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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幻觉

    卫见山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逐渐清晰起来,他一直在低声急促地叫我快走。我突然觉得身体像通了电一样颤抖了一下,一种酥麻感传遍我的全身,我觉得背上黏黏的,一摸,已经出汗了。

    我猛地看了看四周,就发现我还趴在洞口边上,我的身上也没有着火,所有的痛感似乎都是错觉,我摸了摸身上,除了地上石头硌出来的几个印子,没有任何伤口。

    我看了看钟鱼他们,大家都趴在洞口看着下面,每个人的面上都是错愕的表情,我知道刚刚我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我掐了钟鱼一下,又猛地推了推身边的人,大家渐渐回过神来,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看见什么了?”我问钟鱼。

    钟鱼呆呆地看着我,说:“我看见我被好几个人拖着跑,我操,而且那些人都是巨人。”

    我愣了一下,就知道大家看到的幻觉都不一样,来不及去和钟鱼说我的幻觉,我先看了看下面。

    那个塔还在,但是没有红衣人马,卫见山被捆在塔前的一个十字架上,手脚都被绑着,他仰头看着我们,看见我们清醒了,松了口气,脑袋又垂下去了。

    奇怪的是,下面的那些人一直恭恭敬敬地跪着,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们,就好像死人一样,我有点奇怪,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才发现下面的哪里是人,全是石头人俑,被雕刻成了跪着的样子。

    “下面没有人。”我对钟鱼说,“我们能下去吗?”

    乔司南活动了一下脖子,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刚刚看见什么幻觉了,但是应该和我有关系。我向他递去询问的眼神,他看了看下面的情况,说:“下去看看。”

    我简直是迫不及待,我们迅速打好了铆钉,挂好绳索准备下去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重新趴回去看着下面,就看见有人抱着一捆捆的干柴朝卫见山走去,看起来是打算火烧活人献祭。

    “怎么办?”钟鱼压低声音问我。

    我也没有主意,如果我们这个时候速降下去,那简直就是活靶子,下面的人能在我们脚还没沾地之前就把我们钉死在岩壁上。

    我忽然想起幻觉里的酒精灯爆炸,就去翻背包,找到两个酒精灯,钟鱼和我对视了一眼,拿着手电冲下面闪了一下,下面两个抱干柴的人马上抬头看向我们,我把酒精灯点燃丢下去,这东西的威力真的不容小觑,我怕伤到卫见山,特意把酒精灯往那两个人出来的地方丢的,他们能从岩壁里走出来,这里肯定有通道,先把这边用火堵住了,我们等下下去也安全。

    卫见山那边传来动静,我看见他一只手居然已经挣脱绳子了,而他前面的那个人却倒了地,我愣住,难道卫见山现在有意念杀人的能力了?

    钟鱼在我背上拍了一把,我把第二个酒精灯点燃丢下去,我没想我能一下把酒精灯砸在那个人头上,酒精灯在石俑上炸开,火焰瞬间就把那个人包裹住了。

    与此同时,乔司南他们先一步速降了下去,卫见山解开绳子从祭台上下来,我看见他从先倒下的那个人身上拿了什么东西,乔司南下去按着着火的那个人猛地把他的头往石俑上撞,那个人倒地以后也不动了。

    我和钟鱼让何罗鱼和伍四先下去,我们俩垫底。下去的时候我先仔细看了看那些石头人,石俑的磨损程度很严重,因为下面的灯光很昏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才会看错。

    我们来到卫见山面前,卫见山冲我们笑笑,褚河对他说:“怎么样,我的刀好用吗?”

    “好用。”卫见山点了点头,“多亏了你的刀。”

    我还有点懵,不知道卫见山刚刚是怎么把绳子挣脱的,褚河笑着跟我解释:“这个刀片我是裹在他手腕上的,只要他手腕一用力,刀片就会展开弹出来,虽然方向他可能控制不了,但是展开的时候足够把这绳子割开了。”

    我点了点头,钟鱼一把把卫见山背在背上,我们迅速往上爬,我刚把脚收回来,下面就有人开了枪,我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老黑,他开了枪,没有打中我,他站在下面抬头看着我,我们对视了几秒,他重新把枪抬高,我转身就跑。

    虽然来的时候我没有刻意去注意方向,但是乔司南却留意了方向,我们一路往回走,乔司南的驻扎地已经暴露了,我们只能先回小屋去。

    回小屋的时候,卫也和施干不在屋里,那个缅甸人被捆起来丢在了角落里,已经睡着了,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没少哭。

    我们发出的动静很大,那个缅甸人惊醒,看着我们,然后就开始哭。钟鱼没办法,只能去把他放开,然后两个人就在那里聊了几句。我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伍四用着何罗鱼的东西帮着给我们消毒打针包扎,我突然就理解为什么乔司南这么保护伍四和何罗鱼了,在这种地方,没有医生的话人一定是最脆弱的。

    钟鱼和缅甸人聊了几句,过来对我们说:“老黑一回来就和卫也他们干起来了,现在卫也他们应该在外面避难呢,老黑走之前把他丢进来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看着那个缅甸人,心里有点复杂。老黑现在很明显和那些土著是一个阵容的,原因我并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猜不出来。钟鱼给我递了支烟,我们两蹲在门口等卫也他们回来,卫见山在里面休息,他失血过多,我们背他回来的时候他几近昏迷。

