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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八 回 尼姑庵风尘扫落叶 官驿站快意化恩仇

    唯美总在庙宇中

    清修难得俗人心

    自古红颜多傍水

    久居佛门念情人

    张醇不开心,便在街面游荡,自己刚到慎阳城就一切不顺,戴良城门口甩手不理,那叔度君理了,又无用处。偶遇县太爷也没说上话,与郅伯向结伴,又巧遇那钦差王爷,却又被郅伯向有意甩掉。

    张醇一时苦闷,就走到小酒馆喝上三五盏,是醉非醉,便走出酒馆,街上走了一两步,不想被这个醉汉撞了一个满怀,张醇也不管是谁,抡拳就打,只听那人叫道;‘小子哎,你敢打师爷?’

    张醇听这声音陌生,将醉眼睁开一看,这一听一看,张醇一肚子的气火,凝聚在手上,攥紧拳头,趔趄了一下,狠命一拳上去,正打在师爷左眼上,张醇嘴里还说道;‘管你谁的师爷,你敢撞我,吃我一拳!’田收正回官驿站的路上,却吃了一拳,这在师爷的经历中,是从未有过的。太岁头上动土,敢打师爷的,慎阳城难找,这醉汉胆子不小。

    田收一手捂住左眼,用另一只眼在街面上看去,那传话的小兵,一径回归旧路,不见了踪影。自己当了一辈子师爷,手无擒鸡之力,哪来的勇气打架,光滚不吃眼前亏。想法开溜。而张醇仗着酒劲不依不饶,

    田收一手捂眼,说道;‘该挨,该挨你这一拳,大爷手下留情,放我一马。’这张醇是醉不醉,听眼前这家伙求饶,倒生了满身的精神,站在那里趾高气扬起来。

    张醇说道;‘在慎阳城你小子打听打听,我张醇怕过谁,从南街到北街,还有那四门城楼的官吏,那个不让我三分,别说你是师爷,就当年那慎阳城的田师爷,照揍不误!

    此时田收两眼模糊,也没想当年曾被这斯揍过,趁这斯得意吹嘘之时,抽身飞奔而逃,一口气跑回官驿站门前,又怕门前官差看见自己的狼狈,便又偷偷溜了进去。田收刚过亭廊,一时感到左眼肿胀得难受,走到一处水池,近水一照,却见左眼乌黑一片,知道自己已成乌眼鸥。想那斯下手也是狠了点,心下生气,又告诉不得人,这一眼的乌青,又在这钦差王爷使唤之际,怎可见人,即使见了,又要平白的讨了个没趣儿。田收不敢进去,只好停在那里,听这大厅里说得热闹。可又怕大人逮住,落下罪过,只好低头走了进去,好在王爷和这郅伯向聊的热闹,没有在意他的左眼,也就低头站在旁边不语。

    刘庆一听郅伯向说到那绝色花容如今在安城的郑府,腾一下站起来,高声问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刘庆这一嗓子喊,没有吓到郅伯向,却吓到了这旁边站立的田收。田收慌忙瞌奔到王爷面前回禀,却忘记遮掩自己受伤的左眼。师爷的意外举动,把刘庆吓了一跳,这一跳之间,师爷的乌青眼圈让刘庆看个清清楚楚。

    刘庆问道;‘你个老鬼啊?左眼怎么了?’

    田收说道;‘王爷召唤,小的匆忙,在街面上被一斯醉汉所伤。’

    刘庆喊道;‘这慎阳城翻天了,竟然有人敢动王爷家的师爷!来人啊,集合军马,让这帮土鳖孙看看钦差王爷的手段。’师爷田收本来酒已醒了大半,这一嗓子,酒全醒了。

    田收慌忙跪下说道;‘王爷万万不可,皆因小人过失,又与慎阳城百姓何干,王爷息怒。只是一点小伤,两天就好了。’

    刘庆一时生气冒火,听师爷一说,反而坐了下来,说道;‘咋回事?快快说与本王,这慎阳城里的三街六巷,也要掂量,掂量。即使吃了豹子胆,也非叫他家破人亡不可。’刘庆一时大怒,要不是郅伯向在场,就高声骂娘了。

    刘庆问打人者是谁?这田收却全然不知。刘庆说道;‘做过慎阳城的衙门师爷,在慎阳城被揍,却不知道是谁所揍!悲哀也!’

