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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十 回 一僧一俗道说为真情 一情一恋誓言终不悔

    故人邀其至田家

    园林绿树郅无家

    郭外斜楼边合话

    把酒去伤话桑麻

    去净悟师父做完法事,法器归位,便来到贤乡阁,冲慌夫人说道;‘老太太的事,自然要小心的,老返归小,磕着碰着,都不是小事。’净悟又冲姊妹们,说道;‘老寿星身子骨比以前硬朗了。’净悟喜乐了一阵,便要去拜见黄叔度,黄夫人唤雪儿引领,净悟师父却拉上了春儿。

    黄叔度不在书院,这让春儿多了些想法;按说这四方乡邻,官宦士绅自然要来,难道故意躲了。春儿闷闷不乐,无话可说,净悟师父陪着在园林中走走歇歇,没有一点儿生机。好像二人都喜欢静静地呆着。黄夫人打发人来园林问了两三遍,二人也未回转之意。当见明云走过,问其方知黄叔度回书院了,春儿听了,便赶着来瞧。

    春儿来到书房,一眼见黄叔度满面憔悴,脸色蜡黄,左脸颊上还贴住一张膏药,春儿只当是自己在受罪,忙奔上来问道:“这是咋了,快让我瞧瞧。’

    黄叔度见来的是春儿,哪敢让她瞧的,忙把贴膏药的脸遮住,摆手叫她坐下,问道;‘啥时候来的?盛孔叔来没?’

    春儿说道;‘他来干嘛?就一个。’春儿扳住黄叔度的脖子,要看那面脸。黄叔度就是不肯让春儿看脸上贴的膏药。春儿天生洁癖,也知道自己不能见膏药的油渍,知道黄叔度的遮掩是怕自己见到这等东西。春儿因笑道;‘我只是瞧瞧,也不动手的,你是我的哥哥,有什么好嫌弃的,我瞧瞧是哪里生了疮,痛也是不痛。’春儿一面说一面凑了上去,强绊住黄叔度的头看个仔细,问道,”疼不?”

    黄叔度说道;‘起初也不很疼,只是起了一个红疙瘩,胀胀的,感觉不舒服,于是就手指掐了掐,用力挤了挤,哪知第二天,就起了一个大肿块,疼得了不得,今出去看了郎中,求了一张膏药,这阵好多了,不怎疼了,别担心,养一阵就好了。’春儿这才把心放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黄叔度看。

    春儿坐下来,问道;‘那个周英台知道吗?她怎么不看着你,若她体贴你,一个小红点也不等到到脸上聚个脓疮的吧?’

    黄叔度说道;‘好傻的妹子,这做了盛家的媳妇,还是这性子,你看这眼下老阿母过大寿,夫人的辛苦我是知道的,这个家好得她了。这生个小疮,怎能够埋怨到她呢?’黄叔度看春儿的眼光很温暖。可他的立场还是和夫人站在一起。

    春儿不再说话,想自己心里的黄宪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对自己的娘子好,对自己的家人好,也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好。

    春儿只是呆呆地看着黄叔度。又坐了一阵,黄叔度问了她在盛家的事情,俨然是一位娘家哥哥问回娘家来的妹子。春儿她只有静静地听,必要的也三两字地回答。两人要说得话慢慢地少了。春儿说道;‘郅九鸽来了,你没看见?听说她做了贵妃娘娘的。’

    黄叔度说道;‘在哪啊?我还真的没见到那。’黄叔度看春儿的眼神,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便笑了笑,说道;‘你还认识她?’

