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混与疯人院
睁眼醒来，空荡荡的房间，消毒液的气味在空中飘荡。
但是这也掩盖不了林道嘴里尚未消散的恶臭鱿鱼味。
“呕”
林道的胃开始抽搐翻腾，他捂住嘴快步跑到洗漱台旁。
“呕......哇......”
林道左手扶着洗漱台前的镜子，一边在倒垃圾一样清空自己的胃。
看见满池子的淡蓝色液体，林道默不作声，拧开水龙头。
索性将头彻底埋在水流之下。
感受着自顶而下的凉意，还有自己那恐怖到极点的回忆。
被拉走的妈妈，未知的虚空裂缝，巨大又诡异的怪物。
“这不是梦。”林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透的自己。
心里明明很想恸哭，但是却感觉像干涸的枯井，一滴眼泪也没有。
妈妈对林道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朴实的女人。
但是林道无法理解，为何她会患上癌症备受伤痛的折磨。
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在母亲的弥留之际，会突然出现人类常识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伤害自己最爱的母亲。
林道额头上的青筋突然鼓起，后槽牙也挤压得发出滋滋的声音。
望着镜子里虚弱又无能的形象，在愤怒之余林道居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略微颤抖。
一拳狠狠地砸了上去，自己原本完整的镜像四分五裂。
血液侵染在玻璃裂纹之中，就像一条一条弯曲延伸的道路，分割着林道的脸。
不愿意面对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已经逐渐大于了对母亲的爱，还有被点燃的愤怒。
房间内突然的动静惹来了门口的护士。
“林道！你在干什么？”
医生也闻讯急忙赶过来。
“这孩子，要不是你家里人料理好了你母亲的后事，看你还有脸在医院撒泼吗？”
中年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家人？”林道突然睁大了瞳孔，发生了什么？
“你他吗在说什么鬼话？你们难道没看见吗？我妈被那个鬼东西拉走了！什么家人？我没有其他家人！”林道猛地扭过头对医生和护士吼叫着。
医生摇摇头，用眼神给护士示意。
护士长略带不爽地故意喊着。
“给他量量体温，我看他是悲伤过度脑子烧糊涂了。”
“好的，护士长”实习护士急急忙忙唯唯诺诺的拿着体温计跑到林道旁边。
“别特么碰我”林道轻轻一挥，甩开实习护士伸过来的温度计。
“啊！你手都破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小护士却意外的让人暖心。
医生叹了一口气，：“我说啊，小伙子，昨天让你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以后，不是你自己跑出来和我们说的，接下来交给你家里人来处理么？刚说完你就晕厥了，幸好我们有一件老干部病房让你躺了几天”
“什么？”林道惊愕地看向医生。
“然后后面来的那一大堆穿着黑西装的人，不都是你的家人么？他们还给你母亲安排了后事，咱们医院里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排场呢。”医生不解的看向林道。
“对啊对啊，第一次看到家属这么多还很气派的呢，虽然说是处理后事......”小护士一边给林道包裹着右手，一边附和着。
“！？”林道的脑子更加混乱，但是他知道不能搅乱现在的对话。
“医生，那我睡了多久？”
“三天啊，所有人都叫不醒你，我们生怕你休克了，所以给你注射了几天的营养液。”
林道突然想起自己被怪物摔得粉身碎骨，急忙撕开自己的衣服查看伤情。
但是自己的躯干甚至大腿处都完好无损。
“那我妈呢？我妈呢？”林道急切的问道。
“火化了啊，不都给你说了你家里人帮你母亲安排好了后事，你在这睡了三天，别人估计忙活了三天。”
“在哪？在哪个火葬场？”林道感觉脑子一段眩晕，分不清现实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说是疯人院旁边那个，但是你现在还很虚弱，你还得静养一下”
“谢谢医生。”林道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林道捏了捏小护士给自己包裹好的拳头，目光瞥向角落的衣裤，一把顺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赶紧抓住他，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医院！”医生预判到了林道的想法。
