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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青府宗的客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抛开这些,将之当做虚无的梦境,他要好好缓一缓这入梦太久带来的虚幻感。不多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一看就是青府宗掌事的大人物推门来到屋内,将其他人遣了出去,布置了隔音阵法,郑重的看着苏醒的少年。

    “真是不可思议,你受伤如此之重,两天便苏醒过来,也是幸事。”杨长老首先对着洛羽说话,和善笑着,俨然一个邻家老翁。洛羽看到这阵仗,勉力打起精神,心里也有些紧张,因为有些事,他也想要知道很久了。并且,他也不能确定现在青府宗是否还会对自己不利。

    “想必你也知道了,之前我青府宗曾对你不利,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下,你不必担忧了,你上次遇袭,也是偶然被牵连。”仿佛是知晓他担心什么,杨长老的话循循善诱。

    “为什么要杀我?”洛羽从昏沉中稍微清醒了些。

    杨长老看了看旁边的宗主,得到肯定的示意后道:“你的父母被九宗通缉,是因为发现你的父母有颠覆大安朝廷的意图。所以我们作为小宗门,不得已受控而对你...”洛羽听了,并没有将自己对于这个理由的怀疑说出来,继续听他言说。

    杨长老露出歉意:“对你做出诱杀之事,个中因由,救你的人应该对你说过吧。”

    “是那个什么允事监。”他已知晓抓自己的肯定与天一宗有关,但是不知道诱杀之事的来龙去脉,他故意如此说,是想知道诱杀自己的到底是谁。

    “不”杨长老道:“是青粼宗。”他说完,叹一口气,将天一宗和青粼宗的关系和青粼宗的计谋告知洛羽。洛羽听完,怔神半晌。是的,青粼宗不管是为了拉拢自己父母还是打击天一宗的名望,都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去抓你的人,应该也有青粼宗派去的。第一次谢锦失败后,我们就没有再去行事了。后来的事,我们也所知不详。”杨长老看着洛羽,继续讲道。

    “后来,是有一个叫上官静的来过。”洛羽回过神来,没有隐瞒,他将戴面具的仙人告诉他的说了出来。

    杨长老抚须,与其余诸人对视一眼道:“正是如此。”他苦笑一声继续道:“他们料定你的父母对你有所庇护,对你又杀又擒,所以无论是否成功,都能使你父母与天一宗彻底决裂,还能让天一宗声名大损。他青粼宗虽受控于天一宗,但自有底蕴,一时半刻不惧天一,但我青府,则是一颗弃子。”

    洛羽实没想到,这两拨人,竟然都是出自于青粼宗。以他总角之身,少年之心,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处在一个天下第一、第二宗门暗处较量的漩涡中——自己的父母受天一宗指派,调查‘小阎王’之事,后来发现了一个秘密,‘背叛’了天一宗,后来天一宗通缉自己的父母而不得,转而以此等手段胁迫;天一宗为了自身名声,照例派遣青粼宗执行任务,而竟不想青粼宗大胆设了一个双向计策,一方面指派梁州宗门青府宗来诱杀自己,让父母无法受迫,说不定还能顺势拉拢获得好处;而若失败,也可借着他人之口重创天一宗的名声;一方面又派出另一拨人,但却是作打草惊蛇之用,而后来的上官静大概也只是看客而已。至于之后青府宗或者其他势力会如何,根本不在青粼宗考虑之下,真是一条毒计!堂堂修行宗门,难道真的都如此自私么?

