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仙游梦 » 第二十六章:镇灵宫

第二十六章:镇灵宫

    “路前辈,路前辈,少言,少言。”洛羽叫了二人,但二人一个喝的太多,一个看样子是没喝过酒,都睡的正香甜,均各自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起来。

    “洛羽,过来。洛羽,过来啊。”那声音又在耳中响起,且急促了许多。这里的防护阵开启着,按说不应该有外人能进的来,但自己又明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洛羽心里有些发毛,但随即又自嘲起来——世上哪有什么诡,这里上千年都没有事儿,怎么可能自己一来就会出现诡异之事呢?再说自己也算身负小小神通,就算有魑魅魍魉,逃总是能逃的吧。

    鉴于自己最近的霉运很足,他也不敢大意,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来到屋外。星星暗淡,鸟鸣也无。若不是五感皆明和对诡的好奇,他也不会轻易自己出来查看。行到那乱石林中,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好像是动物在撕咬东西,又时而似品咂口中食的声音。洛羽听来觉得可怖,但也壮着胆子大声道:“何人装神弄鬼,快快出来。”

    那声音停了一下,洛羽只见那石头后面露出一截破落的灰白衣袖,随即又是一个乱糟糟的灰白头发。接着,他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传来:“来啦。”

    洛羽呼出一口气,这家伙应该是个人。他走近一看,这是一个破衣烂衫的邋遢老者。老者头发灰白,破烂衣服也是灰白,手指黢黑,不过却捏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油腻鸡腿。他的另一只手提着一坛路星远的藏酒,嘴上满是油污和酒渍。洛羽一阵嫌弃:这老头是多久没有洗澡洗手了,这邋遢程度比得上十个路星远了。

    “小子,我叫你多少遍,过来的真是慢啊。”老者咬掉剩下的鸡腿肉,扔掉骨头,又抓起一大块牛肉来,笑呵呵道:“不过,你这小子,我很满意。”

    洛羽看不透他,心道难道这世上的高人大都是放荡不羁之人?也对,高人们的心性和胸怀会疏阔的多,只有蝼蚁才会计较米粒之珠。但此人也太不羁了,身上的臭味都能熏死身边路过的飞虫了。洛羽忍着异味问道:“前辈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有师父了?”邋遢老者不答,反问他道。

    “这个,正式的应该是没有,但是教我东西的人,确实不少,俗话说三人行...”洛羽哪能告诉他。

    “别给我打机锋,你身上的御空术是跟谁学的?云钟邈还是云海玉,不对,应该是云钟邈那家伙,云海玉才没那心思教人。”老者说对了个八九不离十。

    “老前辈怎么知道?”洛羽惊异问道。

    “城南树林里那座阵法是你布置的?那个洛泱阵着实不错,是你妹妹布的?”老者自己问自己的,对洛羽的问题好似没有听见。

    “嗯...是的。前辈是?”洛羽心道这老者看来对自己了解颇深,竟然知道洛泱阵。

    “等天亮就跟我走吧,我会教你最精妙的阵法。”老者自说自话。

    “啊?”洛羽更觉奇怪。

    “小家伙,赶快拜我为师,后面的事,你慢慢你就会知道的。”老者见此,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污,哈哈大笑道。

    洛羽还没来得及再发问,就听道一阵嗡嗡声传来,接着就是一道剑光陡然出现在二人当空。乱步剑灵显影,对着老者恭敬鞠躬道:“拜见老主人。”

    “老主人?”洛羽有些意外。难道,老者就是四百年前,铸造雕琢了乱步剑的人?

    “是乱步啊,我路上就听说你醒了,也是,睡了三百年了,也该醒了。”老者感叹一声,好似在追忆那久远的事来。

    乱步剑灵则摇摇头,询问洛羽是否可将实情相告。洛羽思索两三,点了点头。乱步剑灵就将自己前段时间脱困的梗概讲给了老者。

    听完乱步剑灵的话后,老者也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对洛羽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吗?”他吸了一口酒,打了个饱嗝,正色道:“我是来收你为徒的。你可知那小北......”

