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接触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映城向外十里处，有一个供旅人驻足休憩的亭子立在路边，与迎面一座山遥遥相对。一身麻衣的李济坐在亭子的长凳上，抹着汗，头倚住围栏。眼睛斜望出去，可以看到山头一角宫观，隐现于云气之间，犹如一只渔舟浮荡于云海之上，飘飘忽忽。
倘若李济有心思去打听，便能知道那座宫观是乾元山正一道的属观，濯清观。濯清观的观主刘澄，年过不惑，美须髯，素有好客之名。今日正是正一道道主麻孤子七十大寿的日子，刘澄因为某些人事上的缘故，并未返山贺寿，便在濯清观的松客殿里摆出一个百柯果会，邀了映城名流，四方大人，来与他遥贺麻孤子。
其时刘澄瞑目坐于静室之中，笃静致虚，正有所体悟之时，忽有所觉，睁开眼，目光如电。啪嗒一声，一柄寸长的飞剑穿入静室，绕刘澄盘了几转，便停在那清白的手掌之上。刘澄放出神念，细细察看了飞剑附带过来的信息，不觉拈须而笑。他呼道：
“张坤何在？”
“来了！”一个身长体阔的彪形道者应声而入，躬身行礼，“不知观主有何吩咐？”
刘澄笑道：“我接到老三的讯息，说他在山下见到一个麻衣，占卜问卦百试百灵，疑是麻衣道的居木乙。既然嘉客到访，岂有不迎之理？你且下山去，把他引上山来，好生招待。”
张坤应了之后，躬身退出，将门轻轻合上。他出了门，便直起身。那看门童子好奇道：“张师兄，观主不是要为今晚的百柯果会闭关澄心吗，怎么突然唤你过去？”张坤伸出一张蒲扇大的手掌，在那童子光溜溜的顶门上狠狠地摸了一摸，避开童子抗争的拳头，大笑道：“小孩子还不是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老实看门，别作耍子。”
看门童子看着张坤下山的背影，越来越小，不由暗道：“你不说，我便不能打听吗？百柯果会这等盛事，你可没理由缺席，一上一下的，要么是接人，要么是去置办什么货物。你带过来的是人是物，到时候我不能打听出来吗？”
如此想着，忽听观主唤道：
“余濯！”
看门童子一边应道，一边走入静室。只见刘澄捻须笑道：“这里有一桩事，须交托给你。”余濯道：“师父有命，必当遵从。”刘澄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非小。你去办，须得端正态度，不可胡闹。”
接着，刘澄与余濯耳语，将要办的事如数告诉他。“这……说出去名声不好吧，”余濯露出为难之色，心中挣扎的不得了，手足无措。刘澄瞪他一眼：“学道之人岂能在乎这点虚名？”随即笑道：“你且宽心，有我在你还怕什么？”余濯只得答应。
刘澄从怀里取出一把尚未成形的短剑，交与余濯这个小道士，言道：“这把剑胎是我早年炼魔时打造，以西方玉藏金为主，辅以天河泥胎，神妙非常，用料不匪，十分珍贵。可惜后来我遇上更合适的，此剑胎一直未有用武之地。本来是想着赐给你二师兄，哪知道他机缘奇特，已用不上这把剑胎了。通门上下，只有你的性子最合这把剑胎，虽然目下你尚未练出元神，濯浊诀却练得颇具气象，正需要一把剑胎养气，拿去好好祭炼。”
余濯大喜称谢，忙不迭地接了剑胎，推门而去。
刘澄见余濯欢欣雀跃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便在此时，刘澄眉头一动，心知有异，遂不动声色道：“出来吧。”
话音一落，静室便安静下来，仿佛暗无边际的深洞。
刘澄道：“朋友，是非要我动手请你才肯出来吗？”他一边说，一边放出神念，目光缓缓扫动，犹如耐心的野兽，将猎物慢慢地逼入绝境。“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手了！三，二……”
咻，一道剑的光影掠过，刘澄偏身让开，猛然站起。咚的一声，静室门猛地翻开，人影闪过。刘澄追了出去，便听砰的一声。他回转身往静室看去，墙壁被撞出一个洞。朝洞口远望，只见一道灰色人影掠过山林，随即没入黑暗之中。