    郅伯向与这田收萍水一点交情,此时,自有盘算,便走到跟前跟前,说道;‘田兄听了,我倒有个主意,怕低了你的身份,也不知是你难缠,还是那醉汉没慧眼。我说你且别生气,听我告诉你一些原由。你堂堂钦差王爷的贴身师爷,怎么会和街面上的混子搅在一起,你本该轿车出入,兵马跟随,仆从围在左右。单身出入,如此这般丢你师爷身份事小,如果说到钦差王爷头上,那钦差王爷却要陪你丢人丢大话了。这钦差王爷的脸面岂能是个儿戏?’田收一听,郅伯向不是在王爷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吗?想这郅伯向,落井下石却又一套。初相识的仆役,便不理他。郅伯向急于表现,便把自己当年的一段往事说来听。

    郅伯向说道;‘当年我在县衙里做师爷,一日回安阳城,路过中慎坡过吕河桥后,在一处茶棚子里歇息,茶棚子旁边有一间茅屋,里面热闹,我闲来无事,就进去观看,谁知茅屋里一群人正在开赌,其间赌徒之中有一位女人,此女人打牌,手法精湛,气势不输在坐的男儿。我只说了一句,‘如今女人还有不守妇道的。’本是一句闲话。这一句随口说出的闲话,却遭到那位女人的一番痛骂,我实在无趣之极,只好抱头鼠窜,离开茅屋,回到茶棚子,刚坐下,迎面闯进一名大汉,不由分说,上来就给我一拳,就如师爷你这般,乌眼圈不说,也是左眼。后来我返回县衙,给县太爷刘陶大人说,你想不到那个刘陶大人说什么?’

    刘庆抢话,说道;‘想必那刘县令一定说你怎么和那帮赌徒混在一起,这样不丢你衙门师爷的身份吗?’

    郅伯向说道;‘王爷实在太高,那个刘陶就是如此说的。不信你可以去十方院那黄宫内院,找那之前县令刘陶就是,他说我一个师爷,不干师爷的事情,跑到赌场干什么?那赌场是什么地方?那是劣等人的场所,人渣待的地方。你师爷何许人也?这一拳挨得值了。让你今后多长个记性。学会立自己的身份。刘陶这般认为,那十方院的黄叔度却有别样说法!’

    刘庆说道;‘黄叔度怎么会知道?又说些什么?’

    郅伯向说道;‘刚好黄叔度从乡村回转,路道相遇,我小的沮丧,便上前问之,黄叔度说;富人有富人的圈子,穷人有穷人的圈子,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人群的不同,追求生活的方式也不同。但却各有各的快乐活法。所以啊。不要拿个人的观点去评论整个社会。你这不是一次教训,而是一次很不错的学习。’

    一旁田收心下自思;素日里自己虽然也有些无赖泼皮,却因人而已,可这醉汉也并未实醉,本与他表明身份,他却不领这个情,出手相逼,自己身单力薄,又恐生大事,不如趁机溜了。改日加倍让他归还。想到此,便冲郅伯向说道;‘郅先生也是读书之人,听那醉汉言谈,本应是你郅伯向的同类。话说回来,与这斯计较,这传出去,整个慎阳城的人岂不笑话!’

    郅伯向说道;‘在下却听不上你这等话,既说被人打,就是被人打了,哪来的如此多的理由,既有心进那个场子,就图那里的气氛,你要说什么自己出错在先,你趁早把这事撂了。你走在大街上,怎么就错在先了。要说你师爷赶快把话打住,你那丑事别讲了,让钦差王爷想别的事情去。这王爷诸多的大事还没着落呢。’师爷听了,想这郅伯向实在多变,前些日子还与他相见恨晚,今日却出言不逊了。

    田收冲刘庆说道;‘王爷传小人来有何事吩咐?如没吩咐,王爷与郅先生继续聊,在下就告辞了。’

