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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牛党开会

    张晃自那日见过诸位同僚后,便一直在筹备第一期的《大唐时报》。报纸的筹备比想象中顺利,进士和国子监的学生认为自己委以重任,都干劲十足。温庭筠更是有精神,千里传书往淮南向李德裕和李绅约稿,二者都是李党的领军人物,而李绅,就是大家熟知的那个写下悯农的李绅。

    却说这日,张晃照例进宫,向李炎汇报《大唐时报》的进度,“陛下,这报纸的重要作用,在于掌握舆论,也可以为朝廷养士,为复兴大唐,做好两手准备。”

    李炎已经知道了张晃对于各版面的分工,问道,“这朝廷和四方时事与文事,朕是明白的,只是格物之学,主要是什么?”

    张晃道,“陛下,这所谓的格物,就是对我们身边的物进行研究,从而得到万物运行之理。上古之时,燧人氏钻木取火,就是格物的结果。”李炎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依你的意思,要是把这个格物之道弄明白了,是不是也是如钻木取火一般,能研究出一些厉害事物。”

    张晃笑着点点头,回答道,“正是这个道理,格物致知,然后可以将事物改造一番,未来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百物流通,都能得到格物的好处。”李炎有些意动,说道,“你说的这些,朕自然是相信,只是重释儒家经典,兹事体大。你务必要慎重考虑,多和儒士商议。”

    张晃自然是无不遵从。转而又聊起无双和敬新玉筹备的宫廷暗网,两人已经基本寻访到了散落在宫中的甘露遗孤,而在外围,也寻找了一些宫女和伶人来作为信息来源。

    李炎吩咐道,“既然是要建立耳目,就不要只着眼于内朝,大唐时报不是要报道四方的事物吗,不要只听地方官员和鸿胪寺的说辞,便以寻访地方事物的名义,筛选一批人探访藩镇和边疆的民情,来做朕在宫外的耳目。这天书中记载,朕未来当政的几年,吐蕃、回鹘和卢龙、昭义镇,都会有大的变动,既然有这个法子能够知己知彼,未来处理起来,也能够进退有据。”

    “陛下圣明,令臣目眩神迷。”张晃对着李炎口吐莲花,其实这些想法他未尝没有想过,但让天子自己提出,总好过自己事事周全,也容易引起人君的猜忌。

    忙完汇报和一些公事后,张晃从官署回到家里,也是李炎御赐的一座宅子,仆人递来一张请帖,“是宰相送来的请帖,邀请家主去府上一聚。”张晃奇道,“是哪位宰相?”“来人自称杨府。”

    杨嗣复?张晃内心疑惑,其实来到这长安之后,他也就上次见过杨嗣复一面,按照历史正常的轨迹,杨嗣复已经蹦跶不了几个月就会被贬谪了,张晃并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但当朝宰相的请柬,自己也不好驳了面子,一时颇为踌躇。

    仆人突然说道,“来人还说,务必请家主光临,因为报纸之事,也想家主商议一二。”听到这话,张晃突然反应过来,虽然自己这个传播使不受官僚体系束缚,但将来报纸的发行少不得中书门下的帮忙,想到这节,他吩咐仆人,“把常服取来,我马上出发。”

    到了杨嗣复的宅邸,刚进大门,杨嗣复就已经迎了出来,携着张晃的手,“张大夫,继之恭候久矣。”这语气不像是宰相对一个从三品的光禄大夫,倒像是对着许久不见的挚友了。张晃却不废了礼数,恭敬地以晚辈礼问候了杨嗣复。

    当然是杨嗣复赶上来的这一刻,张晃还是觉得有些感慨,几个月前,自己还在挤地铁搬砖,为高昂的房租发愁,天天被呼来唤去也拿不到几个钱,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和唐朝的宰相称兄道弟了。“只可惜我那些狐假虎威的领导们,见不到我现在这番际遇了。”张晃不由得有些遗憾。

    杨嗣复倒也受着张晃的礼,携着他继续并肩往前走,并且开口问道,“不知道张大夫可有表字?”张晃尴尬地回道,“还未有表字。”古代人行冠礼后便有表字,这确实是自己之前忽视地一个漏洞。

    杨嗣复却似乎没有在意这点,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老夫为张大夫想一个。”张晃道,“那就多谢杨相公了。”杨嗣复捋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不偏不倚,允执厥中,不如就叫惟中吧。”张晃也没多想,便称谢道,“多谢相公赐字。”

    待走到中堂,张晃终于反应过来,“惟中,这不是严嵩的字吗,杨嗣复你这老匹夫,咒我呢!”

