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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十三

    早上起床,贝拉浑身乏力,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还是勉强地爬起来买了些东西吃。贝拉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的父亲,马丁先生不善言辞,但还是很好说话的。当贝拉找到他父亲时,他正在和几名学徒调试培养罐,一个丑陋的小家伙正泡在罐子中的灰绿液体里。

    “这是什么?”

    “独角兽,你就理解成新的宠物品种吧。”

    “宠物才不是这么培育的。”

    “不是,但也差不多。”

    父亲对于贝拉的到来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他将工作吩咐给了一旁的洛卡·卡特,自己则带着女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出什么事了?”

    “我不想在那里工作了。”贝拉蜷坐在沙发上,小声说。

    “我就说嘛,可她非要让你去干,有什么事不能等稳定了再说呢?天天惦记着她那点产业,扩大再扩大,可对于生命的尊重又到哪里去了?你看着吧,总有一天她会捅出一个大娄子,然后让所有人跟她一起埋单!”

    “好了好了,又开始了。”贝拉的心情更糟了。

    马丁先生挺无奈的,他的夫人自从女儿懂事起就开始指责自己对工作毫无上进心,而她却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的项目上。多尔·冯·马丁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对那些又大又危险的生物感兴趣,女儿也在她母亲那少有但刻骨的教育中逐渐投向了自己的对面。父亲当初想让她来自己身边工作,可女儿想都没想地答应了她母亲,带着资金想要去控制“珍妮”。但无论如何,今天贝拉来他身前诉苦,他也自然地问了她,

    “要不你还是回来吧,这里一直留着你的位置呢。”

    贝拉微微地点了点头,马丁难得地笑了。

    下班后他们父女二人去了布佩道尔大酒店,马丁没有预约,但他们还是弄到了三楼的一个位置。点餐的时候贝拉拒绝要任何的肉食,她说这会她回忆起了那堆尸体。为难的服务员向二人推荐了种少见的海鱼,贝拉一开始也不是很接受,但当餐盘被端上来后,她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贝拉的胃口一道道上来的菜逐渐打开,她一度认为自己饱了,但面对餐后甜点时,她还是神奇地将一大块蛋糕送进了肚子。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马丁先生笑了。

    “差不多吧,”贝拉若有所思地说,“不,还是不好受。”

    “那怎么办?要去哪里玩吗?”

    “随你喽,”贝拉抿着嘴,眼珠四周乱转。

    从商场回来后的贝拉感到了些许的放松,可她没和父亲说自己逃出来的事,对此她仍心有余悸。至少她有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下,或许换一个工作环境就会好起来呢?自己或许会喜欢上这个新工作,盯着罐子里的怪物怎么也比在场地上看见死尸强吧,贝拉这么想着,就如同过去给自己洗脑一样。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也不喜欢在这里的工作,她没有被委派任何重要的任务,她只是上班时按时打卡,然后待在办公室里,每个上下午准时喝上一杯咖啡,就这样度过一整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任何东西产生过兴趣,她是否擅长哪怕一件事情。

    工作的大厅摆着一架钢琴,她也记得自己学过的乐谱,可当父亲只是提到让她弹奏一曲时,她却突然失态,高喊着“不”。

    她认为自己迷失了,在光辉的大道上突然失了足,跌入了只有光芒存在的深渊之中,那光如此耀眼,让她都看不见自己的尸骨。好在有人在她离开传送门的第五天就找到了她。

    那天一大早,一个走在希帕蒂娅身前的女人气冲冲地来到了马丁的办公室,贝拉那时正在帮父亲写报表,还没等父女俩反应过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就将在场的所有人惊在原地。

    马丁终究是位父亲,他情愿那巴掌打在他自己的脸上,便指着自己的妻子喊道:

    “你给我滚回去!”

