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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黑夜中的烛火(2)

    “没想到,乱步剑灵真的恢复了神智,我还当是他们夸大其词呢。与盛,此剑的秘术与你的灵法非常相似,只是你还不到它的火候。”有人蓦然出现在半空,比那十几人更靠前,他竟抵挡住了乱步剑灵的秘法威能。

    “是的,多谢刘师叔,还请师叔尽快收服乱步剑,此小贼就交给我们对付。”欧阳与盛急道。现在可不是废话的时候。

    “刘正君。”路星远撇了来人一眼道。

    “路师弟,别来无恙啊,在此地可还习惯?”刘正君皮笑肉不笑道。他在宗门中,被路星远压了几十年,现在看到路星远落魄至此,心中快慰。

    此刻洛羽一愣,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允事监的前辈,你可知为何我能收服乱步剑。”洛羽已经将此人认出,来人正是在青府宗时,允事监那二位领头人之一。

    来人一怔,示意洛羽继续言说。他此前听闻洛羽再现,又手持乱步剑,连另外一人也未告知便赶来此处。但乱步剑既然有灵,就需要费大工夫收服,否则就需要请阵法大师修改剑中阵纹。

    只听洛羽正色道:“乱步剑灵之所以暂时愿意跟随于我,是因为我想做个好人,而你,啧啧啧...”他砸吧嘴的神色很是‘可恶’,也被欧阳与盛瞪了一眼。刘姓天一宗修行者大怒,遂出一剑朝洛羽射去,此剑不快,但身绕雷光,乃蓄势待发之击。此人早已稳稳在神游境!

    神游境的雷系法术,乃通幽境下第一法术,雷法本就克邪,克金等。现在他的雷法比方修不知强上多少倍:雷剑过处,黑云凝结,它好似拖拽着天空的乌云与雷电,随时会向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雷光剑,正好淬炼我身。”乱步剑将洛羽送回殿前,迎着发出雷光的剑就撞击而去。

    “此剑法叫做雷光剑,是本宗上等雷法之一,剑本身飞行不快,但始终处于蓄势待击的态势,是蕴雷于剑的法术。不过你不必担心,乱步剑应付得来。”路星远对着刚落地的洛羽道,仿佛只是在讲述一场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此时的欧阳与盛脸色难看,他没想到自己仍擒洛羽不下,而众人的围攻先被洛羽躲过,又被乱步剑化解。现在已有外宗弟子来到此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争斗。半刻不到,镇灵宫大殿门前半空中,地上,就有上百人围观起来。他无法再毫无声息的将洛羽带走了。

    “没想到我的镇灵宫会有如此热闹的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恶诡出笼了。”路星远大笑道。洛羽越发心安,人数越多,他此时反而越安全,云海玉和云暮都知晓自己的事情,允事监不到最后不会将自己逼到死角,而眼前的众人又非一心。

    “众位英雄好汉听我一言。”洛羽扯着一副江湖做派的嗓子突然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于小洛,但绝不是盗贼。不过这把剑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烦恼,既然各位都追到这儿了,那我也不是不能割爱。但咱们人数实在太多,不如咱也办个比武大会,谁若能一举夺魁,再能打得过我,那这把剑就任他取走,我于小洛决不食言。”他指着天上正与刘姓的修行者叮叮咣咣打架的乱步剑,说的豪气干云。

    众人轰然叫好,他们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为了取剑,但此刻又都有了看戏的念头。他们本来看允事监的人在此,并不愿意突兀的掺和进来,现在剑的主人如此说了,那再好不过。

    “先等我允事监抓到他再说。”欧阳与盛决不愿拖延时间,一旁的方修也焦急万分,他可是着急报仇的。

    允事监十二人等欧阳与盛话毕,一拥而上,要将洛羽先行擒拿。此时洛羽手中并无兵器,乱步剑不在身边,又骤然遭受众人围困,看样子确实无法反抗,眼看下一刻就要束手就擒。

    但路星远终于收起了醉醺醺的邋遢样子,目光一凛,随即天空响起一声炸雷。一道白光自天穹而下,劈在十几人前进的路上,让上百人惊呼这非凡的法术手段。

    “路星远,你这是在与允事监为敌,是连镇灵宫都不想呆了么?”欧阳与盛大怒,他虽知路星远的脾气,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愿意为一个陌生小孩而违背允事监。

    “原来此人就是允事监的领事,路星远。据说此人行事不像修行者,更像江湖人。”“路星远,少显天资,入天一宗修行,三十年后入神游境,后任允事监领事,多行义事,快意天下。然却因为看不惯允事监行事,多有违逆上意之举,后又执意与青粼宗女子结为道侣,终被贬为镇灵宫看守,被人称作‘痴仙’。想不到他在洛城,更想不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不惜对抗允事监。”在场来人有人议论,这些洛羽都听在耳中。他早已做好打算,哪怕是暴露真元力的存在,也要给这些人一些教训,但没想到路星远真的愿意为自己出头,内心的感动满溢心怀。

    “哪位大哥,愿意借剑一用,等我与路前辈击溃敌手,再等众师兄前辈们一争长短。”他与路星远站在一处,向着周围的人道。

    “呵,这小子胡吹大气,看起来也就入微的境界,怎敢如此说话。”“是啊,也不知道乱步剑灵怎么会愿意跟随于他?”大多数人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只想着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能得到乱步剑。

    但此时也有人道:“小兄弟,我愿意借剑于你。”此言罢了,一把看着就不是凡品的剑朝洛羽飞来。洛羽将剑拿在手中,看着送剑的男子,原来是三思堂的人,在仙武台,他曾见过此人。为使顾云归避免与欧阳与盛对战,他与三思堂几位弟子曾为顾云归说过话。

    “多谢。”洛羽向他拱手道谢,并未请教名字,毕竟自己明面上并非什么好人。因为自己并不能直接告知众人自己的身份,否则不论他们是否相信,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现在,模糊的身份才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安全。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和允事监之间,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允事监最近声誉不太好,自然是担心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风言风语,洛羽则是担心允事监破罐破摔,自己再无回旋余地。

    “三思堂,何泳。我身边这位,是杨凌云,江自流,都是最近几年中,三思堂的弟子。小兄弟,你真是了不起啊。”此人不但自报家门,还将身边两位身份都报了出来。

    洛羽忍笑看去,说话的何泳比自己大不了两岁,他左侧是一个俊俏公子,正是那天仙武台中,率先跳出来帮顾云归说话的人,还有一人,心不在焉的样子会让人觉得他只是来充数的,至于何泳,已经有人训斥于他了。

    “何泳,你这个直肠子的笨蛋!”这时一个着桃红衣的美艳女子数落于他,而何泳则憨笑着接受了她的斥责。

    “多谢何大哥。”洛羽也笑了笑,拜谢于他,对于此类人,他向来觉得亲近。他转而又对路星远道:“路前辈,您也是允事监的人,如此帮我,我内心感激无地,只是您...”

