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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梁架将倾

    大明宫麟德殿,这正是四月刚开始的时候。

    麟德殿建于高宗麟德年间,故得名,又由于其前、中、后三殿毗连的结构,又称“三殿”,是举办大型宴会的场所。到了晚唐,麟德殿除了举办大型宴会,皇帝还会在这儿召见大臣、试演歌舞。

    天子李炎今日无事,就在后殿中观看伶人新编的胡舞,并召来了翰林学士与嫔妃一同观看,当然,也包括了最近身陷流言漩涡的传播使张晃。

    在外人看来,这正是张晃圣眷未衰,天子示以恩宠的方式。

    今天的歌舞,李炎看的很是开心,其中一位伶人更是深得天子喜爱与赞赏,以至于在宴会结束后,被李炎单独留下,翰林学士与妃子都告辞离去,李炎开口道,“惟中,你既然熟知乐理,就留下来和朕一起见见这位伶人。”

    众人皆是不觉有异,只有李炎的便宜姐姐刘妃知道,通过之前的几次交流来看,自己这个族弟对乐理可谓一窍不通,可她是个懂得闭嘴的聪明女人,便只是对张晃微笑示意,甚至留下自己的侍女来照顾这位族弟,随后便也行礼离去。

    待众人纷纷离去,宫殿内只剩下了天子李炎,外戚张晃,伶人敬新玉与侍女无双。

    天子李炎看着张晃,张晃的眼睛看着无双,无双也关切地看着张晃,只有敬新玉低着头,偷偷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大唐天子。

    还有李炎先开了口,“前几日要你们去查的,可有线索了?”

    敬新玉朝李炎行了个礼,恭敬地回到,“陛下容禀,在匦中告密的人,已经找不到了,不过知匦使倒是在搜寻并递交上疏的前一天,去了枢密使刘弘逸和薛季稜在宫中办公的场所,三人聊了足足一个时辰。”

    李炎冷笑一声,对此似乎在意料之中。

    “至于那份流传国子监的《张晃罪状》,源头也查不到了,但是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免被认出没有手抄原本,而是用了雕版印刷的方式进行扩散,但是这个雕版的样式,和杨嗣复府中的雕版印刷作坊所用的一致。而且其所用的纸张,也是杨府的下人在东市中购买,皆有帐簿可查。”

    李炎点点头,对敬新玉和无双的侦查效率显然十分满意,继续说道,“李中敏就不用你们查了,他是牛党的事情,朝堂估计没有人不知道的。”

    事情真相已经浮出水面,这场对于张晃的构陷,显然是两位枢密使和牛党预谋已久,因此才能一环扣一环,并且直达天听。

    但受害者张晃,此时却表情木然。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张晃内心正对这桩阴谋腹诽不已:怎么会几天之内,就把三桩事情全部查的清清楚楚?杨嗣复你但凡多看几本网上的权谋文,也不至于把事情办成这样啊,印刷的纸还要自己的下人购买,你就不能找个人中转一下吗?还有两位枢密使,你们怎么能在宫里就直接谋划这种事情了,你们能不能找个青楼或者酒肆密谋吗?

    拙劣的杨嗣复,拙劣的薛季稜啊。但凡你们多看几遍《满江红》,也应该知道反转反转再反转,才是密谋的基础啊。

    无双和敬新玉都沉默不语,以为呆若木鸡的张晃被这桩阴谋给震慑住了,李炎则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踱步,愤怒的声音也在大殿中回响,“好哇,好哇,朕的枢密使和宰相,内外勾结,仇士良在宫内捕杀先帝乐官的时候,他们是一言不发,如今朕想要做些事情,他们的手段就高明起来了。”

    张晃终于被李炎的话拉回了现实,于是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枢密使对臣有所忌惮,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杨嗣复,之前不是主动向臣示好吗,为什么这时候又突然以报纸之事,攻击其臣来了?”

    李炎道,“牛党行事,向来首鼠两端,想必是看见这报纸的火热,因此打起了主意。”

    张晃回道,“想来也是,牛党向来重进士出身,报纸现在在士子中如此流行,他们自然想要分一杯羹。”

    无双和敬新玉见张晃和天子对答,如同好友聊天,心中都是惊叹不已,也对李炎对张晃的宠信之深,更加有了印象。

    “你可有什么主意惩治他们?目前你们侦查到的信息,我还不想外露。”李炎对于敬新玉和无双目前这个小组织的作用颇为看中,如果将刚刚敬新玉所讲付诸朝堂讨论,必然要暴露两人的身份。目前仇士良未除,他还不想太早将这个秘密组织和盘托出。

    张晃思考片刻,缓缓道,“依臣看,不如还是由臣出面,恫吓一下杨嗣复,让他们及时收手吧。”

    李炎疑惑地问道,“如果不将事情的由来讲清楚,杨嗣复毕竟是当朝宰相,他会轻易妥协吗?”

    张晃笑着道,“陛下不用担心,自从陛下即位后,杨嗣复早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了,只要臣借借陛下的名号,狐假虎威一番,他自然不敢不妥协。况且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臣越是讲事情说得云遮雾绕,他就越是胆战心惊,之前是他在暗,我们在明,现在攻守之势异也,越是不显露全貌的权力,越是能让人心生恐惧。”

    李炎点点头,“惟中此言大善。”

    之后便是众人商议几句,张晃再和敬新玉与无双商量下间谍机构最近的具体事宜,最后张晃和无双再互诉一下衷肠,此处皆略去不题。

    却说此时,没有被邀请参加麟德殿聚会,但却一直被众人反复提起的大唐宰相杨嗣复,此刻也在府中宴请宾客,而宴请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唐时报》目前冉冉升起的两位新星,韦澳和温庭筠。

    韦澳和温庭筠即将到来,但杨府此时却是乱作一团,只因在今日准备宴席时,中堂屋顶的房梁年久失修,突然掉落了一部分,于是府里的下人,一部分在清理地面的房梁碎块,另外有两个人拿着竹竿,检查房梁断裂的部分,想将一部分遗留的危险结构戳下来。

    只是这两个人个子都不高,手中的竹竿使着也不太趁手,这样弄了一会儿,两人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杨嗣复已经知道了天子今日在麟德殿听戏,并邀请翰林学士和张晃参加的消息。他此时脸色阴沉地站在中堂,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为中堂的房梁忙的不可开交,心里只觉得十分荒诞。

    “好了,不要拆了。”杨嗣复吩咐两个正在踮着脚戳房顶的下人。

    其中一人停下手中的活,小声道,“可是家主,万一等会再落下来...”

    “落便落了,还能砸死我不成!”杨嗣复大声道,府里的下人都吓得不敢言语。那两个戳房梁的下人,也都握着手里的竹竿,面面相觑。

    此时,杨府的门子突然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到杨嗣复面前,“禀家主,温庭筠和韦澳已经来了!”

    杨嗣复眼前一亮,大步超外走去。

    府里的下人看着杨嗣复矫健的背影,想起上次家主跑这么快,应该还是那位名震长安的张晃来杨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