    洛羽越听越明了。原来,戴面具的仙人,现在应该叫‘小北’的人所提及的自己跟着他,会有一番机缘的这个机缘,正是这个邋遢老者。老者所知的自己的事,就是叫‘小北’的人告知的。而那日在渝州城将军府,也是因为‘小北’派遣之人,将布衣修行者缠住,他才能安然逃离,只不过那护他之人也受到了重伤。再后来,‘小北’的人就听到了他在洛城的消息,且告知了刚刚出关的老者。而老者刚刚出关,就急忙赶到了洛城,与允事监做了交易,将洛羽从被追捕中解救了出来。不久前,在云层之上,老者与姚重胤将镇灵宫前的诸事都看了个从头到尾。洛羽恍然,忙对老者施礼感谢。

    在乱步剑灵的介绍下,洛羽又知,老者原是万象宗最年轻的长老,号六木上人,在修行道法的同时,更擅阵法,当时的阵法造诣就居天下前列。四百年前,就是他费三十年之功打造了乱步剑。

    洛羽听闻,肃然起敬,好奇问道:“前辈,不知前辈与允事监做了什么交易,才让他们放弃追捕于我?”

    六木上人挥挥手道:“劝你不再深究允事监抓捕之事,给他们再造一柄更好的剑。不过他们天一宗不缺宝物,只是个说头罢了。”

    “闭关百年,老主人应该已经进入通幽之境了吧,恭喜。”乱步剑接着道:“世上阵法师众多,地位相比从前自是式微,但最好的阵法师仍然为修行者所看重。老主人已然是天下间最强大的阵法师,我想这才是允事监服软的关键所在。”

    六木上人认同的点点头,又问洛羽道:“你可知允事监为何要撺掇着让人与你比试?”

    “若我没猜错的话,比试这件事,是前辈与允事监大领事商议促成,若我心中忧惧,跟他们到了天一宗,他们自然更喜。若我就此离开,他们也可通过乱步剑和我那两个蠢兽慢慢探究我的底细。而我若强撑着比试,应该也会显露一些端倪,更不会全数胜出,还是要被迫丢掉它们其中之一或更多。可他们没有想到,路前辈尤其是云少言会为我出头,也没想到他们会输掉三场。”洛羽早已看透允事监的打算和其间的纠葛。

    六木上人欣慰于洛羽的敏捷深思,捋着油胡子道:“正是如此,尤其是他们得知,青府宗的叛徒申利死在了渝州城旁边不远的山崖之下,且大约是被你所杀后,对你本人更感兴趣了。你且说说,是如何胜过他的。”

    洛羽暗地自嘲道,申利这个名字,他可是第一次听到,真是有些对不起那位刺客了,不过赶快回神,为六木上人讲述事情梗概。言语之中,洛羽提及廖兴之死的奇怪之处,也就是他身上残留着各种道法的毁伤法力。洛羽现在想来,那正是因为自己不经意间,释放的真元力在廖兴身上留下的痕迹,但廖兴是否是因为自己而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乎同时,洛城一处高大宅院中,文啸和刘正君刚挨了大领事的斥责,无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话。主位上,正是重胤道长,他现在正为两位下属陈述放弃追捕洛羽之因。其因与六木上人,乱步剑灵所言,别无二致。姚重胤并言,将欧阳与盛幽禁十年,一应相关人等,各有责罚。重胤道长再言,明日发信天下宗门,早年因阵法有成而得号六木上人的木万森出关,他已进入通幽之境,道号六木。

    洛羽则正问起湿骨林中的毁灭之力,乱步剑灵和云暮都曾提到的有人要控制妖兽之力的事,六木上人竟也不知。洛羽心道,大约是六木上人闭关是百年之前,不知此事倒也正常。

    不过洛羽对六木上人收徒之意仍无回应,让六木上人大为光火。他虚空一拍,一巴掌拍在了洛羽的头上,佯怒道:“你这小子,想拜我为师的人手拉手可以绕湿骨林一圈,你怎么一点不着急拜师?反倒在这里问东问西起来。”