小护士呆呆的站在原地，护士长打头阵带着其余几个护士快步围了过去。
“我妈，没有在那里”林道冷淡地丢下一句话，用力掰开窗户，因为是老干部病房，所以窗口没有设限。
护士长和几个年轻护士见状不妙，冲过去一起抓住了林道的病号服尾部。
林道像泥鳅一样乘势往下一滑，弯腰下蹲在窗口角落。
金蝉脱壳，林道皙白健壮的背阔肌和腹肌显露无疑。
“哇！好帅！”小护士在一旁害羞了起来。
“你在干嘛？快抓住他啊！”护士长扑得一件病号服恼羞成怒。
“哦哦！是！对不起！”犯花痴的小护士也装模作样地扑向林道。
林道不屑地左手卡住窗台，腹部发力，双腿一蹬，瞬间腾空翻越起来。
“你小心一点哦！”在后方的小护士关切地小声喊着。
林道潇洒地翻出一楼病房，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再次捏了捏自己被绷带缠住的右手，突然感觉绷带之中有一股坚硬感。
定睛一看，原来绷带的夹层里，藏着之前被用作武器的风铃。
“谢谢”林道站在原地停顿了一秒，小声的嘟囔着。
夏风拂过小护士柔顺的发丝，脸颊略微红润起来。
充满力量的背影离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远。
“不客气。”小护士双手温馨地捏了捏手上的绷带。
所有人上一秒都还在想抓住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下一秒却也都面带善意地目送这个坚韧的少年踏上旅途。
林道一边气喘吁吁的奔跑，一边套上自己的短袖衬衫。
目的地火葬场背靠郊区存在已经很多年的疯人院，从市区医院到那边大概有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道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祷城林疯人院。”
“是过去办事吗，小伙子，节哀顺变。”司机从后视镜里端详着林道冷峻地脸。
“我过去救人。”林道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油门牵动起发动机的轰鸣，也牵动着林道无法冷静下来的心。
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件，以及刚才医生给自己传达的信息。
如果一切是假的，那么蓝色的呕吐液和风铃又是真切存在的。
如果医生描述的“现实”是真的，那么那群不认识的“家属”又是谁，自己明明是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恐怖事件，为何在医生护士眼中，自己是在病房里睡了三天。
一切的真相可能就掩藏在疯人院旁的火葬场里，那里应该有妈妈的记录。
林道望着一直往后倒推的城市，沉思着，找不到任何的思路，和怪物对峙的片段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此刻的林道，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心灵的归宿，只觉得身处的这个城市看似很熟悉，又感觉很陌生。
火葬场的位置处于南郊的疯人院旁，听老人说过，在很多年以前，火葬场和疯人院其实是连通的一整幢教堂，后面在失了一场大火之后，再加上南郊区经济发展需要，人为地重建改造成两处基础设施，但是一直听说疯人院很邪门，很少有人会愿意去那里。
而疯人院的后门，有一条直通火葬场的小路，而最近火葬场再次因为建设问题被改造，前面的路已经被锁住，所以现在想去到火葬场，只有从疯人院外侧的泥巴道进入。
“小伙子，疯人院到了，火葬场现在只能从后面的小路进去”。
“多少钱，师傅”。林道准备掏出身上的零钱。
“小伙子，这钱我就不收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凡事得多加小心啊”司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谢谢。”林道识趣地快速下车。
傍晚的疯人院伫立在夕阳的阴影之下，映衬在周围荒凉的地块之中。
林道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进入无人看管的废旧大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窜入鼻腔。
林道琢磨着找个人来问问路，阴森的疯人院大门深处，却空无一人。
“唰”一个身影快速的掠过林道后方。
林道急忙扭过头，捏紧拳头，下意识摆出拳击的架势。
