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裂缝

    是的，甄翔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时隔一天，不，时隔几个小时而已，自己的爱徒竟然成了本市的第369号自杀案的案主。

    这几日里，叫人唏嘘不已的葬礼，痛哭流涕的徐生家人，所有种种恍若一梦，在甄翔眼前一闪而过；昨夜，生龙活虎的徐生的音容笑貌也依旧浮现在眼前，虽曾想，而今却是阴阳两隔。

    “为什么？”地下车库内，独坐车内的甄翔长长吸一口气，擦了一把脸，这才发动车辆离去；然而，半路上他突然一个急拐弯，又直奔警局而去！

    他找到值班的老刘，去档案室将十年之内的所有自杀结案的档案都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这一夜，他不眠不休，从最远的案件，开始，一个一个地翻看，一笔一画地记录。很快，不光他桌上的白纸，还有他身后的白板上都写满了每个案子相关联的事由及令人困惑不解之处。

    原来，支持他折返的正是甄翔的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徐生怎么可能自杀？绝对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一定要找出证据！”

    就这样，甄翔疯魔一般地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一桩桩的自杀案中，日以继夜地寻找破绽和真相。或许是为了破案，又或许，只是为了逃避真面徐生已死的残酷现实。

    在他研究完所有案主的资料之后，他开始筛选出最近去世的十个案主，在网上翻查死者的社交账号，逐一甄别，一个一个去了解。

    到后来，他对这些逝者的了解程度，就如同是他去世的朋友一般。

    随后，他扮成死者的同学或朋友，前去死者家中悼念，追思；并暗自搜寻一切可能跟死者死因有关的任何信息。

    一连数月，只要不出勤，他便去逐个拜访这些逝者的家属，通过跟他们拉家常，来搜集更多的信息，

    然而，数月后，甄翔得到的资料已经在办公室堆成了两座小山，案件却依旧毫无进展，但叫他依旧坚定不放弃追查的原因却是：每一个逝者家人在谈起案主自杀一事时，几乎都出奇一致地用了同一句话：“他/她不是会自杀的人啊！“

    明知有什么对方不对，却又毫无头绪，甄翔眉头深锁：“到底联系在那里？一定有联系！这么多被认为不可能自杀的人，却都以自杀告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看着甄翔沉默于毫无希望的旧案无法自拔，同事领导纷纷前来劝诫，然而，甄翔却不为所动，只向他们丢下一句“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事，影响正常工作的。”

    眼见劝不动，众人也只得由他去。然而，其中一位顶头上司，李局的态度却十分的微妙；在劝诫甄翔无果之后，他瞧瞧找来另一个新警员刘东，安排他与甄翔搭档，命其形影不离，记录下甄翔每日的行程，并以文档形式发送给他。

    新入职的刘东虽心有疑惑，但局长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也不敢多问，便就按照李局的要求，每日盯着甄翔的梢，再一五一十的向李局汇报。

    与此同时，曾与甄翔父亲共事近三十年的仓乌所长，也为了这位昔日老同事的儿子操碎了心，他三番五次地劝慰甄翔：“不要再查下去了，都是些早已经定案的案子，你说，你自找什么麻烦？我知道徐生的突然离世让你很受刺激，很难过，但，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都该学着去接受现实。”

    “我不信，”甄翔面对着这位昔日父亲的老同事，一口闷下一口烧酒，含泪道：“我不信徐生他会自杀。”

    “这……我们也都很意外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仓乌叹了口气，抿了口酒，“你知道吗，那些患了抑郁症的人，从没有人觉得他们是会自杀的那类人，甚至前脚还跟人微笑着打招呼，后脚就寻地儿跳楼了。这，你能说得清倒得明吗？那些人，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又能相信吗？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不信又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接受现实吧！”

    甄翔狠狠地咬紧牙关，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天，下班之后，甄翔又照例在办公室前前后后地推敲案件的细节后，又逐个翻查起案主在社交平台发布的生活日常信息。

    就在他认真翻看一名叫做桂雯雯女生发布的自拍照时，这图片的背景引起了他的主意。

    “这张图，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虽完全不记得是在那个案主的社交空间看过，但这已经叫苦寻数月的甄翔如获至宝。他赶忙将先前看过的案主名录搜了出来，而后一一地重新翻看。

    门外，刘东看着眼冒金光的甄翔，再看看办公室墙上直指凌晨2点的时钟，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句：“真疯了。这么晚还在查。”便又继续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