    春儿最一瞥,说道;‘要让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那年你怀抱花草像疯子一样地追,记忆深着那,’

    黄叔度说道;‘年少无知罢了。’

    春儿生气说道;‘我去告诉郅九鸽去,她也会说少女无知的。’说罢,扭身就走。黄叔度拽了她一把,没拽住。

    春儿走后,黄叔度来到贤乡阁,去给老阿母请安,此时的老阿姆有郅九鸽河红儿陪着。黄叔度一眼看见红儿,便想到了刘陶。刘陶说的是真的吗?两难之间,他不想寻求真相。看到郅九鸽,想这漩涡中挣扎的弱女子,这世间的真情亲情干嘛如此支离破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又不能把这面说出来。

    黄叔度真要上前搭话。郅九鸽问起他脸上贴的膏药,黄叔度本能用手把脸遮掩住。虽然黄叔度脸上生疮不与任何人相干,免不得旁边待住的郅九鸽心疼,心疼之后又有怨气。黄叔度见郅九鸽,心里一时酸酸的。郅九鸽独自垂泪,也不知要为谁伤心。只是她自己知道。红儿不离左右,一起伤心落泪罢了。

    郅九鸽借故走出,红儿后面跟着,郅九鸽躲在园林里伤心,这时,净悟师父走来,见郅九鸽在林子里伤心,不远处红儿也在伤心。净悟就停了下来,站在一处竹林旁看了一眼红儿,静观郅九鸽的状态。

    郅九鸽一时感觉有人来,仰脸见到净悟师父旁边站着,吓了一大跳,慌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净悟走上前去问起啼哭的原由,郅九鸽说道;‘你这静修之人,啼哭还需要缘由吗?’

    净悟笑道;‘娘娘所言极是,真情罢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呢,要伤心就伤心,要落泪就落泪,快意恩仇。’

    郅九鸽低头叹息一阵,然后忍不住又落起泪来。净悟师父知道郅九鸽是位富贵的命,又是悲苦可怜的人儿,自然知道她此时的心痛,也并未多加劝慰,只是上前拉住郅九鸽的手,一起去到一处林木茂密之地,在藤蔓之中采了一些草药让郅九鸽拿住,此时,红儿跑了过来,三人找到一处大青石板,把草药放在大青石板上用石块捣碎,净悟伸手摘了旁边一宽叶包裹,让郅九鸽把金丝的手拍拿出来,又把捣碎包裹好的药酱放到手拍里让郅九鸽拿好,三人一起就去了十方书院书房。

    书房门敞开着,此时,黄叔度正躺在书房里小眠。净悟师父携红儿在书房外,净悟冲郅九鸽说道;‘你去吧,先把那张旧膏药揭掉。再把你的口水涂上,然后把手拍里的药酱附上,你吹口气,隔一天就好了。’

    郅九脚鸽轻步走到黄叔度身边,不忍心把他弄醒,回头看着门外,净悟给她使眼色,红儿也给她加油,郅九鸽鼓起勇气,轻抬玉指,蜻蜓点水一般,揭掉了黄叔度左脸颊上的膏药。黄叔度一惊醒来,正要说话,却被郅九鸽按住,黄叔度一见是郅九鸽,也就不再动弹。郅九鸽说道;‘不要动,给你上药呢。’郅九鸽的声音既好听,又温柔。此时,整个一娇美的女子依偎在黄叔度身边。这莺声燕语,甜得黄叔度一时发蒙。黄叔度被这入心的声音镇住了,看住眼前的人儿,又如此地近距离与自己相处,黄叔度乖乖地躺在那里,听从郅九鸽的摆弄罢了。

    郅九鸽说道;‘别感谢我,这是净悟师父的药方,草药也是净悟才弄的,我只是帮她给你附上。’

    郅九鸽看住黄叔度的右脸颊,上面遗留有膏药油渍,轻柔地抚摸一下黄叔度的左脸颊,这脸上的肿块已鼓胀起来,好像红肿的厉害。郅九鸽便轻叹一声,用指头在黄叔度脸上画了一画,口里不知嘟噜了一句什么,然后在黄叔度的脸上吹了一口气,把嘴里的口水轻滴到黄叔度右脸上的肿块上,又把手拍里的药酱整个附在脸颊上。黄叔度一时感觉一股清凉传遍了整个面部。