    “人生在世,若无可信之人,自是悲凉。可若无可信之道,可循之理,那即使日饮琼浆夜衾香,活着又有何意趣。”路星远眼望西沉的残阳,说出的话让洛羽听起来有些伤感,但也更激起了洛羽内心深处的热血情怀、坚定了他探究此方世界的决心。

    “欧阳与盛,我听闻修行者,修的是道,更是心,如你这般没有道心、本心之人,如何能抵达通幽之境。还有那位你的刘师叔,恐怕也早早丢了本心,也只能随风飘摇,随波逐流罢了。你们哪里还像个修道之人,哪里还能受人尊敬?允事监若一直逆流行事,只会慢慢被人唾弃,抛弃,可能不是现在,但我想,那时间不会太远。”洛羽一番话说出来后,满场俱静,这个小娃娃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都敢说。只有何泳,听起这两位说起话来,连连点头,看得桃红衣女子和另两位同伴暗自无语。

    高空中与乱步剑斗法的刘正君撤到一旁,惊奇于洛羽的言语及神情变化,他觉得洛羽哪里不一样了,但也说不出来。但听到洛羽教训自己,随即冷冷道:“无知小儿,狂妄愚蠢,你知道什么?”接着,天空雷声愈隆,一道闷雷响起,随即一道巨大闪电绽放在乱步剑灵身上。

    叮的一声,乱步剑倒飞而回,剑身上出现一道白痕,乱步剑灵虚影闪烁,它吸纳了洛羽大约十日的真元力,能力恢复了大半,但此时还是受到了创伤。

    “老先生,您怎么样?”洛羽急切询问道。

    “无事,不用担心。不过,想要击败此人,还得你我二人合力啊。”乱步剑灵理所当然的讲道。然尔这句话却让刘正君听的脸色铁青,那洛羽顶多算是个武者里的高手,最多可能有些诡异手段,他加上乱步剑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不仅仅他这样想,周围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但正在此时,又有一人到来,此人来到半空,对着刘正君道:“刘师弟,有这等好事,也不叫师兄一起过来?”他见刘正君正要回应,摆手拦阻,又环视了上百人,缓缓道:“允事监领事文啸,通告一则消息。经查实,于小洛并非盗贼,实为我原天一宗弟子洛成海与梁思安夫妇之子,洛羽。众人不可为难与他,至于他身负宝剑,允事监自有安排。”话一落音,场上先是一静,随即,嗡嗡不决的议论声就升了起来。

    “洛羽?”“怪不得,我听闻他有个外号叫洛小鱼,他自称于小落,翻过来读可不就是洛小鱼嘛。”“还真是!”

    欧阳与盛和方修长大了嘴巴,看着来人,心都沉到了谷地。他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为何允事监开始承认洛羽的身份了?但无论如何,洛羽身份被公开,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坏的结局。

    “文师兄,你所言传自何人?”刘正君诧异道。

    洛羽也想知道,因为这两人就是曾在青府宗来抓他的那两个首领。现在文啸竟然来此对众人宣布此消息,看来是要彻底放弃最自己的追捕了。

    “自然是大领事了。”文啸回答完,又对着洛羽道:“洛羽,你自称乱步剑自愿跟随于你,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但现在一则众人对你不服,二则你身为人族,却修行魅灵法术,终究不妥。念在你年纪尚小,又收服孟极,不予追究,而孟极与八哥的归属,也需要允事监的核准。你可愿与他们比试三场,若你能全部胜出,则乱步剑、孟极还有那只八哥归你,允事监都不会干涉,如何?”说着这话,他将手指指向围观的九宗弟子们。

    刘正君听完不语,退回一旁。自青府宗丢了洛羽开始,允事监就遍寻不着洛羽的踪迹,谁知道他竟会出现在洛城。而他也没想到在渝州城里,乱步剑竟然是被洛羽所获。这一切,都是欧阳与盛单独告知于他的,他则为了独吞乱步剑,没有告知文啸。但没想到,不知发生了何事,允事监竟然主动承认了洛羽的身份。

    “那就是说,若失败一场,则只能选其一放弃掉,全数失败,只能独身离开,我没有猜错吧。”洛羽随即明白了他所言何意。

    “没错。你可愿为此一搏?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此离开,允事监会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主人。”文啸声调拔高又道:“或者,直接加入我们天一宗,就此在宗门修行,并不必与它们分开。这是我允事监大领事重胤长老所言,特告知于你。”

    众人大哗,何其有趣的提议。“这个洛羽是谁?”“哦,是郭师兄啊,难怪你不知道,这几年师兄都在闭关,他是...”“我听闻,允事监曾到青府宗寻找过这个洛羽,原来允事监是看中了他的天资,并非传言所说...”“谁知道真假呢,不过允事监既然能大方接纳他,应该不会为难...”“这个让谁来选,都会选择进入天一宗吧。”

    是啊,对任何一人来说,进入宗门修行都是大造化了,何况是进入宗门之中最为强大的天一宗。况且,这个洛羽既有乱步剑,又好似有两头珍贵的妖兽,进入天一宗修行,实乃最佳选择。

    不得不说,洛羽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允事监掌管天下修行者的刑律法规,若无他们允许,自己绝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豢养孟极与八哥。若真正与人比试,自己多半会输。退一步说,即使自己带着它们离开,又怎能安然度日?乱步剑被众人争抢而自己无力守护就是明证。

    他没想到允事监会如此大度,在此时宣告自己的身份,并做出如此姿态。但不论如何,允事监声称不再找自己的麻烦是个好事。洛羽没有深思其间内情,但现在也大约知道他们的打算,他们想出来这个点子,定然是觉察到了自己的一些秘密。毕竟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能收服他们三个?即使是八哥,他们肯定也意识到了它的与众不同。

    “平手又如何?”洛羽看着他,拖延着时间,以便找出应对之策。

    文啸显然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形,一时没有回应,此时洛羽自言自语道:“我这么小的年纪,若平手,那当然算得我胜了。”文啸听得,哑然失笑后点了点头,洛羽的理由确实不好反驳。

    “如方才所言,我会和胜者比试三场,谁赢了,就自行挑走即可。”洛羽思索两三,终于言道。这对他而言,无需衡量优劣,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去天一宗受制于人,无论是令父母为难,还是让自己失去自由乃至原则,他都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他没有不战而屈的道理。

    路星远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灌了一口酒水,对着周围不可置信的围观者道:“小子,三场之中,算我一场。”众人都听出了路星远的意思,他竟然想要代洛羽参战。可就算侠名远播的‘痴仙’路星远为他出头,他还是至少会输两场,因为在场开始铸魂的和已经稳入神游境的修行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洛羽露出白牙,对他投来感激的神色。洛羽本身虽没有想到让谁来帮助自己,但对路星远的态度,他是有所寄望的。

