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和痛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昏暗的天空不时跃出雷光，无不彰显老天的威能。
斑驳的楼房蜕了皮，雨滴打在上面，渗进了墙壁。
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本是破旧沾满灰尘的衣服，被雨淋的湿哒哒的。
李翔站在一栋老旧的五层高的老式居民楼面前，立了一会，才迈步走进去。
这里还有几间住户，大多数人都已经搬走。楼道间贴满了广告，扶手也褪了漆。
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楼，发出略显沉重的回响。
来到了402室，伸手在一旁的消防栓上摸到了钥匙，有些积灰，结了一层蜘蛛网。
打开房门，能一眼望穿整个房子的面貌——60平米两室一厅。
地面有灰，不多，浅浅的一层。
正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静静地靠在墙边，依偎在一起。
厕所洗手池旁放着一排化妆品，一面镜子。还有，两副牙具。马桶套了一层坐垫，盖子是掀开的。墙上有张小纸条：马桶圈拉起来再小便！
厨房很干净，灶台擦得反光，并没有油污。有一台小冰箱，没通电，里面的食物都坏了。冰箱上贴着张小纸条：按时吃饭！吃完再走！下面还画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以此来着重强调。
李翔深吸了几口气，走进了她的房间。
她从不让自己进她房间。
雪白的墙壁上很简洁，只贴了几朵云彩。床单和被子都是淡黄色的，有一股清幽的香气。衣柜关闭着，李翔并没有想打开的意思。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四层的书柜。
书柜放着她上学时的书籍，放了整整两层。第三层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熊玩偶，注视着书桌的位置。最下一层只有三盆植物，吊兰，芦荟和仙人掌。
书桌上有一盏米黄色台灯，灯臂上贴着几张卡通贴纸。
还有一本笔记本。
李翔打开了笔记本，扉页写道：哥哥，别偷看哦。
脸一红，还是翻到了下一页。
上面写着：就知道哥哥不听话，如果硬要看的话，那就偷偷看吧，千万不要让我发现。
李翔继续翻下一页。
2月12日，阴。
哥哥今天早上又没吃饭，一定得提醒他！
2月13日，阴。
哥哥今天又又没吃饭！我生气了！
2月14日，晴。
哼！我出马还不得乖乖吃饭。
……
3月18日，阴。
哥哥今天去干嘛了？这么晚还没回来，担心。
3月19日，阴。
哥哥还没回来，我要出去找他！
3月20日，晴。
哥哥今天好凶，骂了我，我不理他了！明明就是去找他，哼！
3月21日，多云。
冰淇淋真好吃！哥哥真好！
……
4月3日，小雨。
后天就是我生日了，哥哥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好期待。
4月4日，晴。
期待中！
4月5日，阴。
哥哥说今天有点事处理，晚上不会回家。他是不是忘记了我生日，好想哭。
4月6日，多云。
我就知道哥哥不会忘记我生日的！虽然不是昨天，但是今天也很开心！那个玩偶我很喜欢！
……
5月1日，晴。
今天我入学了，交到了好多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我好喜欢这里！
5月2日，晴。
今天老师上课夸我很有天赋！我好高兴！
5月3日，大雨。
雨好大，哥哥在干嘛呢，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好想他。
……
5月20日，多云。
老师说我的能级到了300了！我可以毕业了！
5月21日，阴。
我申请转到哥哥的小队，不过被拒绝了，伤心。
5月22日，阴。
我到了第六小队，队里的哥哥姐姐好凶。
5月23日，阴。
哥哥跟队里的哥哥姐姐打了一架，我被转到了第三小队。哥哥伤的好重，心疼。
……
6月10日，晴。
哥哥生日要到了！我要给他大大的惊喜！不过买什么好呢。
6月11日，晴。
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植物……那我就先养着吧。
6月12日，多云。
缠了哥哥好久，今天终于可以出任务了！开心！
……
没了。
李翔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感受着粗糙的触感，仿佛能看见那娇小的身影坐在书桌前，在这台台灯下，幻想着对她的哥哥撒娇。
她从没有哭闹着要求我做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小脾气写在日记中，我给她的仅仅只有一个小熊玩偶啊，甚至都没有多余的陪伴……
李翔双眼布满了血丝，红肿的眼眶缓缓合上。深吸了几口气，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口袋。
深深看了眼这间住了快十年的屋子，关上了门，将钥匙放回了原处。