    他又想,等青府宗的人问出了自己受伤之地的经过,会不会将自己灭口。这些修行者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不过,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因为一个秘密而被通缉,不知道跟他们说了,能不能保命。

    众人看到洛羽沉思,青府宗宗主终于言道:“老朽乃青府宗宗主,先前之事,实非迫于无奈,那谢锦若然归来,必将被罚幽禁。”他背手踱步:“只是我青府宗当下危殆,亟需知晓那晚发生何事,方可免于全宗劫难,万望告知。”

    洛羽听得他言语恳切,又在此解了疑惑,又有八哥告知那些许传言,不由同情心起,思量片刻便道:“当日见有人追着另一波人,听见打斗后...”他讲当日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二人听完,对于有第三拨人到来,并灭口了允事监之人的事,有了定论,只是也不知洛羽听来的那个被称为大人的人,究竟是何人。但无论如何,有洛羽这个人证,便能洗脱自身嫌疑,在天一宗那里,至少有个确切的交代。

    洛羽问起此事蹊跷,杨长老倒也没有隐瞒,将此中要害说起,洛羽方知允事监的人竟然已经灭了青府宗三个巡查队伍,天一宗迁怒于青府宗,派允事监行霸道之事,没成想第三次也就是自己也在其中的那次,却被人做黄雀之态灭了。而现在,既然青府宗从自己这里知晓情状,便不会再为难自己,更可能会保护自己,因为届时可让自己为他们分辨,以免天一宗怒火之下,做出更过火之举。毕竟,允事监本部的人死的地方是青林山。

    二人疑惑之处得解,又问在龟仙城救他的人是谁,但洛羽怎会告知,只说那人戴着面具,并不露真面目,是自己父母安排的人。二人也无法求证,不过也无暇关心了,且想来这少年也不会撒谎,便安慰洛羽安心养伤,伤好之后,便可离去。

    洛羽自然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确须养伤,又想着青府宗不会再威胁到自己,便欣然应允。他又询问起刘老伯身后事,宗主听完,言道已厚恤其家人,洛羽听了心中好受了些,却仍是心有郁结。

    洛羽自然乐得免于说出父母可能知晓湿骨林秘密之事,开始深思自身金线的功用。那梦中的金线,应该是一种阵基,是封元阵的基本用材。金线剥落下来后,先是从更深处传出可让生灵入梦的呓语;接着,剥落的金线可由着自己念头生成自己的虚影,乃至变化成刀剑之物;操控之下,还可以圆融如意的修炼武功,乃至乘波术和魅灵秘法。再加上他可在梦中修行,除了醒来后会有极度的疲累,但若能解决掉无法在梦中之梦里醒来的问题,那自己就多了一个极大的好处。而在此前,金线如骨肉一般加持了己身,让自己爆发出了超凡力量,只是当时身体承受不住罢了。

    他凝神运转顾云归留下的清心诀,过了许久,竟慢慢清晰的‘看’受到了金线游走于身躯和经络的路线。此刻的金线就像是自己额外的骨骼和经脉的外壳,这简直是神奇!所以,那金线究竟是什么呢?八哥会不会知道?他忽然意识到,八哥不止是不简单,而是神秘了,如果再遇见,必然要好好追问。但是现在的自己,好像遇到的所有事,要么是有人帮助,要么是如现在这般巧遇,否则自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他又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若他还似从前那个普通少年,自然可以凭借武功行走天下,但现在,这如此大的漩涡,便不是他小小少年所能独闯的了。

    如此,洛羽在床榻上待了半月有余,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他惊喜的发现,自从解开了大量金线后,在普通的梦中,也可以用金色虚影来习武、练习乘波术和魅灵秘术了。只是醒来后,不免心神更加疲累。而自从自己可以内视金线后,发现那金线还有疗伤之用,它们无时无刻的修复着断裂的骨头和经脉,只是金线也消耗了一些。他还在想,若来青林山前就是如此,青府宗也没有救治自己,自己难道也不会死?不过他可不愿真的如此,毕竟还是软床躺着更舒服些。

    他忽然又若有所思——上次在青河村附近受伤也是很快见好,只是自己没有在意是否是金线的效用。难道这金线是法力?不应该,自己从未修行过,而且金线怎么可能是法力呢?他又不免一阵头大,索性不去想,转而修行魅灵秘法来。