    乱步剑灵随即道:“老主人有所不知,洛羽性情与别人不同,有时我也是怀疑,他是否是被人夺舍了。”

    洛羽一听,忙解释道:“前辈恕罪,并非晚辈不着急拜师,而是心中存疑太多,忍不住相问。而且,我觉得即使拜师,也得选个好地方,哪能在这里,天黑地暗的,显得多没有仪式感。”

    “仪式感?”六木上人和乱步剑灵都觉得这个词用的贴切有趣。

    “正是!不过,洛羽也不是迂腐之人,最起码等到屋里的二位醒来,做个见证也好。”洛羽自然认可这位师傅,若要搁以前,他二话不说就会纳头便拜,但自从有了诸多‘前世’记忆之后,他便多了些思量,一时间失去了诸多天性率真。

    六木上人这才脸色稍霁,捋了捋油腻的胡子,抚了抚吃饱鼓起来的肚子,悠悠问道:“你是何时悟到,万法皆阵的?”

    洛羽心中一震,此事也是他近来有悟,尤其是在梦中之梦中仿做封元阵后,有了‘万法皆阵’的想法。作为一个历经‘文明’洗礼的人,他对于法力也就是元力以及其运转方式,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对六木上人的洞察力感到钦佩。

    六木上人满意颔首道:“虽不知原因,但你体内有许多难以感知的真元力,怪不得云钟邈看重于你,还教你魅灵族的法术,真是有趣。但是,并无修行法门,你这入微和观息是怎么来的?”

    洛羽心里还疑惑呢,将当时境况说出。六木上人听完,又追问了些看似无关之事,才道应该是洛羽无意间一直在以真元力冲刷经脉,强行将他带入入微境。并且,因为他入微时所用的法力为真元力,经络与身体的受益相比普通进境者大了许多。

    至于观息境,六木上人听了他的过程则哭笑不得。旁人进境新境界,总要选择僻静安全之地,甚至找来师门好友来为自己护法,为的就是保证自己进境顺利,不至于走火入魔,或者走火入魔了也有人来救。洛羽倒好,入微是毫无所觉情况下入的,观息是在大庭广众下‘观’的,也不知道该说是他幸运还是无知。

    有六木上人告知,他回忆起入自己观息前的情形,那是在自我怀疑后,进入了一种似酒醉的情状,然后他渐渐‘看到了自己’。一路所见,皆是一派生机,而据六木上人所说,那是自己身体康健的实证。

    原来,观息的契机就是怀疑,只有彻底的明了自己的内心,才能彻底内视己身与神魂,达至观息。观息是凝聚元身的基础,若不能真正知晓自己究竟是谁,也就无法凝聚真正的元身,也就不会有进入神游境的机会。但观息境相比入微而言,凶险异常,因为大部分人会迷失在对自己的怀疑中,轻则损伤神智,重则神魂受创,变成痴呆乃至死亡。毕竟,在怀疑中去找到自己是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而因为体内法力均为被动而得,现在的自己,除了如金线般的真元力仍在,元力海内,法力是一点也无了。

    洛羽此时才觉得后怕,现在想来,也是自己运气好。他当时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忧心其他,更多的正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这恰好让自己顺应了观息的法决。但很快,他平复了心境,将脖子里挂着的那个木头阵取了下来,郑重交给了六木上人并道:“前辈帮我看下这个阵法,看是否能解开。”

    六木上人见此,眼前一亮道:“这是谁做的?”

    “我妹妹。”洛羽提起此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该想到的,你这小子现在也做不出来如此妙阵,看来你妹妹的阵道天赋又比你强十倍,可惜找不到她。”六木上人痛惜非常。他看了木头阵片刻,眉头一皱:“若是旁的阵法,自然很容易就可解开。但此阵的确只能由你来解,因为这是一个藏信阵,可自毁。且还分为三层。你可知道,每个人的法力波动都有细微的差别,若是他人来解,阵法与其中的消息就会毁掉,也就是说,想要知道里面的消息,只能你自己解。”