    “师姐,你想要帮助他?”离镇灵宫那围成一圈的空地不远处,半空中一个俊俏男子疑惑的询问着顾云归。因为他看到她的脚步在此刻往前挪了一下。杨凌云刚才发现顾云归的到来,离开了何泳等人,此时却没想到顾云归好似是为洛羽而来。

    “云归,你和这个小子是不是先前就认识?”桃红衣女子同样也来到了此处。她的朱唇算不上红艳,但她的脸色实在过于白皙,将唇与双眸都衬托的如此娇艳。

    微光下的顾云归圣洁而冰冷,她没有作答,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了洛羽在仙武台相救的情分——即使她原本也不惧允事监的挑衅。她知道,洛羽为了她在仙武台暴露了身份,这事情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数日不散。天道不允许有破绽存在,因为有所牵绊,便生破绽,自己在修炼之途中就会变得缓慢,也更容易出错,所以她想要斩断这段朦朦胧胧的‘姐弟情谊’,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桃红衣女子再了解顾云归不过了,大约知晓她的心思,瞪了杨凌云一眼,给了顾云归一个支持的眼神。顾云归再要踏出脚步之时,却听见场内有人抢先道:“鄙人言多允,将为洛公子赢下一局。”

    众人看去,这个叫言多允的高瘦身材,大约五十来岁,着与净灵宗弟子衣裳相近的紫衣,但颜色更深一些,心里大约有了猜想。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修行者都有或曾有师门,有一些弟子因为特殊原因离开宗门后,在人前不得自称宗门弟子,言多允大概就是此类人。

    洛羽也朝他看去,他当然不认得此人,但能感知到此人的修为不可估量,至少同方才的刘姓修行者和文啸相近。

    “有何不可!”洛羽快意的答应下来,对着言多允欣然一笑。但洛羽心中却有隐隐失落,因为他并没有看到顾云归。这失落没有内涵抱怨,只是知晓她为了自己的‘天道’,舍弃了诸多情感,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很快,在众人对三个‘宝物’的传颂与议论中,几十人开始了自发的比试。这种事在洛羽看来,就像是一场仙武台演武的江湖场。此刻他也无心观看,同路星远和孟极一般倚坐在大殿前,偶尔看一眼眼前的热闹。

    “老大,你要是输了,会把我送出去吗?”孟极小声问道。

    “那是当然,说过的话,要兑现的。”洛羽回答的顺口极了,只不过回答的同时,心里骂着蠢豹。他旁若无人的将一条金色的线伸出手掌,八哥连忙吃了少许。

    然而在这个角度,路星远将此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看了看洛羽,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难怪啊。”

    洛羽听见他的自语,对他抱以讪笑,并使了个眼色——呵呵,我就算输了,外人也决不会得到它们。

    忽然他有所触动,因为除了青河村的伙伴们,他在外游荡至今,路星远竟是能让他宽心交往的第一个人。哪怕是救了自己几次的戴面具的仙人和云海玉,他都不敢轻信他们的良善。所以此刻他自觉有些悲凉,叹息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

    路星远打着酒嗝,听闻此话,也顾不得思索为何一个小孩有此感慨,叙话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洛羽听闻,不由问道:“此诗词是何人所写?”路星远红着眼,并未答话,苦笑了一声:“湖水那个蓝呀,天蓝衣裳蓝。”

    洛羽还待再问,却见旁边新来了一人,正是那五十来岁的言多允。他过来后,却是优雅的坐下,面带笑容道:“洛小弟,路兄的故事,我倒是知晓一些。”

    洛羽现在倒不想听这些,他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诗歌是了解历史与年代最重要的线索之一,但言多允既然要说,他自不会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道:“愿闻其详。”

    同时,二人都看了看路星远。见他并无介怀,言多允才道:“路兄原是日月神国人,被天一宗发掘后,少显天资,只用了区区三十年就入了神游境,这是几乎可比肩三百年前司徒公乘的速度了。后来,他在修行上也遇到了阻碍,于是开始下山历练,入世修行,还在允事监担任了要职。期间路兄多行义事,快意天下,但不免就惹怒了一些人,再加上他眼中揉不得沙子,又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允事监愈发步履维艰。”

    言多允拿过洛羽的酒壶,饮了一口继续道:“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苦闷,因为他在江南千湖之地遇到了一位仙子,青粼宗一位才貌无双的仙子。两位一见钟情,相互爱慕,犹如神仙眷侣一般,羡煞旁人。但好景不长,很快,他们就双双受到宗门的阻挠。但路前辈执意与仙子结为道侣,哪怕放弃自己本该有的超凡地位。但此时那位仙子却没有坚持到底,屈服于宗门压力之下。传言,青粼宗一直受控于天一宗,又一直想要脱离控制,所以仙子才如此作为。但无论如何,路前辈却是心灰意冷,几年前就自请为镇灵宫看守。此事并非秘密,而我之所以帮你,与欣赏陆兄为人也不无关系。他至情至性,至善至真,实为我修行之辈中楷模。”

    洛羽听罢,点了点头。行走江湖,快意天下何尝不是他小时候的梦想。但至情至性,至善至真的人固然可称得上真正的侠士,但是却很容易被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他又想起来仙武台上那一对——赵英奕与叶温瑜的结局不知道又会走向何方。凌云宗和青粼宗二宗,不知是否会阻挠二人。

    他对言多允抱礼,感谢他讲述此事,正要询问他事,就听他继续言道:“令尊令堂也是天一宗弟子中的佼佼者,与路星远也相差无己。他们不仅于道法上进境神速,在阵法上也有颇深的造诣。他们二人约十年前被派往梁州,却不知几年后怎么会被通缉,但我想,其中必有误会。”

    洛羽听闻,对言多允好感又增,又借此问询路星远自己父母被通缉的真相时,路星远也道并不知内情。二人倒是给洛羽讲了一些有关云暮、云钟邈和云海玉等人的事,只是以他们的年龄与见识,对这些‘老东西’的了解,也只是一鳞半爪罢了。但洛羽对魅灵的由来和修行方式有了更深的了解。

    如同人族高明阵法师刻阵成灵一般,魅灵是天地偶然成妙阵而诞生。数千年来,魅灵的法术相较人族而言极少,但其屹立九州,有两大凭仗,一为御空术,修炼到高处,可媲美人族至高飞行术/遁空术——迁跃术。二为凝元化形术,这是魅灵的天生法术,也即为千变万化之术,奇妙无比。第一层可变化形容,是为化形;第二层变化内外气度,是为化神;第三层甚至可仿化他物,是为返生,但此变化之术也是魅灵被人族称为邪灵的主要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魅灵能“食用”元石或黑晶获得天地元力的能力。若非要说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大多数魅灵,天生都会有相当于人族铸魂或神游境的能力。

    洛羽对云钟邈等人的身份仍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但已然知晓,自己修习的魅灵秘法,就是凝元化形术了。他抬头望去,见欧阳与盛带领几个允事监的人离开了此地,不由长出了口气。不过随即就听到了场内的争吵。

    “奴才!”

    “西蛮子!”

