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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秘密

    何罗鱼没有拒绝我们,他也没有马上答应,他只是站在楼梯口看了我们几眼就上楼去了,我看着他上去,钟鱼在边上嘀嘀咕咕地说:“不想去就直说啊。”

    我冲钟鱼摇摇头说:“他没有不愿意,他只是太累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他大可以直接叫郤昱跟我们说。”

    钟鱼顿了一下,吸吸鼻子说:“也是,他这一个多月来也挺辛苦的。”

    因为舟车劳顿,我和钟鱼也只是闲聊了几句就上楼去了,我看见郤昱的门缝里还透着灯光,想去叫他早点休息,但是转念一想需要休息的并不是他,于是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很干净,有打扫过的痕迹,我坐在桌子前准备把最近的事情写下来,但是拿着笔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并不是我忘记了这些事情,而是有太多可以写的了,我觉得这小小的笔尖并不能承担这份重量。

    我还是写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后在本子的中间非常认真地画了一个笑脸。我突然有点恍惚,是不是卫见山画的那个笑脸也是这样呢,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个笑脸。

    也不知道卫见山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能在我们走之前先汇合也不错,不知道洛桑卓嘎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叫卫见山回去?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分析这个事情的原因,我看着那个笑脸,把本子关上,转身躺倒床上睡觉。

    我是一个病人,需要休息的病人,我要把除了休息以外的念头全部从脑子里赶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房间的门开着,外面很安静,我穿好衣服下楼去,就看见钟鱼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还是热的,冒着热气。

    他看了我一眼,说:“起来了。”

    我往他走去,他却直接端着碗进了饭厅,我想说我可以就在客厅吃,但是却在钟鱼从饭厅出来的时候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钟鱼返回厨房重新端了一碗面出来对我说:“这个才是你的,你口淡,那个是小山山的。”

    “卫见山回来了?”我快步走进饭厅,就看见卫见山坐在那里,他边上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背包,看起来鼓鼓的,他刚夹了一筷子面条,在对着面条吹气。

    “里面没事吧?”我坐到他对面,就看见他已经晒黑了不少,脸上两朵高原红,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我忍不住笑了笑,钟鱼坐到我边上把我的面推到我面前,说:“回来了好啊,我们收拾收拾就一起回滇寨。”

    卫见山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不对,虽然卫见山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可是他还没吃一口啊,而且就算是食不语,他也可以抽空说一句啊,哪怕发出一点声音来啊。

    “不太对。”我瞥了钟鱼一眼,压低声音说,“他是不是假的啊?”

    钟鱼顿了一下,对我说:“忘记跟你说了,小山山伤到嗓子了,现在说不出话来。”

    我看了看卫见山,卫见山的脸上看起来非常无奈,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他说:“吃面,吃面。”

    吃完面以后钟鱼去洗碗,我去找郤昱,发现郤昱已经出门了,因为还要在这边待几天,他要去采买这几天的食材,何罗鱼回小屋收拾东西去了,现在别墅里只剩我们三个。

    “你后面还要去找洛桑卓嘎吗?”我问卫见山,“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就好了。”

    卫见山看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顿了一下,说:“你也不知道?如果洛桑卓嘎后面叫你了,你就会去?”

    卫见山点点头,我心里隐隐开始不安起来,但是我并没有表现出来,我不想让卫见山觉得我多管闲事,毕竟他没有要我们帮忙,我们也不能自顾自跟进去。

    “施干和卫也呢?”我突然想着这两个人来,他们两似乎并没有跟着卫见山回来。

    卫见山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开始打字,然后把手机递给我,我看了看,他说卫也一到日喀则就带着施干走了,那个时候他说不出话来,问了也没有结果,就想着先回来了。

    我想着卫也的手段,有点担心施干的安危,但是既然卫见山不在广西,那施干就不算背叛我们吧?我又开始担心起施干来,卫见山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看他新打的字:你还好吗?