    洛羽听六木上人如此说,并无讶异,因为他心里有所准备。但心中惊讶的却是旁事:那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体内有法力,妹妹是怎么知道的?并且,此阵并非朝夕可塑,她定是早已备好,将此信阵放置家中,这更是奇怪。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苦笑道自己这妹妹真是太能气人。但此刻他心中念头翻滚不已——现在家里每个人都神神秘秘的,难道八哥所言‘天选之子’是真的?管他呢,现在得遇良师,那就先按照之前所想,潜心修习,壮大己身好了。

    “若真是如此,那只能等我慢慢随您学阵,自行解开了。不过我在仙武台所见‘器灵’,是否与龟仙城的‘小阎王’有关。总觉得他们三人,并非活生生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听话的跟随那九宗的长老而去。”洛羽又问出仙武台那三个‘器灵’的疑惑。

    “我虽未见到,但想来应如你所说。你父母当年受九宗联合之命,隐入梁州龟仙城,所要追查的,正是‘小阎王’之事。可以想见,龟仙城所传‘小阎王’掳走孩童,并非偶然,与‘器灵’应有莫大关联,那些孩童是否就成长为了今天的‘器灵’也无实证,毕竟即使如今,‘器灵’也甚少出没。是否‘小阎王’就是‘器灵’背后之人,也不得而知。此人修为与野心,均为绝顶。而天下绝顶势力乃天一宗,此人若非天一宗人,那就真的让人难以揣测了。就在不久前,龟仙城内又失踪了一个小孩,同时建康和大安王朝也都各丢了一人。但如今兽潮不息,修行者与王朝也无太多余力追查了。”六木上人说完,叹一声道:“修道之路,总是不会平静的。”

    洛羽听罢,看来即使数百岁的六木上人,也不是无所不知,这个世界,真的藏了太多秘密了。他又想起来渝刀帮帮主李峰之事,问道:“前辈,我一直对夺舍之事有惑,并且,您应当知晓渝州城渝刀帮帮主李峰之事,我怀疑...”

    六木上人伸了伸腿,乐呵呵笑道:“你可是怀疑,那李峰为人夺舍?不会。夺舍之人不会夺一个成年人的躯体,更不会夺一个没有修行资质的普通人。夺舍之人,大约有两种,一为修行至神游境后,数百年无法进益,即将死亡之人,二是修为至神游境后,肉体受到重创无法自愈之人。泥丸宫法门是炼炁化神后,元婴境成,生出第二元神。元力海法门是铸魂成,则入神游,得额外元身。而所谓夺舍,即是元神或元身离体,入侵他人躯体,将他人神魂湮灭,夺占躯体。毕竟未到通幽境,元神或元身都不可能长期离体,不然就会消亡。而夺舍之人,都是些贪生怕死,泯灭良心之徒,当然也不排除有些野心之辈会做此悖行。当然,夺舍也并非易事,原生神魂并非肉体那么容易被灭,据史料记载,夺舍成功者,十之二三而已......”

    六木上人起身,示意洛羽和乱步剑灵跟上。他信步走在乱石林中,又走到诸多偏殿中,边走边继续言道:“但世间法术,千奇百怪,更有控魂者被称为御魂师,打架的时候专伤敌人神魂,更有可操纵他人行动的御魂师。那欧阳与盛修行之灵法,就与此相关...御魂师也即修行灵法有成的修行者...此法为净灵宗最为擅长...据说是为除魅族和邪异之事。两千多年前,净灵宗创立于百越净灵山,以神魂系法术见长。但其万象生机的法术,却是从万象宗偷得,那是万象宗的秘法,此秘法可以引灵、聚灵用以治疗神魂之伤,甚至能控制灵智较弱的人或兽类......而镇灵宫,就是那时建造的,其中有镇灵塔,据说正是为了镇压恶灵而建,但是有史记载以来,世间并无什么恶诡现世。”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座高塔之下,洛羽听得心神摇曳,过关夺舍之事,他也曾听戴面具的仙人提到过,但并无详细。而历史详记由日月神国、大安朝、建康三分开始,也就两千年出头。但他知晓,历史绝非如此简单。至于现在是什么年代,为何察子、锦衣卫和皇城司,竟分别属于同时出现的三个王朝,为何天下的文化书籍与诸多传统都跟自己所知的封建王朝相像,他现在还不能发问。而有六木上人说出诸多故事,那净灵宗又是最近才教授弟子修行此法,看来净灵宗是偷盗者当无疑问,而李峰,应是被控制了神智。

