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被活埋
“王爷放心，卿哥哥的毒已无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练蟾秋回道。
“卿哥哥，你与顾郎中认识？”
练蟾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刚想解释，只见凌源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在周王耳边说了什么，周王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样，本王突然有事要处理，蟾秋，你累了一宿也辛苦了，你们两个，带郡主下去回去休息。”
说完，也不等练蟾秋回答，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郡主，我送你回房休息。”轻松还没从真假郡主的转变中抽出神，如果这位是真正的郡主，那早上翻墙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不必了，我要去看看顾郎中，带路吧。”练蟾秋吩咐道。
轻松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疑问，但他这个身份也办不了什么事，就只能在前面带路。
西院，轻霜看见练蟾秋时也是一脸疑问，昨夜虽然只匆匆瞧了一眼郡主，但她的样子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尤其是鼻侧那颗红痣格外特别。此时来的这位郡主不仅模样变了，就连红痣也没有，她看了轻松一眼，立马退开了。
练蟾秋总感觉这丫鬟看她眼神怪怪的，但一心都在顾卿云身上，也就没多想。
顾卿云已经醒了，光着身子泡在药桶里，见了来人神情明显很意外，然后才慢吞吞开口赶人。
练蟾秋十分识趣地转过了身不看他，找借口道：“卿哥哥，你没事了就好，正好我累了一宿，就先回屋歇息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连夜运功逼出毒，虽然不会立刻力竭而亡，但也绝对不可能跟无事人一样，除非逼毒的另有其人，想到这儿，他也无心药浴，拿过衣裳穿戴整齐，把轻霜叫进了进来。“我要见沈殊，帮我把他叫过来一下。”
轻霜得令去了，不一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沈大夫被知府带回府衙审问了，王爷刚刚赶过去了。”
从王府直接被带走，什么人胆子这么大，顾卿云哦了一声，隐藏了内心疑惑，让轻霜带着去府衙找人。
两人来到府衙前，发现门口围满了人，看来洛无花带人从周王府抓人的事，动静闹得很大。
透过人群，顾卿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堂上审人的洛无花。
难怪他竟然敢在周王府抓人，原来梁州新上任的知府竟然是他们老熟人。
卢玉安站在公堂左侧，怒气十足地说道：“王爷，末将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戏言，这种人就应该立刻处死。”
“哼，你是火鹰军大将军，手下有五十万大军，位高权重，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沈殊一介草民，人微言轻，死不足惜，但绝对不会承认妄加之罪。”沈殊挺直腰板，话语间针锋相对。
两人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据，洛无花虽有意站在卢玉安这边，但碍于周王在，也不敢乱判，只能将沈殊暂时收押在监狱。
“沈公子被带下去了，顾郎中，我们现在怎么办？”轻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新上任的知府手段残忍，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早就感受过了。
“轻霜，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顾卿云见人被带下去了，也转入人群中，轻霜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你等会到县廨一趟，告诉给洛无花，城西扶风酒楼，有一个人，他应该很想见。还有，今晚我不回王府了。”
他说完，很快就没入拥挤的人群中，没了影子。
扶风酒楼。
长柳在柜台前犯困，自从五年前弃武从商，在这谋了份活路，虽然吃穿不愁，但没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物刺激，日子归于平淡，他总感觉生活一下没了盼头。
“伙计，来份羊肉馄饨和梅花蜜饯，蜜饯包好带走。”
半梦半醒间，长柳听到了五年来令他总算是半夜惊醒，头皮发麻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瞬时困意全无，往门口一看，果然看到了让他被上月门扫地出门的罪魁祸首。
顾卿云没看他，方才那句话仿佛是自言自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见人还愣着不动，才又重复道：“舒坦日子过久了，连耳朵也不好使了，要不我给你换个新的，保证十里开外蜉蝣撼树都听得一清二楚。”
蜉蝣，撼树。
长柳想起了那些令他煎熬的日子，脸也跟着皱了起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勾着身子求道：“郎中就别拿我开涮了，您想要的东西，我这儿真的没有。”
“我要什么？”
顾卿云抬手招呼来了另一个伙计，又说了一遍进门时的话，那伙计应声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馄饨和打包好的梅花蜜饯上来。
长柳垂着头站在一旁，始终看不懂他突然找上自己是想要干什么。
顾卿云将梅花蜜饯收好，却推开了面前的羊肉馄饨，看了长柳一眼，示意他把馄饨吃掉。
