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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意外

    郭小兰准备好炒菜的配料,来喊许戈,谁知一开门,却看到丈夫已经进入了梦乡,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她慢慢走到床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仿若看到了从相识到相伴的二十五年时光,仿若看到了从前的欢声笑语,仿若看到他兴冲冲的回到家中对自己说“小兰,家里现在有多少存款?施永利介绍了一个朋友,我们打算合伙开个洗沙厂,前景绝对错不了!”仿若看到发现被骗后厨房经常在半夜亮起的灯光,以及那个在午夜灯下默默抽烟的背影。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拿起床头的薄被轻轻给男人盖在身上,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的等着,等那个男人睡醒,等他给炒菜做饭,等二十多年的习惯继续延续下去。

    许戈最近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话越来越少,烟越抽越多,睡的时间越来越短,常常一个人独自发呆,她知道他压力太大,可却不知道怎么劝,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都难以为继时,任何话语只会显的更加苍白而无力。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不多时,竟也倚着沙发沉沉睡去,直到被一阵动静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了厨房中围着围裙正在炒菜的丈夫,她就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他不太专业的颠勺翻炒,视线里再无其他。

    时间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滑过,许戈每天送孩子,去观海城,中午前回家掌勺,下午有时去万绣家园1号楼2101楼蹲守,那里是当年洗沙厂另一个股东施永利的家,期间偶尔等到房门打开,却只是两家女人或扔垃圾,或下楼接孩子,却一直没有见到任迎春、施永利本人出现,直到八月四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才打破了他看似平静的生活。

    这天早晨,许戈照例把女儿送到学校,再赶到观海城小区,神色淡定的跟着小区居民一路混进一号楼,乘电梯到七楼,再从消防通道上到八楼,站在通道门后默默等待着。

    站了二十多分钟后,八零一的房门沉默依旧,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许戈左右扭动了几下腰部,从背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顺台阶往下来到窗户前,推开一条缝隙后,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任红塔山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窗户外飞掠而至,“嗖”的一声划过耳边,掉落在身后台阶上,弹跳了几下顺台阶滚到他脚下停了下来。

    被吓了一大跳的许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高空抛物,刑!

    懵了几秒钟后,他有些好奇的弯下腰,准备拣起脚下的黑色小球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谁知就在手刚一接触球体的瞬间,异变突生,小球竟然化作一汪液体渗入皮肤,消失不见。

    许戈惊慌失措之下,用另一只手在液体消失的位置又搓又捋,折腾了半天,皮肤都快搓破了,液体却没捋出一滴。

    满头大汗的男人长吐一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子靠着后面的墙壁缓缓滑坐而下,爱怎么滴怎么滴吧,如果实在活不了,希望能知道钻入身子里的是什么,死也做个明白鬼。

    刚想到这儿,只觉身体一晃,恍惚间身处的空间大变了模样,原来的楼道消失不见,面前一座土房子占据了视线。

    许戈暗道,一睁眼一闭眼就没了?这玩意儿毒性可够大的。再说阴间的经济可不怎么样啊,办公的场所还是土坯房呢。

    他下意识的伸手掐了掐自已,唉,唉唉疼!还有知觉,这是没死?欣喜若狂的心情让大脑进入有生以来最高速的一次运转:穿越?龙傲天附身?系统?这一刻,各种念头如走马灯不停闪过,刚掐完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摸向身前的房子,墙壁粗砺又微微发凉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不是虚幻,土屋是真实的存在。

    许戈小心翼翼的顺着墙壁绕到房子前面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如遭电击,傻傻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映过来。

    房子前面,几棵葡萄藤顺竹架蜿蜒而上,串串紫色的果实沉甸甸挂在上面,葡萄架下放着一个茶台,旁边的躺椅古色古香,有些年头的样子,不像现代的产物。再往前一汪湖水如镜面铺开,清澈见底,湖底被一层彩色的石头铺满,隔水望去,光彩变幻,夺人眼目。观海城小区中心那个巴掌大所谓的“人工海”,和面前的湖相比,狗屁不是,也就开发商腆着个脸敢取“观海”这么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名字。湖左侧几畦土地里爬着三株瓜蔓,翠绿的枝叶与圆滚的西瓜相映成趣。湖右边两棵枣树沿湖而立,黄绿中带红的枣子挂满枝头。后面还有几棵树,从果实形状上看像苹果和桃子。再远处浓雾如墙,阻断了他想继续探寻下去的视线。

    许戈转身四顾,才发现不止是前面,雾墙以土屋为中心点环绕一圈,边缘处距离土屋约有二三百米,大雾太浓了,连天上太阳的光线也不能穿透其中。

    打量完周围的情况,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屋。和普通的农家房子一样,一门一窗,没什么特别之处。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窗户也支开了一半,顺缝隙往里瞅了瞅,没看到有人。

    许戈伸手摸向身后,惊喜的发现斧子还插在腰间,握着坚硬冰凉的斧柄,有了武器的倚仗,他心里顿时踏实了几分,取出斧子握在左手,向身侧迈了两步走到门口,右手轻扣木门,咚,咚,咚,嘴里同时问道:“有人吗?”

    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许戈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声,还是没人说话,他用斧头慢慢顶开房门,身子前倾,向里望去。

    屋里靠墙放着一张床,上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床板什么也没有,屋子中间地上摆了一张小方桌,两把椅子,东西不多,显的有些简陋,他又弯腰看了看床下,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惊悚电影里那种可怕的画面。

    确定安全后,许戈小步挪到屋里,摸摸桌椅,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尘土,好像刚擦过一样。

    从紧张情绪中逐渐放松下来后,腰椎间盘压迫神经的痛感不请自来,许戈连忙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以减轻腰部的压力,同时,一堆问题涌上心头:这是什么地方?我还能回去吗?我要出去,媳妇儿还等我回去做饭呢!

    念头刚落,身子一晃,身边还是刚才的楼道,脚下惊慌时掉落的香烟依然火头明亮,宛如刚点着时的样子。

    瓜田呢?枣树呢?这什么鬼梦,能不能让我回去摘几个再醒来啊,他刚想到回去,感觉身体又一晃,刚刚的楼道,烟头消失不见,自己仍旧坐在土屋的椅子上,好像没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