    洛羽不解,但知晓缘由的人却大有人在。议论之下,洛羽也听了个明白:这二人对战,赢的一方是青粼宗的,输了的是凌云宗的。妙就妙在,这二人在前几日的仙武台上比试时,青粼宗的弟子是输家。现在,他们正在对骂,输赢不是争论重点,关键在于法术优劣之争。

    “奴才般的见识当真浅薄。水系法术也就能在煮饭时有些用,打架?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要不是我大意了,这次你决讨不到好。”

    “西蛮子胡说八道,上次若不是仙武台中我无法发挥十成力,岂能让你胜我?水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你都不懂?不如我出十两银子,教你去三思堂小学堂中学个一两月,想来也不至于如此无知。”青粼宗此人话毕,引起众人一阵大笑,凌云宗弟子的一阵羞恼。九州之地外的宗门,位于西极的凌云宗终究还是更受歧视。

    这两个‘外号’对于修行者来说是极为不尊的,何况出现在剑拔弩张的对战之中。但这两个大宗弟子之间的互相攻讦由来已久了,且与上层长老们面上的一团和气不同,九宗弟子之间也多有摩擦,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洛羽听的兴趣盎然,不亦乐乎。青粼宗弟子被凌云宗弟子称为奴才,那即是说,它被天一宗操控之事属实。凌云宗被称为西蛮子,则是他们离九州万里之遥,被其他人嘲笑栖身荒凉之地、素养较为低下的缘故。但实际上,天下宗门,又有哪一个不受天一宗辖制呢,只不过相较而言,青粼宗更甚罢了。

    “平处于公,公出于道,争来争去,何苦来哉。”情不自禁的,洛羽说出了这一句。

    “说的太对了!”三思堂的何泳在言多允迈步之前,也想替洛羽比试一场来着,只是自觉自己能力有限,才没有成行。此时他听得洛羽此言,不由赞叹。

    “洛羽,你小小年纪,懂什么道法!?”凌云宗的弟子在为自家师兄鸣不平后,却听到他一个半大小子置喙此事,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洛羽忙摆手告罪,他可不想搅合进去。

    “你这小子,你一点人族法术都不会,还敢妄加评断?”青粼宗弟子也帮腔起来。他们二宗吵归吵,打归打,可决忍不了一个小孩的轻蔑。

    洛羽暗自后悔,可言既出而不可收啊,只好连连告罪。可二人竟将矛头对向他来,不依不饶。与两人同行的师兄弟们也大都对此言不喜,务必要他说个明白。

    文啸看得皱眉,最近几十年来的弟子们,相较自己那一代,差的不少。他咳嗽了两下,以示安静,又对洛羽道:“你有何高见?”

    洛羽心道我哪里有何高见,我连人族的法术都没学过,那句话只是用所学之文道出了心思罢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我想,既然大家修的是道法,那即是循道而修。若修成了,那就是循了道。道者,天理也,所以既然都是天理,又怎么一定要分出高下呢?若真有高下,那也是人之高下,并非道之高下。”

    洛羽站立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背着手,绕着内场踱着步,倒是像给这些人在授课:“平处于公,公出于道。我们都知道,这句话的原意是公平源于公正,公正源于道。道者,天理也,天理可有高下之分?”

    他抢过来言多允、或者其实名为云少言从他手中夺走的酒壶,饮了一口继续言道:“道既无高下,又何必费心相较。我虽不通人族法术,但也知晓修道者,静心悟者为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之境为妙。若修道之人常存比较之心,一则可致心有旁骛,不得静修;二则,知不足者好学,耻下问者自满。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虚怀若谷,方能圆满自身啊。”他呼出一口长气,心道总算圆起来了。不过说完后,他仔细这么一回味,倒觉得自己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至于言多允这个名字,他早就发现了名字中的端倪——反过来叫,不正是云少言么。如此名字,这里暂时只有他能发觉了。

    场内众人听完一怔,此子所言真乃正理,纷纷暗赞,但面上并无变色。他们之中大都过了弱冠(二十)之年,谁会承认自己所思所想还不如一个少年呢?文啸听罢,心道此子果真不简单:天资算不上好,但悟性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哦?你这小孩儿懂的不少呢。不知对于‘天道’,你可有说法?”场上有一女子俏声道,正是那原在顾云归身侧,着桃红衣的少女。夜已降临,在星月之光的映照之下,她唇朱而眸亮,肤白而发乌,惹得一众年轻男弟子们暗自遐思。

    洛羽见她去而复返,站立在人群之外,美艳的如同一簇凌霄花。而何泳正在一旁看着她,就差流着哈喇子了。

    洛羽眼望半空,却仍未找到心中那个身影,思量片刻道:“若我猜不错,姐姐所言是三思堂的‘天道’法门。我听闻,‘天道’法门需得绝情绝性才得大成。不瞒各位说,我自小爱钓鱼,深知钓鱼须静心,况乎修行。正如各位师兄师姐们一般,功法修行时需静心,修天道者,更须此境,所以此人须承受百倍苦楚,更要舍弃无数世俗欲望,如此才可避障卫魔,得以顺利修行。但我对天道法门本身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妄言,但若是让我修行,我定是拒绝的。”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天道’法门传自三思堂一位神秘长老,三百多年前有司徒公乘因修此道而名噪天下,乃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一种修行道法。看看顾云归就知道了,她只有十七岁,修为却不逊于众多前辈。九宗弟子,甚至连天一宗弟子都对此道法有所垂涎,这个小子竟然说给他他都不要,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桃红衣女子好奇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为何拒绝?”

    “因为如果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承认,那无论是什么道,都很难成功。”洛羽回答的很干脆,但内心深处,却在思量,这个世界的天道究竟是什么。顾云归在远处,看着大殿前的火光,她听到洛羽所言,面色依旧。

    现在此地聚集了数百人,也有人点起了篝火,一场原本的全城搜捕成了一场篝火演武大会。比试仍在继续,桃红衣女子听闻他言,不再追问,不久又退回顾云归身边。

    比试快要接近尾声,两个时辰下来,还是有几人重伤,几人轻伤的,有几人脱颖而出。这次洛城之中,最强的弟子大都没有到来,他们大约是不屑于搅和进此事的。所以,除了几个年纪大的,最强的人也就那几个。

    洛羽看的津津有味,这等对战虽算不上绝顶,但因为此为实战,绝对比仙武台比试更精彩。天下共有五行和风雷灵幻等九种道法体系,又或者说,每一种道法都是修行大道的一部分。据说有谁能将九种道法全数修成,那便是修成了道法极致,成就合道乃至更高境界了。而之所以称‘据说’,是因为没有人修成过。

    “金之钝锐、木之生死、水之刚柔、火之生息、土之升降、风有进退、雷开聚散、灵兼虚实、幻分真假。”洛羽重复着路星远告知他的九种道法要义,细细品砸。云暮曾言,所谓通幽,通的就是这九种道法之极。

