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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祢衡裸替辱曹

    祢衡这个人很有才气,身上长得都是皮肤,但喜欢骂人,当时许都新造,颇有些可观的贤达人士投聚在这里,但是祢衡怀揣着一张名刺跑到这里来,想结识一些,结果看看个个都不配跟自己交往。名刺硬是磨得字迹漫灭了,也没送投给哪家的大门里。

    有人对他说:“陈长文、司马伯达这俩都是高级雅人,你找他们交游好了。”

    祢衡说:“我焉能跟杀猪贩酒的儿子辈的俗人来往!”

    有人就问他:“那你觉得谁最是雅人啊?”

    祢衡说:“大儿有孔文举,小儿有杨德祖,略还可以。”

    当时祢衡二十四岁,孔融四十四岁,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还爱惜祢衡大赋做得好,记忆力超强,音乐脓包甚多,总之深爱他有才。反倒跑来主动跟祢衡交往。

    又有人问祢衡:“你觉得当朝司空车骑将军曹操、尚书令荀彧、荡寇将军赵稚长,堪称盖世人物吗?”

    祢衡不愿意多说曹操,就捡那两个官小的捏,荀彧体貌伟美,赵稚长肚子很大爱吃肉,祢衡就说:“荀文若可以借着他的脸好给人吊丧,赵稚长可以当大厨师长负责做菜请客。”

    许都的人士,都把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天,热心肠的孔融跑来问祢衡:“才子啊,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祢衡说:“我这人的许多感情,轮到关心自己和前程的,却很少。试图抓紧幸福和赖以维生的物质和触手可灸的真实,从来都不在我的两只眼睛中占据,哪怕草尖大小的地盘。”

    孔融说:“你不如当官去吧,我已经把你推荐给曹操了,曹操很感兴趣,请你去见见呢!”

    祢衡说:“我最看不起曹操了,我绝对不去!”然后就把曹操数落了一顿,又找机会对着别人把曹操损了几遍。

    曹操听说以后很生气,但是碍于祢衡的才名,也不欲杀他,就说:“这个人每天瞎晃悠,以羞辱衣冠士人和孤家为乐。这样吧,我给他一个鼓史当当,跟倡优一个阶层,有他好看!”

    当鼓史,也算是进入了公务员系统,那也是要经过考试的。于是这一天,曹操和盛集的嘉宾们坐好,阅试艺人们的演奏水平。艺人们穿着自己的日常衣裳,各自“秀”了一段,有吹笙的,有弹吉他的,是凡评委们通过的,就赏一套岑牟小帽、苍黄色的丝绢单衣还有一个小裤,下去脱下旧衣,换上这些新的演出服,表示发了工装,录用了。然后穿着新装再一起拜谢。

    曹操觉得,让祢衡这样的才子,跟一帮没文化、地位低贱的艺人混在一起,也算是折辱他了。祢衡心里也有气,于是心里早有计较。

    这时候,轮到祢衡了。就见祢衡站在堂下,面前架着三只鼓,他抡着鼓槌,开始敲鼓,直敲的音节悲壮,声出金石,一边敲还一边唱道:“边城晏开渔阳掺,黄尘萧萧白日暗······”随着鼓点加快,祢衡也开始Rap,“呕耶!这是一种从天地之初人们就开始进行的游戏,我试图阐述一些理念像太阳的光芒取之不涸同时神幻莫测让人没有脾气,但这个发光体太沉重太耀眼以致我难以触摸流下两行眼泪和鼻涕。呕耶!苍茫的田野上,岁月已被收割得所剩不多,而你还在我双手探索不到的渺杳地方幸福地独自成长。风在水纹上写写划划,擦也擦不净,都是你的美丽名字。我想秋天过后是否风光更为烂漫,你整着青绿色的衣襟是否正站在我目光颤抖的眼前。在这寂寞如潮的孤独时刻,我多想在阳光之下纵声歌唱并且把形骸放浪······”边敲边唱,干脆拔下一只鼓,敲着舞着,蹀躞而前,朝着嘉宾席就过去了,衣袂飘旋,落英纷飞,边舞边唱,直到曹操跟前,然后一按鼓槌,在一阵颤抖和急促的滚奏中结束了这首《渔阳》三挝。

    坐上宾客闻之,无不动容慷慨,鼓声消隐,走出很远之后,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排遣不去。

    大家一起鼓掌,评委都举牌“Yes”,阅试通过了。祢衡唱完时,正好停在曹操的跟前,这时候也不动弹。乐队团长生气了,呵斥道:“通过了,还不快去领衣服换,胆敢往贵人面前乱晃?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

    祢衡说:“好的,这就领换。”

    说完,他就继续站在曹操面前,脱掉了平时穿的颓废派的外衣,又开始脱裤子,一层层地,最后脱掉花裤衩,直脱得精光光,裸身而立。然后转身,慢慢地过去领了单绞丝衣,慢慢地披上系好了,又套上小裤,戴上帽子。大家都看傻眼了。然后祢衡在堂上,也不管乐队团长有没有安排,拎起鼓槌又敲了一通三挝,敲得大家心肝乱颤,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羞愧之色。

    曹操忍不住哈哈大笑,告四座的宾客说道:“本想羞辱祢衡,祢衡反倒羞辱了孤家!”