楼下的面馆从刚搬到这里就一直开到现在，老板人很好，当初见我们兄妹在店门口徘徊，请了一大碗的清汤面。
店里没多少人，主要还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李翔坐在了店里角落的一张木凳上，注视着这周围的一切，想将它们也深深地烙在心中。
没过多久，起身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他。
桌上留了10元，两碗清汤面的钱。
……
江北区总负责人，第三军团大队长振阳，能级1479，36岁，精壮大汉的模样，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听说原阳市出事，马不停蹄地坐直升机赶来。全程不过四十分钟，比程志成预期还要早十分钟。
直升机飞到原阳市市中心的上空，振阳双手直接插入面前的虚空，硬生生地撕扯出一条半人宽的裂缝，巨大的吸力将振阳吸入。
非正常通道进入红星属于非法入境，将会遭到红星强烈的本能反噬。
漆黑的通道没有尽头，你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精神力也无法向外扩散。
除了意识，一无所有。
振阳心中默数时间，直到三分钟后，朝脚下猛地一跺脚。
黑暗中传来了一丝痛苦的嚎叫，光亮从那个节点如同孔雀开屏一样发散。
洞口越来越大，直到振阳能够穿过，随后他纵身一跃。
……
宋泽曦和小姨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其他小队的人都紧紧地盯着他们。
地底持续不断地从地缝中散发出高温气流，热得宋泽曦口干舌燥。
他无奈地对小姨说：“小姨，你们超凡者都不用喝水的吗。”
“可喝可不喝。到了超凡者的层次，可以转化周围的力量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机能，理论上是可以不用进食和饮水的。”秀美丽瞥了眼宋泽曦，见他实在渴地不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抓住了宋泽曦的手。
宋泽曦疑惑地看着小姨，随后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下，苦等的甘甜真是救命稻草。
他没注意到，小姨的唇又有些开裂。
“天空传来剧烈能级波动！警戒！”突然，有人扯着喉咙大声喊道：“能级破1200！目标计算落点……就在这里！散开！”
众人急忙连接腿上的节点，加速远离了这片局域。
宋泽曦和小姨疑惑地看着逃跑的众人，已经全然不顾他们俩的存在，顺着他们的指向朝着天空一看。
巨大的红点预估算快离地面不过千米，强烈的气压将地面的生物震慑在原地，周围凝聚着无数的飓风簇拥着它们的王。
宋泽曦和小姨由于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被巨大的吸力按在了原地。
看着愈来愈近的红色光芒，秀美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解脱，握紧了宋泽曦的手。
“小泽曦，知道吗，我很对不起你。就算你不说，我心中也觉得很愧疚。”秀美丽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她看到了小泽曦脸上的复杂，诧异和难以置信。
“你的母亲救了我，在我最危难的时刻救了我，我欠她一条命。”
“她走了，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会照顾好你。”
“以后的路，你可能要自己走了。”
“对不起……”
一阵柔和的屏障将宋泽曦包裹。
他用力地拍打，不断嘶吼着，不断咆哮，泪从眼角涌了出来。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她骗自己！只要还能跟小姨在一起生活着！
不要！不要！
宋泽曦看着小姨的身体像花火一样逐渐熄灭，她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泪水形成的细珠顺着脸颊滑落。
温柔的小泽曦，带着这份温柔活下去吧。
光芒闪过，宋泽曦出现在了几公里外，如此遥远也还能看清那撞击所产生的浓烟，滚滚热浪一阵接一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
没了。
宋泽曦麻木地看着地面，大脑一下子出现大片空白，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是啊，就好像做梦一样。
我现在不应该在打工吗，再过几个小时就下班了，还要顺路去给小姨带她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她最喜欢草莓味的，不喜欢加奶油，怕发胖。
真是的，怕发胖吃什么蛋糕，减肥都白减了。
她周末很晚才回来，还要我去研究所接她，真是的，那么大个人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出来啊。
宋泽曦掩面痛哭，那股子心中涌出的孤独感让他感到刺骨心凉，胸口一阵绞痛。
