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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踏顿王的阵列为什么不整齐

    郭嘉在大封群侯的时候被封为淯阳亭侯,邑两百户,这时候来积极了,摇着扇子说:“明公虽然威震天下,但胡人恃其辟远,必不加设备。您趁他无备,突然攻之,即可破灭。而且袁尚兄弟现在还活着,他爸爸又一贯在冀州有厚恩于民,而您在北方四州中还恩德未加,俩人趁着您南下征刘表的功夫,凭着乌丸之力,收拾北方四州中的忠于袁绍的死臣,北方之民和胡人之军俱相响应,则您的冀、青、幽、并四州就全得重新丧失给他们了。鲁迅说,要痛打落水狗(鲁迅名气太大了,连古人都知道),春秋云,‘无使滋蔓,蔓则难图’,意思是要斩草除根啊。袁尚、袁熙这两个草根不除,您终不能安全南下啊。至于刘景升这人,不过是个坐着谈哲学的主持人罢了,自知才能不能驾驭刘备(这个嘉宾),重用刘备则不能制之,轻用刘备则刘备不效死力,所以刘备无法组织起有力的北上进攻。虽然明公即便空国之兵以远征,亦无忧矣!”

    曹操大鼓掌:“奉孝得之矣!传我的命令,车、步、骑并进,乘着今夏天热,发动机和燃油都运转正常,北出卢龙塞,东北直蹈柳城!”

    于是曹军从邺城远上三百公里,抵达幽州南线的易水,这时候,郭嘉摇着扇子说:“明公,咱走得太磨磨蹭蹭了。兵贵神速,如今千里袭人,辎重车却这么多,难以直趋取胜啊,而且敌人听说了,必然加强战备。不如把辎重车都留在这里,就剩一辆给我坐着,然后轻兵兼道而行,掩其不意,必有大功。”

    曹操说,这个主意好,于是留下辎重车,轻兵向东北方向前进,夏天五月,抵达右北平郡的无终(天津蓟县),然后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雨大得好像这里是热带雨林气候似的。曹操听着这搅林的风雨声,向导跑来汇报:“整个往东沿着渤海的大路,全都被洪水浸了,就是长颈鹿也走不了了!中间虽有高阜之处,但都被乌丸兵占了,人人都拿着鱼竿呢!”(这条大路,就是现在的京沈高速,沿着渤海湾,直到沈阳,全程六百公里。从蓟县上此高速,只有二十公里。)

    地方土著人田畴说:“明公,我这里有一条小路:往东出卢龙塞(辽西郡中部,唐山秦皇岛交界地区的卢龙县),再往北到白檀(承德地区),再往北到白冈(内蒙古赤峰地区),然后再东行经过鲜卑人地盘,就到了柳城(辽宁西部朝阳)了。这条小路两百年没人走了,到处都是塌方和滑坡,但是乌丸一定想不到您走这条路的。”

    曹操说:“好,你头前带路。”于是曹操在古代京沈高速的口子上插了个牌:“大路不通,且待秋冬,再复进攻。”

    乌丸的骑兵探子看了这个假广告,高高兴兴回去接着摸鱼去了。

    秋天七月,曹军抵达卢龙塞,然后再往北走。卢龙塞就是中国到塞外的边口了。出了卢龙塞,国道立刻就不通了。

    曹操第一次来到北方的极致处远征,天空很蓝,山脉峻直,动物比人多。丛林中出没着虎豹豺狼。在这些野兽的一路追逐下,曹军发现前面的路全是塌方险坡,怎么办呢?只好抡着锤子开始凿山填谷了。动物们看着这些忙碌的奇怪的人们,这些人们则埋怨着郭嘉,你把辎重车都丢了,我们现在怎么施工啊。

    这两年的天气偏冷,虽然是秋天,天气已寒冷摄人(汉朝气温一直是下降趋势,东汉末年的气温平均比现在低两三度,这也是导致游牧民族大量内附的原因,乌丸匈奴都跑到幽州并州来了),而且二百里内找不到水源了。郭嘉趴在车上,嘴唇干的像要病死的林黛玉,一边咳嗽,一边摇着扇子说:“不行了,我热的很,浑身发烫,你们赶紧凿井找水啊,阿···,热得我要冒泡了。”