    郅九鸽说道;‘不要轻益动它,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体内的油腻多了,酿成了这样一个小的灾星,日后饮食要多留心就好了。’这话说得,既体贴又专业。

    黄叔度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好像此时,已把自己忘记,天意把自己交给郅九鸽了。他享受这种忘我的境界。在这一静默的时刻,他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整个大自然都是自己的,他想怎么想象,就怎么想象,完全失去了自我。

    郅九鸽细心把药糊好,又向门外叫了一声;‘进来吧,我想听净悟师父说道说道,据说那经典佛法上说过的,菩萨哪里知道,大多邪恶都在人心里,你说上来一两个利害,大凡那做学问之人,都有一帮子弟子,如有一个生长下来,成了大才,暗里名利边有许多鬼魅之事跟着,得势就挠他一把,重者伤其筋骨,轻者脸肿腿乌,大多不得安宁,你看这眼下的倒是安乐得很,师父能算出他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呢?人活着总是要有个念想的吧。有人想官运仕途,有人想荣华富贵,有人想六根清净,这叔度君想什么呢?’净悟师父听郅九鸽如此说,便走了进来

    净悟师父说道;‘大凡自己是算不了自己的命的,混沌世界,糊涂便是,人在其中,难以自清,自明。’黄叔度依然闭住眼睛,有一种不管不问的态势,便赶着又说道;‘万物生灵皆有定数,哪有什么佛法可以解释得了的,就拿你所说,北宫做你的宠爱贵人,万千佳丽羡慕不已,本活得好好的,你如果想死,何时是个头呢?想来也是活明白了的,内心情欲的享乐高于世俗的物资。要不,你也不会偷逃出宫,受这般人生疾苦。肉体的磨难也就罢了,精神的炼狱让人无法超脱。其实,这个也容易,也不容易,只是都为别人多做些因果善事也就罢了,就拿菩萨来说,她也食人间烟火不是,菩萨也是要人供奉的,如有你这二位善男信女虔心供奉着,可以永佑后世安宁,再无惊恐天地之灾也。物欲横流,皆是心生。放眼者需胸怀。情恋者需卸掉枷锁。’净悟师父论道,黄叔度闭目不语。

    郅九鸽说道;‘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菩萨,可眼前这位酣睡的菩萨,我倒不知怎么个供奉。请师父为弟子指点迷津才是啊。’郅九鸽一面说着,一面怯怯地看住黄叔度那张安静的脸。此时,净悟师父走上来,伸手拉过郅九鸽的手,放在手心里,自己捏住。

    净悟师父说道;‘要说起庙里的供养,这位姓黄的施主,却费了不少的香烛和供养的银两,不说安城郑府里的尼姑庵,就这白石坊清凉寺里的香火,还有那为慎阳城官家祭祀而建的七星庙,一天要添几桶香油,多少柱香。还有这大殿之中的海灯,昼夜不敢熄的。炼佛法的路子自西方释迦摩尼创教以来,人皆在内心寻找,而今出了‘五升米‘教,‘真一天师’却在邙山炼丹求仙,求内于心,求外于仙界,对错皆有别论也。你看这黄施主,闭目养神,静心修炼,咱这言谈,他却能置身事外去了。’

    郅九鸽说道;‘这我倒有些疑问,供奉之事,心诚即可,何来如此的悟性,说来,这眼前的施主,也不是官宦豪族,哪来的香油和供养的银两,净悟师父,你明白告诉我,这西方极乐的菩萨也是离不开银钱的吗?如果师父的正解也消了我心中的疑惑。我也好整理一下我凌乱的心境,出家随佛,或炼丹求仙,云游四海,日后做一些有功德的事来。岂不美者。’