    很快,数百人中,就有三人出列,成为洛羽等三人的对手。路星远率先走出,对刘正君道:“刘师兄,你我好久没有切磋了,请指教。”原来,这三个人中,刘正君成了其中之一,他并没有参与比试,但没有人怀疑他的修为之高,更别说他还是允事监里的前辈。

    “数年来,我无一日不想与师弟再行切磋。”刘正君早已准备停当,与惫懒的路星远双双飞上高空。凭借此时的眼力和感知,洛羽倒是能看出个大概。两人都是主修雷法,且都辅修水系法术,在空中斗得响雷阵阵,并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降雨,让入夜的凉风更凄冷起来。洛羽听言多允言,天一宗的弟子多辅修水法,与雷法相得益彰,更具威力。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战斗还须很久才能结束时,二人落在场中。刘正君脸色苍白,拱手认输。他本来是信心十足,斗志昂扬的。他知道,路星远自情变之事后整日买醉,郁郁寡欢的懒于修行,所以现在是打败他,扬眉吐气的好时候。但如今还是输了,路星远依然是他们哪一代人中的骄子,即使他变成了乞丐。两人对战之下,他受了不轻的伤。

    路星远走到屋檐之下,闷声咳嗽了两声,似是也受了些伤。洛羽要询问于他,他则不语,挥手示意自己无事。在这一番对战中,很多人是更看好路星远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路星远过去的声名实在太过响亮,哪怕他现在的结局如此潦草。但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出来,他的胜出也是费了大力的。

    但没有人会认为言多允能为洛羽再胜一场,因为他的对手是叶嘉英。天一宗的叶嘉英与允事监任职司事的哲彦、主修金系法术的齐跃并称‘天一三杰’,修为更在齐跃之上。这个言多允也不知出自何宗,但观起法力波动,也就堪堪达到第三层境界。他绝非铸魂完成,即将踏入神游境的叶嘉英的对手。

    “言前辈小心。”洛羽看了看气度不凡,风流跌宕的叶嘉英,对言多允有些担忧,他对二人的胜负并无苛求,毕竟若只有自己,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况且二人都是出于道义,他只求二人安然无恙。言多允点头,与叶嘉英同上高空。

    在云雾隔绝之下,二人相斗的场面时隐时现。不过让众人奇怪的是,二人斗法中,几乎不闻金戈相交之声,只有或稀疏、或密集的雷鸣响起。偶有雾散,只见那雷电好似在追逐一个影子,那影子飘忽不定,穿行在密密麻麻的雷光之中,又不时御剑刺向叶嘉英。他自身法力虽然不多,但其身法之妙,施术之精,看得众人一阵咋舌。

    “魅灵?不对啊,他使用的明明是人族的法术。”有人疑惑道。

    “难道他是净灵宗的弃徒?”有一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许多人点头,因为当今天下,只有净灵宗的法术会呈现如此模样。净灵宗专修灵系法术,攻击手段单调至极,但其轻功飞行身法自有高妙之处。若相较起来,净灵宗身法与魅灵的御空术有几分相像。还有人戏称,难道净灵宗早就将魅灵的法术都‘学会’了?此言引发净灵宗弟子们一阵声讨。

    洛羽自认为已猜测出了言多允的真实身份,但现在又迷惑了——他不应该是魅灵吗?他怎么会使用御剑术?魅灵飞行,并不需御剑的呀。不过,他的身法却是眼熟,因为其中的确有御空术的影子,且比自己高明多了。他听旁人议论净灵宗‘学会’了什么之言,有些奇怪。

    他望向看着言多允身法的路星远,对方似有所觉,边看边道:“九宗之万象宗,立宗有两大根基,一为阵法,二为灵系法术中的万象生机之法。后来不知怎么的,净灵宗也开始教授万象生机之法。万象宗说此法是净灵宗盗窃所得,净灵宗则言是自家开创而来。多少年了,双方各执一词,至今没有定论。”洛羽恍然。

    天空之中雷电如网,黑影如烟,众人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对决。二人相斗了半个时辰,忽见剑光一闪,剑光与雷光相撞,迸裂无数碎片。众人扬手遮挡,后就见此二人飘然而下,竟是叶嘉英败了。

    “言道友道法高深,佩服佩服。不知道友曾于何宗修行?”叶嘉英拭去嘴角的些许血迹,拱手对言多允道。此人颇具君子之风,举手投足都甚有章法,令人心折。

    “惭愧,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言多允佯装老成,哈哈一笑。有心之下,洛羽看的出来他的笑容甚不自然,相较方才的修为,他装模作样的功力实在太差。

    “多谢前辈助我。”洛羽适时截断了二人叙话。而此时言多允透露出的消息,足以让众人认为,他只是一个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身份的净灵宗弃徒罢了。

    “不必。”言多允回到屋檐之下,与路星远攀谈起来。

    众人看向洛羽,心道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三场比试有两场都有高手助阵。但现在,他自己是无论如何是要上场的,看他怎么办。又有人猜测,他输了一场之后,会交给允事监什么。但无论他交什么,肯定不会是乱步宝剑了,大概会交出那只八哥。毕竟若真是一只妖兽八哥,那也算不得珍稀。会说话的鹦鹉,不论是笼养的还是从湿骨林中逮来的,都很常见。

    洛羽大约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他也没想到言多允竟也胜了。于是他反而开始犯愁,既然都胜了两场,若自己败了那就太可惜了。但若正当对战,他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此人。因为他的对手是凌云宗的弘墨——方才他与人对战,施法分化数百剑影毫不费力,可见其金系法术已有小成。欧阳与盛的灵系法术对他几乎毫无作用,但面对实实在在的剑,他毫无反击之力。

    “洛羽,此一场,是否还要打下去?”弘墨淡然道。

    “冒昧称一声,弘墨师兄。打自然是要打的,只不过...”洛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言说了半句就停了。

    “只不过什么?”弘墨略作疑问。

    “众所周知,弘墨师兄剑法高妙,若成百上千剑影剑气射来,我定然不敌。”洛羽的话听起来甚为诚挚,他信誓旦旦道:“但想必大家也有所不知,小弟我擅长布阵,若我能有布阵之机,在站各位恐怕都不是我的对手。”

    “什么?!”“这小子还真能胡吹大气!”“小儿休得猖狂!”“还在站...一会儿看你怎么输!”...洛羽没想到话音刚落,一圈唾沫星子就喷了过来,让他有些尴尬。不过此景正中下怀,他继续道:“各位师兄稍安,小弟不才,愿与各位不信之人小赌一下,若我输了,愿另外付银百两。”此话一出,又引的一阵讥讽。修道之人,爱财是大忌,只有自觉再无进益之人才会沉迷钱财,而在场各位大都是意气风发年轻俊杰,对黄白之物并无太多欲求。

    有人嗤笑道:“你这小子,真是无知。若是你输了,每人赔付百两还差不多。”他话音落后,更有几人附和。

    “好!这位师兄所言,我觉得有理,那我们就加个磅,若我输了,就每人送出十两黄金,反之,我若赢了,各位每人送我十两黄金。”他对着周围拱手道:“如何?”