    刘庆说道;‘叫你来有一事吩咐,你即刻去安城郑府一趟,帮王爷我打听那郑府之中,有没有一位叫悟净的尼姑,这是个要紧事儿。’

    田收也明白钦差王爷让他去郑府要办的事情,因王爷与郅先生的对话,师爷他也听明白了一些。田收一面作揖,一面捂住左眼,出大厅去了。

    这田收出门心里犯嘀咕,要看美女自己不去,偏让旁人帮他去看尼姑。这师爷的好处,就是能为王爷办事,而且还能猜透王爷的心思。忽又想到,这王爷在京城就有老习惯,这在慎阳城,改个口味,喜欢上个尼姑,岂不美者。想毕,心下越发喜欢。收拾了些见面的礼物,上马飞奔安城的郑府而去。

    田收到了安城,先到郑府门房,见到守门的家丁,递上银子,田收说道;‘问兄弟一件事。这府院之中可有一座尼姑庵?听说尼姑庵的大师父净悟主持绝色佳人一枚?’门房突然站起来。

    门房走到田收面前,说道;‘看你的眼,是问这话被人打的吧!这出家人的事,最好别问。”

    田收用手遮掩一下左眼说道;‘兄弟别往歪处想,我从慎阳城来,一路匆忙,失误撞到树杈的秃角上。听说贵府的净悟主持手段高明,故而前来求一副膏药,你看我,出了这个丑,让你见笑了。’

    门房家丁听了,哈哈笑了几声,把接过来的银子在手里颠量一下,装进内衣腰间兜里,然后说道;‘看在银子的份上有什么事尽管打听,就是那尼姑庵里的事情,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给说个底朝天。’

    田收说道;‘本人姓田,家中有一老母,一生吃斋念佛,老来却有一个心愿,想在终老之前,拜一百座庙,近日听人传说你家郑府园中有一座尼姑庵,也在庙宇之列,但又不知如今香火怎样,只听老母说,她老人家要在有生之年烧一百座庙的香,如今老娘烧了九十九座庙,就差一座,可这些年老娘瘫痪在床,不能前往四处寻庙,听说这里有座尼姑庵,故而前来,如今老娘躺在坑上,茶水不进,只出气,不回气,却一直大睁眼不断气,想必老娘心愿未了,为了却老娘心愿,我今日特来贵府寻这庙宇,烧柱香拜拜佛,再让净悟师父给画个符带回去,完成老娘心愿。让老娘西去安好才是啊。’

    这门房家丁,一听来者这位言谈,知道这是一位大孝子,慌忙起身,安排了门岗的小斯看守,自己亲领住这田姓香客,引到尼姑庵来。

    天已近午时,门房家丁引田收进到了后院,见一尼姑庵,便走了进去,田收让门房先回,门房辞别走了。

    田收走到供案前,功德箱里先上了香火钱,从供案上取了香,双膝盖跪地,瞌起头来,叩三个响头一罢,并未离去,田收看那堂前敲木鱼的年轻尼姑,上前打听后出了门。哪知那门房依然在殿外等候,田收往尼姑庵后院走去,那看门家丁紧跟后面而来。

    这尼姑庵是两层院落,前是大殿,后是僧侣杂役居住之地。田收到了尼姑庵的后院,只见院落之中有位素衣女子拿住扫把在那里扫院子呢,此女子生得倾国倾城的美艳,田收初见看傻了眼,正准备上前问话,却被跑上来的门房拉住。

    门房说道;‘兄台留步,老爷有吩咐,这尼姑庵的后院,一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就是我们公干也不行,何况这是家庙呢!’

