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是谁（1）
“闭嘴！”有人赶紧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没有人真的会拿命换金。
洛羽看了看几人，知道这是允事监先行找了‘正当’的理由来抓捕自己，但他冷笑一声，继而气势迫人的径直走下楼去，震住了楼下议论之人。那些人就直直看他走出客栈，不敢言语，谁也不敢第一个奔出去找允事监告密。毕竟，这个疑似小偷的人虽然看上去年幼，但敢偷九大宗门宝剑的人，岂会是善茬？
少顷，云暮的院子里，洛羽坐在凳上，看着云淡风轻的云暮：“前辈，看来还是要借助您的威名。现在看来他们是要撕破脸了。我过来这会儿，路上跟着的有十来个人，现在怕都在院墙外头盯着。”他将自己见闻告知了云暮。
“改变主意了？”云暮抿了一口热茶。
“没有，但是需要出城一趟。”洛羽答道。
云暮意味深长道：“你小子是有了什么主意吧。不过能让他们这么大阵仗的追捕你，你这小子的脸面也不小了。”
洛羽苦笑一声道：“我自知虽有些特异之处，但也没有那么大脸面。并且，恐怕前辈也脱不了干系吧。”他自然知道父母所掌握的秘密恐怕才是根本缘由，而父母既为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布置，那肯定也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没有出现，要么是这个秘密太大，又或者，他们并不是自由之身。而允事监要抓自己，根本不用如此阵仗，他们大约知道，自己的身后站着云暮，而九宗也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云暮离开。
云暮大笑一声，赞叹他心思机巧，后道：“就算我带着你，也不好安全离开此地。届时，我会为你挡住那些长老们，他们想留下我，是打错了注意。不过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我想，你不应该只有这点准备吧。”
洛羽点了点头。他现在能依靠的，主要是云暮。他想起城外的孟极、刚刚二人对话时应该已经飞出城的八哥、自己在城南密林中的布置，这些助力现在都显得那么弱小。他又心想若戴面具的仙人在就好了，至少他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过他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开，戴面具的虽然受托于父母，但也不可能帮着自己一直应对如此强敌，而且在这个波诡云谲的修行世界里，终究还是自己才最可靠。
墙外，是三三两两的修行者。仙武台比试还没有结束，这些修行者大部分都是留守宗门的弟子，但有一多半却是允事监的人。他们在洛羽二人离开仙武台不久后，就被要求对二人跟踪，又不久，就传来了允事监要抓盗贼的告示。
“听说那个拿剑小子就是个刚入微的，拿着乱步剑进了仙武台，这岂不是找死？”“是啊，就不说我们几大宗门了，就是一些小宗门的甚至武者都会打那把剑的注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欧阳与盛都输在了他的手下，不可大意。并且听说乱步剑本身也不可小觑。”“呵，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柄剑？拿到剑再交给长老们，不怕剑灵作乱。倒是欧阳与盛一直被哲彦压着，想要再仙武台中表现一番，却没想到丢人丢了个彻底。”“小心说话，被他听到你就等着扫三年茅厕吧。”“这有什么的，这次之后，我看他司事的位置也坐不稳了，平日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洛成海夫妇叛宗后，欧阳与盛就趁机扶植了洛城欧阳家，本来再过半年，欧阳家就会成为洛城的第一豪族。现在，呵呵，难说了。”
洛羽在云暮的帮助下，将墙外远处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云暮则淡然道：“人族武者中，有一句话，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洛羽截了他的话。
云暮哑然失笑，又正色道：“小子，给你个建议，想要自己做主，就得把那些想要随意摆布你的人统统杀掉。修行者，是讲刀剑比拳头的地方，我看你胸有丘壑，但心慈手软，将来是会吃大亏的。”
洛羽肃然，他不认同此言，但也无法反驳，闷不做声了片刻又道：“少言是谁？说起来，他也算救了我的命。”云暮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在洛羽看来，这个性子强悍的魅影对那位叫少言的魅灵不太满意。
两人又一阵言语后，动身离开了此地。片刻之后，洛羽惊奇的发现，云暮带着自己，就那么缥缈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云暮告诉他，这是魅灵的御空术——魅灵的飞行秘术，被誉为最高深莫测缥缈不定的飞行之法。洛羽隐约察觉它与乘波术有些相似，但是相比而言，是明月与灯烛的差别。当然，他还远远没有练到家，也没有足够的境界与法力维持。