    魅灵秘法,云钟邈说是一种相貌变化之术,如果能够尽快修成,自己行走天下就不用担忧被认出了。现在想来,这云钟邈教给自己的还真是一种相当有用的秘法。还有那只八哥,将自己引到云钟邈处,如果是故意为之,那...他不敢想象了。不过,那只八哥应该没有恶意,云钟邈也是...他赶紧又运转顾云归留下的清心诀,让自己静下心来。接下来,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修行魅灵秘法,直到听到了宗门比试的消息。

    按照惯例,众宗门弟子进入湿骨林历练归来后,就要举行一次比试,其一是长老们聚齐,谈论此次妖兽作战战果;二是检验弟子们的历练成果,佼佼者自可扬名。一般而言时间是秋分后,寒露前。而九宗等大宗的比试则会更晚些,毕竟人员众多,又可能相隔万里之地。

    洛羽从身边青府宗弟子口中了解到此事,也有些许兴奋,这可是修行者的大比,他想去看看,只是被婉拒了,原因自然是青府宗危机尚未解除,是不愿意他立在危地的。而青府宗早已秘密派人前往九州东北部的天一山,联络天一宗以宣示自己的无辜,并呈上当日截杀局面的模糊真相。也不知是天一宗信了他们的话,还是另有原因,在允事监的人因此死亡殆尽后,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虽然他不被允许观看宗门弟子的比试,但是并没有限制行动。洛羽走在青府宗的门廊里,看着这飞檐斗拱,青石露台,却完全没有自小对修行之所的憧憬了。历经诸事,他忽然有所明悟:修行者虽然称呼普通人为凡人,普通人也都期望能够修行成‘仙人’。但是,他想起来云钟邈的话:“世上哪有仙人...”所以仙人也会勾心斗角,也会互相倾轧,甚至会不惜他人尤其是普通人的命来换取一己之私。

    “原来,仙人也是人啊。”他自言自语道。这显现了他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更是惹的身后跟着的两位贴身‘护卫’一阵恼怒。

    比试限于梁州宗门,此州宗门大小十数个,以万象宗为第一,但是万象宗属九宗,并不会参与比试。梁州第二宗门为云顶宗,第三青府宗,余下宗门皆弱,均以两宗为马首,今年梁州宗门比试恰好就在青府宗。

    现在离正式比试还有几天,洛羽来到比试的场地,看着巨大环形建筑内,方圆数十丈,青石铺就的广阔平地,还有四周高低起伏的供人观看的坐台,一时感叹仙人有大能力也。据说,仙人们建造这里只花了月余时间。

    这里地处宗门边缘,方便斗法,乃修行者比试之地,九州统称仙武台。他听说这里有一座防护阵,可以防止冲击力外溢而伤到旁观者。他这几日将能转的地方都转了,如今这座防护阵,是青府宗里,他为数不多感兴趣的地方了。

    自从上次在梦中之梦中解阵,他于阵道又有大进。他围着这块地,一直慢慢转悠。这与上次他在顾云归宅子处所见防护阵法相当,只是有一点不同,这阵法是防内不防外,也就是从内到外受到限制,而外面进来则不受限制。见到此阵,他不由心中痒痒,想要用此阵练手。

    他走走停停,后面跟的两人更气了。一人道:“你这小子,围着这个比试台转悠个什么?”洛羽讪讪一笑,毕竟人家是修行者,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现在人家生气,也属正常,于是道:“我想学学这个阵法。二位仙人可到一旁歇息,想必宗门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人听了,心道也是,这十几日都没出过什么事,再说这里是宗门内,能有什么祸事。现在这小子都自己说了,那自己师兄弟二人也正好休息一下,于是二人交换了下眼神,就到一边休息去了。

    不过,这二人听洛羽说他想学阵,不免一阵嗤笑,对着远处的少年指指点点,“这小子,一介凡人,竟还妄言学阵,真是可笑。”一人满脸轻蔑道。

    “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子,听师父说,是长老们嘱咐的,看他长的倒是俊秀,言语举止也颇为不凡,想来是哪家富户或者勋贵子弟吧。”另外一人倒是稳重些。

    “你说,他会不会跟上次的截杀有关?听说,上次截杀的时候,还留了一个活口,是不是就是他?”