    “你说为什么是卫见山?”钟鱼问我。

    “也许是因为卫见山是我们里面战斗力最强的,所以老黑想先解决卫见山。”我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丛林,突然有点害怕,就往后退了几步,“正巧那个时候卫见山骨折了,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要带走他很容易。”

    “要不然我们走了吧。”钟鱼吸了一大口烟,对我说,“其实这个仇也不是非报不可,我们再耗下去都要玩完。”

    我知道钟鱼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在这里和他们缠斗根本没有胜算,我们人数有限,而且到现在我们连边都没摸到,如果不是乔司南了解的比我们多,也许今天晚上我们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吧。”我说,“虽然很对不起伍一。”

    钟鱼回头看了看屋里面,我知道他在看伍四,但是我不敢去看伍四,所以就一直看着前面。钟鱼狠狠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和我一起看着前面。

    很快卫也和施干就出现了,两个人身上挂着很多树叶,看见我和钟鱼蹲在门口的时候,卫也迟疑了一下,把施干护在后面,对我和钟鱼说:“你们俩被挟持了?”

    我冲他摇摇头,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屋里,全是我的人,他这才放下心来,他冲施干挥挥手,施干进去了,他蹲在我边上,说:“看起来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说:“他还朝我开了一枪。”

    卫也就沉默,我们三个蹲在门口,我突然觉得好像丧家之犬,我们当初信心满满地来到这里,现在却这么狼狈,商量着什么时候尽快离开。

    “下一步怎么做?”卫也问我。

    “回家。”我说,“家里还有事要做。”

    卫也回头看了看屋里,对我说:“你觉得褚游他们会回去吗?还有你那个医生朋友。”

    我抠着地上的小石头,说不出话来。是啊,这些我们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事情,对褚游他们来说意义非常不同寻常,他们在这里经历的那些事情不允许他们轻易地放弃,伍一的命平等地摊到了他们的身上,就算我强行带走了他们,他们说不定也会偷偷跑回来,更别说我没办法强行把他们带走。

    “如果我们轮着去劝的话,还是可以的。”钟鱼在边上安慰我。

    卫也笑了笑,我摇摇头,站起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褚游在看着我,他只是抱着手靠着墙看着我,我就已经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在他们自己没放下之前,东南亚会是他们长期活动的场所了。

    “没得商量了。”我对钟鱼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的离开显得体面一点。”

    施干一直站在门边上,这个时候他就笑了笑,扭头看着我说:“你还挺会甩烂摊子的。”

    我没说话,钟鱼就站起来呛他说:“本来这个烂摊子就不该我们接手,这里的每个人成分都挺复杂的,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乔封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有点感动,钟鱼推着我进去,小屋今天晚上肯定睡不下这么多人,但是所有的帐篷都留在了乔司南的驻扎地,只有两顶帐篷还在我们这里,我盘算着和谁一起在外面住帐篷,钟鱼就率先拿起一顶帐篷出去搭了,我跟着他出去帮忙,钟鱼对我说:“别把一个小屁孩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有。”我说。

    钟鱼没说什么,我们俩很快就搭好一顶帐篷,卫也和施干从里面拿着另一顶帐篷出来搭在我们边上,卫也坐在门口,我也坐在我们帐篷门口,看着屋里。

    “回去以后就去炸基地吗?”卫也调侃我。

    “我不知道,可能歇几天吧。”我说,“反正沈景也没对我下手不是吗?我何必非要追着他撵呢。”

    卫也偏过头看了看我,说:“今天晚上你会害怕吗?”

    说不害怕是假的,我估计今天晚上我都不会睡着,会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期间还会被各种杂声折磨,一直神经质。

    “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我站起身去关上小屋的门,就看见屋里的人基本上都睡着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桌子上的东西都被堆到了角落里,桌子上还躺了一个,卫见山他们几个互相靠着缩在角落里,屋里非常安静。

    我轻手轻脚关上门,钟鱼在帐篷里把照明灯打开,我坐在门口看着门缝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发呆。

    卫也丢了一个小喷瓶给我,说:“防虫的。”

    我喷了几下,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愣住了,这个味道和滇寨卫见山做的驱虫水很像,我看了看卫也,卫也就一脸得意地说:“我找的草,虽然品种不一样,但是效果是一样的。”

    我的身上已经有很多蚊虫叮咬起的包了,我本来不是很在意,但是还是多喷了几下,然后把喷瓶递给钟鱼。

    “你想好明天怎么说了吗?”卫也问我。

    “说什么?”我随手打死一只蚊子,看着手心里蚊子的尸体愣了一下,这蚊子比普通蚊子大了两倍,现在看起来我的手心里很大一个黑点。

    我拿枯叶擦了擦手,就听见卫也说:“怎么说你要走啊,你不是说要体面地离开吗?”

    我想了想,笑了笑说:“大家应该还能坐下来吃顿早饭吧。”

    “没机会的。”卫也笑着说,“今天晚上那些土著就会找到这里来,这里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大半个晚上足够他们摸过来了。”

    我沉默了,回头看了看钟鱼,钟鱼已经睡下了,一看就知道他处于一种防御的状态,人没有完全睡下,抱着手,偶尔会偏着头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今天晚上会很难熬。”我压低声音说。

    “但是这也可能是黎明前的黑夜。”卫也说。

    “希望如此吧。”我叹了口气,却突然想起钟鱼之前说的,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于是我改口说:“一定是这样。”

    卫也冲我做了个睡觉了的姿势,说:“晚安。”

    “做个好梦。”我说着,退进帐篷里拉上了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