长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想起五年前那碗羊肉馄饨，足足让他在大牢里受了一个月毒打，心里实在不想接受这人突如其来的好意，但又不敢不听话，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特意为你点的。”
顾卿云完全不在乎他急得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自言道：“洛无花是你小师弟吧，他现在飞黄腾达了，当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有没有想过你呢？或者说，他知不知道你还活着，人在梁州，他的眼皮子底下？”
顾卿云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刺在长柳心上，他嘴唇翕动，眼中充斥着股恨意，终于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
“人啊，都是口头动物，他们擅于承诺，却永远记不住自己上一句说过的话。”
长柳埋头吃着馄饨，握着筷子的双手有些微颤，他岂会不知洛无花曾经的承诺只是为了活命违心撒的谎，可他相信真心能换真心，所以哪怕明明知道冒名顶替是个弥天大谎，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别说了。”
长柳颤声打断了他，碗里的馄饨已经一干二净，抬头看向顾卿云，笑道：“你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替死，还是杀人，又或者劫狱？”
晬颜浅笑，一一摇头否认。
“那你现在找上我又是为什么？”长柳猜不透眼前人，就像当初想不通洛无花为何选择闭口不提真相，让他被废掉一身武功，沦为废人的决定。
“我有个朋友落难了，被下了大牢，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又无对症，证人只有你一个。”
“你要我去找他替你求情，放了你朋友？”长柳从他口中听到朋友二字已经很意外了，还要他去求一个背叛过他的人，顿时看向对方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
“不是求他，是说实话，也不用你亲自去找他。”
说话间，长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人已经到了，就站在门口。
他不知道洛无花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他们的谈话。
先是沈殊，再是卢玉安，接着是顾卿云和长柳，一下子见到太多故人，洛无花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顾卿云也是干脆，说完直接起身走人。
出了酒楼，他也不回酒楼，而是去了天桑赌坊。
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夜明珠下落不明，后是湘王突然出现在周王府，柳绯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回到了殷都，给他逼毒的练蟾秋为何跟个无事人一样？
他大脑有些胀痛，不知是不是余毒未清的缘故，就连一向最喜欢的赌坊此刻竟然觉得乱哄哄的，莫名心烦。
转了一圈，最后在右坊间里侧一桌旁停下，扔了一两进去。
大，大，大。
耳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顾卿云心不在焉扫了一圈，就发现了挤在人群中的闫海。
他脸冒油光，双眼发黑，一看就赌了一夜没睡。
按脚程，从荥阳出梁州最少也要五天，这不过短短三日，他此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柳绯烟根本没离开，又或者离开一半发现不对劲又折了回来。
沉浸在赢钱喜悦中的闫海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靠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都没感觉，直到被人用蛮力拖出了赌桌。
马后把人放倒在地，才斜了一眼地上的胖子，说道：“公子有话问你，跟我来。”
闫海原本兴冲冲的脸一听到公子瞬间就垮了，顾不上被拽的痛意，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马后上了二楼。
一进屋，闫海直接跪倒在地，连身边的马后见了都忍不住直摇头，转身锁好门，转到屏风后说了什么，才出来让他进去。
顾卿云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块回心玉。
正是他送给柳绯烟那块，柳绯烟昏过去后，被闫海捡了漏。
“她人呢？”
薄唇轻启，话语不怒自威。
闫海吞了吞口水，赶忙回道：“这会儿估计是死了。”
“死了？我让你看着她离开梁州，你告诉我她死了？”手中的玉咔擦一下碎了，对方眸中带怒，回心玉的灰从指缝间落了出来。
“公子饶命，没死没死，她没死。”地上哆嗦的人立马又改了口。
马后看着闫海直摇头，觉得他已经蠢到无可救药。
“我见她精力耗尽晕厥过去，应该是活不成了，就把她埋了。”
“埋了，你把人埋哪儿了？”马后惊呼出声，下意识瞟了眼正在气头上的人。
“土地庙后山的乱葬岗旁。”
闫海趴着说完，只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时人已经离开了。
土地庙，后山。
柳绯烟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空气稀薄让她喘不上气，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无法动弹。内心一阵颤栗，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活埋了，还不带棺材的那种。
这种情况她曾经遇到过，当初出任务替雇主假死被困棺材三天，她靠着一口气撑了下来，最后等到了夏叔来救，可现在她被就着土直埋，夏叔也不知道她的处境，是没人来救她了。