    “不可能,那次截杀,所有人都死了,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活下来。”两人又一阵猜测后,便谈论起别的事儿来。

    洛羽则沉浸在这个防护阵中,一步一步看着脚下的阵纹,记在心中。要想做阵法师,首要是记性要好,这是基础,否则阵法布置繁复,错漏一处阵法就可能全盘崩坏。其次是要懂得借用天地之力或者熟知天地元力的运转法则,如此就可以利用天地之力或者法力为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当然,眼前这个阵法没有高低地势、冷暖、水流、风力等力量提供,用的是一种元石,也就是可以储存天地元力的石头,洛羽见过的黑晶也可以说是一种元石,只不过这种黑晶世所罕见,乃至修行宗门中也不常见。第三则是组合与布置,阵法师必须将阵纹或者物件等结合起来,将力量转换成各种形式,达到阵法的布置目的。

    洛羽发现了这个防护阵中,有六个石槽,那应该就是放置元石的地方。他从来没见过元石,只见过黑晶,但已经送人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盛夏已过,不过今日的太阳还有些余威,他心中一动,有个小想法。他从不远处挑挑拣拣,搬来无数小石头,来回数十次,看的远处的二人一阵嘀咕:这小子在搬石子?莫不是傻了?

    洛羽自然是听不到,他继续兜起更多石头,并一个个摆放在圆台中。他沉浸其中,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布下了数千块石子,也呈现圆形,散布在仙武台各处。洛羽正自欣喜,就要尝试自己的阵法,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朝他蓦然而至——竟是一道杀人的剑。

    洛羽大惊,他沉浸在布阵中,并无关心外界情状,怎么会想到有人会以剑刺来!他欲奋力躲开,但此剑可是修行者的剑,对他又是隐蔽而发,哪里躲的过去,他心中一横,凝聚所有金线,附着剑入体处。只听‘叮’的一声金鸣之声,竟然挡住了!剑只入体半寸!

    飞剑刺杀之人惊疑不定,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少年不识不会法术吗?不过他并无耽搁,飞身拿剑,以身刺剑,料定能成功。不过,很快他脸色骤变,这必杀的一剑竟然击在空处!他又运转全身法力,带着惊异和怒气,一次又一次刺剑,但一次又一次落空。

    他脸色难看极了,有人要他刺杀一个不会修行的少年,并许诺事成后给予一枚破壁丹,他一口答应下来,心想这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了破壁丹,自己达到结丹境顶点后就能入第三层,哪怕从此无望更高层级,也是值得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一时追不到这个小子!

    洛羽则是又急又气,这青府宗是什么德行?怎么都现在这光景了,竟还如此行事?如果是他这次伤重前,必然躲不过一个二层修行者的剑,但他上次在梦中之梦中呆了两百余日,后来又对乘波术有所感悟,解阵又得了更多的金线,这让他的灵活力和爆发力都有了巨大的跃升,虽不至于让他能对抗二层(结丹境或观息境)修行者,但是用来逃命却是堪堪足够。不过这也让他亲身体会了金线赋予自己的好处,那就是身体能承受乘波术的急速行转,否则以如此力度折转,骨头怕都是要再断一次了。

    洛羽此时心中愤懑,勉力躲过一剑后,掷出三颗石子,落在远处。在躲避了数剑之后,只见数千块石头冒出白气,太阳的热力注入阵法,阵法启动了!而洛羽,在阵法启动前,趁机躲到了阵外。洛羽看着那刺杀之人蒙着面,再急速刺来,心中隐隐担忧,又心怀期待。

    砰的一声,蒙面刺客的剑刺中了一道无形壁障,剑瞬间弯成微微弓形,而大阵护罩也晃了一晃,随即破散。“什么!”刺客大惊。他知道这里并无元石,现在阵法却启动了。他站立圆台边缘,不免一瞬愣神。