刘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好厉害的隐匿之术！”
说分两头，却说李济坐在亭子上，忽见一个彪形道者自山上飞身而下，转了几圈，便来到亭子前。此人正是张坤。张坤下得山来，不敢耽搁，连家门都未顾得及，便立即找到一处人烟稍密之地，张目四望。
李济见他模样，便知这道者在找人。若有闲暇，他倒是会去和这道者攀谈一番，然后帮他找人。但他现在是自顾不暇，前些日子他在西山打劫时，碰上几个武功高强的侠男侠女，被一顿好欺，大帮人马顿作鸟兽散。
他李济自忖自己交游广阔，虽然只在绿林混，却也颇吃得开，便收拾了家当，径去投奔被他救过命的映城总督。哪知道祸不单行，便在他逃离西山的前一日，映城总督便已换了人马。他过去投奔时，没收到风，吃了大亏，误入新任总督府的内室，碰到一个身手高明的女人，打她不过，逃了出来。
眼下他的模样早便贴满了全城，因此他随手在一个茅厕边偷了一件麻衣，又粘上胡子，便安然出了城。他此刻坐在这里，是要等他一个老朋友，等到此人，便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张坤左右张望，忽然见到一个身着麻衣的大胡子正坐在亭子上，拿一双眼乱瞟。他仔细看了看，暗道：“久闻麻衣道不练三宝，只求天道，因此向来体质薄弱。此人目光湛然有神，身体却如此不堪，看来确系无误了。”确认了此人模样，便走近此人，打了个稽首道：
“这位前辈请了，可是居木乙前辈？”
李济一愣，正要要矢口否认，忽然灵光一闪，道：
“你有何事？”
张坤道：“我家观主有请。”
“哪个观？”
“正是这一座山的濯清观。今日是我正一道道主七十大寿，我家观主因此做出一个百柯果会，邀来四方名流共赏此等盛会。前辈光临大驾，观主高兴得紧，特命我来请前辈，还请前辈赏光。”
李济念头转了几转，便代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居木乙前辈答应了此事。
倘若李济有心思去打听，便能知道那座宫观是乾元山正一道的属观，濯清观。濯清观的观主刘澄，年过不惑，美须髯，素有好客之名。今日正是正一道道主麻孤子七十大寿的日子，刘澄因为某些人事上的缘故，并未返山贺寿，便在濯清观的松客殿里摆出一个百柯果会，邀了映城名流，四方大人，来与他遥贺麻孤子。
其时刘澄瞑目坐于静室之中，笃静致虚，正有所体悟之时，忽有所觉，睁开眼，目光如电。啪嗒一声，一柄寸长的飞剑穿入静室，绕刘澄盘了几转，便停在那清白的手掌之上。刘澄放出神念，细细察看了飞剑附带过来的信息，不觉拈须而笑。他呼道：
“张坤何在？”
“来了！”一个身长体阔的彪形道者应声而入，躬身行礼，“不知观主有何吩咐？”
刘澄笑道：“我接到老三的讯息，说他在山下见到一个麻衣，占卜问卦百试百灵，疑是麻衣道的居木乙。既然嘉客到访，岂有不迎之理？你且下山去，把他引上山来，好生招待。”
张坤应了之后，躬身退出，将门轻轻合上。他出了门，便直起身。那看门童子好奇道：“张师兄，观主不是要为今晚的百柯果会闭关澄心吗，怎么突然唤你过去？”张坤伸出一张蒲扇大的手掌，在那童子光溜溜的顶门上狠狠地摸了一摸，避开童子抗争的拳头，大笑道：“小孩子还不是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老实看门，别作耍子。”
看门童子看着张坤下山的背影，越来越小，不由暗道：“你不说，我便不能打听吗？百柯果会这等盛事，你可没理由缺席，一上一下的，要么是接人，要么是去置办什么货物。你带过来的是人是物，到时候我不能打听出来吗？”
如此想着，忽听观主唤道：
“余濯！”
看门童子一边应道，一边走入静室。只见刘澄捻须笑道：“这里有一桩事，须交托给你。”余濯道：“师父有命，必当遵从。”刘澄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非小。你去办，须得端正态度，不可胡闹。”
