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罚罪
木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食水间的。他精神恍惚，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但此刻对那梦境中的一切都毫无印象。
他回头看了一眼食水间敞开的木门，那个食柜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有微弱的灯光在里面闪烁，刺鼻的血腥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木生知道，风来被留在了食柜里，还有那白老太的尸体。
尽管那老妖婆已经莫名死了，但他还是不敢再回去食柜。他害怕看到风来被屠宰后的惨状。
这一晚的遭遇惊心动魄。
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赤裸着，匆匆逃回黑楼，蜷缩在草铺上，但那血腥的场面却挥之不去。
良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裳，便在草铺里摸索起来，摸着摸着，摸到一个柔软的小包，这是阿莱送给他的。想到阿莱，她才觉得有一丝心安。
随后，他又摸到一套陈旧发霉的黑衣，套在身上，将那小包揣进怀里，紧紧抱着。
“风来，对不起！”
他默哀道。
这一夜，他不知是如何入眠的。直到次日天明，白焰灯在楼外闪烁，他才被一阵问责之声惊醒。
掌管绕意坊的女侍玉朱出现在黑楼外，她是不会进入这畜牲居住的地方的，所以就在外面呵斥着，责令所有黑奴集结到楼外跪下，听候发落。
很快，黑楼外的取水池边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包括木生在内，所有活着的黑奴都在此处。
木生抬头偷瞄了一眼，发现玉朱本就丑恶的面容上充满戾气，看起来更加凶残。而在玉朱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侍，与那玉朱一般，都是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
这两名女侍的容貌也甚为难看，一个歪嘴斜眼，一个龅牙厚鼻。木生此前见过这二女，她俩都是那罗华仙子的近侍，左边的名叫淑华，掌管宫规；右边的名叫青媛，掌管蚕宫。
既然这二女出现，那就说明怕是有人触犯了宫规，将被关入蚕宫罚役。
见此，木生心里似乎有谱了。
只见那玉朱往上方飘了几步，悬在一众黑奴头顶，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仙子真是白养了。昨夜在食水间，女侍白月无故仙逝，此事定然与尔等相干。”
玉朱口中的女侍白月，便是指白老太。
昨夜在三香阁中，其余女侍不见白老太回屋，今早一查，才发现白老太死在了食水间的食柜里。当然她们也发现了那被白老太所宰割的风来尸身，但一个黑奴的死活，并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她们调查白老太的死因，却毫无异常，又将白老太的遗体拉入艳阁，请仙子定论，那罗华仙子竟也看不出死因。就好像有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白老太。
玉朱早就知道，白老太有仙法护体，其死多半不会跟这些身为凡躯的黑奴有干系。但玉朱还是打算借题发挥，以此清算某些对她私下不敬的黑奴，亦或是杀鸡儆猴。
底下一众黑奴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丝毫响动，唯恐引火烧身。
然而，木生却察觉出这是一个机会，于是赫然站了起来，故意顶撞道：“女侍大人，收起你那无名怒火，白老太死了，应是寿终正寝，与我等何干？”
见有人顶撞，玉朱顿时火起，衣袖一挥，竟隔空扇了木生一个巴掌，直将他打翻在地。
木生捂着脸颊，不再多言。
并非他不敢，而是他懂得拿捏火候，刚刚那一番话，已引得玉朱发怒，但这点怒气并不足以让其下杀手。若此时再出言不逊，恐怕直接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时，掌管宫规的女侍淑华轻蔑一笑，朝玉朱说道：“妹妹还是仁慈了些，这奴才眼里无上下，心里无尊卑，倒是要好好管教。”
玉朱冷冷一哼，“白月之死，定然与此奴相干，且让青媛妹妹关入蚕宫罚役。”
“罚役多久？”
掌管蚕宫的女侍青媛不屑的看了木生一眼，然后才朝玉朱问道。
淑华扭着身子，故作一番优美的姿态，但却更让人不忍直视。她代为回道：“此奴以下犯上，又有玉朱妹妹定其谋害白月之罪，实乃大逆，且入蚕宫，罚役一年。”
言罢，她伸手朝木生一指，一根白色丝带从腰后穿出，将木生死死捆住。接着，那青媛随手一挥，木生便往蚕宫飞去。