    宾客们方才从惊愕中恢复了理智,一起笑呵呵地祝酒称赞这次以羞辱人为目的的乐队阅试圆满实现其目的。

    孔融回去之后,就赶紧拉来祢衡,深深数落他:“你也是个大雅之人,雅人有这么整的吗?挺艺术的一个活动被你搞成这样了。”

    祢衡道歉,谁让他拿我当艺人的,那我就叫他好好看看。

    孔融说:“曹公对您其实心怀区区爱惜之意,只是因你胡讲他,所以这次想摧折一下你的锐气。你实在应该见面跟他好好谈谈治国安邦的大事,或者谈谈哲学也行,一并道道歉。”

    祢衡说:“好,明天我就去。”

    于是,次日孔融又去找曹操,说:“祢衡这个人,有间发性精神病,上次敲鼓的时候,精神病诱发了,回去之后非常惶恐。他托我找您,想登门找您聊聊,并且道歉呢!”

    曹操很高兴,觉得祢衡这个倔驴到底对我俯首帖耳了,而且很有跟祢衡谈天谈哲学的欲望。曹操当即把传达室的叫来,说:“今天有客人来求见,不要挡驾,多晚都通禀。”

    然后曹操就和孔融一起在屋里等着,一直等到极晚,太阳都要下山了,祢衡还是没来。曹操看着手表,心说他还来不来啊,是不是图省钱不雇马车走着来的啊,还是根本就是晃点我啊。正丧恼的时候,祢衡穿着单衣,头戴疏巾,手持三尺杖,来了。

    就见祢衡坐大院门外,以杖椎地,一边敲一边唱:“哈哈我为了衣食口腹还要追逐尘世的幸福尽管可以并不执着,故乡亲人纷纷退闪出一条通路,杨柳依依我风沙间行走时无人相伴却是代行他们抱恨未能体验过的山外生活,我走过的足印是一些文字用以让今生他们的曾经存在留下一些痕迹。”

    传达室一看祢衡来了,还唱起来了,当即喊曹操,曹操就跑到门口听祢衡接着唱道:

    “到了许都这里,我看见春天以一只清美的手按在每一个因纯洁而乐观的群众额头,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物取得了他所在地带的局部胜利却为春天遗弃——曹操这个大鬼头!

    “春天也将遗弃他手下那帮重重顾虑、半死不活的人,挽取了有限的安逸却失掉个性的张扬,为了怕忤逆别人而干脆葬送自己而实际上却又未必能讨好别人,他们如此缺乏志气,在春天的景致里不敢露出一只眼睛,这性格上的软弱,春天也要遗弃它——曹操这个大鬼头!

    “一些洁白的鸟群,拍着翅膀来到许都上空,沿了原路又叹息着飞回,我从耳朵的门窗听见鸟啼中空洞的回响,鸟们说,美女与麻子同床,才子共明珠掩暗,沐猴戴上了美玉的宝冠,邻家妹妹被牛粪霸占——曹操这个大鬼头!

    曹操扒在门缝里听了三遍这首“曹操是个大鬼头”,气得汪汪乱叫:“罢罢罢!祢衡竖子也!胆敢乃尔!孔大将,我岂不能杀祢衡,杀祢衡犹如杀一个老鼠麻雀耳!只是这个人素有虚名,远近之人将会说我不能容他。这就把他送与刘表去,看看当何如。传达室——!”

    官越大的人,被人骂了,反倒只得忍着,否则他丧失的东西更多。而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大东西可失去的,反倒敢于逞意地报仇。这大约就是俗话说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吧。

    传达室的赶紧弯腰听旨。

    “你急去马厩里取三匹好马,叫上两个骑马骑得好的,拉祢衡上马,两边夹持着他,把他送到荆州刘表那里去,一分钟也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孔融在旁边也不敢有二话,狂生祢衡就这样被夹持着跑了七八百里去了荆州刘表那里。

    平心而论,曹操并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刘表是知名的大名士,名士圈里号称“八俊”之一,专养会写文章吃白饭的文人,以仁义著称诸侯,比起公孙瓒、孙策、袁术来都不像魔王。至于派人去荆州做官,他也有这个权力,朝廷往地方派人,怎么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