    “救命啊!”洛羽大呼,可哪里还看得到方才看顾他的两个护卫。

    刺客快速观看大阵,猛地发现这圆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石头,有一少部分被方才的激斗弄得凌乱,但还有一大部分呈规则排列,他心惊不已,这难道是阵法之力的源泉?大意了!这小子竟然懂这个!他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些石头放在心上,且因为要避免事后追究,就没有施展法术。如今,那小子已经逃到别处了,不好再追,他恼恨的骂了两句,随即隐去。

    不多时,有人来到此地,见到一地乱石,方才呼救之人也不知何往了。又过片刻,方才看护洛羽的二人来到,却不见洛羽人影,又被告知刚有人呼叫救命,心道不好,这可是宗门长老交待的任务,现在竟然出了这等纰漏,赶紧通报并满宗寻找起来。

    而洛羽,本来是要回自己原来呆的屋子里去的,但是转而一想:这青府宗实在是太卑鄙了些,竟然对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普通人动手,着实可恨。不过他又一想,不对啊,若是青府宗想要自己死,那有的是机会,何必还调走了二位看护自己的弟子,等到无人时再行刺杀?不过,能把人调走的,还是青府宗的人。万幸的是,刺杀之事是暗地进行的,也定是知情人所指使,应该很少人知道,现在自己还是比较安全的。

    一路行来,他也碰到一些行路的修行者,全是年轻弟子。那些弟子看他样子,有些奇怪为何一个小孩子在宗门内乱走,不过这也不是大事,有些极贵人家偶尔也会进入宗门,想为自家子弟谋一个修行资格,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洛羽则是紧张的出了一头汗,他可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好人’。他在青府宗久了,也去了不少地方,只是现在,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往何处。胡乱行走中,他闯进一个浣衣的院子,三三两两被罚的弟子在愁眉苦脸的浣洗衣物。

    阳光正暖,柔风扑面,洛羽忽然感觉到一股烟火气升腾起来,略感舒心。他眼睛盯住一个飘荡的道袍,心里随之一喜,心生一计。于是他装模作样到一个正搭衣的弟子旁,作了个道揖乖巧道:“师兄,我方才将衣服弄脏了,屋里换洗的都没了,特来取衣服。”

    那青府宗弟子瞥了他一眼,看他满身尘土的样子,又无法力波动,想着是新来的哪个富家子弟,连忙装了一派仙家气度,扯了扯刚放上去的衣裳道:“去吧,你的应该在南边。”

    洛羽听了,心中暗喜,再做道揖,很是恭敬,半退三步才转身离开,看的这位浣洗弟子心头一阵鄙夷。

    不一会儿,洛羽就变成了一个地道的青府宗弟子模样。玉面白牙,剑眉英眼,活脱一个玉面英姿小道童嘛。浅青色道袍,广袖云裳,内衬白绸,侧坠乌木链,洛羽越看越喜欢,只是自己给自己扎的道髻不太像样,靴子也没找到合意的。不过如此就够了,有了这身衣裳,现下就更安全了。

    他继续逛着,见了旁人,也只是行礼即可,一路上倒畅通无阻,直到遇到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年轻弟子。

    那人捧着一方砚台,远远就对着洛羽呵问:“新来的?”

    “是,师兄。”洛羽有点心慌,不过也小步走到他跟前,低头作揖。

    “拜在哪个门下?”那弟子斜眼相问。

    洛羽一怔,自己这些天见的要么是年轻弟子,要么是长老,都是不会收徒的,随便说出来一个万一被识破就坏事了。他念头电转道:“是谢锦师父。只是他还未从妖兽防线归来,师弟还未正式拜师。”他说出谢锦,是因为知道谢锦年纪尚轻,但是宗门骄子,且应该还未收徒。

    “原来是谢师兄,不过,谢师兄可以收徒了吗?”他先是露出疑惑神色,后又瞪了洛羽一眼:“既然你拜师谢师兄,那就该叫我师叔了。”

    “是,师叔,是师侄尚不懂规矩,师叔大量,望不记师侄之过。”洛羽赶紧卖了个笑脸道。谢锦果然还没有收徒,如此也能瞒人一时了。

    那人也是一脸满足,乐的被恭维。他端起那方砚台,还有一个小令牌递给洛羽道:“把此砚台放入府库,取一方端砚来到青林水阁书桌上。”他正欲转身,又道:“认得路吗?”