一众黑奴见此，都惶惶不安，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若是罚的轻了，倒也能承受，倘若与木生一样被罚入蚕宫，倒不如一死了之。
那蚕宫的可怕，他们也是听闻过的。入蚕宫一日，如同剥皮，两日如抽骨，当真比死更难受。更何况，凡是被罚入蚕宫之人，九死一生，即便活着出来，也大都不成人样。
这木生被罚入一年，几乎已经宣告死亡。
捆绑木生的丝带落在蚕宫门外，自行解开，将木生摔在地上。
木生爬将起来，环视一周，此地甚为幽静、昏暗，宫门乃是巨大的石门，从中印着“蚕宫”二字。门口处，立着两座石像，如墨一般漆黑，看形状，左边石像显然是牛鬼，右边则是蛇神。
见此，木生打了个寒颤。
光看这门口的牛鬼蛇神，就感觉蚕宫里如似地狱一般。
这时，掌管蚕宫的青媛飘然而来。
她浮在半空，也不落地，伸手一挥，蚕宫大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不可视物。随即，她隔空往木生后背一推，将之推入门内，再一挥手，石门关闭。
木生揉了揉眼睛，良久才适应这里面的幽暗。
这似乎是一座极为空阔的洞窟，周遭空无一物，但却有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如似屎尿混杂着尸体的味道。
他尝试着走动了两步，却突地被绊倒了，捡起那东西一看，竟是一根骨头。
“这是人骨！”
他大惊。心想这所谓的蚕宫，莫非是蚕食人肉之所。
定了定心神，他再次扫视周围，唯恐吃人的怪物从黑暗中窜出来。但他细致观察了许久，周遭依旧空荡，只是空气中的恶臭越发让人窒息。
这时，他突地想起，前几日与阿莱私会，阿莱送给他两样东西，说是可助他在蚕宫里活下来。昨夜穿衣之时，已将那个小包揣在了怀里。
他往怀中摸了摸，果然摸到那个柔软的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香囊和一块丝巾。他将香囊继续放回怀中，而将丝巾系在面孔上。
丝巾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一种草药，虽然也有点不好闻，但却能隔绝这里空气中的恶臭。
他这才大口喘息了几下，紧绷的神经也似乎得到了放松。
“阿莱，谢谢你！”
他低喃道。
心里想着，若非阿莱提前准备好了这“除嗅巾”，恐怕自己在这里一个时辰不到，就被恶臭给熏死了。同时他也感谢移花阁中的那朵奇异之花。这除嗅巾的制作之法，应是那朵花告诉阿莱的。
“阿莱是谁？”
突地，黑暗中竟传来了回应……
他回头看了一眼食水间敞开的木门，那个食柜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有微弱的灯光在里面闪烁，刺鼻的血腥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木生知道，风来被留在了食柜里，还有那白老太的尸体。
尽管那老妖婆已经莫名死了，但他还是不敢再回去食柜。他害怕看到风来被屠宰后的惨状。
这一晚的遭遇惊心动魄。
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赤裸着，匆匆逃回黑楼，蜷缩在草铺上，但那血腥的场面却挥之不去。
良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裳，便在草铺里摸索起来，摸着摸着，摸到一个柔软的小包，这是阿莱送给他的。想到阿莱，她才觉得有一丝心安。
随后，他又摸到一套陈旧发霉的黑衣，套在身上，将那小包揣进怀里，紧紧抱着。
“风来，对不起！”
他默哀道。
这一夜，他不知是如何入眠的。直到次日天明，白焰灯在楼外闪烁，他才被一阵问责之声惊醒。
掌管绕意坊的女侍玉朱出现在黑楼外，她是不会进入这畜牲居住的地方的，所以就在外面呵斥着，责令所有黑奴集结到楼外跪下，听候发落。
很快，黑楼外的取水池边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包括木生在内，所有活着的黑奴都在此处。
木生抬头偷瞄了一眼，发现玉朱本就丑恶的面容上充满戾气，看起来更加凶残。而在玉朱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侍，与那玉朱一般，都是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
这两名女侍的容貌也甚为难看，一个歪嘴斜眼，一个龅牙厚鼻。木生此前见过这二女，她俩都是那罗华仙子的近侍，左边的名叫淑华，掌管宫规；右边的名叫青媛，掌管蚕宫。
既然这二女出现，那就说明怕是有人触犯了宫规，将被关入蚕宫罚役。
见此，木生心里似乎有谱了。
只见那玉朱往上方飘了几步，悬在一众黑奴头顶，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仙子真是白养了。昨夜在食水间，女侍白月无故仙逝，此事定然与尔等相干。”