    净悟师父听郅九鸽如此说,知郅九鸽此时的心情,便看着眼前的黄叔度,止不住一笑,她知道黄叔度并没有睡去,而是在刻意逼迫自己进入一个无人的境界罢了。净悟师父又说道;‘化缘哪有定数,多与少全凭施主施舍的心意罢了,说起眼前这位施主,就有好几处的官宦,富豪挂他的名号在庙宇供奉的,老太守班固的家室,班昭女师也托人供奉。还有你所见的盛府夫人春儿的,她们所许的心愿,大都与眼前的施主有关,一缸香油,一斤灯草,那大殿的海灯也只比油缸稍微小些。关键是,这方圆小家子的穷人家也施舍些一斤半斤的,就是一两,我也替他们点上,这八方四邻,那个去庙里都要求一个吉利不是。好者都是冲这眼前的黄施主来的,说来这也是他的功德。’黄叔度听了,不自觉地点头思忖,郅九鸽和净悟师父二人却都装看不见。

    郅九鸽说道;‘那些小家小户的穷人,为自己的父母长辈舍些不妨,可为一位不知名的隐君祈福,倒真的不好了。这小人家的当家倒也不容易,感恩的心倒实在,一说施舍,便日日到,就是半斤半两,日子长了,也不是小数目。既是这样,师父便和准免了吧,每天为他们念经也就是了。将来你的庙宇里的供奉皆有我了。’

    此时,黄叔度坐了起来,说道;‘供奉又不是施舍,‘舍’‘得’‘得’‘舍’!’黄叔度先谢了郅九鸽,又谢过净悟,红儿门里,自己一旁站立。

    黄叔度冲净悟说道;‘师父的良药,我这半边脸真的不疼了。”黄叔度看一眼红儿,又说道:“在下对‘五升米’教有了兴趣,封武兴乃‘真一天师’的弟子。他还在十方院里那。’净悟好奇,这道家与佛学皆为信仰,海纳百川皆是王道。

    红儿慌忙递上茶,黄叔度端起,走到郅九鸽面前递上茶水,回头冲红儿笑笑,说道;‘就是这个红儿的,她的夫君你已见过了吧,’郅九鸽把茶水端起,用杯盏遮挡一下自己的脸,没有言语。黄叔度又冲郅九鸽说道;‘如果有早一日你要山中隐居,过那世外桃源的日子,就入道家,山野之中,炼丹修道,红儿就成了你的引路人了。或许有朝一日,真的修炼成一为仙子呢。’黄叔度故意说些玩笑话。

    黄叔度又坐回原位。郅九鸽一点也不惊奇,其实不论‘庸人’还是‘才人’,生命之火都经不起‘惰’的湿柴,也受不住‘熬’的雨落。人生在勤,不索可获,人生需得避得开‘惰’‘骄’,守得住‘勤’‘敬’,才能走得好征程,看得清过往的风景。郅九鸽很平静,只是用一双眼睛看住净悟师父和黄叔度两人。感觉这些话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此时,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黄叔度看郅九鸽表面的平静掩盖内心波澜的表情,说道;‘郅姑娘真是跟什么人,讲什么话,跟着净悟师父,就要礼佛法了。要说这庙里供养施舍的事,我大凡出门,都要到庙里走走,另备一些砕银子,让明云拿住,路上遇到和尚道士,或穷苦的人家也好供养施舍贫苦啊。’净悟师父借故起身离开,郅九鸽要跟她一起离去,却被净悟师父拦下。红儿也是极其聪明的,也紧跟净悟师父离去,净悟师父去了贤乡阁,而红儿却在门外等候。

    黄夫人正赶此时有个闲空,见净悟走来,互道了万福,黄夫人沏茶来吃。净悟师父并未吃茶,因见这房里的炕上有一些绸缎碎料,应是黄夫人未做完的香包。净悟说道;‘夫人这是闺阁时积攒的嗜好吧,这一嗜好,贫僧在安城的郑府,也常见春桃和郅九鸽做来着,郅九鸽做这个,做得精致,我也挺喜欢的,有时,也在她们处找一些零碎的绸缎料,自己学着缝呢。’