    田收忙回头笑道;‘本想多看些庙宇里的物件,等回禀老娘,好说个仔细。如果你家老爷有安排,我不难违你等。我只是远处瞧瞧就行。’

    此时,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夫人模样的人出来了。门房知道这是老爷的小妾春桃,在郑府之中,基本代表正夫人的职责。八姐英格过世,如今春桃已在郑府内虽没名分,却行使夫人职责。门房深知这个主子春桃是喜奉承的人,忙冲到众人前面,跪下恭恭敬敬请起安来,春桃没有睁眼看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去了尼姑庵的后院,一眼看到那个素衣女子在清扫院落,上前抢了扫把,扔到一旁,说道;‘你这身子越发的单弱了,又想些这么多事儿,亏你还有这点精神,又要料理个安居的周全,要是有个差错一丁点儿,早累得不知这么样呢?’这个春桃说罢,挟住素衣女子的手进到屋里。田收此时,倒看到院落的空旷了。’

    田收满脸是笑,也忘记了自己左眼的乌青,扭头看着刚才跪下的门房,依然在地上跪着,不由的便伸出手,拉门房起来,说道;‘这么好好的你干嘛跪下?即使那位是你的主子,也要搭理一两句话吧,怎可径直而过呢,可你依然对她如此敬畏。’

    门房说道;‘你是外人,不知我们郑家的规矩,有个缘故,我可以说给你听,只因我们郑家夫人早早过世,刚才路过的夫人只是我们郑老爷宠爱的小妾,今日里作了郑家的主,平日里也是和善的,对人也算宽厚,今日不知怎的,可能心里有急事吧,所以无法照顾像我这等的下人。让你见笑了。’

    田收听了倒生了好奇心,趁着说道;‘你可曾看见,刚才那个清扫院子的素衣女子是谁,我看上一眼与刚才那位夫人相比,却显出得富贵不是一丁点儿的’。

    门房自豪地说道;‘算你有眼力神,看得真切,若说那位素衣女子,可有个说头了,我说出来怕吓着你,你站好了。’门丁清了一下嗓子,玩了一下神秘的享受,又说道;‘你可曾想到那素衣的女子本是当朝皇帝后宫的一名贵妃,我说了,或许你不敢信,可这是真的。她是宫里出来的郅贵人,自然看起来要比旁人显得高贵些。就是那富贵家的小姐夫人也与她无法比的。’

    田收心里一惊,这郅贵人乃圣上宠爱,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郅贵人本在宫中,怎会到了一个落叶的宦官家里,而且在家宅庙宇尼姑庵里做了素人的。田收猜疑,可他知道,这另有其人。便故作姿态说道;‘这后宫之中的妃子,乃是一位美娇娘,何况是位得宠的贵妃,怎会到了这穷乡僻壤里来,做了尼姑庵里的素人呢?’门房呵呵一笑。

    门房说道;‘这俺就不清楚了,你要有缘,就亲自问那贵妃娘娘,再次,问俺家老爷也可啊!’

    田收说道;‘要说这郑家有钱,当朝也是有名的,虽然被朝廷贬过,过了这么多时日,也可捐个州官郡官做做的,可如今这四乡八野的人都知道,这郑老爷依然是个员外,如今这离京的员外,郑家怎会与皇帝后宫出了联系?这样的事情是拿银子无法买得通的,何况这个郑老爷至今隐居此地无所作为。你所言语,我虽是一介草民,是有点不相信的。’

    门房见这眼前之人迂腐,自己想法要让这个孝子相信,自然要用了俗人的法子,一个劲地说道。这田姓香客心里明白,表面装个糊涂。也拉这个门房走出尼姑庵了。

    田收此来是做了功课的。郑府留居一位郅贵妃的干妹子,田收本要拉郅伯向一起来,郅伯向就是不来。眼下这意外的收获,田收心下又是得意又是欢喜,可又一想,这哪里是宫中的妃子,宫中的妃子在京城皇帝的北宫呢!田收主意拿定,便辞别了门丁,回慎阳城,进到官驿站,回禀钦差清河王刘庆了。

    田收走出官驿站,一见这门前所站之人是当初在街面上,半醉挥拳打自己的人儿,即刻命人唤住这个斯。此时的田收才有功夫观察此人,瞅了一阵,突然冷笑道;‘别以为本师爷不认识你,好大胆的张醇,竟敢有胆子走到本师爷跟前弄鬼,怪不得你敢在街面上打人,如今你混到本师爷头上了啊!”

