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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为什么总是重演同一个悲剧

    洁白的实验室内;平头小青年正出神地盯着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警告!系统出错!已自动退出!警告!系统出错!已自动退出!”

    “别跳!”任道在吉纳的警报声中高声喊叫着醒来。

    手忙脚乱的平头小青年一边帮任道卸下意识连接装置,一边连声问:“任哥,您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摘下连接头盔的任道用手挡住刺眼的洁白光线,连连摇头:“我没事。”

    “链接中断了,系统自动退出了。”平头小青年说道。

    任道坐起身,摸了一把脸,擦去残留的泪水;低头之间,惊醒那一刻之前的画面从任道眼前闪过:

    云来山,一处风景视野绝佳地,梅正面朝森林山海,做了最后一个深呼吸。

    “别跳!”

    梅疑惑地转过身;赫然见任道正站于自己身后。

    “别跳!”任道高声喊道。

    梅定定地望着身后任道,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转头纵身跳下山崖……

    洁白的实验室内,坐在安全床上的任道双手抱头哭得泣不成声;平头小青年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

    与吴枚意识链接后的回溯,一点点在任道脑海中拼接出事件前因后果的完整脉络……

    五百年前的中国H市,十七岁的单亲天才少女吴枚随母改嫁;一个月后,正值春节来临之前,继父却被告知因工作需要需调动去C市。

    春节,从C市赶回H市年的继父不觉抱怨起两地的分居生活,并合和母亲开始计划着举家搬迁至继父工作的C市。

    饭桌上,继父夹起一块腊鱼到碗里:“明年年底之前吧?”

    吴枚妈点点头,对还在H音乐学院读大一的吴枚说道:“明年整好在这儿把这学期读完,大一反正是起步,转学应该影响也不大,我听说C市音乐学院的教学条件和师资更好呢。”

    继父:“那自然是。况且,像小枚这样有潜力的学生,C市音乐学院估计巴不得她能转去呢。”

    一旁,吴枚迟疑了半晌,一向乖顺的她,此次竟怯生生地提出了异议:“能不转吗?我都上大一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照顾好自己……”

    “怎么可能?长这么大,除了练歌和学习,你还会什么,离开我、离开我们,你根本没法活。”吴枚的话被母亲粗暴地打断,“赶快吃,吃完了还要去找刘老师特训!”

    这天晚上,从刘波工作室回来的吴枚想起与母亲的对话,心中不禁沉重起来;然而,回想起方才刘波老师耐心有细致地辅导自己练习,心情不知不觉好了几分。

    独自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看着地上影影绰绰的树影,吴枚嘴里忍不住哼起了方才在刘波老师那里练习的曲子:“美丽啊,花儿吐芬芳;美丽啊,你让我慌张,人生多么好,心在歌唱……”

    她哼的那么入神,却没有发现树丛中有人影闪动;一曲还挂在嘴边,吴枚只感到头部一阵剧痛,瞬间便躺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被冻醒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块废弃工地后的一片荒草地上,旁边,是一件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的破旧猩红色沙发。

    没有花多长时间,吴枚就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抱起衣物,不知道是委屈、是悲伤,是害怕、还是难过,泪水无声地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滴落下来,她抬眼四望,不远处高高低低的楼房内,一点点橘色的灯光温暖地燃亮着,而她的身下,土地坚硬又冰冷,她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了。

    她擦掉脸上不断滑下的泪珠,迅速地穿好衣服,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只鞋子。吴枚擦着眼泪,穿好仅剩的一只鞋,一瘸一拐地向工地外走去。

    待站在自家楼下时,吴枚的另一只脚已经伤痕累累。她抬头看了看楼上,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亮着灯;她吸了吸鼻子,搂着胳膊,只悄悄在楼梯角处蹲坐了下来。

    很显然,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向母亲说出来,她怕;怕母亲的怨言和眼泪,怕继父的冷漠与鄙夷,远甚过于自己这具身躯刚刚遭受的揉拧与践踏。