又几个呼吸的时间，洛羽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山野，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他再次感叹御空术的神妙，不过却听到了云暮低沉的告诫：“若真的逃不掉，记得先保命。”
洛羽知道他所言乃是句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正要说话，就听闻远处有人道：“云暮前辈，还请将那小子留下，自行离去，我等不会阻拦于你。”
洛羽环视一周，只见九人将他二人围住，赫然都是先前见过的九宗长老们，姚重胤，水月道长在最靠前的半空，其余长老中他只认得一个：荡芦道长。
云暮干笑了两声，对着洛羽也对着几人道：“来了九个，还真是小心啊。小子，你说这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
“自然是他们，除了那位水月道长，其他八人的大。”
“哦？何以见得？”
“脸皮实在太厚了，所以显得脸大。”
“哈哈哈，你这小子的嘴还真毒。”
姚重胤面色不变，心有怒火升腾。允事监让洛羽逃脱了两次，为此自己在大长老那里已经大失脸面。此次洛羽在仙武台又破坏了针对顾云归的筹谋，打败了欧阳与盛，让天一宗颜面大损。如今他听闻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公然嘲讽自己，心道就算留不下云暮，也要抓到此子，好生相待。
水月道长没想到洛羽会如此说，她在仙武台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少年入了观息，对他观感颇佳，但没想到他是天一宗要的人。她自然也知道天一宗为何要抓洛羽，但以她地位之尊，想要驳斥天一宗的谋划，也无能为力。她暗自叹息，是什么时候，自己的道心开始动摇，什么时候开始不由自主，忘记为何修行？
此时只听云暮缓缓道：“老规矩，老的对付老的，小的对付小的。”话音刚落，就将洛羽从半空送到了地上，又道：“小子，看你的造化了。”
洛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大修行者参与的对战中，除非战争、暗杀、报仇、完全不顾名声的情境，否则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是不会对弱小的人出手的。况且，如今要抓自己的人何其多，这些长老不会自毁名誉来亲自对付自己。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云暮而已。
云暮是魅灵族的魅影，魅影的地位等同于九宗的长老甚至更高。他们若能抓到或者杀掉一个强大的魅影，对人族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振奋。洛羽仿佛觉得此刻的情境似曾相识，是了，那天夜里，他和顾云归遭遇了允事监的人，也大约是此种情状——敌人的打算是一举两得。他忙将这想法摒弃，这个不知道几百岁的老魅灵，怎么能和云归姐姐相比。
残阳即下，夜风骤起。洛羽抬头看了看天空，高空之上，十个人隐没在云层之上，道法施展之间，雷声阵阵。他忽然记起，自己在湿骨林中听到的那些雷鸣，呵呵笑起来，自语道：“我说怎么觉得那些雷鸣有些不对劲，原来也是有人在斗法啊。”他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接着眼神一凛，发足狂奔，竟然是朝着城中跑去！
是啊，若他是朝城外奔逃，终究还是要被追上的，毕竟这次追捕自己的可不是三两人。他反其道而行，再融入洛城近百万人潮之中，反而会安全许多，这也是他与云暮商定的计策。而首先来到城北，也是因为云暮感知到，等在城北的追捕者是最少的。
但即使如此，追捕人数之多，还是超出了洛羽的预料。他刚奔出数里，就看到有人迎面而来。天一宗弟子着黑色长衫，允事监则有金色镶边，青粼宗弟子多为女子，着湖蓝色，真焱宗弟子着烟红，凌云宗弟子着褐色，凤仪宗弟子着水绿长衫，弟子也多是女子，万象宗弟子着墨绿，万基宗弟子着黄褐色，无相宗弟子着花色，净灵宗弟子着雪青色，三思堂的弟子穿着不定。所以，这六人人来自万象宗、凌云宗和青粼宗。
洛羽虽没接触过万象宗的人，但因为乱步剑灵的关系，对此宗弟子还算有一丝好感。但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是陷入了青粼宗的圈套诡计中，他对青粼宗则全是恶感。至于凌云宗，他所知不多，只知道它位列九宗，驻地为西极，以剑为尊。他在看到六人身影时，就即刻奔入右侧的密林之中了。