    张醇听到喊声,隔住人和亭子,和杂乱的树木,眺望了一阵,又问了身边拦住他的兵丁,兵丁说了这大喊大叫的主是钦差王爷的跟班师爷,名叫田收。

    张醇一听,这等的官员还能认识他,可见自己的名声有多大,正要高兴,兵丁却说;‘我们师爷是来找你麻烦的,前些日子你在街面上无辜打人了吧,挨打的就是我们师爷,这不,我们找了你几日了,今日拦截住你,就是要找你麻烦呢。’

    张醇在市面上混了一辈子啦,如今自己在慎阳城成了人物,见人敢在慎阳城的大街上拦截他张醇,这倒是个新鲜事。张醇一看拦截他的人有人认账,他就放心了,决定会会这杆子人。可有一看眼下这些兵丁,已知事情不妙,四处寻找脱逃的路道,哪里还会有漏洞啊。此时张醇见自己无处可逃,吓得腿肚子哆哆嗦嗦,撑住劲走到田收面前赔笑道;‘啊,田收啊!你还能活啊?原来那指名道姓的是你啊!老相识了!’张醇嘴上说着,双腿已经下跪,田收拖起他,却一言不发。张醇奇怪了,不让跪,也不说话,是打是罚,也得有个说法啊。你不说,我说。

    张醇说道;‘老相识休提前几天那事,我昨儿正后悔呢,酒醉不识人,早知到你如今成了王爷的师爷,就一起头喊你是爷不就好了,省得昨日那一拳了不是。’

    田收依然一言不发,双手胸前一傍,静观张醇说辞,这让张醇一时身处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观面前这田收,也不是个狠毒之人,张醇趁兵丁不注意,跑了。兵丁去追,田收呵斥住。而那张醇听到这田收呵斥兵丁,就急忙站着,转身。不跑了,反而又跑回来。

    张醇又站在田收面前,满脸堆笑,说道;‘我看你也没生气,咱俩那事,那怪你那天该挨揍,你这么大人物,出门也不立个身份,就你这装束打扮,那是个能成事的主啊,那日儿别说我喝高了,就是个平日里街面上行走的小混混,如你撞他,他也揍你,你说,这太平盛世,谁怕谁啊。’张醇说话倒挺有意思。

    田收开言说道;‘你不要辜负我昨儿的一片好心,要不然,你的身首就难全了,还等你今日在我面前说话。还高举什么太平盛世,这官场上的黑,你不清楚,是你身不在池中,觉得鱼游的畅快,换个别人,让你自动消失,还算可以的吧!”

    张醇心里想,我从十几岁在世面上混,如今已人到中年,也没遇到青面獠牙的恶人,怎么这事已到这田收嘴里就感觉进了阎王殿似的,这田收是那坑里的泥,张醇清楚,可如今田收是京城里出来的,顶层构架他比黄叔度清楚,那黄叔度清苦隐居也整天歌功颂德的呀,也没见隐君抱怨什么。而这个师爷整日了吃香喝辣的,却骂起爷来,这整个吃饭摔锅的主了。张醇一阵鼓动眼珠,田收看得出,也不想和他计较,总归两位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张醇看到师爷望他的眼神。

    张醇说道;‘你田大爷爷不要多想,我本初没有那个意思,若有明知故犯,欺负你师爷的意思,那我还想活吗,田收你是高人,臭泥坑跳到大海里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老相识了,看在老情分上,师爷莫丢下我,少不得日后需要师爷的帮衬那。如今师爷又回来了,慎阳城里你是客,我是主,我先尽个地主之意,在玉翠楼摆酒席给师爷赔罪。”

    田收说道;‘你要想找死,就一个心儿地跟住我,这是近路,如果你想活,而且想活得好好的,那你就捡远道儿走,今日你自己来了,看来,你是活腻味了,要说咱俩之间,那一拳之仇,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只是误了我不少的功夫,咋说,我也是要脸的人,与你不同,想远点,也想不出一个人敢在慎阳城里揍我,你算是个人物。可说这兵丁拦截你,你是自投罗网,哪有吃了肉还要找滚烫的油锅里再涮涮的呢,你有胆子,我服气。这玉翠楼就罢了吧。’张醇看这田收既然给他说话,说明事情就有转机。