    在楼梯角偷偷哭了一会儿后,吴枚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她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全身上下,而后,转身上楼。

    索性,她的晚归并未引起父母的注意;吴母在厨房洗刷;吴父则端坐在电视机前,专心地剔牙;桌上,有一碗菜,是留给她留的。吴枚看了看,转身回了自己屋。

    站在镜子前,吴枚像一个陌生人似的,端详着自己:脸颊上有一处划伤,渗出的血已经凝固成一缕猩红。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这件事便会如同一个噩梦般,时间一久,连自己也会淡忘的。然而,这事终究是没能就此放过她。

    两个多月之后,吴枚发现自己“变胖”了。凭着不多的常识,吴枚预感到此事的不妙。

    这天,趁着去工作室上课的当儿,吴枚戴着口罩,绕了个远道,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在公共洗手间里忐忑不安地等待出来的结果却让她备受打击:她竟怀孕了。

    吴枚惊惧不已:一个孩子?这是她想也未曾想过的事情。她该如何面对?她悔不当初:“如果,如果那天我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如果,如果我再小心一点,会不会,会不会就不会……”

    她魂不守舍地到工作室,原本准备上课的刘波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

    吴枚木纳地摇头,转而又点头;话还未出口,眼睛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这是?”刘波在吴枚身旁坐下,耐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跟老师说说。”

    “我……”听着刘波带着关切的问话,吴枚刚开口,却忍不住趴在琴盖上大哭起来。

    最终,得知事情缘由的刘波皱着眉头:“咱去报警吧吴枚,你听老师的,没错。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地瞒下来呢?你要是害怕,我带你去!走!”

    吴枚眼泪汪汪地摇了摇头。

    “你!”刘波无可奈何,“那,无论如何总该让你母亲知道此事吧?”

    吴枚依旧摇头。

    刘波长叹一声:“哎,你呀你,出了这档子事,怎么能不报警呢?当时就应该去报警,好让警察抓了那帮混蛋啊!让他们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报警有什么用么?我连是谁都没看到,若是报了警,恐怕非但坏人抓不到,我连……”吴枚眼泪汪汪地看着刘波:“老师,您能不能帮帮我,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刘波心疼又难过:“吴枚,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还年轻,又这么有天分,绝不能让这件事坏了你的大好前程。”

    刘波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我看,事不宜迟,一会你就跟我去医院,把手术做了。”

    最终,刘波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带着吴枚去做完了手术。

    从医院出来,吴枚嗫嚅道:“谢……谢谢老师……”

    刘波拍了拍吴枚的肩:“好孩子,坚持住。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能栽在这件事上!”

    在将吴枚送到楼下后,刘波这才离去。

    吴枚万分感激地看着刘波的离去的身影,捏着书包里开的一包包药物,回想起医院里,刘波忙碌地为自己打点前后、垫付医药费,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老师,谢谢您。这手术的费用,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然而,这笔钱对她来说并非是一笔小数目,自己究竟要拿什么去还呢?

    吴枚忧心忡忡地上楼往家走着,出了楼梯快到自家门口时,突然想起同学跟自己提起过她哥哥公司正在招聘什么实验的参与者,报酬非常可观。

    吴枚看到了希望一般,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双手抓着胸前的挎包背带三步并作一步进得屋去。

    第二天,课间操的自由活动时间,校园林荫一角的石凳上。吴枚和同学及同学的哥哥围着圆形石桌而坐。

    “我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首先你需要做的是24小时戴着我们的这个脑波检测镜,平光和近视的我们都有;其次是,你还需要按时参加每月一次,每次不少于三小时的人工谈话记录。其他也就没有,哦,还需要签署一份《知情同意书》。”

    同学哥哥从手提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放到吴枚面前,“这里面关于试验项目的内容、约定的各方责权利关系,以及试验的一些可能的风险都会有详细的解释条款,你先慢慢看着,看完如果觉得没问题,签完字给我就成了,后期会有我的同事专程跟你联系。”

    最终,吴枚签下了同意书。

    本以为此事会就此了结。然而,在几个月后,一个传言尘嚣而上,不仅将整个小城搅得沸沸扬扬,也将吴枚的生活彻底搅得天翻地覆。

    “听说了吗?那个堕胎的事儿,听说是那琴瑟和鸣工作室的老板和自己的学员,被人认出来了,这才传了出来!”

