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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才战(2)

    两位生气的长老自然分别是青粼宗和凌云宗的了,他们同时看了看一旁的水月道长,水月道长会意,忙叫人制止了这场‘比试’,至于胜负嘛,以平局论。

    洛羽看的则是呵呵直笑,连他都看的出来,这两个人是互相看上了。所谓一见钟情,郎情妾意,正是如此景象。

    接下来的几局中,洛羽又见到了众多法术的神妙。无相宗弟子展现出的幻术,让洛羽对那夜偷进无相宗临时驻地深感后怕。因为现在看来,那无相宗是没有对自家驻地认真布置,否则自己决不可能轻易破了人家的幻阵。还有,净灵宗的定灵术,于无声处就可延缓对手的速度,打乱对方的进攻步伐,好像与乱步剑灵的扰乱神魂的效用类似。凤仪宗弟子的身法可以做到疾行突进,且不必借助御剑也可长久御风飞行。

    第一轮最后一场,则是三思堂顾云归对战天一宗齐跃。这是万众期待的一场对决,因为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顾云归的入世磨砺之举被广为传播。即使是江湖中人和一些普通人都知道,修行者中有一位美貌无双,天资绝顶的骑鹤仙子。

    顾云归作为九宗外三思堂弟子,此次也参加了大比。而齐跃,也是天一宗新一代弟子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个,修为早已经到达了第三层,开始了铸魂。

    当二人飞入场中,一身洁白羽衣的顾云归,站在半空。她如秋风般冷漠,又如秋风般诱人沉醉。看着她,就如嗅到了一朵飘香的同心花,那香,奇郁醉人又清新典雅,但再一转眼,花香骤逝,只见冰霜,生人勿近。洛羽看着这位云归姐姐,更多的是亲切,她好像比上次更冷寂了,但于洛羽的观感丝毫无伤。

    “顾师妹,请教。”齐跃拱手抱礼道。顾云归还礼,并不言语。齐跃略感尴尬,但很快脸上的不愉消散,凝神以对起来。“天佑仙子!”“仙子必胜”!大多数人都如此呼喊,就连天一宗弟子中,也有顾云归的拥趸。

    随着云层翻滚,雷霆声响阵阵,二人开始了半空激斗。洛羽自然对顾云归有十足的信心,但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不远处,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锦衣小孩蹦跳大喊道:“顾姐姐必胜......”洛羽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不对劲。这个不对劲就是:为何自己只有十二岁,却失了大部分孩童的心性,能在诸多繁杂之事中沉气静心;为何心思如此灵动,经常身处险地而临危不乱?就算经历了杨大叔的事,青府宗诸事等,自己也不该如此。难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洛羽了?还是自己在梦中正在解开另一个人的记忆?关于这记忆...

    他忽然有些慌乱,这种慌乱与面对危险时的慌乱截然不同。它让人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自身的作为。它是对一个人来说最根本的慌乱,因为这种慌乱源于对自己是生之切实还是虚幻而徒劳的怀疑。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很久不像那些同龄小孩一般,喜欢吃糖仁糖葫芦、各色糕点、蜜饯等小食了;自己对于繁杂事务更有耐心,更会辨别梳理。而这一切转变的契机,除了6岁时的那次的突然病愈,梦中那金线似的法力突现,他想不到别的了。他此刻再思索‘天选之人’四字,竟觉得它忽然有了别样的意思,而不再是八哥的疯言疯语。

    外面的助威声,半空中金鸣交戈声,巨大的雷霆撞击声,轰然叫好声,在洛羽此刻听来,就如混沌一片。他好像陷入了酒醉中,在朦胧的云雾里寻找自己的方向。他想起那呓语,自己解开如金茧似的封元阵一角时,听到了这个沉睡咒语,并且用到了一头妖兽身上,帮助自己逃出了湿骨林;他想起金茧解开许多时,剥落的金线助自己发出了奋力一拳,将那个廖兴一拳击飞;他想起金茧解开近半时,金线凝成的虚影更加凝实,他附身其中,感觉到自己的强大,更可以修炼武功、乘波术、魅灵秘法等。金线是法力凝聚而成,是封元阵的阵基,它本身就如此神奇,那它封印的是什么呢?云钟邈说,它封印的是自己的元力海,但是现在看来,封印的不单是元力海...那呓语...难道封印的,还有另一个人的魂魄?难道自己欺骗布衣修行者,告诉他的恶魔之事,竟然有成真的可能?

