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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幽州来客

    “当!当!当!”

    屋子中间,两位中年汉子背负木剑,在面对面行礼后,两柄木剑便逐渐纠缠在一起。拆过十来招后,高瘦汉子占了上风,而矮胖的汉子逐渐不支。俗话一寸强一寸长,两人的剑术或许并未有太大的差别,但高瘦汉子身材上的优势,让他压制住了矮胖汉子。

    “啪!”

    只听响亮一声,矮胖汉子手中的木剑被击落到地面,喉部也被一柄木剑抵着,瞬间涨的满脸通红,于是背负双手,低头行礼,显然是弃子认输了。

    此时正是大唐开元五年,正月初二的长安,寒风凛冽、冰冻三尺的季节,但两人比试的房间中,铜制的暖炉中,木炭烧的通红,没有一丝烟火升起,将房间熏的暖如春日。

    “好!”,房间中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青年,见胜负已分,立时拍掌叫好,一边鼓掌,一边斜眼看着身边的中年男人,笑道,“十三叔,你府中的这个剑士,貌似不太灵光啊。”中年男人面色尴尬,支支吾吾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陪着傻笑。

    围绕在青年周围的一众侍女和没胡子的宦者,有几个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但不敢笑的太过放肆。只因这时在屋中交谈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皇弟颖王李瀍和皇叔光王李怡,此时正值晚唐,皇室的威严不比盛唐之时,但仍可勉力维持,不是常人可以挑战的。

    这两人同住于长安十六宅中,所谓十六宅是唐代皇帝为了防止宫廷政变,圈养宗室的地方。光王虽然长于颖王,但因为不慧,并且是宫女所生,一向是诸宗室的笑料,今日的这场角剑,就是李瀍在几个宗室的撺掇下,想出来的戏谑光王之举。

    过了一会儿,李瀍从地上拾起弃剑,“十三叔,不如我俩来比一场如何?”此言一出,侍女和宦者也开始起哄,李瀍将木剑刃在李怡面前轻佻地来回晃着,然后将木剑倒转往前递,眼神中没有丝毫对长辈的尊敬之意。

    李怡的鼻尖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脸涨的通红,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位侄子的逾矩之举,他摆了摆手,“我和你比便是了。”说着便要去拿剑,但李瀍却突然将木剑网上一提,李怡扑了个空,差点跌在地上,场面十分滑稽,李瀍府中的奴仆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瀍将他扶起,笑道,“十三叔,和你开玩笑的。”但言语中,却没有半分恭敬与歉意。

    正想着要不要再戏弄这个十三叔几下,房间中不知从哪窜出一个宦官,来到两人身前,并附在李瀍耳边不知说着什么。府中的侍从都知道这个宦官是李瀍心腹,便瞬间安静下来。李怡脸上红温未消,似乎是刻意保持着之前并不舒服的姿势。

    似乎是意识到此时的气氛有点怪异,李瀍推开了正在说话的宦官,并横着眼睛瞪了几个刚刚笑出声音的侍女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吩咐几个家奴,“今日差不多了,你们送十三叔回府吧。”

    李怡也不问原因,唯唯诺诺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颖王府。

    走出颖王府后,李怡环顾四周,刚刚那副痴痴呆呆的神情完全消失,已经变成了一个阴鸷的中年人。自从父亲唐宪宗在李怡十岁那年不明不白地死去之后,先是他的皇兄穆宗继位,之后则是侄儿敬宗和文宗相继被宦官拥立为皇帝,这几年朝廷一直动荡,皇位每次更迭,都有争位的皇子被宦官和新皇帝杀掉,为了保住性命,李怡便一直装疯卖傻,同时寻找夺取帝位的机会。

    跟着他出来的矮胖剑客,见自己的主子恢复了本来面目,小声问道,“殿下,要不要找个时间,偷偷将李瀍杀了。”李怡摇了摇头,“现在是计划的非常时刻,天子病重,李瀍不是我继承皇位的威胁,不必轻举妄动。倒是神策军那边,可有消息?”

