到自己狼狈的那一幕。”

    花月奴吓了一跳,面上笑意凝滞,眼波流转,知情识趣地假装糊涂,默默退走。

    “你别过来,我要叫…来人啊!”

    赵三蜷缩在床角,双手胡乱拍打抗拒周仓的拉扯,看清楚周仓模样,早已吓得失魂落魄。

    “啪!”

    周仓面色冷厉,粗壮有力手臂将赵三扯出提举起来,如提一只小猴,见赵三还在胡乱蹦跶,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赵三脸上,不屑道:“闭嘴!”

    赵三被打蒙了,嘴角溢血,眩晕耳鸣,眼冒金星。

    周仓随意用床单将赵三裹上,而后如死狗一般拖出房门,和王明一起跪倒在张宁面前。

    张宁居高临下:“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

    赵三脱口而出,心里咯噔一声,假装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到风华绝代的。

    “呵呵。”

    张宁平静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赵三?真是你!”

    李明披头散发,额头鼓起血包,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周仓押着出来的身影,眼见赵三抬起头来,顿时瞳孔龛张,一脸难以置信。

    害得我这般凄惨的‘罪魁祸首’,竟是我从不放在眼内的混混泼皮?

    “啊?李东家,你这是…”

    赵三转头一看,顿时不敢置信,往日里趾高气昂,动则高抬大轿豪强李明,此刻竟俯跪在地,惶惶然若丧家之犬。

    “你还敢问我?”

    李明猛地将失神赵三扑倒在地,死死掐住他的脖颈,恶狠狠地道:“尔这蝼蚁般的狗东西,竟敢觊觎我太平道至宝,我看你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赶紧交出来,若敢说半个不字,我让你生死两难。”

    “呃!…”

    赵三脖颈被掐,脸色铁青,呼吸困难,瘦弱地双手死命地撕扯开李明蒲扇般的手掌,嘶哑地狡辩道:“渠帅饶命,真不是我偷的!”

    这句祈求的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李明继续用力狠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嗬…嗬…”

    赵三挣扎半晌,脸色紫青,双眼欲凸,彻底没力应对了,大小便失禁,只剩下嘴巴微微开阖,像是再说,“饶命,我说!”

    张宁见之眼神微动,道:“周大哥,拉开李明。”

    “诺。”

    周仓闻言,不顾升腾而起的浓浓恶臭,微微俯身抓住李明手臂微微用劲一扯。

    李明手臂顿时不由自主地松开,赵三顿时死命地呼吸起来。

    活着,真好!

    赵三深呼吸几口,缓过神来,张口欲言。

    “你想好了再说!”

    张宁脸色一如既往地平淡,眸光平视前方,声音平平淡淡,妩媚脸庞无波无澜。

    言外之意:若是说不好,那就永远也不必再说了!

    赵三止不住颤栗,一股透心的凉意席卷全身。

    他面色死灰,再无丝毫侥幸。

    “在…安阳坡!”

    “带上他,我们走!”

    张宁面色平淡,无视闻声赶来的怡红楼护院,当先转身而行,踏出怡红楼。

    翻身上马,一干太平道徒影随应从。

    周仓用睡衾将赵三囫囵裹成一团,捆绑在怡红楼小厮牵出来的马匹背上,紧随而去。

    在守城兵丁的注视下,数十骏马奔腾,直直奔赴真定城外安阳坡方向。

    来得快,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