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残留哥特式风格的长方形疯人院在夕阳下的倒影逐渐变斜。
林道看见地上的影子突然晃动了一下，迎着右耳飞速袭来的风声，下意识猛地抬起右臂护住头部。
一声击打骨头的闷响。
粗劣的棒球棍击打在林道的右臂上。
“你们是谁！”林道扭过身子摆出拳击架势。
“小哥反应挺快的啊，哈哈”三个打着鼻环染着绿色冲天炮发型的混混围了上来。
领头的混混上下打量着受惊的林道，手上的棒球棍卸力自然下垂，然后顺势挥舞扛在肩上。
“呵忒”领头混混往地上吐了口痰。
“兄弟不好意思，我们虽然无冤无仇，但是我们帮别人办事，也是莫得办法呀”混混头领眯着他浓厚深黑的烟熏妆眼睛，像豺狗发现猎物。
“你们想干什么”
“大哥，别和他废话，老子最看不惯这种小白脸了”。
混混小弟其中的瘦子话音未落，朝着林道肚子上跳起来就是一脚狠踹。
而另外一个胖子混混，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被揍的小白脸。
“你急什么急啊，煞笔”领头大哥想约束一下小弟的冲动。
下一秒抡起手上的棒球棍恶狠狠地向失去平衡的林道砸了过去。
稳，准，狠。
木质棒球棍正中林道脑门。
剧烈的震动让林道措手不及，跌倒在地。
“哈哈哈，大哥，二哥，你俩真是不讲武德”胖子混混貌似还有一丝怜悯之心。
接近两百斤的胖子混混却突然加速，跑动得极为利索，径直往林道倒地的方向冲过去。
胖子一个滑跪，用膝盖朝着林道的头猛地灌注两百斤的惯性冲了上去。
林道被这接踵而来的冲击打得措手不及，瘫在地上，血流如注。
“好啦好啦，我们又不是要他的命，还得给客户交待呢，就玩到这吧，小瘦，大胖，把他抬院里去，呵忒”
领头大哥再次歪着脑袋吐了一口痰。
只见疯人院外护墙大门徐徐关闭，夜晚降临，四周的探照灯一齐打开，把四里八方全都点亮起来。
领头大哥朝疯人院里的方向挥了挥手，真正的疯人院大铁门像吊死鬼一样，被两侧的巨大铁链吊了起来。
两个混混小弟抬起地上的林道，往疯人院里走去。
而大铁门往上彻底打开之后，像铁丝网一样的疯人院牢笼展露无余。
内部有五层这样铁丝网的牢笼，每一个笼子里都待着穿着另外一种颜色病号服的“病人”。
每一个病人都歪歪扭扭地缓慢移动着，像僵尸一样。
而另外一边，正对着混混三人和林道的方向，一列整整齐齐的队伍排在面前，像某种迎接仪式一样，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进入的四人。
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身着绿色大褂，显然一副外科医生的样貌。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奄奄一息昏迷的林道，眼神比起混混头领来说，他们一动不动的眼神，更像是饥渴的豺狼，每一个人手上的手术刀和剪子，都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林道恢复了一些神志，却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被强光灼烧着自己的眼睛。
周围放满了各式各样透明玻璃罐，里面用淡黄色液体浸泡着各式各样的器官。
“这是？！”林道吃力地在手术架上环视周围。
幸好消毒液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不然林道又会马上吐在这个像地狱的房间。
一阵慢慢悠悠的铁链声，越来越近。
一个穿着病号服摇摇晃晃瘦如竹竿的男人，接近林道，脚上连着一条囚徒铁链。
男人的脸皮枯萎发黄，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皮肤褶子也快支撑不住他硕大的双目，好像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会轻易掉下来。
林道和这个晃晃悠悠的“病人”目光相交，发现他手上握着一根粗壮的针筒。
“吃饭饭......吃饭饭......客人醒来......打针......吃饭饭”
枯槁的病人发现了苏醒的林道，一边反复自己念叨着，一边朝着林道的方向摇摆过来。
林道立马挣扎着，却发现手术架上几道捆住自己的胶带纹丝不动。
“吃饭饭......麻醉针针......客人醒来......吃饭饭......”
大眼病人摆弄着快溢出的麻醉剂针筒，枯槁的双手握紧，对准林道的大腿扎了下去。
“你是什么疯批？”林道使出全力摇晃起身子，虽然没有挣扎开来，但是利用惯性，大腿侧着躲过一劫。
针尖杵在金属床板上，瞬间折断。
林道松了一口气，但是像树杈一样的病人却被惹怒了。
“针针！针针！饭饭没了......饭饭没了......只有皮鞭......只有皮鞭......客人害我......”