我，没有亲人了啊……
斑驳的楼房蜕了皮，雨滴打在上面，渗进了墙壁。
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本是破旧沾满灰尘的衣服，被雨淋的湿哒哒的。
李翔站在一栋老旧的五层高的老式居民楼面前，立了一会，才迈步走进去。
这里还有几间住户，大多数人都已经搬走。楼道间贴满了广告，扶手也褪了漆。
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楼，发出略显沉重的回响。
来到了402室，伸手在一旁的消防栓上摸到了钥匙，有些积灰，结了一层蜘蛛网。
打开房门，能一眼望穿整个房子的面貌——60平米两室一厅。
地面有灰，不多，浅浅的一层。
正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静静地靠在墙边，依偎在一起。
厕所洗手池旁放着一排化妆品，一面镜子。还有，两副牙具。马桶套了一层坐垫，盖子是掀开的。墙上有张小纸条：马桶圈拉起来再小便！
厨房很干净，灶台擦得反光，并没有油污。有一台小冰箱，没通电，里面的食物都坏了。冰箱上贴着张小纸条：按时吃饭！吃完再走！下面还画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以此来着重强调。
李翔深吸了几口气，走进了她的房间。
她从不让自己进她房间。
雪白的墙壁上很简洁，只贴了几朵云彩。床单和被子都是淡黄色的，有一股清幽的香气。衣柜关闭着，李翔并没有想打开的意思。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四层的书柜。
书柜放着她上学时的书籍，放了整整两层。第三层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熊玩偶，注视着书桌的位置。最下一层只有三盆植物，吊兰，芦荟和仙人掌。
书桌上有一盏米黄色台灯，灯臂上贴着几张卡通贴纸。
还有一本笔记本。
李翔打开了笔记本，扉页写道：哥哥，别偷看哦。
脸一红，还是翻到了下一页。
上面写着：就知道哥哥不听话，如果硬要看的话，那就偷偷看吧，千万不要让我发现。
李翔继续翻下一页。
2月12日，阴。
哥哥今天早上又没吃饭，一定得提醒他！
2月13日，阴。
哥哥今天又又没吃饭！我生气了！
2月14日，晴。
哼！我出马还不得乖乖吃饭。
……
3月18日，阴。
哥哥今天去干嘛了？这么晚还没回来，担心。
3月19日，阴。
哥哥还没回来，我要出去找他！
3月20日，晴。
哥哥今天好凶，骂了我，我不理他了！明明就是去找他，哼！
3月21日，多云。
冰淇淋真好吃！哥哥真好！
……
4月3日，小雨。
后天就是我生日了，哥哥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好期待。
4月4日，晴。
期待中！
4月5日，阴。
哥哥说今天有点事处理，晚上不会回家。他是不是忘记了我生日，好想哭。
4月6日，多云。
我就知道哥哥不会忘记我生日的！虽然不是昨天，但是今天也很开心！那个玩偶我很喜欢！
……
5月1日，晴。
今天我入学了，交到了好多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我好喜欢这里！
5月2日，晴。
今天老师上课夸我很有天赋！我好高兴！
5月3日，大雨。
雨好大，哥哥在干嘛呢，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好想他。
……
5月20日，多云。
老师说我的能级到了300了！我可以毕业了！
5月21日，阴。
我申请转到哥哥的小队，不过被拒绝了，伤心。
5月22日，阴。
我到了第六小队，队里的哥哥姐姐好凶。
5月23日，阴。
哥哥跟队里的哥哥姐姐打了一架，我被转到了第三小队。哥哥伤的好重，心疼。
……
6月10日，晴。
哥哥生日要到了！我要给他大大的惊喜！不过买什么好呢。
6月11日，晴。
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植物……那我就先养着吧。
6月12日，多云。
缠了哥哥好久，今天终于可以出任务了！开心！
……
没了。
李翔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感受着粗糙的触感，仿佛能看见那娇小的身影坐在书桌前，在这台台灯下，幻想着对她的哥哥撒娇。
她从没有哭闹着要求我做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小脾气写在日记中，我给她的仅仅只有一个小熊玩偶啊，甚至都没有多余的陪伴……
李翔双眼布满了血丝，红肿的眼眶缓缓合上。深吸了几口气，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口袋。
深深看了眼这间住了快十年的屋子，关上了门，将钥匙放回了原处。
楼下的面馆从刚搬到这里就一直开到现在，老板人很好，当初见我们兄妹在店门口徘徊，请了一大碗的清汤面。
店里没多少人，主要还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李翔坐在了店里角落的一张木凳上，注视着这周围的一切，想将它们也深深地烙在心中。