    我顿了顿,就知道钟鱼没有和卫见山说广西的事情,他想让我自己和卫见山说,说什么不说什么,决定权在我手上。

    “我很好啊,吃得好睡得好。”我冲卫见山笑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早上起得特别晚。”

    卫见山冲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指了指我的脸,我伸出手摸了一把,他又指了指我的手,继续冲我摇头。

    我忽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看见了我身上的疤,他知道我肯定出事了。

    “受伤是难免的啊。”我说着,忍不住把手藏进袖子里。我手指上的伤口因为伤得太深了,有点凹陷,虽然何罗鱼说后面会好的,但是新长出来的肉是白色的,看起来特别明显。

    卫见山不再说什么了,我看着他,他拿出手机打字问我何罗鱼在那里,我指了指小屋的方向,他站起来就准备过去。

    “一起吧。”我心里一紧,心想莫不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憋到吃完面,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卫见山点点头,我跟在他后面,开始观察他走路的时候的姿势,没有问题,再看了看他露在外面的身体,也没有伤疤,看起来除了晒黑了,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健康。

    到了何罗鱼的小屋,卫见山敲了几下门,何罗鱼打开门看见卫见山的时候愣了一下,看了看后面,只看见了我,就问卫见山:“卫也呢?”

    我帮着解释了一下,何罗鱼拉开门叫我们进去,开始戴手套,说:“说吧,哪里不舒服?”

    我看见何罗鱼已经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除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盒还摆在桌子上打开着,其他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在纸箱子里,他已经封好几个了。

    卫见山却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字,何罗鱼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我冲他耸耸肩,做着口型说:“他自己要来的。”然后我就去看桌子上的塑料盒,盒子最下面垫了冰袋,冒着寒气,冰袋中间是一支透明的药剂,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不敢拿起来看,就弯腰仔细看着,后面卫见山和何罗鱼似乎在用手机进行激烈的交流,我甚至听见他们两指甲在手机上“噼噼啪啪”地按出声音来。

    我还猜着这药剂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何罗鱼就对我说:“你来检查一下吧。”

    我顿了一下,回头就看见卫见山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他看了看我,何罗鱼朝我走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你们说什么了?”我挽起袖子让何罗鱼检查之前骨折的地方,“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何罗鱼很敷衍地检查了一遍,就对我说:“恢复好了。”

    我没见过何罗鱼这么敷衍的时候,他只是摸了摸我的手臂,甚至没有用力。我看了看卫见山,卫见山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开始在脑海里计划怎么能拿到卫见山的手机,如果他没有清空备忘录,那我应该是能看见什么的。

    “这个药剂是干什么的?”我指指桌上的那个盒子。

    “已经没用了。”何罗鱼叹了口气,把盒子盖上,“这是给卫也用的,但是他没回来,这药也放不了那么久。”

    我脑子一抽就想到了那个约定,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帮卫也活下来啊?”

    何罗鱼顿了一下,把那个盒子放进一个纸箱子里,对我说:“不是。你应该还记得,卫也和卫见山都是没有知觉的,我只是尝试用药物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重新获得知觉。”

    我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说:“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伤害不是不可逆的?”

    何罗鱼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说了,是尝试,基本上沈景的人都有这种毛病。”

    卫见山站了起来,拉着我离开,头也没回地冲何罗鱼挥了挥手,我看着卫见山说:“要不你也在何罗鱼那里报个名?”

    卫见山看了我一眼,冲我摇头,我很不解,只要能成功,这不过是概率问题而已,多花一点时间而已,我不信从现在到卫见山死之前何罗鱼都试不出一种药来。我很坚持我的想法,但是卫见山一直摇头,我觉得他都快变成拨浪鼓了,我最后实在没忍住,拉住他停下,非常认真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你觉得何罗鱼成功不了?”

    卫见山重重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缓慢地打字,我看他打了又删,打了半天还是空白的,忍不住问他:“你有这么不相信何罗鱼吗?那我们找伍四好不好?”