    正想着,有一人迎了出来,正是当朝的另一位宰相,李珏,笑道,“我来拜会继之,没想到和张大夫偶遇。”张晃连忙还礼,心想这李珏估计也是早就知道自己回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行,这李德裕还没来长安,自己算是进牛党窝了。

    三人按次序坐下,杨嗣复先开了口,“前日仇士良在宫中意欲在天子面前进我等谗言,幸得惟中出言劝解,那阉竖才没有得逞。”私下里,对仇士良并不恭敬。李珏也点头称是,捋着胡须道,“惟中如此正直敢言,不畏权宦,又得天子信任,实在是一桩幸事。”

    张晃连声谦让,心里却是对这两个当朝重臣没什么尊敬。心里只是想着虚与委蛇以下,然后能尽快脱身。

    杨嗣复盯着张晃,问道,“只是不知道陛下对仇士良,到底是何态度?”

    张晃以为杨嗣复要和自己聊报纸,没想到开口问的还是天子心意,看来李炎的即位带给他们了极大的不安感,因此今天甚至放下身段,讨好起自己这个外戚来了。

    想了想,张晃道,“天子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知晓的。”杨嗣复和李珏闻言,都露出失望的表情。张晃心里好笑,道,“但小子平时和天子议事,都是天子一言定之,天子从不拖泥带水,遇事不决断。试问这样一位雄主,又怎么会甘于受限于权臣呢。”

    “惟中所言甚是”,李珏眉头舒展,继续道,“我观这几月天子行事,确实称得上刚毅沉稳,引而不发,相比天子如今对仇士良也是明示尊崇,暗中贬抑。”

    “那日我和仇士良的冲突,陛下虽然从轻发落了他的儿子,但其实现在仔细想来,实际上陛下还是压了仇士良的气焰。”杨嗣复也道,似乎说服了自己,天子目前对有拥立之功的仇士良并不待见。

    “仇士良的几个养子,如今都身居要职,这北司和神策军,到成了他仇家卖官鬻爵,另立山头的地盘了。”说道仇士良的养子和嫡系,李珏突然怒火中烧,开始抱怨起来。

    “还不是自从李训郑注被诛后,禁军骄横,至今左右神策军的将吏改转,都不经过中书的检勘,直接行牒中书门下。中书对神策军的升迁没有考评的权力,仇士良和鱼弘志这才得以大肆安插亲信,卖官鬻爵。”杨嗣复叹了口气,气愤中带着几分沮丧。

    一说起仇士良的跋扈,杨嗣复和李珏似乎找到了发泄点,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痛斥起来,张晃反倒没了什么插嘴的机会。看来自从甘露之变后,神策军确实欺压南衙的官僚们太过分,杨嗣复和李珏虽然表面上不敢声张,但内心早就冒着一团火气。

    两人说的兴起,才发现自己冷落了客人张晃。杨嗣复于是问道,“惟中近日操持的报纸一事,不知又是何物。”李珏也看着张晃,露出好奇的神色。

    张晃见终于聊到了自己身上,回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事物,过去藩镇派在长安的进奏院,常常会手抄一些朝中要事寄回地方,这报纸有点类似于进奏院的手抄本,不过内容丰富一些。”

    杨嗣复道,“既然进奏院愿意自己抄录,朝廷办这个报纸,又有何好处?”

    张晃回道,“若是朝廷发布,则解释权在朝廷手中,若是进奏院抄录,再传到百姓的口中,就不知道中枢的意思被歪曲成什么样了。”张晃不想把和韦澳说的那些全盘托出,但也需要让中枢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才好让他们配合。

    杨嗣复和李珏都沉思了一会儿,李珏开口道,“如此说来,这报纸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张晃笑道,“正是。”他趁热打铁道,“小子想这报纸办好,还需要有分发的方法。其一是在各地的驿站,都设置一个售卖点,其二是在两都的东西市也设点销售,也能让商贾们买到报纸。”无论是驿站还是商业区,都由三省六部进行管理,张晃抛出此言,也算是向两位宰相提出了请求。

    李珏道,“驿站倒是好说,只是这商人不事农耕,舍本逐末,让他们过多的知道朝中信息,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杨嗣复笑道,“待价此言非矣,使商人明法度,知朝廷的不容易,也能防止他们作奸犯科,这恐怕才是惟中的一番好意,只是...”

    “杨相公但说无妨。”

    “只是我听闻陛下常有起用李德裕、陈夷行之意,李德裕之党,素来奸佞,要是他们当政,恐怕就没办法用惟中这番善政了。”说完,杨嗣复摸了摸鼻子,眼睛却是看向了李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