“哇啊啊啊啊！”
病人逐渐狂躁起来，并且移动速度在加快，他利索的摇晃到一旁的工具桌上，不停的翻找着。
大事不妙，林道继续用力挣扎，可惜双手也被胶带牢牢捆住，四肢也是如此。
“圆盘......圆盘......豆腐......豆腐......客人.......像豆腐......”
这次病人双手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一把带着圆锯的手术切割机。
“糟了！”林道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这个怪人用干枯的手指摁下开关。
“滋滋滋！”圆锯飞速地转动起来。
怪人的眼里发出了喜悦的光芒，绽开了有如孩子般的笑容，“圆盘......圆盘......转......转”
林道的上半身挣脱出一点点缝隙，正好能够让他弯腰的距离。
怪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右侧。
圆盘急速旋转着，发出尖锐的吼叫。
怪人猛地抬起圆锯朝林道的胸膛扑了过去。
在这之前，林道早已深呼吸了无数次，把氧气全部充满肺部，一方面可以靠身躯由肺部带动的阔展使胶带露出空隙，当圆锯扑下来的刹那，林道把所有气力凝聚到腹部和腰部，爆发的腰部力量抵抗着紧绷地胶带，与此同时，圆锯的目标是自己的胸部，而林道趁圆锯接触到胸口之前，勾起腰让头部接近自己的右手，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右手上的绷带。
只见圆锯即将把自己切割的瞬间，林道狠狠咬住绷带，双手略微倾斜往反方向拉伸，紧接着头奋力地往后靠，没错，林道将手上的绷带撕扯开来拉成长条，用手和牙齿形成拉力的两端，然后侧身将拉直的绷带卡在瘦弱的怪人的腋下！
因为怪人极为瘦弱，并且身高和臂展都不足，林道成功地利用绷带把怪人暂时限制在病床旁的一侧。
“豆腐......豆腐......豆腐......”怪人不依不饶，抬着小圆锯前倾在绷带上前后摇晃。
圆锯也离林道的胸口只有几厘米距离，汗液从林道的额头滑落，但是他更加用力地咬住绷带，深吸一大口气，借空隙又出现的一瞬间，突然松开绷带，然后抓准时机，双手侧着用斜着地角度迎了上去。
怪人以为自己即将得逞，放大了叫喊的声音“豆腐！”
只见圆盘确实劈了下去，不停的旋转，小圆锯后面是整个身子扑倒下来的怪人。
在林道调整的姿势下，圆盘却在切割林道双手上的胶带。
双手的手掌被飞速旋转的圆盘摩擦得血肉模糊，但是这可比被直接锯掉好太多。
胶带被崩开的一瞬间，电锯随着重力径直向林道的正脸劈了过来。
“去你吗的，杂碎！！！”林道解放双手的瞬间，急忙用左手手臂挡住圆锯护住头部。
电锯切割着林道的手臂皮肤组织，血液飞溅。
但同时另一面，右手迅速往下一掏，逮住了瘦弱怪人的小腿，用力狠狠的一拽。
圆锯总算没有再进一步深入切割，怪人重心后仰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而由于怪人动作异常笨拙，双手仍然紧紧握着转动的圆锯，在跌倒的瞬间，由于冲击的惯性，圆锯径直贴着怪人的脸部不停地切割着。
“啊啊啊！”怪人尖叫着，圆锯仿佛像粘在了怪人的脸上，不停的转动着。
“饭......饭......咳咳呕”怪人的脸就像被撕开的渗了水的破抹布，破出一大道口子。
林道扯开所有的胶带，跳下手术架，蹲下地关掉了圆锯电源。
看了一眼脸部稀烂的怪人，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瞥了一眼旁边装着人体小脑的液体罐子，林道丢出了一句冷漠的评价：“悲哀的受害者”。
在桌上发现了自己的风铃，捡起圆锯，打开手术室锈迹斑斑的铁门，望向阴影深处的走廊，林道决定独自杀出一条血路。
“妈，等着我。”
但是这也掩盖不了林道嘴里尚未消散的恶臭鱿鱼味。
“呕”
林道的胃开始抽搐翻腾，他捂住嘴快步跑到洗漱台旁。
“呕......哇......”