    卫见山看着我,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沉着冷静,但是非常淡漠,我一下有点说不出话来,我能很肯定之前乔三和乔司南都没有看过这个眼神,如果看到了,他们绝不会把卫见山从滇寨带出来。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卫见山还是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慢慢跟在他后面,卫见山头也没回,他没回别墅,而是直接朝海边走去了,我看见他停在海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在沙滩上,走进了海里。

    “钟鱼!”我用力敲着别墅的大门,“快出来,卫见山想不开了!”

    钟鱼一下把门打开,我看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在沙发上睡午觉。“哪儿呢?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你没拉住他?”他碎碎念地说道,然后就看着我后面,“我操,他干嘛?”

    我冲他摇头,我们俩一起跑到海边,我脱掉鞋子准备下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卫见山很会游泳,他非常擅长游泳。

    我拉住钟鱼,钟鱼着急忙慌地甩开我的手说:“你害怕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是。”我还是拽着他,“卫见山很会游泳,我们是不是把这个事情忘了?”

    钟鱼愣了一下,看了看海面,卫见山游出去几米远,爬上了一个礁石,坐在上面看着远方,背对着我们。

    “他在装什么深沉?”钟鱼看了看我,“你们说什么了?”

    我和钟鱼说了,钟鱼沉思了一下,对我说:“我在这里守着小山山,你去问何罗鱼。”

    我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同意了,转身就去找何罗鱼。

    我到的时候何罗鱼的小屋门是开着的,似乎就是在等我,我进去的时候何罗鱼头都没抬一下,指着一把椅子叫我坐下。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我问。

    何罗鱼抬眼看我,说:“卫见山不让我跟你说,他说你知道了会做傻事。”

    “可是你一定会说的。”我看着何罗鱼,他似乎在暗示我什么,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面。我起身去看了看那张纸,意识到这是何罗鱼罗列的刚刚他和卫见山的对话。

    “这不算说吧。”何罗鱼在后面轻笑几声,我无暇管他,迅速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我就愣住了,我知道为什么刚刚卫见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看着那张纸,突然发现我的视线模糊了,非常迅速。

    “高强度的训练加上药物刺激,他们的身体状态本来就差,药物刺激加速了身体的发育,但是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更大的反噬。”何罗鱼淡淡地说,“乐观一点的话,还能活到三十五岁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何罗鱼,声音颤抖着说:“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从来不会瞒着我?如果你不跟我说的话,等到卫见山要死的那一天,他会自己编一个借口来骗我们,他说的肯定比你好听多了。”

    何罗鱼笑了笑,说:“骗你有什么意义呢?我更倾向于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因为这样你就会拥有选择权,然后你做出的选择才会成为你日后做事坚持下去的动力。”

    “你什么意思?”我觉得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是听何罗鱼的语气,他有解决办法。

    “这么和你说吧,卫见山和卫也的时间不多,而且他们这几年一直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我没办法在他们的身上进行长时间的实验,他们需要的是一次性的成功。”何罗鱼手指敲着床板,发出清脆的声音,“我需要一个新的,年轻的,满足条件的身体。”

    我喉咙一哽,我突然意识到,何罗鱼要的不是我,而是施干,因为只有施干才满足一切的前提条件。

    “我说服不了他。”我说,“我没办法让他答应下来。”

    “那是你的事。”何罗鱼站起身来,“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说完何罗鱼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屋里。

    我突然意识到,何罗鱼在逼我当这个坏人。我是为了帮卫见山,那么他是为了什么?进行研究而已吗?我的脑子里想起那个白色的塑料盒子,我觉得头皮一麻,何罗鱼也许早就在进行研究了,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实验体,目前来看他和卫也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他没有选卫也是怕失败,他也知道卫见山和我和钟鱼的关系,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施干的身上,一个看起来和任何人都毫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