    洛羽再抬头望去,见此塔高达十丈,通体灰白,在微光之下,隐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早听过神话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间是有诡的,但是自从镇魂塔遍布各地之后,就再没见过了。普通人称道修行者的功绩,对修行者膜拜之心,未尝不与此有关。

    六木上人望着此塔,咂摸两三,继续言道:“我听小北所言,你父母发现的秘密,跟湿骨林有关,这个我不敢妄断。但我却知晓,这世上最大的秘密,大概是跟镇魂塔有关。”

    洛羽倾耳细听,六木上人再道:“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因为我看不透啊。”洛羽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些老家伙们都这么爱噎人么?

    “不过现在可以确信的是,世上没有诡了?”因为前世之识,洛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若非要说有,那也没错。”六木上人看样子很确信的道。

    洛羽对这些高人们吊胃口后又‘放鸽子’的作为实在是有了戒心,将信将疑道:“我才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六木上人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现在,诡肯定是没有,但是妖兽之中,有一小个子,名曰‘虚耗’,它会跟随妖兽大军,进入人族居地,也不杀伤人族,却喜欢偷盗他人的财物,更能偷去他人欢乐,使人变得郁郁寡欢。其踪隐秘,其身飘忽不似实体,其胆甚小,也从不涉险地,修行者大都也未见过,但一百多年前,我却曾用阵法将其困住了一时,得以见它真身。若世间有诡,那便是它了。”

    洛羽一听来了兴趣,没想到这世界竟有此奇兽,不由暗自遐思:自己最近这么倒霉,是不是世上还有倒霉诡这种东西。但既然六木上人没有提及,那就是没有此诡了。

    “前辈,那虚耗长什么样,会说话吗?”洛羽对六木上人所言的虚耗来了兴趣,想要知道那究竟为何物。

    寅初,夜正深沉,烛火将熄。云少言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修行者入眠无须像凡人般足时,即使醉酒也会很快醒来。他看了看周身,八哥与孟极仍自呼呼大睡,路星远酒意已退,但睡的也是放荡不羁。可洛羽跑去了哪里?他心中疑惑,推开房门,找寻起洛羽来。

    未多时,云少言脸色凝重,关上房门,推了推熟睡的路星远,着急道:“路前辈,快醒醒,你的镇灵宫闹诡了!”

    路星远大咧咧抹掉嘴边哈喇子,看着惊慌的云少言,揶揄道:“你这小子,世上哪里有诡?再说镇灵宫本就是镇诡的,怎么,你俩一来,就闹了诡了?”说完还要翻身再迷糊一会儿。

    “是真的,我看洛羽不见了,就出去找,我找了一会儿都没找见。找到镇灵宫深处,就看见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还发出呜呜的缥缈之音,甚是诡异,若是洛羽,我怎么会看不清听不到?我要不是敛息,恐怕就被发现了,你快跟我一起看看吧。”云少言的心性比起他的修为,差的太多。

    路星远一听,觉得他所言非虚,也觉得那情形奇怪,坐起身来,顺了顺污糟的头发,隔空抓来自己的佩剑,对着云少言潇洒一笑:“走,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云少言应声,也取了剑,随他出了门。

    云少言引路,路星远跟随,很快他们就来到镇灵塔处,远远就听到呜呜的瘆人之声。两人敛息,凝神看去,只见模糊的一道虚影正在塔身周围缥缈不定的游动着,再闻声看去,发出呜咽之声,同时还蹦蹦跳跳的可不就是洛羽么!