    张醇说道;‘师爷看得起我,就把我留下做你的牛马,鞍前马后,我尽心尽力,如果师爷有另外一种想法,既然这样了,师爷还大老远地喊我,又让兵丁拦截于我,想来师爷对我张醇必有所图。”

    田收知道张醇是个聪明人,沉思一阵,说道;‘你小子能德,本师爷眼神也不错。你又是个能办事的人儿,这个说来,我与你不仅结了冤,也结了缘分,这样罢了,今后在慎阳城你张醇就是我的人了。你去吧!’田收一径去了。

    张醇喜不自禁,见四周没有兵丁,便来到官驿站门房打听郅伯向,谁知郅伯向自那日与钦差大人搭上关系,自然尽心尽力的去办事了。一大早德,回安阳城郅府家中去了。

    张醇一人离开官驿站,便傻傻地蹲在戴府后门处坐到晌午,戴府里出来个人,就打听戴良回来没有。便让门房的人往里面捎个话。这门房的人感到很奇怪,这张醇多少年没到戴府来,以前来必是直接正门进府,哪有捎话的习惯,此时的张醇坐在戴府后院外的小门旁,背靠着戴府,眼睛盯着官驿站看,等着官驿站里有人传话来。

    此时,戴府的门房冲张醇说道;‘老爷和叔度先生正在书房说话呢,要不你进去吧’。巧的是,官驿站里的令官。此时也走了出来,大门外叫喊,单要了张醇进去,这张醇正要进戴府后门,听传令官是来叫他,就紧忙转身跟了传令官走进官驿站了,这小子知道孰轻孰重。

    张醇见一次见到田收,田收已经换了装束,端坐在几案旁看这张醇从外面进来,田收也不寒暄,直接安排了事项,批了银数年月,田收亲自把令箭交于张醇,张醇接了,看那令箭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上面图案的精美,让他爱不释手,对牌上的银两数字,到让他心中喜不自禁,原来田收派给了张醇一个官道整修监工的差事,地点在新阳城西的宋店。张醇高兴自行去了。不在话下。

    这个刘庆一心想着绝色美人儿,就想到郅伯向所说,刘庆一时兴奋,想那郅家干姑子如若生得与那郅贵妃磨样,做自己的小妾,美者。刘庆猴急,就要立马去安城郑府看个究竟。

    田收说道;‘王爷要去,也是明日了,尼姑庵里的净悟与那郅贵人的妹子是否愿意与王爷说话儿?何况还有那个郑众!’如此这般一说,刘庆也就作罢了。

    这日晚上,师爷从宋店张醇的工地上回来,见过钦差王爷,回禀了银子的进项,便回到自己的住所,换了衣服,洗了澡,正要上床睡觉,郅伯向却来敲门。

    郅伯向回到安阳城郅府想在家中求得一个打通郅贵人处的一个法子,本想把自己的计划说与夫人冬白,哪知她一言不发,又是男人的事自有男人去弄,她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教儿持家即可。

    冬白本是戴良的妹妹,可这戴家虽然豪门却看不起他郅家,说来也是戴良看不起他郅伯向而已,虽然是这等亲戚,郅伯向也从未求过戴家,这戴良也从未问过他郅伯向大的事情,就这样,两家就此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郅伯向没想到此去无功而返,回到官驿站,自己估计着无法向钦差王爷交待,想寻个伙伴壮壮胆子,不曾想这一刻田收从宋店回来了。而且只有师爷田收一人在房里。偏生自己心里没底,敲了门。

    郅伯向见了田收,连忙作揖,说道;‘师爷前日到郑府有何所得?尼姑庵里的尼姑主持净悟是否得见?具体状况可否告诉在下?在下实在遇到难处了。’田收有些讨厌此人,可又不愿撕破脸皮。

    田收环顾四下,只有郅伯向一人,只好邀郅伯向进来,自己拿了茶壶给郅伯向沏茶,然后说道;‘郅先生喝什么茶,是云雾,还是绿茶’。郅伯向要了个随便。田收一面说,一面沏茶,自己走过来,把茶碗端起,郅伯向没来得急说话,就急忙接住茶碗,倒把自己唬了一跳。