    此话一出,那几人一窒,没想到洛羽真敢将话说到如此的份儿上。

    “加磅?”有人又不解。

    “哦,我的意思是加些筹码。”洛羽赶忙改口道。弘墨听到此言,心思电转,眼睛里忽然有了更多神采。

    一阵嗡嗡作响的乱议之后,有人对洛羽道:“十金对于我等来说,只是小钱,可你小小年纪,若真的输了,岂会有如此多的黄金可赔?”

    洛羽等的就是此话,随即指着远处昏昏欲睡的孟极道:“看到那头孟极了没有,它虽然蠢了点,但少说也值几千金吧,若再不够,我还有宝剑在此,众位师兄师姐当可放心。”

    “老大你叫我?”孟极听到洛羽叫它名字,眼睛睁的大大的。乱步剑灵则假寐温养,并无作声。这位老先生才不会掺和他们之间的小孩儿游戏,就算没吃够足够的真元力,它也不会由着他人定自己的归属。

    “没事,你继续睡,一会儿挣了钱给烤肉吃。”洛羽所言之意,好似已稳操胜券,这让围着的人生了恼意。

    “好的老大,”孟极开心道,不过转过弯儿来又道:“不对啊老大,咱们自己抓,用不着花钱啊。”

    洛羽没搭理它,而弘墨气冲冲走到洛羽身前,怒道:“不管他人是否押上,我赌三十金。”可他刚说完,又传音入密对洛羽说了几句,隐蔽之极。洛羽听得,唇角一勾,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凌云宗的师兄师姐们一听,都撇了撇嘴,不过也没说什么。

    众人刚还在怀疑洛羽是否有什么未知之能没有显露出来,现在仔细一想,他才多大?手中最大的宝贝就是乱步剑,现在他不可使用,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所以众人现在也纷纷跟着道:“好,我押,十两金。”大多数人心中所想,是最差也能得到十两金子,但有些人想的,却是洛羽到时候只能将乱步剑,孟极等交托出来抵债。届时,自己就算得不到乱步剑,说不定也能得到孟极呢。

    少顷,不少人都纷纷押上了金银。不一会儿,地上一座石台上,就摞了一堆黄白之物。洛羽已开始布阵——武术、沉睡咒语、线状的真元力、阵法、乘波术、凝元化形术、剑法,洛羽目前所学之中,也唯有阵法能与弘墨相抗一时。

    不过半个时辰,洛羽拍了拍手。此地并无太多可供布阵之物,他也是借了路星远许多用材才勉强搭了个阵。场中有懂阵之人,见此不免啧啧称奇,也有人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真是个阵法天才,可是凭这个阵想拦住神游境修行者,可是妄想,因为不说阵基稀疏,这里也并没有催动阵法运转的元力啊。”

    “难道他想凭借自己的法力来催动?”

    “他那点法力,就是我上去了,那阵壁也是一拳而溃。”

    “且看他如何作为吧。”

    只见洛羽布阵完毕,来到阵中。对弘墨示意后道:“仓促之下,只能如此了,不过相信弘墨师兄还是打不破我的阵法屏障的。”原来,他匆匆布置了一个方圆一丈的防护阵。在众人不解之中,他蹲在地上,手触大地,此地并无可用的元力之源,他用的的确是自己的法力。顷刻间,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黄色透明波纹呈半圆凝结,引起一阵惊呼。

    因为与众人预想不同,此屏障不该是这个颜色,也不该如此厚重。这自然是因为洛羽暗中使用了真元力。此时,他也顾不得真元力的损失了。

    弘墨见此,迅疾出剑。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刺入屏障不得,发出金鸣之声,少倾,弘墨分化百剑,数百剑,将那屏障扎得跟个大刺猬似的。洛羽暗自心惊,若弘墨出全力,自己拼尽全力恐怕也挡不住这些剑一刻时间。

    一刻,两刻,三刻...洛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额头上流下汗来。

    看客们一个个讶异起来,这洛羽的防护阵就算有充沛法力供应,也不该能防住弘墨数百剑的持续攻击啊。路星远则歪嘴笑着,心道真是个有趣的场面。文啸与刘正君等慢慢看出来隐情的人则暗自生怒:这弘墨在做什么?

    “弘墨,你在搞什么鬼!”有一看出端倪的人怒道。

    “噗...”弘墨喷出一口鲜血,对那人怒道:“我正要发力,你这人好生无礼,咳咳...”

    发出斥问的人则瞪大了眼睛,这弘墨竟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弘墨的样子,明显是装的,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急道:“你,你明显是...”

    “明显是我功法正在转折之际,却被你喊的差点走火入魔,你可得赔我三十金!”弘墨硬着头皮截了话,话中之意,自己还认了输。

    凌云宗的师兄弟师姐妹们涨红了脸,心道果然如此。

    洛羽扶额,方才弘墨对自己传音说道,他可帮忙让自己赢,但若赢了金子要平分与他。洛羽心想,即使自己用了真元力也没有赢的把握,就答应了,可他没想到此人表演的如此拙劣,不由唉声叹气。看来他也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现在围观的人不干了,有人道:“弘墨,你竟然联合这小子骗大家的钱财,你可真是艺高脸皮厚。”“弘墨,你可真行,枉我之前还对人称道你虽为凌云宗弟子,却心有书墨,一直在搜集九州文籍,可你也不能这样坑我们,的钱!”也有知情人愤愤道,语气竟是恨铁不成钢。“弘墨,你若真的徇私,这对局可算不得。”文啸言道。“对!此局不算!”......

    “即使弘墨师兄用全力,我也应付得来。并且,若是我攻他守,无须如此之久,我就能攻破法力屏障。”洛羽见此,大声说道,听得众人纷纷撇嘴——这小子今天晚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弘墨都与你勾结了,你还厚脸皮说出此话,小小年纪,怎地如此无赖?”此言深得人心,一时间都是声讨洛羽之声。

    “不若我们各自再加十金,你们选出一人,他守我攻。一刻之内,我必破了他的法力屏障。”洛羽脸色通红,握紧了拳头,好似在给自己提气。

    众人见他如此声色,心道他必然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之言。他之所以如此言说,定然是小孩儿心性勃然而发,顿时就有几人又将十金掷在那金银堆中,看得已经恢复三分神采的八哥一阵开怀。

    未久,众人就推出一人来,同样是已经铸魂完成、将入神游境的郭旭。他是青粼宗人,在方才的对战中受了点小伤,但其法力充沛,修为高超,作为守方,他定然可以帮助大家获胜。文啸也应允了此议,在允事监放弃追捕或收他入天一宗的情形下,他的确需要看到洛羽更多的秘密,只是目前所知却是寥寥。

    很快那人就站立当地,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凝起法力屏障,信心满满的待洛羽来攻。只见洛羽好整以暇,信步走近郭旭。众人恍然有察,这个小子竟然将一场必输的对决,变成了一场简单的攻防战。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注定会输,因为换做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无法在一刻钟之内,将一个神游境的法力屏障攻破。

    洛羽走到屏障跟前,对着这位将近不惑之年的郭旭笑了笑,又迅疾打出一拳。拳头砰的一声打在屏障之上,却如击石锤冰,疼的洛羽连连甩手,看得有人捂着肚子大笑。洛羽并无颓色,下一刻就将手覆在了屏障之上!这一幕看得一众人迷惑不已——他又不做攻击,这又要干什么?