那六人分成三组，呈半圆状，在低空朝洛羽飞来，看到洛羽后，暗暗较劲。可没想到那人果断的进了密林之中，但六人并不慌张，因为对于追捕一个好似不会飞行的小孩，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以现在的距离，只消十几个呼吸，就能追到这个叫做于小落的小子。可刚过了三个呼吸，六人就听到林中一声兽吼，脸色齐齐一变：有高人弟子捷足先登了！
下一刻，他们就都看到一只雄壮的孟极出现在眼前，上头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半大少年，他正捂着流血的肩头，愤愤望着前方。而前方，隐约传来渐渐远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似是有人在奔逃中，踩断了树枝。
六人停也未停，越过此人，继续前追，待追了十里后，再也听不到那奔逃之声，先后缓过神来：中计了！那少年身着道袍，面容略改，但身躯却仍是少年，况且他座下孟极既是坐骑，又怎么会与于小洛一个照面之下就会受伤？唯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会有一头孟极坐骑，这也是让他们误判的最大原因。
佯装受伤之人正是洛羽，在出城之前，他早已让八哥先找到了孟极，让他们等在此地，再跟云暮言明自己在此处有安排，从而达成了此局。他庆幸那些人为了乱步剑的归属有了争抢之心，并不会在撞见自己时细细思量，而那踩断树枝造成奔逃之象的，自然是乱步剑灵了。
他现在只能改变鼻子、眉毛和嘴巴，但就是这部分容貌的改变也能让绝大多数人认他不出，更别说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他了。他骑着孟极，又遇到了几拨寻他的人，都被他轻松瞒过。
天色已暗，在入城门关掉之前，他大大方方，骑着孟极就要再进洛城。
把门的兵士对照着画像，将进出城的人一个个仔细看遍，但却不敢直视一个骑着孟极的道童，因为即使是他们也知道，这座城中骑着孟极的人，绝对不能惹。不过让兵士意外的是，孟极随即就又出了城。孟极的体型太大，容易引人瞩目，洛羽自然不能让它进城。
洛羽又找隐蔽处换了衣裳打扮，变成少爷模样，很快来到了百花街，径直进了一个院子，安然住了下来。这座院子是他刚进洛城时临时起意备下的，现如今派上了大用处。它就在百花街一排青楼妓馆后面，最是安全不过。
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折返进城，更不会想到他会呆在百花街后。但呆在这里也并非全是好处，他站在院内，总能听到那些莺莺燕燕的揽客声，甚至些许微弱的喘息。洛羽拨浪着头，尽力将一些杂念祛除，看来五感大增有时候也并非好事啊。
洛羽看了看几人，知道这是允事监先行找了‘正当’的理由来抓捕自己，但他冷笑一声，继而气势迫人的径直走下楼去，震住了楼下议论之人。那些人就直直看他走出客栈，不敢言语，谁也不敢第一个奔出去找允事监告密。毕竟，这个疑似小偷的人虽然看上去年幼，但敢偷九大宗门宝剑的人，岂会是善茬？
少顷，云暮的院子里，洛羽坐在凳上，看着云淡风轻的云暮：“前辈，看来还是要借助您的威名。现在看来他们是要撕破脸了。我过来这会儿，路上跟着的有十来个人，现在怕都在院墙外头盯着。”他将自己见闻告知了云暮。
“改变主意了？”云暮抿了一口热茶。
“没有，但是需要出城一趟。”洛羽答道。
云暮意味深长道：“你小子是有了什么主意吧。不过能让他们这么大阵仗的追捕你，你这小子的脸面也不小了。”
洛羽苦笑一声道：“我自知虽有些特异之处，但也没有那么大脸面。并且，恐怕前辈也脱不了干系吧。”他自然知道父母所掌握的秘密恐怕才是根本缘由，而父母既为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布置，那肯定也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没有出现，要么是这个秘密太大，又或者，他们并不是自由之身。而允事监要抓自己，根本不用如此阵仗，他们大约知道，自己的身后站着云暮，而九宗也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云暮离开。
云暮大笑一声，赞叹他心思机巧，后道：“就算我带着你，也不好安全离开此地。届时，我会为你挡住那些长老们，他们想留下我，是打错了注意。不过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我想，你不应该只有这点准备吧。”
洛羽点了点头。他现在能依靠的，主要是云暮。他想起城外的孟极、刚刚二人对话时应该已经飞出城的八哥、自己在城南密林中的布置，这些助力现在都显得那么弱小。他又心想若戴面具的仙人在就好了，至少他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过他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开，戴面具的虽然受托于父母，但也不可能帮着自己一直应对如此强敌，而且在这个波诡云谲的修行世界里，终究还是自己才最可靠。