    “师侄认得。”洛羽装作诚惶诚恐道。于是那人就哼着小曲儿,背手离开了。

    洛羽等他走远,摸了摸头,不对啊,我认得青林水阁,可不认识端砚啊!不过他又一想,自己又不是真的青府宗弟子,连师父都是编的,刚叫你两声师叔已经是便宜你了,还帮你送砚,没门!不过,端着大砚台,也不方便,总不能随便扔了吧。他看了看那令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自称是新来弟子,又向一人问路,问好了就大步向府库走去。

    没多久,他就走到了府库前,这是一处三进院落,虽地处偏僻,但却也是重地,所以这里有一层小防护阵。洛羽拿着手中的令牌,毫不费力的进入了院落。他进得第一进门屋内,满眼都是字画、文房四宝之类,他放下砚台,并未多留。他又进第二进厅堂屋中,满眼宝剑、琉璃、还有一些奇特的叫不上来名字的物件。他摩挲着一把好看的剑,心想也不知道这把剑比之顾云归送给自己的如何,再探耳房,里面却是一堆金银珠宝,璀璨生辉。

    洛羽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抓起一把,过了瘾,又扬落下去。笑话,我是那贪财的人嘛?他赶紧退出此地,以防看久了就贪上了。他就要入第三进屋,却又发现防护阵!不过他却不因此疑惑,毕竟,只拿了令牌就能进看样子最重要的府库,也太儿戏了些。

    不知道这第三进屋里,有没有元石呢?那可是好东西,有了它,不但布阵不用讲究地势什么的,而且更能催动阵法持续运转。嗯,我只是去看看,并不是想据为己有。他如此想着,并用毕生所学,开始解阵。他曾尝试解开顾云归宅子的防护阵,有了一些经验,不过眼前这座,似乎更胜一筹。

    他四处探看,想找出破解之法。解阵,要么就是破坏阵基,要么就是抽丝剥茧或以力消磨之,将阵法防护力减弱,再者就是获得阵法认同,令牌就是认同之物。洛羽心里想着,要想不被发现的解开此阵,就得采用第三种方法。如果是妹妹在的话,应该能解开此阵。而现在的自己,应该也可以。依仗,就是体内的金线!

    他闭目而视,又‘看到’了体内的金线,这金线是什么,也许一会儿就能更明白一些,他越来越相信,这金线是修行者们所说的法力。他伸出右手,轻轻覆在透明防护屏障上。过了一刻,满头大汗的洛羽惊喜的发现,金线的确如想象中一样,可以透体而出。

    他越来越运转如意,体内几乎所有的金线都经由右手覆在防护屏障上,他感受着这个坚固的护盾,开始慢慢寻找缝隙,又过半个时辰,他猛地张开眼睛:找到了!一个极细微的缝隙被金线慢慢入侵,不是蛮力,而是金线以解阵法门打开了一个不小的洞口。洛羽趁机进入屋内,收回金线,阵法缺口随即关闭。

    他倒在地上,方才的操控让他有些疲惫,但此时他却是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他终于确信,这金线的确是一种法力凝结而成的!这是他最近第二件开心的事情了。

    他歇了片刻,坐立起来,看着中堂,一时间又惊又呆:一只头上长了一撮青毛的八哥,正在中堂悠闲的砸吧嘴。

    “八哥?”这情景让洛羽差点没跳起来:“你在偷吃什么?”

    八哥朝嘴里扔了一颗小石子,嘎嘣咬碎,咕噜噜咽下,看了洛羽一眼,懒懒道:“这么大个宗门,吃它点零食,能叫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