    军士们则冷得浑身颤抖不停,军粮也没有了(因为辎重都被丢在后面了,一辆辎重车可载二十斛粮),只好杀了战马吃,杀了数千匹马。光吃马肉干儿,也容易让人嘶嘶地叫啊。军士们在冻地上凿井,直凿下三十余丈,方才得到了一点寒水。烈烈悲风起,冷冷寒水流;浮云为我结,归鸟为我旅。汉朝人作诗的主打调子是悲情之歌,长歌当哭,即便搞大聚会的婚宴,喝多了也是唱挽歌,主要是人要死啊,这种挽歌。曹操在酒宴上招待豪杰士人,也是唱“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意思是人生怎么像露水那么短啊,就像现在流行缠绵的情歌,当时是悲调。当此之时,正是诗人们一边吃着马肉干,一边喝着黄泉冷水,把人生的诗歌高高作起的黄金时间。曹操呆在一块冷风石崖下,拿着一个圆珠笔,搜肠刮肚地,一边甩水儿,一边写,然后找来陈琳,念道: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

    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

    悲彼《东山》诗,悠悠令我哀。”

    陈琳说:“很好,我也作了一个,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曹操说:“行了行了,你别念了,你这一句就超过我的了。以后你往写奏章方面发展吧,不许再写诗了!你和孔融你们老写诗,我怎么办啊?”(都是建安七子来的。于是陈琳从此努力写奏章,有一次陈琳写完一分檄文,给曹操看,曹操正在得他头风病的老病,卧在床上听完,欣然而起,说:“OhmyGod,我的病全好了!”立刻按医药费的标准给陈琳发了赏。)

    就这样一路哀着,一路写着诗,一路喝着冰,曹军堑山堙谷、束马悬车(就是上山的时候把马蹄子用布缠上,以免打滑,绳子拴住马腿,以免这马害怕了跳崖,用绳子钩子把车钩住,往山上拉)而行三百公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向东直指柳城。

    曹军已经近在柳城一百公里以内了,乌丸王蹋顿方才得到消息。蹋顿大惊,赶紧把袁尚、袁熙以及残余的袁氏将官还有三郡乌丸大人都找来。三郡乌丸大人,即右北平郡乌丸单于乌延、辽西郡乌丸单于楼班、辽东属国乌丸单于苏仆延都来了,一起叫唤。这些人因为上次幽州纩平战败,都跑到塞外辽东属国的柳城来了。他们都曾被袁绍封为单于,所以现在就叫他们单于。

    蹋顿是辽西郡乌丸单于楼班的堂兄,出身没有楼班正宗,但是聪明本事大,所以实际上成为三郡乌丸单于上面的主宰者,号为乌丸王。蹋顿说:“大家先不要叫,先听听袁大将军的意见。”

    袁尚说:“乌丸王,各位单于,各位名王,冀州、幽州的吏民因为不愿意给新来的曹操当走狗,思念我们袁氏旧恩,就跟着我陆续跑到辽东来的有十万多户(当然这个事,曹操一方的解释是这些人是乌丸和袁尚掳到辽东去的),凭着他们从中动员,再加上我的旧部,还有你们天下知名的乌丸铁骑,曹军虽然空国而来,我们一战也可以毙灭此贼!洗雪我爸爸的遗恨!”

    袁熙比他冷静,人也消极,肚子里则说:“现在曹操突然掩至我们家门口,哪来得及动员这些军队啊。乌丸人都布置在京沈高速上呢,能这么快退回来吗?曹操这种大迂回的战术,直掏了我们老窝,现在恐怕是舍了柳城,保存主力,向东回避,待曹军主力军撤回我们再作计议才好。”

    袁尚这时候又喊:“保家卫国,匡正汉室,锄君之侧,不论华夷,责无旁贷,垂名青史,在此一战,怕曹贼的不是英雄!”

    听了袁尚的这话,乌丸王蹋顿像打了鸡血一样,当即带着三郡乌丸数万骑兵和袁尚、袁熙的部队一起逆击曹操军队。双方遭遇于白狼山下。曹操登在白狼山上一望,乌丸军甚盛,遮布山野,而自己的辎重车都在后面呢,辎重车里除了装粮食,也装衣甲,都被郭嘉扔在易县了,所以曹操的战士甲胄也少,众将都害怕了,要求保守治疗。

    曹操拎着自己的马鞭,爬到一个更高处,下望乌丸军。结果一看乌丸军军阵不整。打仗并不是单兵之间厮打那么简单,而是整体团队协作。但是乌丸军不善于排兵布阵,反倒像一帮部落在迁徙一样,有的马儿还在撒尿,有的大马给小马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