墙外，是三三两两的修行者。仙武台比试还没有结束，这些修行者大部分都是留守宗门的弟子，但有一多半却是允事监的人。他们在洛羽二人离开仙武台不久后，就被要求对二人跟踪，又不久，就传来了允事监要抓盗贼的告示。
“听说那个拿剑小子就是个刚入微的，拿着乱步剑进了仙武台，这岂不是找死？”“是啊，就不说我们几大宗门了，就是一些小宗门的甚至武者都会打那把剑的注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欧阳与盛都输在了他的手下，不可大意。并且听说乱步剑本身也不可小觑。”“呵，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柄剑？拿到剑再交给长老们，不怕剑灵作乱。倒是欧阳与盛一直被哲彦压着，想要再仙武台中表现一番，却没想到丢人丢了个彻底。”“小心说话，被他听到你就等着扫三年茅厕吧。”“这有什么的，这次之后，我看他司事的位置也坐不稳了，平日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洛成海夫妇叛宗后，欧阳与盛就趁机扶植了洛城欧阳家，本来再过半年，欧阳家就会成为洛城的第一豪族。现在，呵呵，难说了。”
洛羽在云暮的帮助下，将墙外远处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云暮则淡然道：“人族武者中，有一句话，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洛羽截了他的话。
云暮哑然失笑，又正色道：“小子，给你个建议，想要自己做主，就得把那些想要随意摆布你的人统统杀掉。修行者，是讲刀剑比拳头的地方，我看你胸有丘壑，但心慈手软，将来是会吃大亏的。”
洛羽肃然，他不认同此言，但也无法反驳，闷不做声了片刻又道：“少言是谁？说起来，他也算救了我的命。”云暮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在洛羽看来，这个性子强悍的魅影对那位叫少言的魅灵不太满意。
两人又一阵言语后，动身离开了此地。片刻之后，洛羽惊奇的发现，云暮带着自己，就那么缥缈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云暮告诉他，这是魅灵的御空术——魅灵的飞行秘术，被誉为最高深莫测缥缈不定的飞行之法。洛羽隐约察觉它与乘波术有些相似，但是相比而言，是明月与灯烛的差别。当然，他还远远没有练到家，也没有足够的境界与法力维持。
又几个呼吸的时间，洛羽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山野，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他再次感叹御空术的神妙，不过却听到了云暮低沉的告诫：“若真的逃不掉，记得先保命。”
洛羽知道他所言乃是句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正要说话，就听闻远处有人道：“云暮前辈，还请将那小子留下，自行离去，我等不会阻拦于你。”
洛羽环视一周，只见九人将他二人围住，赫然都是先前见过的九宗长老们，姚重胤，水月道长在最靠前的半空，其余长老中他只认得一个：荡芦道长。
云暮干笑了两声，对着洛羽也对着几人道：“来了九个，还真是小心啊。小子，你说这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
“自然是他们，除了那位水月道长，其他八人的大。”
“哦？何以见得？”
“脸皮实在太厚了，所以显得脸大。”
“哈哈哈，你这小子的嘴还真毒。”
姚重胤面色不变，心有怒火升腾。允事监让洛羽逃脱了两次，为此自己在大长老那里已经大失脸面。此次洛羽在仙武台又破坏了针对顾云归的筹谋，打败了欧阳与盛，让天一宗颜面大损。如今他听闻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公然嘲讽自己，心道就算留不下云暮，也要抓到此子，好生相待。
水月道长没想到洛羽会如此说，她在仙武台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少年入了观息，对他观感颇佳，但没想到他是天一宗要的人。她自然也知道天一宗为何要抓洛羽，但以她地位之尊，想要驳斥天一宗的谋划，也无能为力。她暗自叹息，是什么时候，自己的道心开始动摇，什么时候开始不由自主，忘记为何修行？
此时只听云暮缓缓道：“老规矩，老的对付老的，小的对付小的。”话音刚落，就将洛羽从半空送到了地上，又道：“小子，看你的造化了。”
洛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大修行者参与的对战中，除非战争、暗杀、报仇、完全不顾名声的情境，否则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是不会对弱小的人出手的。况且，如今要抓自己的人何其多，这些长老不会自毁名誉来亲自对付自己。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云暮而已。