    “糟了,洛羽被夺舍附身了?”云少言大惊,对路星远传音道。

    “真是邪了门儿了,我在这儿几年也没见过这种情景,难道真的有诡?”路星远心里既疑且惊。镇灵宫的防护阵法已起,哪怕是通幽境修行者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进来而不被察觉。但不论如何,他是此地看守,洛羽看似又落入险境,他自不可旁观。他示意不可发声,要攻击不备,才能救人。

    “妖孽!纳命来!”路星远心底大喝一声,携雷电之光,飞剑飞身向那缥缈之影冲去。“洛羽兄弟,我来救你!”云少言暗道,几乎同时向洛羽冲去。两人的配合在此时事相得益彰,天衣无缝。

    且说六木上人告知了洛羽虚耗长相和其呼嚎之声后,洛羽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学着虚耗呼嚎之声,看是否能唤起这镇灵塔的什么功用。六木上人对这个未来徒儿的提议甚是赞赏,同时也想着自己参详多年也未能得知其中隐秘,不如一试。于是洛羽就开始了呼嚎,后来仍觉得不过瘾,开始跳起了大神。而六木上人则围绕着镇灵塔转悠,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化。

    可就在此时,只见场中两个身影急速射来,一个雷光炸裂,一个缥缈如烟。就连六木上人也不由心惊,长大了嘴巴:真的有用?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将那雷光抽到了一边。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哪有诡会使雷法的,这两个不是诡。他看着另外一个影子冲向洛羽,嘴角咧出大笑来。

    洛羽正跳的欢快,只见一个‘诡影’朝自己飞来,惊骇欲绝——还真的招来了!忙运转乘波术躲开,但让他亡魂皆冒的是,自己竟然躲不开,被一脚踹在胸膛,坐在地上滑了三丈,吐了一口鲜血。洛羽抬头大喊道:“师父救我!”却只见六木上人哈哈大笑起来,不由一愣。再看那诡影——这不是云少言嘛!

    云少言蹭的一下立在洛羽身前,将他护在身后,看着半空的‘诡’,对着身后的洛羽坚定道:“洛羽兄弟,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洛羽听了差点没再吐出一口鲜血,旋即明了局势,忙对着远处雷光再次迸射的路星远道:“路前辈,别打了!”

    路星远从烟尘和雷光中现身,他倒没受什么伤,就是灰头土脸的样子更甚了。他定睛一看,那饶塔而飞之人不再遮掩样貌,也释放了法力波动,竟然是通幽境的修行者!

    六木上人开怀大笑,这下连云少言也明白了,这是个误会,双方都将对方当做了‘诡’。作为通幽境的大修行者,六木上人的身影自然让旁人看不真切,又因为他专心寻‘诡’,二人又敛息而来,以至于生成误会。洛羽忍着疼痛,赶忙介绍了一番,云少言拍了拍洛羽胸膛上的脚印,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被诡附身夺舍了呢。”

    洛羽哭笑不得,路星远则惊呼道:“原来竟是六木上人,久仰前辈大名,您出关了...”几人回到屋内,又一阵对谈对饮,融洽无间。

    晨曦即现,雾笼楼宇。在路星远、云少言、乱步剑灵、孟极和八哥的见证下,洛羽正式向六木上人行了拜师礼。孟极在被解开了子虚乌有的‘恶咒’后,被迫而开心的找到了‘新老大’——六木上人;八哥见洛羽有了强大的师父,自然也欣喜非常;乱步剑则被六木上人留给了路星远,在他手中,乱步剑足可慢慢恢复鼎盛;云少言得了六木上人所著的阵法精要,告别了众人,遵照云暮大人的意思,继续独自游历天下了。

    与路星远和云少言惜别之后,洛羽和六木上人行走在太阳初升、金光透雾的荒野中。看着路边嬉闹的孟极和八哥二兽,洛羽心中畅然。他此行也算了结了诸多心事,获知良多,交了朋友,还拜了师父。

    他心有所感,以真元力渗入木头阵,拨弄一阵,吧嗒一下解开了一层阵法。洛羽只见木头外壳脱落少许,内里闪过一行很快消散的字:哥哥,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们家将来会有大麻烦!

    洛羽看了这消息,欲哭无泪,可不是有大麻烦了吗!可妹你说的有点晚了啊...他看着东方仍在冉冉升起的太阳,想起了云钟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暗自嘀咕道:这个天下还真TM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