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怀念不如断线

    那段阴沉沉的日子过得很漫长。

    自他走后，林亦可常常陷入混沌的状态。

    没有断干净也许是让她念念不忘的最大原因。那是他们藕断丝连的一年。她和郑皓嘉也会有偶尔的问候，比如在她联考前夜的“加油”，又比如在过节时寥寥几笔的祝福。但也只是礼貌地不越界，不多说，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是她甚至贪念那种短暂易逝的美好。

    她看着他牵了别的女孩的手，却又在一两个月便分道扬镳。

    她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从前的挚友李永新，也听说了他从前的故事，听了他的初恋，原来他也曾真诚。

    “谁没有意难平呢？”李永新拍拍她的肩膀，“向前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美术联考的成绩也出来了，当然不理想。回到学校后曾经的好朋友们生疏的渐行渐远，和郑皓嘉时不时地碰见，都让她如坐针毡。

    但也是在那时候她遇到了几个小一届的学妹，像是几束照进黑暗的光。

    她遇到了满腔真诚的宋梓涵，宋梓涵刚刚经历了三年感情的分手，她一股脑地向林亦可倾诉。她遇到了没心没肺的的邱湫，一个见一个爱一个又次次碰壁的姑娘。她遇到了和她一样在回忆里出不来的顾小美，那时的她们心比天高，扬言爱比一切都重要。

    正如李永新说的，她终于明白了没有谁是会一直陪着谁的，一站有一站的风景。几个女孩比她小一届，她决定复读的时候女孩们也很兴奋愿意陪她当朋友，女孩们的热忱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备。

    她贪念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也因此听了许多或许遗憾或许动人的故事。那时候她学会了逃课，她将逃课的千百种方法演绎得淋漓尽致，成绩一落千丈。

    时间是不等人的东西，那一年她就要18岁了。

    “我十八岁了”她给郑皓嘉发消息。“你真是我十七岁的勇敢和遗憾”

    郑皓嘉的确犹豫了。隔了很久很久，他还是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空白的对话框。“睡了吗？”他问她。

    “一起听歌吧”郑皓嘉说。

    林亦可的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她说好。

    他们一起听了《浴室》，歌词说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一起听了《红利群》，歌词说我是你抓不住的风你是我做不完的梦，熬不完的夜我在想你。

    你也想我了为什么你不说？林亦可想恶狠狠地质问他，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就这么难忘吗？”他问。

    “对”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轮到郑皓嘉沉默了，内心里打架的情绪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说再听一首睡了吧。

    那首歌叫《断线》。

    我知道以前没有好好待你，

    能从你的歌中听出些许，

    也能从你的表情中察觉一二，

    很快我就会被别人取代，

    亲爱的我不想念你……

    “十八岁要自己学会勇敢了。”那么温柔又绝情，他叫她，“乖乖，祝你开心”

    或许是麻木了，林亦可变得出奇的平静。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从人流中朝她走来，从此她的世界没有了星辰大海，浩瀚众星皆降为尘。

    她想起他大晚上喝了酒来找她，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他们接吻，他眼睛闪闪对她讲温柔与爱。

    她想起他们一起听歌，他点了一首《迟来的情话》。歌词唱到十八岁送你花的时候，他说乖乖，我以后送你的不止有花。

    异地恋最难熬的时候，她哭着跟他说要是委屈的时候一转身就可以抱住他就好了。他耐心地哄她说会有的，在他们的未来。

    即使人人都说他是被丢出窗外的烟头，他也是她的流星。

    他一字一句让她珍重，为什么他不愿给她快乐，却要狠心祝她幸福。

    她决定往前走了。“我知道了”她说，“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怀念不如断线。自那以后，林亦可再也没有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