林道左手扶着洗漱台前的镜子，一边在倒垃圾一样清空自己的胃。
看见满池子的淡蓝色液体，林道默不作声，拧开水龙头。
索性将头彻底埋在水流之下。
感受着自顶而下的凉意，还有自己那恐怖到极点的回忆。
被拉走的妈妈，未知的虚空裂缝，巨大又诡异的怪物。
“这不是梦。”林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透的自己。
心里明明很想恸哭，但是却感觉像干涸的枯井，一滴眼泪也没有。
妈妈对林道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朴实的女人。
但是林道无法理解，为何她会患上癌症备受伤痛的折磨。
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在母亲的弥留之际，会突然出现人类常识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伤害自己最爱的母亲。
林道额头上的青筋突然鼓起，后槽牙也挤压得发出滋滋的声音。
望着镜子里虚弱又无能的形象，在愤怒之余林道居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略微颤抖。
一拳狠狠地砸了上去，自己原本完整的镜像四分五裂。
血液侵染在玻璃裂纹之中，就像一条一条弯曲延伸的道路，分割着林道的脸。
不愿意面对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已经逐渐大于了对母亲的爱，还有被点燃的愤怒。
房间内突然的动静惹来了门口的护士。
“林道！你在干什么？”
医生也闻讯急忙赶过来。
“这孩子，要不是你家里人料理好了你母亲的后事，看你还有脸在医院撒泼吗？”
中年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家人？”林道突然睁大了瞳孔，发生了什么？
“你他吗在说什么鬼话？你们难道没看见吗？我妈被那个鬼东西拉走了！什么家人？我没有其他家人！”林道猛地扭过头对医生和护士吼叫着。
医生摇摇头，用眼神给护士示意。
护士长略带不爽地故意喊着。
“给他量量体温，我看他是悲伤过度脑子烧糊涂了。”
“好的，护士长”实习护士急急忙忙唯唯诺诺的拿着体温计跑到林道旁边。
“别特么碰我”林道轻轻一挥，甩开实习护士伸过来的温度计。
“啊！你手都破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小护士却意外的让人暖心。
医生叹了一口气，：“我说啊，小伙子，昨天让你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以后，不是你自己跑出来和我们说的，接下来交给你家里人来处理么？刚说完你就晕厥了，幸好我们有一件老干部病房让你躺了几天”
“什么？”林道惊愕地看向医生。
“然后后面来的那一大堆穿着黑西装的人，不都是你的家人么？他们还给你母亲安排了后事，咱们医院里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排场呢。”医生不解的看向林道。
“对啊对啊，第一次看到家属这么多还很气派的呢，虽然说是处理后事......”小护士一边给林道包裹着右手，一边附和着。
“！？”林道的脑子更加混乱，但是他知道不能搅乱现在的对话。
“医生，那我睡了多久？”
“三天啊，所有人都叫不醒你，我们生怕你休克了，所以给你注射了几天的营养液。”
林道突然想起自己被怪物摔得粉身碎骨，急忙撕开自己的衣服查看伤情。
但是自己的躯干甚至大腿处都完好无损。
“那我妈呢？我妈呢？”林道急切的问道。
“火化了啊，不都给你说了你家里人帮你母亲安排好了后事，你在这睡了三天，别人估计忙活了三天。”
“在哪？在哪个火葬场？”林道感觉脑子一段眩晕，分不清现实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说是疯人院旁边那个，但是你现在还很虚弱，你还得静养一下”
“谢谢医生。”林道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林道捏了捏小护士给自己包裹好的拳头，目光瞥向角落的衣裤，一把顺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赶紧抓住他，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医院！”医生预判到了林道的想法。
小护士呆呆的站在原地，护士长打头阵带着其余几个护士快步围了过去。