    黄夫人听净悟师父说起香包,突然叹了一声气,这让净悟师父感到很奇怪,没等净悟师父问她,黄夫人说道;‘这是前些日子给老寿星做的寿袍子的碎料,我本想打些浆糊,粘合成鞋面,可这碎料不多,又丢了可惜,想来,我那夫君喜欢香包,闲来无事,就拿此消磨时间。这一阵得了空闲,闲也是闲着,就拿出来打发个时辰罢了。’

    净悟听黄夫人这么一说,也便学着叹了口气说道;‘你瞧瞧这些绸缎碎料有多余的没,如果你用不完,化缘给我,我也想亲手做上一个’。

    黄夫人用眼盯了一阵净悟师父,诡笑一下,才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一般来说,这女子的香包是送心上人的,师父要做香包,送与何人?而且还要亲手做它,是否师父出家之前,早已是妙龄少女了,如今虽然出家,可心上人确有一个不是。’

    净悟听黄夫人说她,倒知言语有错,也不去理会,自己走到炕头,拿起针线,开始缝制起来。黄夫人见净悟师父不言语,又追问了一回,净悟师父一面缝制,一面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身上常带的香料出来,说道;‘本师父只管缝制,不管去处,夫人送给谁,也就送给谁了。那是夫人的心愿。’

    净悟师父这话一出口,黄夫人愣了一下,就开始给净悟师父闹腾起来,二人闹腾了一阵,黄夫人坐回原处,说道;‘我前些日子到安城的郑府去,给你送了十两一锭的银子,让你帮我供养菩萨,许个心愿,殷富我的姐姐,你可收到没有?’

    悟净说道;‘早已买了油,在大殿的海王灯上替你上了供。愿也给你许了,灵验不灵验只看菩萨的了。’

    黄夫人又叹了口气说道;‘阿弥陀佛,但凡我手头宽裕些,我都要替我姐姐上个供,可我虽然生于富贵人家,出阁时也带来了不少的陪嫁,这些年也散了不少,日子虽然过得去,可也是紧紧巴巴,这娘亲的大寿,我本意大办一场,可也是力不从心啊。’

    悟净师父说道;‘夫人尽管放心,人去不能复生,你阿翁仙逝,乃年事已高,娘亲过早离世,皆是因果。至于你姐姐离去,倒有些可惜了点,不过,他们自在菩萨身边,我也日日为他们祈祷,要说这郑家老爷,也是有心之人,你姐姐的灵位也在庙中大殿供奉。’

    黄夫人听悟净师父一说,心生感激,一时,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说道;‘如今我们周家也就这个样子了,一位堂哥周子居,远走他乡,这几年也无来往。我与师父也算有母女之缘。无话不谈了,我当初在红杉书院读书与我家夫君一起相处,自然是少男少女的情怀,那会儿那会考虑那么多,日后的柴米油盐,说真个的,谁曾想这些,如今我与叔度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虽然他们还是小孩子家,可我也有了日后的希望,虽然夫君对孩子们严厉,好在有老娘偏疼他们些,我自有我的主意。这日子熬着,想来也是有滋有味的。我命里也该有这位好郎君,我知足了。’

    黄夫人一面说,一面拿起自己快要做完的香包,两个手指头夹住,在悟净师父眼前晃来晃去,悟净会意,心里也暖暖的,便喜笑道;‘夫人是位有心的人儿,心也大的很,对人又和气,又宽容,你是难得的好人儿。要不,等我把这手里的香包做好以后,与你这香包换上一换,说不定,到了那个人儿手里,那人儿也会把我误认为夫人你呢。’

    黄夫人说道;‘师父把头发续上返俗罢了,免得你六根不净,自己给自己留苦头吃。’

    悟净嬉笑道;‘这话还用你说,是人都能看出来,也亏你心宽,不与他人理论,只凭他去,说来,这倒也妙了,免得你独自一人生暗气,伤了自个的身体’。

    黄夫人说道;‘我的师父,你可说得轻巧,我凭他去,难道谁敢把他怎么样不成,我的夫君我知道,哪里去,哪里来,我心给明镜似的。是我的总归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男人也不是拴在女人裤腰带的主。给他自由也是给自己自由。他开心自己也开心,男人不是让女人管的,男人是让女人爱的。男人像一匹野马,女人就是一片草原。’悟净鼻子里一哼,半晌没说话,看着黄夫人得意的样子,也不忍心给她说得太多。