    田收说道;‘我去郑府的尼姑庵,也只是为主子当差而已,你所说之人,我已在尼姑庵里见到,她实在是位美娇娘。说来,与你郅家有些渊源,可惜,远处初见于她,感觉她冷冷的,我也没能与她递上话。何况我出师无名,怎可冒昧。’

    郅伯向手端茶碗,却不敢喝,只是一边看师爷田收的表情,一边认真地听师爷说。郅伯向心里在想,虽然自己只与师爷见过两次面,可他知道,这位师爷不是一般的人物。此人说话太干净。让人细想有些害怕。可自己心里有鬼,自然处处小心。

    田收见郅伯向这等表情,便笑道;‘你如今也应该是钦差王爷的人了,记在王爷身边做事,咱们也算是共事的朋友了,你不了解钦差王爷,就他随便点了捻子,你真要放炮仗啊?这事你可要掂量点,小心料理,如果办砸,你想,钦差王爷要你何用?’

    郅伯向就是一个,事事反对的人,听谁说话,他都有辩解,可此时,他要顺着这位师爷,说道;‘是的,我认为是的,这点燃的炮仗,我不放也得放啊。有些事情想着简单,做着不一定简单,我这事也只有我自己做了,别人也帮不了我。’

    郅伯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内心阴暗包裹得很严实,只有把他内心的灯点亮才可以得见,没人给他点亮那盏灯,他的内心依然阴暗。郅伯向的伪善,在推进着一场悲剧的发生。

    田收站起来又给郅伯向碗里续些茶,说道;‘这是义阳鸡公山上的绿茶,你们的家乡茶,降火很好’。师爷田收坐回原位,又说道;’既是王爷这里的人,我怎么也得告诉你,可我又对你不太放心。你有啥法子让我相信你呢?能让我推心置腹与你绑在一起共事。说来,有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郅伯向听田收说话,阴阳怪气,便冷笑一声说道;‘官家人,说话自然是不一样的,认不得的,也就认不得了,何必卖这个关子,慎阳城你也是故地重游,我郅伯向你也应该了解,说实在的,在你们官场之上,我郅伯向也是轻易不求人的,但我有一点,别人能看见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田收说道;‘奇了怪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别人能看见的事你不做,难道你要做无名英雄不成?英雄都是孤独的,可你不是英雄,因为你耐不着寂寞,受不了孤独。’

    郅伯向说道;‘这话实在难说得清。有些事情只是做了,好话不是提前预知的,都是事后评说的,只是有些话回了师爷你。’郅伯向饮了一口茶水,又说道;‘前些日子有个新阳城的张醇来找师爷你,虽然师爷吃过他的苦,可师爷还是满待见他的吧,如今这个张醇在师爷手下得了份皇家的工程,我想今日师爷得空儿,我便亲自过来回师爷你,不曾想,师爷你早早地去了宋店。如今等候了这么久,才得见师爷,师爷说这话,倒让在下一时糊涂了。可见师爷不愧京城来的,高人就是高人,我真想你也给我来一个对那张醇的痛快,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也不是痛快的人。说来,在下乃一废人,仕途不顺,官商不通,悲者也。’

    话说到此,只见刘庆身旁陪着王龚,戴良,黄叔度,后面还跟着那个袁阆,众人一路嘻嘻哈哈说笑着走过来了。

    刘庆可能有意到师爷田收这里来,就径直往这里走,戴良和黄叔度互相看了一眼,正要说离去的话,却被王龚拉着一起走了来。

    这时,屋里的郅伯向倒比田收步子快,便起身忙迎上作揖。那田收正要站起相迎说话,却被这一时惊到,没来的急磨叽。

    黄叔度和戴良看见有些诧异,急忙叫袁阆先进屋左右看看,里面除了钦差王爷的师爷田收,并没有别的人。

    田收心里有些不自在,只得笑脸相迎,待郅伯向把几人迎进屋来,王龚却把师爷田收叫到一边,问他刚才与郅伯向在屋中说些什么。

    田收说道;‘几日都在宋店忙乎,为的都是钦差王爷和圣上的使命。只因王爷还有的交待,小人还没有办妥,只有回来操办,不想这前些日见的郅伯向找上门来,与他交谈也只是个礼貌,何有什么好谈。大人既然来的,碰上了郅先生,大人就问他好了。”