“我妈，没有在那里”林道冷淡地丢下一句话，用力掰开窗户，因为是老干部病房，所以窗口没有设限。
护士长和几个年轻护士见状不妙，冲过去一起抓住了林道的病号服尾部。
林道像泥鳅一样乘势往下一滑，弯腰下蹲在窗口角落。
金蝉脱壳，林道皙白健壮的背阔肌和腹肌显露无疑。
“哇！好帅！”小护士在一旁害羞了起来。
“你在干嘛？快抓住他啊！”护士长扑得一件病号服恼羞成怒。
“哦哦！是！对不起！”犯花痴的小护士也装模作样地扑向林道。
林道不屑地左手卡住窗台，腹部发力，双腿一蹬，瞬间腾空翻越起来。
“你小心一点哦！”在后方的小护士关切地小声喊着。
林道潇洒地翻出一楼病房，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再次捏了捏自己被绷带缠住的右手，突然感觉绷带之中有一股坚硬感。
定睛一看，原来绷带的夹层里，藏着之前被用作武器的风铃。
“谢谢”林道站在原地停顿了一秒，小声的嘟囔着。
夏风拂过小护士柔顺的发丝，脸颊略微红润起来。
充满力量的背影离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远。
“不客气。”小护士双手温馨地捏了捏手上的绷带。
所有人上一秒都还在想抓住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下一秒却也都面带善意地目送这个坚韧的少年踏上旅途。
林道一边气喘吁吁的奔跑，一边套上自己的短袖衬衫。
目的地火葬场背靠郊区存在已经很多年的疯人院，从市区医院到那边大概有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道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祷城林疯人院。”
“是过去办事吗，小伙子，节哀顺变。”司机从后视镜里端详着林道冷峻地脸。
“我过去救人。”林道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油门牵动起发动机的轰鸣，也牵动着林道无法冷静下来的心。
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件，以及刚才医生给自己传达的信息。
如果一切是假的，那么蓝色的呕吐液和风铃又是真切存在的。
如果医生描述的“现实”是真的，那么那群不认识的“家属”又是谁，自己明明是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恐怖事件，为何在医生护士眼中，自己是在病房里睡了三天。
一切的真相可能就掩藏在疯人院旁的火葬场里，那里应该有妈妈的记录。
林道望着一直往后倒推的城市，沉思着，找不到任何的思路，和怪物对峙的片段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此刻的林道，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心灵的归宿，只觉得身处的这个城市看似很熟悉，又感觉很陌生。
火葬场的位置处于南郊的疯人院旁，听老人说过，在很多年以前，火葬场和疯人院其实是连通的一整幢教堂，后面在失了一场大火之后，再加上南郊区经济发展需要，人为地重建改造成两处基础设施，但是一直听说疯人院很邪门，很少有人会愿意去那里。
而疯人院的后门，有一条直通火葬场的小路，而最近火葬场再次因为建设问题被改造，前面的路已经被锁住，所以现在想去到火葬场，只有从疯人院外侧的泥巴道进入。
“小伙子，疯人院到了，火葬场现在只能从后面的小路进去”。
“多少钱，师傅”。林道准备掏出身上的零钱。
“小伙子，这钱我就不收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凡事得多加小心啊”司机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谢谢。”林道识趣地快速下车。
傍晚的疯人院伫立在夕阳的阴影之下，映衬在周围荒凉的地块之中。
林道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进入无人看管的废旧大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窜入鼻腔。
林道琢磨着找个人来问问路，阴森的疯人院大门深处，却空无一人。
“唰”一个身影快速的掠过林道后方。
林道急忙扭过头，捏紧拳头，下意识摆出拳击的架势。
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残留哥特式风格的长方形疯人院在夕阳下的倒影逐渐变斜。