没过多久，起身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他。
桌上留了10元，两碗清汤面的钱。
……
江北区总负责人，第三军团大队长振阳，能级1479，36岁，精壮大汉的模样，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听说原阳市出事，马不停蹄地坐直升机赶来。全程不过四十分钟，比程志成预期还要早十分钟。
直升机飞到原阳市市中心的上空，振阳双手直接插入面前的虚空，硬生生地撕扯出一条半人宽的裂缝，巨大的吸力将振阳吸入。
非正常通道进入红星属于非法入境，将会遭到红星强烈的本能反噬。
漆黑的通道没有尽头，你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精神力也无法向外扩散。
除了意识，一无所有。
振阳心中默数时间，直到三分钟后，朝脚下猛地一跺脚。
黑暗中传来了一丝痛苦的嚎叫，光亮从那个节点如同孔雀开屏一样发散。
洞口越来越大，直到振阳能够穿过，随后他纵身一跃。
……
宋泽曦和小姨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其他小队的人都紧紧地盯着他们。
地底持续不断地从地缝中散发出高温气流，热得宋泽曦口干舌燥。
他无奈地对小姨说：“小姨，你们超凡者都不用喝水的吗。”
“可喝可不喝。到了超凡者的层次，可以转化周围的力量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机能，理论上是可以不用进食和饮水的。”秀美丽瞥了眼宋泽曦，见他实在渴地不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抓住了宋泽曦的手。
宋泽曦疑惑地看着小姨，随后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下，苦等的甘甜真是救命稻草。
他没注意到，小姨的唇又有些开裂。
“天空传来剧烈能级波动！警戒！”突然，有人扯着喉咙大声喊道：“能级破1200！目标计算落点……就在这里！散开！”
众人急忙连接腿上的节点，加速远离了这片局域。
宋泽曦和小姨疑惑地看着逃跑的众人，已经全然不顾他们俩的存在，顺着他们的指向朝着天空一看。
巨大的红点预估算快离地面不过千米，强烈的气压将地面的生物震慑在原地，周围凝聚着无数的飓风簇拥着它们的王。
宋泽曦和小姨由于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被巨大的吸力按在了原地。
看着愈来愈近的红色光芒，秀美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解脱，握紧了宋泽曦的手。
“小泽曦，知道吗，我很对不起你。就算你不说，我心中也觉得很愧疚。”秀美丽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她看到了小泽曦脸上的复杂，诧异和难以置信。
“你的母亲救了我，在我最危难的时刻救了我，我欠她一条命。”
“她走了，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会照顾好你。”
“以后的路，你可能要自己走了。”
“对不起……”
一阵柔和的屏障将宋泽曦包裹。
他用力地拍打，不断嘶吼着，不断咆哮，泪从眼角涌了出来。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她骗自己！只要还能跟小姨在一起生活着！
不要！不要！
宋泽曦看着小姨的身体像花火一样逐渐熄灭，她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泪水形成的细珠顺着脸颊滑落。
温柔的小泽曦，带着这份温柔活下去吧。
光芒闪过，宋泽曦出现在了几公里外，如此遥远也还能看清那撞击所产生的浓烟，滚滚热浪一阵接一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
没了。
宋泽曦麻木地看着地面，大脑一下子出现大片空白，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是啊，就好像做梦一样。
我现在不应该在打工吗，再过几个小时就下班了，还要顺路去给小姨带她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她最喜欢草莓味的，不喜欢加奶油，怕发胖。
真是的，怕发胖吃什么蛋糕，减肥都白减了。
她周末很晚才回来，还要我去研究所接她，真是的，那么大个人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出来啊。
宋泽曦掩面痛哭，那股子心中涌出的孤独感让他感到刺骨心凉，胸口一阵绞痛。
我，没有亲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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