    矮胖剑客回道,“前前后后,已经送了不少白银和珠宝过去,但是仇中尉一直没有回消息。我想办法买通了他养子身边的人,据说神策军那边,还是希望在天子的弟弟中,寻找合适的继承人。”

    “这群刁奴!”李怡怒骂了几句,又低声吩咐道,“刚刚李瀍的神情不太对劲,你找人打探下,看是不是和现在的皇位争夺有关”,说着便加快了回府脚步,而那矮胖汉子,也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而颖王李瀍,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位装傻的十三叔,背后的宏大计划。待李怡离开一盏茶的功夫,李瀍才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那个报信的宦官,轻声问道,“你是说,在西厢房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宦官回道,“是。”李瀍紧张地问道,“难道是刺客?”

    李瀍的紧张并不是没有原因,去年十月的时候,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的皇兄李昂风疾突然加重,在十二月下旬开始,更是已经有多日不再临朝。如今的太子年幼,神策军中尉仇士良和鱼弘志弄权,枢密使和宰相也有不同的心仪的继承人选,皇位继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自己虽然一直颇受皇兄喜欢,但从来不从曾卷入皇位争夺,不过在这个敏感时期,没有哪个有继承权的宗亲能够独善其身。

    “应该不是,”宦官回道,根据他的描述,在西厢房被发现的这名男子,看上去年纪二十有余,但未束发,有可能是从寺庙逃出的沙弥,或者是番邦之人。但他被发现后的口音,却像是幽州人士。

    “幽州?”

    “对,他说的不是官话,见到我们之后非常激动,他说的话我们大懂不懂,正好府里的帮厨阿大是幽州人士,说这个沙弥说的话,很像是他们那儿的土话,但又不完全相同。”

    “河朔三镇。”李瀍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事情变得麻烦了起来,自从穆宗之后,河朔三镇一直是听调不听宣的割据状态,若是这可疑人士真来自幽州,那么有心人难免会怀疑自己和河朔三镇勾结,结交藩镇,这对宗室可是大罪。

    “那就杀了吧。”李瀍当机立断,关键时刻要快刀斩乱麻。

    但刚说完,宦官又补充道,在连听带猜之后,他们大致认为这个人是个疯子,因为这个自称张晃的人,一直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比如“是不是在拍古装戏”,还问谁是“魏忠贤”,然后说自己本来在“大明宫旅游,怎么就来这儿了”。

    “你确定,他提到了大明宫?”李瀍问道,宦官回答自己已经反复确认了,并且这个人似乎对宦者意见很大,一直在对他们出言不逊。

    “既然如此,让我先去会会他。”聊到这儿,李瀍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朱泚之后,或者是朱泚部将之后。朱泚曾是幽州节度使,后入朝留居长安,在唐德宗时期的泾原兵变中被拥立为皇帝,之后又被部将所杀。

    “如此看来,应该是当时的幽州乱军的后代,在朱泚被杀后逃到了寺庙中寄生,这样他的口音也说得通了,因为离开幽州已有几十年,所以已经和本地的方言有所不同,只是不知道此刻出现,又是什么原因。”

    他又想到,“张氏是幽州大姓,但他也有可能是故意化用,这样他的真名,应该是朱晃。”

    李瀍虽然对此时的风波很敏感,却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点他和自己优柔寡断的皇帝哥哥很是不同,李瀍行事果敢,不像父亲穆宗,倒是和祖父宪宗性子更像。

    “如果确定是朱泚的后人,还是杀了为好,但此刻,先让我弄清楚缘由。”李瀍计划已定,便由宦官领着来到了关押此人的柴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张晃,就是一个普通的幽州沙弥,那李瀍也是要杀掉的,因为他信奉道教,不喜欢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