玉朱口中的女侍白月，便是指白老太。
昨夜在三香阁中，其余女侍不见白老太回屋，今早一查，才发现白老太死在了食水间的食柜里。当然她们也发现了那被白老太所宰割的风来尸身，但一个黑奴的死活，并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她们调查白老太的死因，却毫无异常，又将白老太的遗体拉入艳阁，请仙子定论，那罗华仙子竟也看不出死因。就好像有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白老太。
玉朱早就知道，白老太有仙法护体，其死多半不会跟这些身为凡躯的黑奴有干系。但玉朱还是打算借题发挥，以此清算某些对她私下不敬的黑奴，亦或是杀鸡儆猴。
底下一众黑奴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丝毫响动，唯恐引火烧身。
然而，木生却察觉出这是一个机会，于是赫然站了起来，故意顶撞道：“女侍大人，收起你那无名怒火，白老太死了，应是寿终正寝，与我等何干？”
见有人顶撞，玉朱顿时火起，衣袖一挥，竟隔空扇了木生一个巴掌，直将他打翻在地。
木生捂着脸颊，不再多言。
并非他不敢，而是他懂得拿捏火候，刚刚那一番话，已引得玉朱发怒，但这点怒气并不足以让其下杀手。若此时再出言不逊，恐怕直接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时，掌管宫规的女侍淑华轻蔑一笑，朝玉朱说道：“妹妹还是仁慈了些，这奴才眼里无上下，心里无尊卑，倒是要好好管教。”
玉朱冷冷一哼，“白月之死，定然与此奴相干，且让青媛妹妹关入蚕宫罚役。”
“罚役多久？”
掌管蚕宫的女侍青媛不屑的看了木生一眼，然后才朝玉朱问道。
淑华扭着身子，故作一番优美的姿态，但却更让人不忍直视。她代为回道：“此奴以下犯上，又有玉朱妹妹定其谋害白月之罪，实乃大逆，且入蚕宫，罚役一年。”
言罢，她伸手朝木生一指，一根白色丝带从腰后穿出，将木生死死捆住。接着，那青媛随手一挥，木生便往蚕宫飞去。
一众黑奴见此，都惶惶不安，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若是罚的轻了，倒也能承受，倘若与木生一样被罚入蚕宫，倒不如一死了之。
那蚕宫的可怕，他们也是听闻过的。入蚕宫一日，如同剥皮，两日如抽骨，当真比死更难受。更何况，凡是被罚入蚕宫之人，九死一生，即便活着出来，也大都不成人样。
这木生被罚入一年，几乎已经宣告死亡。
捆绑木生的丝带落在蚕宫门外，自行解开，将木生摔在地上。
木生爬将起来，环视一周，此地甚为幽静、昏暗，宫门乃是巨大的石门，从中印着“蚕宫”二字。门口处，立着两座石像，如墨一般漆黑，看形状，左边石像显然是牛鬼，右边则是蛇神。
见此，木生打了个寒颤。
光看这门口的牛鬼蛇神，就感觉蚕宫里如似地狱一般。
这时，掌管蚕宫的青媛飘然而来。
她浮在半空，也不落地，伸手一挥，蚕宫大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不可视物。随即，她隔空往木生后背一推，将之推入门内，再一挥手，石门关闭。
木生揉了揉眼睛，良久才适应这里面的幽暗。
这似乎是一座极为空阔的洞窟，周遭空无一物，但却有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如似屎尿混杂着尸体的味道。
他尝试着走动了两步，却突地被绊倒了，捡起那东西一看，竟是一根骨头。
“这是人骨！”
他大惊。心想这所谓的蚕宫，莫非是蚕食人肉之所。
定了定心神，他再次扫视周围，唯恐吃人的怪物从黑暗中窜出来。但他细致观察了许久，周遭依旧空荡，只是空气中的恶臭越发让人窒息。
这时，他突地想起，前几日与阿莱私会，阿莱送给他两样东西，说是可助他在蚕宫里活下来。昨夜穿衣之时，已将那个小包揣在了怀里。
他往怀中摸了摸，果然摸到那个柔软的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香囊和一块丝巾。他将香囊继续放回怀中，而将丝巾系在面孔上。
丝巾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一种草药，虽然也有点不好闻，但却能隔绝这里空气中的恶臭。
他这才大口喘息了几下，紧绷的神经也似乎得到了放松。
“阿莱，谢谢你！”
他低喃道。
心里想着，若非阿莱提前准备好了这“除嗅巾”，恐怕自己在这里一个时辰不到，就被恶臭给熏死了。同时他也感谢移花阁中的那朵奇异之花。这除嗅巾的制作之法，应是那朵花告诉阿莱的。
“阿莱是谁？”
突地，黑暗中竟传来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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