    沉睡咒语不知不觉轻声响起。洛羽内心深处有些抗拒,毕竟此时入睡实在荒谬。但他眼前忽然百花盛开,蜂飞鸟鸣,柔风拂面,泉水叮咚。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的画意涌入神识,于是洛羽也就顺其自然,酣然入眠了。

    “这小子还真是会折腾!”乱步剑灵暗自震惊,但随即安定下来,如今它也帮不上忙,只能期望洛羽此举不至引起变数。而洛羽徜徉在温柔的风中好不惬意,他自觉这并不是梦,但也绝非真实之境,于是打起精神,开始探索此地起来。

    一路所见,皆是盛景,好像是自己喜欢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似的。洛羽越来越发现,自己所行之路有些熟悉。待走了也不知多久后,他意识到自己所行之路,乃是全身的经脉。而他冥冥中感受的到,那些山川树木,河鱼虫鸟就是自己血肉之中的东西,眼前所有的一切就是自己的身体啊。他自知了自己的处境:不是在梦里,不在真实的情境中,而是在内视自己的血肉神魂!

    最后,他看到了最熟悉的东西,巨大的金茧---封元阵。在梦中,封元阵是孤立的,处于虚无之中的。但在这里,它显得大了数倍,覆盖在一处不规则凹地上。所以他更能看清楚封元阵的脉络,也能感受到自己法力对于解阵的莫大好处。

    “元力海?”洛羽几乎肯定了这个地方的名字。不,这里还不能叫做海,他只看到零星‘溪流’汇入其中,连底子都没有遮蔽住。他心中欢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样子自己可能已经到了观息境了。随着他将自己看了个通透的时候,他再尝试解开最外层的金茧,就容易了许多。不久,外层剩余的一少半金线又脱落了大半,随即消失无踪。洛羽知道,它们虽然没有汇入这元力海中,但却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但外层既几乎全解,内里的一层却似乎更难了,凭借现在的自己也无半点头绪。

    他全身吸纳着天地元力的同时,也在吸纳着新的记忆。这记忆与之前数年零散的、总让他觉得奇怪的记忆串成回忆:他于暖风中恍惚,于天高野阔中感叹,于白日中瞭望,黑夜中寻觅,灯烛下阅览群书,高楼里赏雨,火焰中飞起,星空中徜徉......他终于确信,那些自以为梦中的场景,那些奇闻怪事,原来自己都曾亲历——他真的不仅仅是洛羽,也是另外一个人。

    如此算来,他可算得上有两个神魂了。他的心跳的很快,整个人也像挨了无数雷击般战栗,他感到震惊、新奇、熟悉、释然、疑惑,还有一丝孤独无助。

    他终于知道,封元阵不禁封闭着他的元力海,也封闭着另一个神魂记忆。随着最外层大部分金茧的解开,洛羽第一次确信了,从6岁起,他就不是纯粹的洛羽,同时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个来自奇异世界中的人。那个世界里,没有修行,没有法力更没有法术,是一个热衷于‘造物’的世界。不过,很多深层的记忆还未解开,他的记忆仍不算完全的连续。

    但他先前的疑惑却是解开了:最初,乱步剑未能影响到自己的神魂,恐怕也与此有关;而随着封元阵的解开,自己的心思、行事作为等早已慢慢超脱了年纪的禁锢---愈加成熟;而自己早已失去了孩童的喜好也应与此有关。

    他开始回忆,自己曾对顾云归偶尔泛起过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情愫,还有以往陷入各种险境时沉静的心思...这些都受到了先前记忆的无声影响。不过,无论如何,自己没有被夺舍,身体中也没有住着一个恶魔,这肯定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