云暮是魅灵族的魅影，魅影的地位等同于九宗的长老甚至更高。他们若能抓到或者杀掉一个强大的魅影，对人族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振奋。洛羽仿佛觉得此刻的情境似曾相识，是了，那天夜里，他和顾云归遭遇了允事监的人，也大约是此种情状——敌人的打算是一举两得。他忙将这想法摒弃，这个不知道几百岁的老魅灵，怎么能和云归姐姐相比。
残阳即下，夜风骤起。洛羽抬头看了看天空，高空之上，十个人隐没在云层之上，道法施展之间，雷声阵阵。他忽然记起，自己在湿骨林中听到的那些雷鸣，呵呵笑起来，自语道：“我说怎么觉得那些雷鸣有些不对劲，原来也是有人在斗法啊。”他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接着眼神一凛，发足狂奔，竟然是朝着城中跑去！
是啊，若他是朝城外奔逃，终究还是要被追上的，毕竟这次追捕自己的可不是三两人。他反其道而行，再融入洛城近百万人潮之中，反而会安全许多，这也是他与云暮商定的计策。而首先来到城北，也是因为云暮感知到，等在城北的追捕者是最少的。
但即使如此，追捕人数之多，还是超出了洛羽的预料。他刚奔出数里，就看到有人迎面而来。天一宗弟子着黑色长衫，允事监则有金色镶边，青粼宗弟子多为女子，着湖蓝色，真焱宗弟子着烟红，凌云宗弟子着褐色，凤仪宗弟子着水绿长衫，弟子也多是女子，万象宗弟子着墨绿，万基宗弟子着黄褐色，无相宗弟子着花色，净灵宗弟子着雪青色，三思堂的弟子穿着不定。所以，这六人人来自万象宗、凌云宗和青粼宗。
洛羽虽没接触过万象宗的人，但因为乱步剑灵的关系，对此宗弟子还算有一丝好感。但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是陷入了青粼宗的圈套诡计中，他对青粼宗则全是恶感。至于凌云宗，他所知不多，只知道它位列九宗，驻地为西极，以剑为尊。他在看到六人身影时，就即刻奔入右侧的密林之中了。
那六人分成三组，呈半圆状，在低空朝洛羽飞来，看到洛羽后，暗暗较劲。可没想到那人果断的进了密林之中，但六人并不慌张，因为对于追捕一个好似不会飞行的小孩，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以现在的距离，只消十几个呼吸，就能追到这个叫做于小落的小子。可刚过了三个呼吸，六人就听到林中一声兽吼，脸色齐齐一变：有高人弟子捷足先登了！
下一刻，他们就都看到一只雄壮的孟极出现在眼前，上头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半大少年，他正捂着流血的肩头，愤愤望着前方。而前方，隐约传来渐渐远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似是有人在奔逃中，踩断了树枝。
六人停也未停，越过此人，继续前追，待追了十里后，再也听不到那奔逃之声，先后缓过神来：中计了！那少年身着道袍，面容略改，但身躯却仍是少年，况且他座下孟极既是坐骑，又怎么会与于小洛一个照面之下就会受伤？唯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会有一头孟极坐骑，这也是让他们误判的最大原因。
佯装受伤之人正是洛羽，在出城之前，他早已让八哥先找到了孟极，让他们等在此地，再跟云暮言明自己在此处有安排，从而达成了此局。他庆幸那些人为了乱步剑的归属有了争抢之心，并不会在撞见自己时细细思量，而那踩断树枝造成奔逃之象的，自然是乱步剑灵了。
他现在只能改变鼻子、眉毛和嘴巴，但就是这部分容貌的改变也能让绝大多数人认他不出，更别说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他了。他骑着孟极，又遇到了几拨寻他的人，都被他轻松瞒过。
天色已暗，在入城门关掉之前，他大大方方，骑着孟极就要再进洛城。
把门的兵士对照着画像，将进出城的人一个个仔细看遍，但却不敢直视一个骑着孟极的道童，因为即使是他们也知道，这座城中骑着孟极的人，绝对不能惹。不过让兵士意外的是，孟极随即就又出了城。孟极的体型太大，容易引人瞩目，洛羽自然不能让它进城。
洛羽又找隐蔽处换了衣裳打扮，变成少爷模样，很快来到了百花街，径直进了一个院子，安然住了下来。这座院子是他刚进洛城时临时起意备下的，现如今派上了大用处。它就在百花街一排青楼妓馆后面，最是安全不过。
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折返进城，更不会想到他会呆在百花街后。但呆在这里也并非全是好处，他站在院内，总能听到那些莺莺燕燕的揽客声，甚至些许微弱的喘息。洛羽拨浪着头，尽力将一些杂念祛除，看来五感大增有时候也并非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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