    整个研究所闹成一团,他们二人很快就从一开始贝拉擅自离开管控的事情,谈到了他们互相不满的地方,虽然偶尔还会提到关于贝拉的教育问题,但他们很快就放弃了单纯的辱骂对方,进行了更为激烈的搏斗。

    “打架是他们夫妻之间拥有的权力不错,但您还是得管一管吧,”洛卡·卡特对着在场中个子最高的米克利奇说,“怎么说夫人是您带来的啊。”

    希帕蒂娅从未这样地无语过。

    “够了,要打她也是该由警司的人打,”希帕蒂娅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下来,她的事情和你们都有关。”

    “我们?不再是了,”乌姆·海辛浑身颤抖地说,“我什么时候教育过孩子让她去当逃兵?某些人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自己能包庇逃犯?我想所有人也就不用再麻烦了,见证人就由你来担任吧。我是说——我要离婚了。”

    命运的漩涡会吞噬一切,即使你长着翅膀也飞不出去。作为当时最近的安伏隆,希帕蒂娅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件事的负责人,而这里面还包括男女双方带领的两个实验团队的全部事务。同时,希帕蒂娅还要让贝拉一刻不停地跟在自己身边,因为她不止一次看见贝拉登上了法院或事务所的屋顶。

    自那天之后,贝拉变得像她父亲一样,几乎不愿开口说话。难得有一次,马丁先生单独和贝拉待在一起,马丁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抱住了女儿,过了很久才开口。

    “我也没教导好你,不是吗?”

    “我不知道,”贝拉在父亲的怀里不带感情地说,“这事谁也都不知道。”

    希帕蒂娅被最近的事弄得心烦,她想让所有的研究人员放假,但他们的情绪极为高涨,纷纷表示不会因为领导者的个人问题而放缓研究脚步,希帕蒂娅不得不满足他们那些苛刻的研究需求。而比起这些她看不明白的实验内容,马丁和海辛的事情才是真的让她头疼。

    希帕蒂娅从未想过离婚是这么复杂的事,光是划分财产归属就花了他们整整一周的时间,马丁从他们相识那天开始统计每个人为家庭赚了多少钱,海辛则计算着他们共同生活后花掉的每一分钱,收入和支出增长的数量很快就超出了希帕蒂娅的预期。在他们的描述中,连希帕蒂娅都开始模糊了工作和生活的界限。

    马丁和海辛各自拿走了他们应有的东西,贝拉则拒绝承认自己还是谁的附属。最后夫妻二人在法庭上握手,然后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在席位上,希帕蒂娅递给贝拉她刚收到的调查报告,贝拉看了一会,便合上了文件,还给希帕蒂娅。她噙着泪,抬头看向四周,无话可说。

    希帕蒂娅问贝拉,你到底想要什么?贝拉说,不过是安全感。希帕蒂娅回答,那就给你,给你应得的。

    已经是傍晚了,他们终于回到了早就该回到的地方。

    “那我还会被抓走吗?”

    “我还在观察你们,但暂时应该不会。”希帕蒂娅和贝拉走进了大门,“至于你想把传送门变卖的事,只要我还活着,你想都不要想。”

    不知不觉中,和贝拉同行的已经是马克了,男孩声音还带着些许的颤抖,“对此我很抱歉。”

    “没什么的,其实,”贝拉怅然若失地说,“你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忠诚吧,可这东西反倒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东西。你拥有时,它和别的东西一比,几乎没有被提及的价值,但当你没有时,你这才发现它才是造成一切的原因。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一样的,就像是早餐时的鸡蛋,或是被忽略的真理,又或是爱情。我不清楚了。”

    “好了,好了,”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八层,这里距离地面太高,距离天空又太近,“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希帕蒂娅在资料中翻阅,发现了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蹄铁最先被排除在外,它们太过于常见;从收集到的牙齿可以推算出,马的数量一共是十三匹;死亡原因最为重要,但这从文件里无法得知;苍蝇为希帕蒂娅提供了不小的线索,她开始回忆任何与大陆南部有关的事情。可惜自己对那里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她想起了可能知情的其他安伏隆。

    她在深夜离开了传送门,去拜访她的朋友。诺佩尔狄·莱特雷登正在清理着她的野兽头骨收藏,没给希帕蒂娅什么有用的建议,但她推荐希帕蒂娅去找多玛菲尔·卡德霍尼,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没在城内。希帕蒂娅认为这事可能要放下一阵子了,但谁料到,刚刚出门,她就碰见了多玛菲尔。

    多玛菲尔承认,在大陆南部也确实发生过大量马匹突然消失的事情,但他搞不懂,希帕蒂娅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事可都快过去两三年。

    希帕蒂娅急忙追问他是否还记得那时到底消失了多少匹马,多玛菲尔连连摇头,没人会把这件小事记得这么清楚,但是他还是很快地回答道:

    “十四,不,十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