如果不是她耗费太多内力，为保命用了龟息法，她可能会直接一睡不醒，更别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可现在龟息时间已到，呼吸重新畅通，她却被活埋了。
龟息大法能让她争取更多时间撑到有人来救，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那人既然肯埋她，就是觉得她活不成了，快速思考完，她还是决定自救。
土是刚埋不久，所以很松，但她没什么力气了，想要单凭自身力量把土刨开爬出去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上天眷顾她，身上土开始松动，直到完全稀薄的空气重新进入鼻腔，她下意识想大吸一口，鼻子却被人捏住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用嘴。”
接着她感到有只手在脸上乱摸，直到清理干净脸上的泥土，捏着鼻子那只手才松开。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着急的顾卿云。
没错，一脸着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他天生幼态脸，带着婴儿肥，薄唇紧闭时总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总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似乎快哭出来了。
后赶过来的闫海见状，直接吓傻了，他早上明明反复确定过，她的确没了呼吸才把人埋了的。
怎么现在又活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运功逼毒的是柳绯烟，所以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内力暴走反噬暴毙，不过她很聪明，也很幸运，在逼毒之前就服用了药，加上回心玉帮她挡了大部分毒发，而她也不是唯一一个逼毒的人，内力虽然虚弱又紊乱，但还没到必死无疑的境地。
“马后，去王府把我的药囊拿来，在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还有吃食，送到青成山庄。”
马后得令去了，闫海自知差点酿成大错，也不敢多说什么，夹着尾巴跟着马后一道回了赌坊。
顾卿云吩咐完，直接背起虚弱的人赶往青成山庄。
那人宽厚结实的背让飘零半生的柳绯烟内心第一次生出眷恋感，她以前不知道，心性冷漠的世子原来也有有血有肉的一面。
“你又救了我，谢谢。”
她说完，目光瞟到他头发上，发现比昨夜更白了些。
她想起他也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心中一顿苦涩，挣扎着想从他背上离开，“放我下来吧，我还有点力气，我自己能走。”
“那就把力气省着，用在别的地方，别死在路上就行。”
他一开口，又让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卿哥哥，你与顾郎中认识？”
练蟾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刚想解释，只见凌源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在周王耳边说了什么，周王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样，本王突然有事要处理，蟾秋，你累了一宿也辛苦了，你们两个，带郡主下去回去休息。”
说完，也不等练蟾秋回答，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郡主，我送你回房休息。”轻松还没从真假郡主的转变中抽出神，如果这位是真正的郡主，那早上翻墙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不必了，我要去看看顾郎中，带路吧。”练蟾秋吩咐道。
轻松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疑问，但他这个身份也办不了什么事，就只能在前面带路。
西院，轻霜看见练蟾秋时也是一脸疑问，昨夜虽然只匆匆瞧了一眼郡主，但她的样子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尤其是鼻侧那颗红痣格外特别。此时来的这位郡主不仅模样变了，就连红痣也没有，她看了轻松一眼，立马退开了。
练蟾秋总感觉这丫鬟看她眼神怪怪的，但一心都在顾卿云身上，也就没多想。
顾卿云已经醒了，光着身子泡在药桶里，见了来人神情明显很意外，然后才慢吞吞开口赶人。
练蟾秋十分识趣地转过了身不看他，找借口道：“卿哥哥，你没事了就好，正好我累了一宿，就先回屋歇息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连夜运功逼出毒，虽然不会立刻力竭而亡，但也绝对不可能跟无事人一样，除非逼毒的另有其人，想到这儿，他也无心药浴，拿过衣裳穿戴整齐，把轻霜叫进了进来。“我要见沈殊，帮我把他叫过来一下。”
轻霜得令去了，不一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沈大夫被知府带回府衙审问了，王爷刚刚赶过去了。”
从王府直接被带走，什么人胆子这么大，顾卿云哦了一声，隐藏了内心疑惑，让轻霜带着去府衙找人。
两人来到府衙前，发现门口围满了人，看来洛无花带人从周王府抓人的事，动静闹得很大。
透过人群，顾卿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堂上审人的洛无花。
难怪他竟然敢在周王府抓人，原来梁州新上任的知府竟然是他们老熟人。
卢玉安站在公堂左侧，怒气十足地说道：“王爷，末将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戏言，这种人就应该立刻处死。”