    刘庆听了,兜脸吐了一口,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给太守大人说话的,正经让你去办个事,你倒拖泥带水的应付我,只要闻着油水,你比狗跑得都快,你尿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配不配这个师爷的角色。如若不配,你赶快滚犊子,别让我不快,可行就行,别在这挡着我的眼睛,碍事得很。’田收吓得,慌忙跪下领罪,浑身哆嗦。

    王龚不知道这刘庆来的哪肚子里的火,看着还在旁边站着的袁阆,没敢接话,此时,戴良和黄叔度却觉得这刘庆骂他师爷的巧。二人一唱一和,一位说着,一位接着。

    戴良说道;‘王爷的心结,师爷田收应该知道,如若不知,还当什么师爷。明儿王爷专找一些你身边的人,凡是王爷安排师爷的事情,你身边的人都不能动手,只要师爷一个人便是了。’

    黄叔度却冲刘庆,说道;‘王爷的伤寒可好了些?那秋儿的姜汤如何?那日在衙门后庭茶叙,不知王爷何时走的?我和戴良先走了一步,见谅,这相赔礼了。’黄叔度躬身施礼。接着又说;‘后悔没在袁家内室上房服侍王爷,也是戴良的罪过。’

    旁边站立的县太爷袁阆一时没明白黄叔度话里的意思,可又听着,哪里有些不对头,这在疑惑之时,太守王龚插话。

    王龚说道;‘不如我们都散了吧,当让他京城来的连这地方上的官府都做了,可就好了吗。’

    此时的钦差王爷刘庆老实了。旁边那师爷田收依然在刘庆面前跪着。王爷突然回过味来,用脚踢师爷,说道:“跟个狗似的,还不爬起来!”

    黄叔度观袁阆的脸色有变,说道;‘不要你一句,他一句的,这是闹着玩的,图个乐子,哪有那么多认真的事啊’。

    此时,仆从来回禀刘庆,说道;‘明日有人要到安城郑府里的尼姑庵上香,启禀钦差王爷周知,严禁出入郑府的指令,是否还要严格执行?’

    袁阆说道;‘从新阳城的宋店,到安城的郑府,一路严禁,小龙山上一溜到固原寺庙都拦住栅栏,有混跑的,立即抓捕严判。’袁阆看了一眼回禀的仆从,又问道;‘你这回禀是否准确,这政令衙门早已下达,怎会有这等事情回禀的。’

    禀报仆从说道;‘一路上不知是谁的监管,小人所查,确有此事,此前去上香之人,乃是新阳城里的封家,听说是封家的少爷和少夫人一同前往。说什么郑府里的尼姑庵有灵验。以往在白石坊七星庙的香客都转道安城郑府得尼姑庵里去了。’

    王龚,戴良听了,都不知道一时该说什么话,只好看住钦差刘庆,只管混问些别的话。只有那黄叔度听见了,心内却很明白,就知道那红儿和郅九鸽的事儿了。

    红儿拉住封武兴到安城郑府去看望郅九鸽,这事像个疮,要出头了。黄叔度内心盘算,却无良策。之后思虑一下,便说道;‘当今皇上,即将来慎阳城夏季游猎了,这前期的造势也要跟进,那刘陶,刘吏每日都在黄宫里整肃和训练乐府班子,那邓大人就不说了,每日深宫之中不见路面,为盛典开幕做准备呢。你们地方官吏整肃治安环境,也是职责。’

    黄叔度说到此,不再往下说。可黄叔度的这几句话,却让钦差刘庆来了精神。刘庆冲仆从兵丁吼道;‘把那去安城郑府的路给我封了,加快皇道和宋店围猎场的工程进度,不惜一切代价,按期完成,喜迎皇上驾到。’刘庆这个二杆子,诸位很怀疑他皇室的血统。

    这次黄叔度和戴良去汝南郡府把王龚拉来,一起来见钦差王爷刘庆,也是各有目的,要知他们想让王爷刘庆做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