接着，刘澄与余濯耳语，将要办的事如数告诉他。“这……说出去名声不好吧，”余濯露出为难之色，心中挣扎的不得了，手足无措。刘澄瞪他一眼：“学道之人岂能在乎这点虚名？”随即笑道：“你且宽心，有我在你还怕什么？”余濯只得答应。
刘澄从怀里取出一把尚未成形的短剑，交与余濯这个小道士，言道：“这把剑胎是我早年炼魔时打造，以西方玉藏金为主，辅以天河泥胎，神妙非常，用料不匪，十分珍贵。可惜后来我遇上更合适的，此剑胎一直未有用武之地。本来是想着赐给你二师兄，哪知道他机缘奇特，已用不上这把剑胎了。通门上下，只有你的性子最合这把剑胎，虽然目下你尚未练出元神，濯浊诀却练得颇具气象，正需要一把剑胎养气，拿去好好祭炼。”
余濯大喜称谢，忙不迭地接了剑胎，推门而去。
刘澄见余濯欢欣雀跃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便在此时，刘澄眉头一动，心知有异，遂不动声色道：“出来吧。”
话音一落，静室便安静下来，仿佛暗无边际的深洞。
刘澄道：“朋友，是非要我动手请你才肯出来吗？”他一边说，一边放出神念，目光缓缓扫动，犹如耐心的野兽，将猎物慢慢地逼入绝境。“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手了！三，二……”
咻，一道剑的光影掠过，刘澄偏身让开，猛然站起。咚的一声，静室门猛地翻开，人影闪过。刘澄追了出去，便听砰的一声。他回转身往静室看去，墙壁被撞出一个洞。朝洞口远望，只见一道灰色人影掠过山林，随即没入黑暗之中。
刘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好厉害的隐匿之术！”
说分两头，却说李济坐在亭子上，忽见一个彪形道者自山上飞身而下，转了几圈，便来到亭子前。此人正是张坤。张坤下得山来，不敢耽搁，连家门都未顾得及，便立即找到一处人烟稍密之地，张目四望。
李济见他模样，便知这道者在找人。若有闲暇，他倒是会去和这道者攀谈一番，然后帮他找人。但他现在是自顾不暇，前些日子他在西山打劫时，碰上几个武功高强的侠男侠女，被一顿好欺，大帮人马顿作鸟兽散。
他李济自忖自己交游广阔，虽然只在绿林混，却也颇吃得开，便收拾了家当，径去投奔被他救过命的映城总督。哪知道祸不单行，便在他逃离西山的前一日，映城总督便已换了人马。他过去投奔时，没收到风，吃了大亏，误入新任总督府的内室，碰到一个身手高明的女人，打她不过，逃了出来。
眼下他的模样早便贴满了全城，因此他随手在一个茅厕边偷了一件麻衣，又粘上胡子，便安然出了城。他此刻坐在这里，是要等他一个老朋友，等到此人，便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张坤左右张望，忽然见到一个身着麻衣的大胡子正坐在亭子上，拿一双眼乱瞟。他仔细看了看，暗道：“久闻麻衣道不练三宝，只求天道，因此向来体质薄弱。此人目光湛然有神，身体却如此不堪，看来确系无误了。”确认了此人模样，便走近此人，打了个稽首道：
“这位前辈请了，可是居木乙前辈？”
李济一愣，正要要矢口否认，忽然灵光一闪，道：
“你有何事？”
张坤道：“我家观主有请。”
“哪个观？”
“正是这一座山的濯清观。今日是我正一道道主七十大寿，我家观主因此做出一个百柯果会，邀来四方名流共赏此等盛会。前辈光临大驾，观主高兴得紧，特命我来请前辈，还请前辈赏光。”
李济念头转了几转，便代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居木乙前辈答应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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