    悟净说道;‘不是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世间的就这一个好男人都让你独占了。既然是个好男人,自然就有好多女人喜欢不是,我一个出家人,不近俗世烟火,但有一句俗话,旁观者清,我看的,给你想的,是两个境界,现实与梦幻,有时差距很大,你处在蜜罐里,相关的人是苦涩的,也难怪那个人儿会被人盯上,明不敢怎样,暗里可说不了的。我说来说去,还是怕你看到疮出头,那煎熬的过程,出家人也是理解的。’

    黄夫人听到悟净话里有道理,心里开始激荡起来,一时儿心里成了面糊糊,便假意说道;‘你说的倒有个意思,可我总是听不明白,你虽是出家的人,可比常人还能了得,这慎阳城的庙宇,你都能分身主持,何不也帮我主持主持这十方院里的公道,看这十方院里的杂七杂八,也不比你的寺庙里的闲事轻松,如你教了法子,我必将大大的谢你呢。’黄夫人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师父刚才说什么疮出头了,你刚才不是从十方书院出来吗,那黄叔度脸上的疮出头了吗?’

    悟净平日里也是十方院里的常客,又是这黄家得两辈亲,与黄夫人也是过线的交情,自然话越说越敞亮,悟净师父听黄夫人这么一说,话头打拢一处,便又说道;‘阿弥陀佛,那疮自然好了,人也好得很,快别说我,贫僧哪里知道你凡尘的俗事,罪过,罪过了。’

    黄夫人说道;‘你又来了,倒有话说啊,一说正当的事儿,你就是出家人了,这出家人也难免是是非非。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不得清闲,就快活了?好者这世间的庙宇越盖越多,就像你这样的师父啊,也会越来越多的。’黄夫人说罢,‘呵呵’地笑着。

    悟净师父也笑道;‘如说我有些私心,倒也不冤枉我。其实,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我的事,这才是你打动我的那。即使做尼姑也是要化缘养佛主,要过日子的不是。’

    黄夫人说道;‘听来你也不是个糊涂人,账也算得明明白白,你若果然要帮我,我的账也算得明白,你快说,要求我的是什么。我可有求于你呢。’

    悟净起身,走到门边,轩帘往外看了看,又回到黄夫人身边,盘腿坐在炕上,看黄夫人用针线过了一下头油,一面看她做着针线,一面说道;‘其实这事,我是不该说得的,即使说,也不应该从我口里出,该出口的应该是你家夫君。’

    黄夫人停下手里的针线,说道;‘这又何讲?要求我的事情,却如此牵涉到我家夫君身上了。师父法眼,快快说来我听。’

    悟净听了,知黄夫人玩笑,便低了头,如是说道;‘安城是你熟悉的,还有郑府。这几日,你也是见过的,郅九鸽,当今的贵妃娘娘,你不感到新奇?’

    悟净不说了,这让黄夫人心慌意乱起来,半晌才说;‘郅九鸽也罢,贵妃娘娘也吧?我知道啊,她与我家夫君是自小的朋友,虽两小无猜,却不在一条线上,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这乡下,中间也有点点滴滴的交往,这里面的故事,我家夫君都给我说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啊?’黄夫人疑惑地看着悟净师父,可自己的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话虽说起来简单,可内心像压了一块石头。郅九鸽不是夫君发小一起做家家的郅九鸽,也不是清纯少女送花送草的郅九鸽,而是当今皇上的贵妃娘娘,如今为了自己的夫君,来到自己的家里,虽没有公开贵妃娘娘的身份,来者是客,又有什么法子,招待就是了。黄夫人内心依然受住煎熬。而净悟关心的是黄叔度的命运是否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