    远处的桃红衣女子皱眉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小子滑头的很,谁知道他在做什么,这局他是输定了。”杨凌云在一旁冷冷道。他对洛羽并无好感,可能是因为见他在仙武台帮了顾云归的忙,而自己那时却无能为力吧。

    云层之上,月光映照之下,竟然有些明媚。两人相对而坐,一个破衣烂衫的邋遢老者看着镇灵宫前发生之事,对面前同样盘坐的人笑道:“不错,不错。不过贵宗的路星远倒是对我脾气,我说重胤啊,路星远这么好的苗子,你们都浪费了啊。还有啊,我听说允事监最近的名声不太好啊,允事监做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啊。”

    “哼,用不着你教我做事。”与邋遢老者对坐的,竟然是姚重胤。同样,他对洛羽的作为甚为意外。

    洛羽被上百双眼睛盯着,镇定自若,最后竟是闭上了眼睛,默默感悟着这坚实的屏障。慢慢地,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其喜不自胜的样子让人更是不解。

    此情此景,他是遇到过的。在青府宗,他第一次尝试用真元力解那府库防护阵时,就是如此。在封元阵的外层解开,神魂记忆恢复大半后,他便对这世界上的法术开始了猜想,而修行者防御攻击的法力屏障,他猜想,那当是一种防护阵,只不过这种阵法,是可以由神妙的道法迅疾而生。

    半刻后,洛羽不免有些着急。这两种阵法,还是有所区别的。一般而言,防护阵是以固定方式引天地元力,驱动阵法运转的。而人之法力屏障,由人力驱动,多有强弱、前后、上下等之变化,所以更加难解。

    时间飞逝,眼见一刻即到,郭旭也不由松了口气。他自开始时的信心满满,到中间的疑惑,再到现在是绷紧了一根心弦的。因为他与外人不同,他是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屏障之中,有许多似游丝般的法力在寻找他屏障的破绽。如今,他虽不知为何此子能做到如此地步,但自己守住一刻,定然没有问题。

    但就在他松懈的一刻,模糊的呓语在耳边响起,让他的心神更有了一丝恍惚,他随即以法力一震,一瞬就恢复了清明。但对于洛羽而言,这一瞬足够了,洛羽猛然使出大半的元力海法力,倾尽全力的要撕开这个防护屏障。

    郭旭大惊,想要修复屏障,但为时已晚。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屏障中央裂出一道巨纹,一个半大拳头轰然击到。下意识的,他以掌心迎上,只听砰的一声,一道震耳声波从对撞之中传出,惊到了他,也惊到了众人。

    “你怎么有这么强的体魄?”郭旭见洛羽倒退几步立定,惊问道。这也是许多人心中之疑。郭旭怎么说也是神游之境,现在他被破屏障不说,这洛羽竟然能以拳力对上他的掌力而几乎不落下风。

    洛羽忍住疼痛与手臂的颤抖,他此一击,已将元力海之中的法力用尽,并没显露真元力的秘密。少倾,他对着或震惊不语,或哑口不言,或疑惑不解的九宗弟子和江湖武者们道:“承让承让,多谢多谢。”又转头对路星远喊道:“路前辈,你想喝什么好酒,我请你。”

    言多允忙道:“别忘了我。”

    路星远好似容光焕发,截话笑道:“十坛桑落,我与言道友共饮。”

    桑落乃天下名酒之一,产自江南。洛羽遍听天下奇闻轶事,自然知晓,笑答:“多谢二位赏光。若在场的师兄师姐们也有雅兴,不若我们就在此大醉一场,也算不负今日之温柔月光啊。”言罢,招呼着笑逐颜开的孟极和叽喳的八哥来收拢一堆金银。

    郭旭则颓丧着脸,仍自不可置信的模样。莫说是他,场中大部分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明明那屏障固若磐石,怎么顷刻间就从中碎裂了呢?还有那洛羽是怎么能,怎么敢以拳对掌的呢?但无论如何,押上二十金的人,都知道自己在与洛羽的赌约中,的确输了——这个小子,聪明之余,竟然真的隐藏了许多未知之能。

    而洛羽之所以与郭旭拳掌相撞,则是为了立威。因为若他一味露怯或示弱,离开此地之后,也难保其他人会见宝起意,密谋劫掠自己也未可知。虽然他也知这一击可能并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但聊胜于无,并算是他对自己力量的一次印证。

    “这个小子,小小年纪,竟如此通世情,老成练达,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桃红衣女子对洛羽越发好奇起来。

    正此时,一个雄浑的声音于高空中响起:“洛羽小子,我们魅灵族的姑娘,个个都似顾云归那丫头一般漂亮。所以长大了记得来找我,我给你好好介绍几个。哈哈哈......”话音越来越远,那人已然飘然离去。

    洛羽大窘,众人大哗,对云暮之言既疑惑又惊讶——他果然对洛羽十分看重。而不论什么原因,这个洛羽所显之能,的确令人赞叹。顾云归面容依旧,但耳根微红。桃红衣女子跺脚道:“这老不死的云暮老头儿!”杨凌云则终于确信,自己对洛羽竟然还存在一丝嫉妒。

    众人不言,而三思堂的何泳仰头大声问云暮道:“去哪里找你啊。”不过没有人回应他,唯一回应他的,是江自流这位同行师兄对他的白眼,江自流看着远处的顾云归等三人,对自己方才没有远离何泳而感到后悔。

    洛羽顺着他视线看去,猛然就看到了那个白色身影,心中暗喜。哪怕那几人随即就离开了此地。江自流见师兄师姐们已经离开,随即跟上,而何泳见此,对着路星远、言多允和洛羽匆忙拜别:“师姐师兄叫要回家了,酒以后再喝,就此别过。”然后朝离去的三思堂几人边狂奔边道:“师兄师姐等等我。”

    路星远哭笑不得:“这三思堂的小家伙资质绝佳,只是怎么如此性情。”他又看了看洛羽,心中若有所思,凭他阅历,竟也看不出洛羽的深浅来了,真是令人迷惑。

    九宗弟子们大都意兴阑珊的离开了此地,既然允事监声明了洛羽的身份,三场对决中洛羽一方又稀里糊涂的全赢了,他们哪里还能厚着脸皮待在此地。不到一刻,镇灵宫这里剩余的人,就只有路星远,言多允,洛羽和允事监的文啸、弘墨、郭旭等六人了。

    弘墨留下来自然是想要些钱财的,他还未开口,洛羽便道:“弘墨师兄不必忧心,虽然,是吧,你需要多少钱?”他所言不祥,但其他人也都知其何意。弘墨对洛羽好感更增,吞吞吐吐道:“五...三百两吧,小兄弟有所不知,我搜集...”