    “什么?琴瑟和鸣的刘波刘老板吗?不可能吧?刘老师可是个老好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唉,谁知道,知人之面不知心呐!”

    小城故事多,十七岁天才少女与其启蒙老师的不伦之恋,还被老师亲自带着去堕胎,这一消息在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关于吴枚和声乐培训机构老板刘波的流言蜚语四起。

    吴枚妈听到传言差点晕倒,逼问吴枚后,却无果;无论如何,吴枚口中只有一句:“妈,您别问了,您就相信我吧,这事跟刘波老师无关。”

    然而,传言越演愈烈,甚至有来自监视器的视频截图,证明二人曾经一同出现在医院。这下,更是百口莫辩。

    迫于压力,刘波只得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并严正声明:自己与学员吴枚之间的关系乃是清清白白,并无任何不轨的行为。说他利用培训之便诱骗女学员的人,是别有用心,更是诽谤,若是再不停止造谣,将担负起法律责任。

    因不想吴枚再受过多的伤害,且自己答应了不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告诉第三个人,所以,在这场采访中,虽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刘波自始自终都没把吴枚被强暴的事情说出来。

    然而,此声明一发,众人对刘波的编排果然尘嚣日下,整个舆论的枪口却都齐刷刷地指向了吴枚。

    “这现在的女生都忒开放了,年纪轻轻不学好,四处勾搭人,竟然还怀上孕了。”

    “世风日下!就这,还说是我们市的青少年楷模、演唱界的新星奇才?就这品行,怎么能让她做楷模!”

    “是啊,还连累自己的启蒙老师!拉人家老实人下水,真是不知感恩。”

    “据说,她一直都暗暗喜欢这位老师。”

    “啊?这年龄差这么大,够得上吗?喜欢谁不行,刘波都能做她爸了吧!”

    “唉,这孩子的问题,说到底都是父母的责任!依我看啊,这都跟她那个狐媚的妈脱不了干系!”

    “就是,听说,她妈年轻时候,将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呢……”

    “据说,她生父,也是因为她妈的情债,间接被害死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

    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不念伯乐之恩,反疯狂报复为哪般?》《忘年恋受挫,天才女生欲生子报复》。

    困在家中的吴枚,终日以泪洗面。吴枚母亲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继父也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全家人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见面,也避免和她同桌吃饭。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

    吴枚将自己实验所得的补贴金存折放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妈,对不起;没有我的话,你和叔叔应该会更幸福快乐吧!所以,我决定去找爸了。这些钱,拜托您帮我转交给刘波老师。您的女儿吴枚。”

    这夜,时钟刚到十二点,吴枚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房间,纵身从自家的六楼跳下。

    在医院急诊室抢救了一整晚后,情况稳定下来;得知消息的科醒斯公司,派人前往医院,匆忙中获取里昏迷中吴枚的脑电与碎片的意识内容……

    那么,任道究竟有没有攻破吴枚的绝望将她从自杀循环中解救出来?又或者,任道究竟有没有从吴枚的自杀意识中全身而退?这估计是连任道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

    你若凝视深渊,深渊必将回你以凝视……

    黑暗中,看着一旁的手术检测仪,任道目光灼灼:“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重演同一个悲剧?但你终究也是不想放弃的,不是吗?你等着我,只要你一日不放弃,无论尝试多少次,我都绝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