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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山

    我走到一边去了,但是卫见山和钟鱼真的在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只要靠过去,他们两就很默契地闭嘴,我走远一点他们两就继续说,我都快气死了,何罗鱼他们围着老头子,我帮不上忙,那几个藏族汉子也不跟我说话,我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后来钟鱼和卫见山也不避着我了,用福建话聊天,我在边上跟听天书一样,要不是我知道钟鱼不会说别的语言,我都以为他们在用哪国外语交流了。

    其实福建话我有学过一点,但是也就仅限于知道“你我他”怎么说,所以我听卫见山和钟鱼说话,大概就是——xxx你xxx他xxx我——这样。

    休息了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就继续走,有几次我都走出幻觉来了,总觉得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钟鱼好几次叫我我都没有回他,他以为我在生气,就来拉我,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小封封,你怎么了?”

    钟鱼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觉得眼睛看起来有点模糊,以为是我呼出的气变成水汽附在防风眼镜上了,我把防风眼镜摘下来,只觉得鼻梁都被压出印子来了。

    我还没伸出手揉眼睛,钟鱼就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的动作,与此同时,何罗鱼也过来了,一边往我走来一边还打开了医药箱。

    我心里暗叫不好,可是我的意识瞬间就脱离了我的身体,我一下就往下倒去,被钟鱼拉着一只手才不至于把头磕在石头上,最后一瞬间,我只看见湛蓝的天空,感受到一股猛烈的眩晕。

    没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在给我灌水,热水有点烫伤我的嘴唇,但是热流顺着食道下去的时候我感觉身体从中间开始都舒张了,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我面前围了很多人,一个藏族汉子拿着一个陶瓷的碗在喂我喝水,只是碗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缓了缓,就发现他们还架了锅,锅里煮着什么东西,那个藏族汉子看我起来了,回身去到锅边,又从里面盛了一碗水,转身回来把碗递给我。

    “这里面的是什么?”我看着黑色的条状物,实在是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你喝就是了。”钟鱼坐在一边看着我,“问那么多干嘛,我们又不会害你。”

    我心里膈应,只喝了一小口,刚刚迷迷糊糊的没觉得这水有什么味道,现在喝了这一口以后,嘴里马上就有一股苦味,苦咸苦咸的感觉,我心想着这莫非是这里自制的盐?但是也不应该是黑的啊,焦了?

    “这是阎摩。”何罗鱼说,“阎摩干。”

    我刚喝下去的水往上一涌就要吐出来,钟鱼幽幽地说:“不喝这东西泡的水,你出不去这里。”

    “什么意思?”我问他。

    钟鱼搓了搓脸,透过手指缝看着我,说:“目前我们的推测是你已经被阎摩同化了,你只要离这里越远,你就越不能适应外面的环境,就会被‘灭绝’。”

    我有点郁闷,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看着我,脸上的担忧比我脸上的担忧还重,我掰着指头算我剩下的日子,算我要在这上面待几十年,钟鱼看出我的心思了,捡起石头丢我,说:“你在搞毛,我们都还在想办法你搁这里算数?”

    卫见山起身去和那几个藏族汉子商量着什么,这几个人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就好像我们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他们跟着我们,护送我们只是出于工作要求,或许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些柔弱的人就是在拖后腿。

    那几个汉子就看着我,虽然嘴里还在和卫见山说着话,在这种平静如水的目光的注视下,我有点不自在,那几个汉子黝黑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神情的变化,但是听起来语气有点犹豫,也不知道卫见山和他们说了什么。

    “在商量什么?”钟鱼问我。

    “听不懂。”我说着,想起刚刚钟鱼说的不喝这水会死,虽然有点抗拒这种苦涩的咸味,但是还是小口喝着水。

    卫见山忽然和何罗鱼说了句什么,何罗鱼顿了一下,冲卫见山点了点头,那些藏族汉子的脸上出现犹豫的表情,走到一边去自己商量去了。

    “说什么?”卫见山一回来,我和钟鱼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问他们这种东西能不能分我一点。”卫见山指指碗里的黑条子。

    我有点好笑,但是一想这种话真的会是卫见山能说的出来的,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些汉子真的在一边认真地商量这件事,也许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人提出什么是可行的,他们就会考虑吧。

    碗里的水冷的很快,我几口喝了把碗递给卫见山,卫见山准备把碗递回去,钟鱼忽然拉住卫见山,轻声说:“等等等等,把里面这个捞出来,万一他们不给我们,我们用这个泡水。”

    我有点无语,但是卫见山顿了一下,真的回转身把碗里的黑条子倒在了钟鱼的手心里,钟鱼塞进包里,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两队人马有点可笑,卫见山他们带着全是毛病的我,何罗鱼他们带着年纪大的乔三,简直就是两支一击即垮的队伍在追着一个强大的敌人。虽然说那个boss也不是什么多强壮的人,那这么说,就是三个半死不活的人在作斗争么?