    “不必多说,我已听闻师兄致力归集天下书,使西极之地不至于文籍匮乏,此为义举,师兄就拿五百两。”洛羽随即取出金银,壹壹递与他手。洛羽心知若无他这一闹,自己也不能轻易逆转攻守之势,从而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赚’到更多的钱。

    郭旭则言道:“小兄弟,可否告知,你如何破得我的防护屏障。”在实战中,他们二人的攻守之势大约是不会出现的。但是他一个神游境的修行者,防护屏障在一刻之内被一个看似只有入微法力的小孩给破了,他实在想不通,所以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问个清楚。

    洛羽犹豫片刻,还是在他手中写了自己的答案。郭旭察觉了这两个字后,脱口而出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悟性与成就!”看洛羽的眼色也郑重了许多。洛羽心中释然,看来法力屏障为阵法的一种,并非秘密。

    待他们二人离去,文啸对洛羽强颜一笑道:“既然留下了它们三个,就要守好,别被人抢了去。”对于这个结局,文啸是没有预料到的,他一直心有不甘,但此时他也不得不放走追捕数月的洛羽,因为这是大领事的决定。

    等文啸走远后,洛羽朝着言多允躬身行礼道:“多谢青林山下,救命之恩。”言多允神色慌张,不过随即就现出原来面貌,不再隐藏。

    言多允,从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高男子竟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他变化完毕,对二人彬彬有礼道:“我叫云少言,是魅灵族人。此番来此,并非听从云暮大人之命。我素来敬仰路大侠为人,特过来一见,当然,”他又转向洛羽继续道:“也是为那次没能亲自救你而道歉。”

    路星远讶色一现,随即隐没,对洛羽笑道:“看来你在魅灵族中,远比在人族中受欢迎。”洛羽嘿嘿一笑,讲出原委。路星远恍然,原来这云少言虽然年少,但也算是魅灵中少有的性情中人。毕竟在当时的情境下,云少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那些了。现在,他与洛羽真是有趣的一对:洛羽是人族,但可以修行魅灵法术,云少言为魅灵,却可以修行人族法术。

    出于不探究别人隐秘的心思,洛羽和路星远都没有追问他此事。这倒叫云少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起自己的年龄与经历:年龄嘛,算起来也就十五岁,经历就是几乎没有了,而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之所以被云暮带出来历练,正是因为自己有此独特之处。

    洛羽心想自己能学魅灵的凝元化形术大概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真元力,那这云少言是为何能学到人族法术的呢?或者他只是学了个表象,其实内里还是魅灵法术?他和路星远都心照不宣的没再往下问,毕竟,这种秘密他坦然告知,已是难得,且涉及魅灵族真正的隐秘,想来云少言也不会详说。

    洛羽归拢起所有的金银,满心欢喜,这一仗,自己赢的盆满钵满,以后吃饭住店再也不用抠抠搜搜了。他将剩余的近两千两黄金大约分作三份,自己留了一份,郑重其事的赠给二人一人一份。

    路星远毫无推脱,一边快活笑着说这真是意外之喜啊,一将一堆金银边塞到了桌柜之中。云少言本想拒绝,但见路星远如此,也学他一般,将金子收到自己面前。洛羽忽然觉得,他们三人像是在分赃,但是分的却是豪气干云和意气风发,一时间觉得连屋中燃烧的灯芯都带着江湖义气。

    现在自然没有桑落酒让他们喝,但路星远的存酒还是吓到了他们二人。路星远带他们走过院子和弯弯绕绕的石林,来到了酒窖。只见此地竟摆放着数十坛酒,拢共怕有上千斤。路星远让洛羽喝云少言各搬出一大坛,在回去的黑乎乎的路上晕晕乎乎的讲着:“你们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镇灵宫吗?”

    “为何?”洛羽和云少言都好奇问道。

    “因为啊,这里有诡——”路星远幽幽的说着,还左右顾看,以示正经。

    洛羽和云少言听了,看了看镇灵宫的院子和石头林。只见此时月光正黯,白地游风,林影幢幢,此时夜枭声又起,还真是有些诡异气氛。原本没有听路星远之言前,他们倒还不觉得,但此时再看,这一切还真是有些诡异。于是两人都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哪怕他们各自有本领在身,但无论本领多大,都逃不出恐惧于未知之事的窠臼。

    “哈哈哈。”路星远大笑几声,二人的神色早被他看在眼中,他沉闷了太久,今天这两个后辈的到来,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

    “那不是据说吗?就算有,我也不怕。”云少言毕竟艺高人胆大,但其所言还是显露了他只是魅灵中初出茅庐的稚子,怪不得云暮要把他带出来历练。

    “你还别说,这片石林还真是有古怪。”洛羽跃上一座高台,俯视着密密麻麻的石林,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敢肯定。

    “看出来了吧,这是一坐封印阵,每个院落都有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竖石,共计13座院落,一万三千个石头,组成了一个粗糙但很有用的封印阵,封印的是什么呢?我想那大概就是诡啦。”

    “还真是封印阵,前辈先贤果然是大手笔,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诡?”洛羽先是觉得这阵法与封元阵有三分相似,但大半又不同。同时他将自己的回忆与现在的见识结合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给出这个判断了。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因为在我们魅灵族的记载中,并无此话。”云少言也据理力争道。

    “哈哈,放心,就算有,也早就死了,这座封印阵和镇灵宫,在此超过两千年了。”路星远道,并招呼了二人来到屋内。

    此屋甚阔,桌椅板凳,烛台酒具等一应俱全。三人相对而坐,启封酒坛,开始了江湖对饮。八哥与孟极另在一旁有样学样,不久就醉倒在地,它们在之前躲避追捕中奔逃,也确实有些疲累了。

    “多,多谢二位,于我而言,你们是,我看到的,黑暗中的烛,烛火啊。”洛羽饮酒三碗,晕晕乎乎之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烛,烛火,什么烛火?灯灭了吗?”路星远今天已经喝的太多,已大醉。

    “没,没灭,好,好着呢...”这是云少言第一次喝酒,两大碗下肚,他也已经不胜酒力了。

    近两坛酒多半被路星远喝进肚中,洛羽与云少言加一起也没能击败他。烛光闪烁,三人对饮到了后半夜才各自沉沉睡去。

    可洛羽还没睡熟,耳中就听到有人叫他:“洛羽,过来,洛羽,过来......”洛羽后背一阵发凉,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酒醒了大半——这声音是传音入密。他看着身侧打坐‘消化’真元力的乱步剑,并非它所为,又看了看躺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的路星远和云少言二人,也不是他们,当下心中暗骂:他NN的,又是谁在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