林道看见地上的影子突然晃动了一下，迎着右耳飞速袭来的风声，下意识猛地抬起右臂护住头部。
一声击打骨头的闷响。
粗劣的棒球棍击打在林道的右臂上。
“你们是谁！”林道扭过身子摆出拳击架势。
“小哥反应挺快的啊，哈哈”三个打着鼻环染着绿色冲天炮发型的混混围了上来。
领头的混混上下打量着受惊的林道，手上的棒球棍卸力自然下垂，然后顺势挥舞扛在肩上。
“呵忒”领头混混往地上吐了口痰。
“兄弟不好意思，我们虽然无冤无仇，但是我们帮别人办事，也是莫得办法呀”混混头领眯着他浓厚深黑的烟熏妆眼睛，像豺狗发现猎物。
“你们想干什么”
“大哥，别和他废话，老子最看不惯这种小白脸了”。
混混小弟其中的瘦子话音未落，朝着林道肚子上跳起来就是一脚狠踹。
而另外一个胖子混混，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被揍的小白脸。
“你急什么急啊，煞笔”领头大哥想约束一下小弟的冲动。
下一秒抡起手上的棒球棍恶狠狠地向失去平衡的林道砸了过去。
稳，准，狠。
木质棒球棍正中林道脑门。
剧烈的震动让林道措手不及，跌倒在地。
“哈哈哈，大哥，二哥，你俩真是不讲武德”胖子混混貌似还有一丝怜悯之心。
接近两百斤的胖子混混却突然加速，跑动得极为利索，径直往林道倒地的方向冲过去。
胖子一个滑跪，用膝盖朝着林道的头猛地灌注两百斤的惯性冲了上去。
林道被这接踵而来的冲击打得措手不及，瘫在地上，血流如注。
“好啦好啦，我们又不是要他的命，还得给客户交待呢，就玩到这吧，小瘦，大胖，把他抬院里去，呵忒”
领头大哥再次歪着脑袋吐了一口痰。
只见疯人院外护墙大门徐徐关闭，夜晚降临，四周的探照灯一齐打开，把四里八方全都点亮起来。
领头大哥朝疯人院里的方向挥了挥手，真正的疯人院大铁门像吊死鬼一样，被两侧的巨大铁链吊了起来。
两个混混小弟抬起地上的林道，往疯人院里走去。
而大铁门往上彻底打开之后，像铁丝网一样的疯人院牢笼展露无余。
内部有五层这样铁丝网的牢笼，每一个笼子里都待着穿着另外一种颜色病号服的“病人”。
每一个病人都歪歪扭扭地缓慢移动着，像僵尸一样。
而另外一边，正对着混混三人和林道的方向，一列整整齐齐的队伍排在面前，像某种迎接仪式一样，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进入的四人。
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身着绿色大褂，显然一副外科医生的样貌。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奄奄一息昏迷的林道，眼神比起混混头领来说，他们一动不动的眼神，更像是饥渴的豺狼，每一个人手上的手术刀和剪子，都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林道恢复了一些神志，却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被强光灼烧着自己的眼睛。
周围放满了各式各样透明玻璃罐，里面用淡黄色液体浸泡着各式各样的器官。
“这是？！”林道吃力地在手术架上环视周围。
幸好消毒液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不然林道又会马上吐在这个像地狱的房间。
一阵慢慢悠悠的铁链声，越来越近。
一个穿着病号服摇摇晃晃瘦如竹竿的男人，接近林道，脚上连着一条囚徒铁链。
男人的脸皮枯萎发黄，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皮肤褶子也快支撑不住他硕大的双目，好像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会轻易掉下来。
林道和这个晃晃悠悠的“病人”目光相交，发现他手上握着一根粗壮的针筒。
“吃饭饭......吃饭饭......客人醒来......打针......吃饭饭”
枯槁的病人发现了苏醒的林道，一边反复自己念叨着，一边朝着林道的方向摇摆过来。
林道立马挣扎着，却发现手术架上几道捆住自己的胶带纹丝不动。
“吃饭饭......麻醉针针......客人醒来......吃饭饭......”
大眼病人摆弄着快溢出的麻醉剂针筒，枯槁的双手握紧，对准林道的大腿扎了下去。
“你是什么疯批？”林道使出全力摇晃起身子，虽然没有挣扎开来，但是利用惯性，大腿侧着躲过一劫。
针尖杵在金属床板上，瞬间折断。
林道松了一口气，但是像树杈一样的病人却被惹怒了。
“针针！针针！饭饭没了......饭饭没了......只有皮鞭......只有皮鞭......客人害我......”