    我有点想笑,和钟鱼闲聊着这个想法,钟鱼看了我一眼,说:“你又不是治不好,等出去了在医院里躺一个月,把该检查的检查了,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大不了拿这个泡水你多喝点。”

    一个汉子走了过来,卫见山马上就站了起来,我和钟鱼同时收声,都默默地看着卫见山他们。

    汉子点头了,钟鱼在我边上松了口气,那个汉子递给卫见山一个布袋子,卫见山打开看了看,把袋子塞进包里,钟鱼起身去到锅边,把里面的水灌进我的水壶,把水壶挂在脖子上,说:“我们出发吧?”

    卫见山看了看何罗鱼,何罗鱼检查了老头子的身体,冲我们比了个“OK”,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一路上很少有人说话,埋头赶路。一路上我总忍不住想喝水,但是卫见山说没有不舒服就不要喝水,我也不知道我喘得胸口疼是不是不舒服,总是找钟鱼要水喝。

    昏昏沉沉从里面出来坐上车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点精神恍惚,钟鱼在给哑巴和老黑打电话联系,但是一直打不出去,最后我们决定在日喀则和老头子他们分开,老头子他们先回去,我和钟鱼他们留在日喀则联系上哑巴再回去,毕竟哑巴是我们带出来的,就要安全带回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车颠簸着,我看着一车的人,心里很是感慨。

    我很难说这一趟喜马拉雅山的旅程给我带来了什么,是浑身的冻伤和龟裂的皮肤,还是老头子给我讲的那一个个故事——其实我这个时候并没有很怀疑故事的真实性,后面发现我还是太喜欢听故事了——我的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上却感觉到充裕,我的身边重新围绕了很多人,不仅卫见山他们还在,老头子也在。

    到日喀则以后钟鱼就在不停联系哑巴,同时我们也马不停蹄去了最近的医院,先检查了身体的各项机能,我们三个都严重冻伤,卫见山尤其严重,手臂上的伤口下来就感染了,前几天一直在清创,钟鱼算最好的,下来睡了几天身体就恢复好了,我下来昏昏沉沉了几天,从来没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这么好闻。

    我们三个分开接受治疗不在同一个病房,等我们三个能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钟鱼说哑巴回了信息说先回去了,让我们安心养伤。

    我们的衣物都被医院统一保管起来了,但是卫见山还拿着那个布袋,一直在研究里面的东西,还偷跑出去问过几个当地人,没有人认识这个东西,卫见山只好作罢,在被医院发现之前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个藏族汉子来医院找我们了,和卫见山进行了一次长达半个小时的交谈,把我和钟鱼弄得很焦急,一直在病房的门口站着偷听,但是什么也听不懂。

    “这一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沉淀自己。”我看着钟鱼说。

    “怎么说?”钟鱼压低声音问我。

    “我非把自己变成全能语言专家不可。”我恨恨地说,“这样我看你们还怎么瞒着我。”

    钟鱼就笑了,拍拍我的肩说:“我看好你。”

    正说着,卫见山就拉开门了,看见我和钟鱼在门口蹲着,一脸疑惑地问我们在干什么。

    “活动活动。”我说着,背着手做了几个蛙跳,钟鱼看了我一眼,做了几个蹲起。

    “他们说这个东西可以一直给我们提供,除非阎摩彻底消失。”卫见山把布袋子抛起来又接住,“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蹦了几下就觉得累,干脆坐到床上去了。

    “要怎么让你的身体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卫见山说,“这个用多了就好像你那天晚上的状态一样。”

    卫见山的话让我和钟鱼陷入了沉思,我忽然觉得这种说法真的太像之前说的滇族的一支认为所有东西都是有毒的这一说法了。

    即使这东西能就我的命,但是用多了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对我造成伤害,我需要什么东西去综合它。

    之前我和钟鱼用的是烟碱,或者是盐,但是要我一直抽烟也不行,肺会烂,但是盐吃多了也不行,虽然说四川吃食口味重,但是吃的太咸了对身体健康也不好。我忽然有点诧异,我现在考虑这些事情也会考虑到健康了。

    “我有个办法。”钟鱼忽然一拍大腿——我的大腿——我被他拍得差点蹦起来。

    “什么办法?”我问他。

    钟鱼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你看,现在我们有阎摩干,还能坚持坚持,等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是说去海边?”卫见山忽然眼睛就亮了一下。

    钟鱼点点头:“前提是,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但是事情太复杂了。”我说,“我觉得我们才摸到一点头绪。”

    “这你不用担心。”钟鱼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我们三个可是集聚了所有的优势。”

    “怎么说?”我虽然不是个喜欢贬低自己的人,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优势,尤其是现在我的身体状况这么让人堪忧。

    “你背后的力量是谁?是乔三,卫见山背后的力量是谁?是组织,我呢,就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为一身的社会人士,我们三个加起来,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钟鱼先指了指我,再指了指卫见山,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很有道理。”我笑着说。

    “等我们出去了,我们把外面搅个底朝天。”钟鱼说着打了个哈欠,“现在我们先好好养病,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