“哼，你是火鹰军大将军，手下有五十万大军，位高权重，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沈殊一介草民，人微言轻，死不足惜，但绝对不会承认妄加之罪。”沈殊挺直腰板，话语间针锋相对。
两人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据，洛无花虽有意站在卢玉安这边，但碍于周王在，也不敢乱判，只能将沈殊暂时收押在监狱。
“沈公子被带下去了，顾郎中，我们现在怎么办？”轻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新上任的知府手段残忍，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早就感受过了。
“轻霜，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顾卿云见人被带下去了，也转入人群中，轻霜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你等会到县廨一趟，告诉给洛无花，城西扶风酒楼，有一个人，他应该很想见。还有，今晚我不回王府了。”
他说完，很快就没入拥挤的人群中，没了影子。
扶风酒楼。
长柳在柜台前犯困，自从五年前弃武从商，在这谋了份活路，虽然吃穿不愁，但没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物刺激，日子归于平淡，他总感觉生活一下没了盼头。
“伙计，来份羊肉馄饨和梅花蜜饯，蜜饯包好带走。”
半梦半醒间，长柳听到了五年来令他总算是半夜惊醒，头皮发麻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瞬时困意全无，往门口一看，果然看到了让他被上月门扫地出门的罪魁祸首。
顾卿云没看他，方才那句话仿佛是自言自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见人还愣着不动，才又重复道：“舒坦日子过久了，连耳朵也不好使了，要不我给你换个新的，保证十里开外蜉蝣撼树都听得一清二楚。”
蜉蝣，撼树。
长柳想起了那些令他煎熬的日子，脸也跟着皱了起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勾着身子求道：“郎中就别拿我开涮了，您想要的东西，我这儿真的没有。”
“我要什么？”
顾卿云抬手招呼来了另一个伙计，又说了一遍进门时的话，那伙计应声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馄饨和打包好的梅花蜜饯上来。
长柳垂着头站在一旁，始终看不懂他突然找上自己是想要干什么。
顾卿云将梅花蜜饯收好，却推开了面前的羊肉馄饨，看了长柳一眼，示意他把馄饨吃掉。
长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想起五年前那碗羊肉馄饨，足足让他在大牢里受了一个月毒打，心里实在不想接受这人突如其来的好意，但又不敢不听话，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特意为你点的。”
顾卿云完全不在乎他急得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自言道：“洛无花是你小师弟吧，他现在飞黄腾达了，当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有没有想过你呢？或者说，他知不知道你还活着，人在梁州，他的眼皮子底下？”
顾卿云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刺在长柳心上，他嘴唇翕动，眼中充斥着股恨意，终于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
“人啊，都是口头动物，他们擅于承诺，却永远记不住自己上一句说过的话。”
长柳埋头吃着馄饨，握着筷子的双手有些微颤，他岂会不知洛无花曾经的承诺只是为了活命违心撒的谎，可他相信真心能换真心，所以哪怕明明知道冒名顶替是个弥天大谎，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别说了。”
长柳颤声打断了他，碗里的馄饨已经一干二净，抬头看向顾卿云，笑道：“你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替死，还是杀人，又或者劫狱？”
晬颜浅笑，一一摇头否认。
“那你现在找上我又是为什么？”长柳猜不透眼前人，就像当初想不通洛无花为何选择闭口不提真相，让他被废掉一身武功，沦为废人的决定。
“我有个朋友落难了，被下了大牢，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又无对症，证人只有你一个。”
“你要我去找他替你求情，放了你朋友？”长柳从他口中听到朋友二字已经很意外了，还要他去求一个背叛过他的人，顿时看向对方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
“不是求他，是说实话，也不用你亲自去找他。”
说话间，长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人已经到了，就站在门口。
他不知道洛无花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他们的谈话。
先是沈殊，再是卢玉安，接着是顾卿云和长柳，一下子见到太多故人，洛无花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顾卿云也是干脆，说完直接起身走人。
出了酒楼，他也不回酒楼，而是去了天桑赌坊。
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夜明珠下落不明，后是湘王突然出现在周王府，柳绯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回到了殷都，给他逼毒的练蟾秋为何跟个无事人一样？