“哇啊啊啊啊！”
病人逐渐狂躁起来，并且移动速度在加快，他利索的摇晃到一旁的工具桌上，不停的翻找着。
大事不妙，林道继续用力挣扎，可惜双手也被胶带牢牢捆住，四肢也是如此。
“圆盘......圆盘......豆腐......豆腐......客人.......像豆腐......”
这次病人双手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一把带着圆锯的手术切割机。
“糟了！”林道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这个怪人用干枯的手指摁下开关。
“滋滋滋！”圆锯飞速地转动起来。
怪人的眼里发出了喜悦的光芒，绽开了有如孩子般的笑容，“圆盘......圆盘......转......转”
林道的上半身挣脱出一点点缝隙，正好能够让他弯腰的距离。
怪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右侧。
圆盘急速旋转着，发出尖锐的吼叫。
怪人猛地抬起圆锯朝林道的胸膛扑了过去。
在这之前，林道早已深呼吸了无数次，把氧气全部充满肺部，一方面可以靠身躯由肺部带动的阔展使胶带露出空隙，当圆锯扑下来的刹那，林道把所有气力凝聚到腹部和腰部，爆发的腰部力量抵抗着紧绷地胶带，与此同时，圆锯的目标是自己的胸部，而林道趁圆锯接触到胸口之前，勾起腰让头部接近自己的右手，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右手上的绷带。
只见圆锯即将把自己切割的瞬间，林道狠狠咬住绷带，双手略微倾斜往反方向拉伸，紧接着头奋力地往后靠，没错，林道将手上的绷带撕扯开来拉成长条，用手和牙齿形成拉力的两端，然后侧身将拉直的绷带卡在瘦弱的怪人的腋下！
因为怪人极为瘦弱，并且身高和臂展都不足，林道成功地利用绷带把怪人暂时限制在病床旁的一侧。
“豆腐......豆腐......豆腐......”怪人不依不饶，抬着小圆锯前倾在绷带上前后摇晃。
圆锯也离林道的胸口只有几厘米距离，汗液从林道的额头滑落，但是他更加用力地咬住绷带，深吸一大口气，借空隙又出现的一瞬间，突然松开绷带，然后抓准时机，双手侧着用斜着地角度迎了上去。
怪人以为自己即将得逞，放大了叫喊的声音“豆腐！”
只见圆盘确实劈了下去，不停的旋转，小圆锯后面是整个身子扑倒下来的怪人。
在林道调整的姿势下，圆盘却在切割林道双手上的胶带。
双手的手掌被飞速旋转的圆盘摩擦得血肉模糊，但是这可比被直接锯掉好太多。
胶带被崩开的一瞬间，电锯随着重力径直向林道的正脸劈了过来。
“去你吗的，杂碎！！！”林道解放双手的瞬间，急忙用左手手臂挡住圆锯护住头部。
电锯切割着林道的手臂皮肤组织，血液飞溅。
但同时另一面，右手迅速往下一掏，逮住了瘦弱怪人的小腿，用力狠狠的一拽。
圆锯总算没有再进一步深入切割，怪人重心后仰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而由于怪人动作异常笨拙，双手仍然紧紧握着转动的圆锯，在跌倒的瞬间，由于冲击的惯性，圆锯径直贴着怪人的脸部不停地切割着。
“啊啊啊！”怪人尖叫着，圆锯仿佛像粘在了怪人的脸上，不停的转动着。
“饭......饭......咳咳呕”怪人的脸就像被撕开的渗了水的破抹布，破出一大道口子。
林道扯开所有的胶带，跳下手术架，蹲下地关掉了圆锯电源。
看了一眼脸部稀烂的怪人，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瞥了一眼旁边装着人体小脑的液体罐子，林道丢出了一句冷漠的评价：“悲哀的受害者”。
在桌上发现了自己的风铃，捡起圆锯，打开手术室锈迹斑斑的铁门，望向阴影深处的走廊，林道决定独自杀出一条血路。
“妈，等着我。”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