他大脑有些胀痛，不知是不是余毒未清的缘故，就连一向最喜欢的赌坊此刻竟然觉得乱哄哄的，莫名心烦。
转了一圈，最后在右坊间里侧一桌旁停下，扔了一两进去。
大，大，大。
耳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顾卿云心不在焉扫了一圈，就发现了挤在人群中的闫海。
他脸冒油光，双眼发黑，一看就赌了一夜没睡。
按脚程，从荥阳出梁州最少也要五天，这不过短短三日，他此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柳绯烟根本没离开，又或者离开一半发现不对劲又折了回来。
沉浸在赢钱喜悦中的闫海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靠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都没感觉，直到被人用蛮力拖出了赌桌。
马后把人放倒在地，才斜了一眼地上的胖子，说道：“公子有话问你，跟我来。”
闫海原本兴冲冲的脸一听到公子瞬间就垮了，顾不上被拽的痛意，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马后上了二楼。
一进屋，闫海直接跪倒在地，连身边的马后见了都忍不住直摇头，转身锁好门，转到屏风后说了什么，才出来让他进去。
顾卿云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块回心玉。
正是他送给柳绯烟那块，柳绯烟昏过去后，被闫海捡了漏。
“她人呢？”
薄唇轻启，话语不怒自威。
闫海吞了吞口水，赶忙回道：“这会儿估计是死了。”
“死了？我让你看着她离开梁州，你告诉我她死了？”手中的玉咔擦一下碎了，对方眸中带怒，回心玉的灰从指缝间落了出来。
“公子饶命，没死没死，她没死。”地上哆嗦的人立马又改了口。
马后看着闫海直摇头，觉得他已经蠢到无可救药。
“我见她精力耗尽晕厥过去，应该是活不成了，就把她埋了。”
“埋了，你把人埋哪儿了？”马后惊呼出声，下意识瞟了眼正在气头上的人。
“土地庙后山的乱葬岗旁。”
闫海趴着说完，只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时人已经离开了。
土地庙，后山。
柳绯烟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空气稀薄让她喘不上气，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无法动弹。内心一阵颤栗，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活埋了，还不带棺材的那种。
这种情况她曾经遇到过，当初出任务替雇主假死被困棺材三天，她靠着一口气撑了下来，最后等到了夏叔来救，可现在她被就着土直埋，夏叔也不知道她的处境，是没人来救她了。
如果不是她耗费太多内力，为保命用了龟息法，她可能会直接一睡不醒，更别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可现在龟息时间已到，呼吸重新畅通，她却被活埋了。
龟息大法能让她争取更多时间撑到有人来救，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那人既然肯埋她，就是觉得她活不成了，快速思考完，她还是决定自救。
土是刚埋不久，所以很松，但她没什么力气了，想要单凭自身力量把土刨开爬出去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上天眷顾她，身上土开始松动，直到完全稀薄的空气重新进入鼻腔，她下意识想大吸一口，鼻子却被人捏住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用嘴。”
接着她感到有只手在脸上乱摸，直到清理干净脸上的泥土，捏着鼻子那只手才松开。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着急的顾卿云。
没错，一脸着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他天生幼态脸，带着婴儿肥，薄唇紧闭时总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总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似乎快哭出来了。
后赶过来的闫海见状，直接吓傻了，他早上明明反复确定过，她的确没了呼吸才把人埋了的。
怎么现在又活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运功逼毒的是柳绯烟，所以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内力暴走反噬暴毙，不过她很聪明，也很幸运，在逼毒之前就服用了药，加上回心玉帮她挡了大部分毒发，而她也不是唯一一个逼毒的人，内力虽然虚弱又紊乱，但还没到必死无疑的境地。
“马后，去王府把我的药囊拿来，在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还有吃食，送到青成山庄。”
马后得令去了，闫海自知差点酿成大错，也不敢多说什么，夹着尾巴跟着马后一道回了赌坊。
顾卿云吩咐完，直接背起虚弱的人赶往青成山庄。
那人宽厚结实的背让飘零半生的柳绯烟内心第一次生出眷恋感，她以前不知道，心性冷漠的世子原来也有有血有肉的一面。
“你又救了我，谢谢。”
她说完，目光瞟到他头发上，发现比昨夜更白了些。
她想起他也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心中一顿苦涩，挣扎着想从他背上离开，“放我下来吧，我还有点力气，我自己能走。”
“那就把力气省着，用在别的地方，别死在路上就行。”
他一开口，又让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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