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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意外

    由于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当夜色到来后,小镇中的店铺早早地关上了门。

    伶仃大醉的越不通,也被酒楼驱赶出去。

    “酒,喝酒,我还能喝……”

    越不通步履蹒跚地走在街道上,抱着半罐酒疯疯癫癫地喝着。

    开始的路上还能遇到些人,但随着他越走越偏,周围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而且因为天色越发昏暗,难以看清的阴影处也越来越多。

    “酒……”

    越不通从一处建筑阴影旁走过,里面忽然探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棒,重重敲击在他的脑袋上。

    只是一下。

    越不通便径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酒坛落地应声而碎,他视若如命的酒水也全都洒在了地上。

    “果真是一个废物。”

    穿着一身捕快服的张捕头,手拿木棒从阴影下走出,抬手扇了扇飘在自己鼻前的酒气,看着倒地不起的越不通轻蔑一笑。

    用木棒戳了戳越不通,确认他真的昏倒后,便把木棍伸向身:“带走。”

    周围的阴影下迅速窜出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接过木棒,剩余几人通力合作,抓住越不通的手脚将它抬起。

    随即。

    他们抬着越不通,跟在张捕头身后。

    一路走小路出了镇子,然后加快速度,进入了几百步之外的一片小树林。

    进去就看到两个人,他们身穿夜行服,手里拿着铁铲,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旁边是一堆半人高的土。

    以及一个比人略大些的深坑。

    “酒……”

    越不通被扔在地上,仰面朝地,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眉头紧皱起来,嘴里含糊地喊出声音。

    咚!

    铁铲狠狠拍在越不通后脑上。

    伴随着飞溅的血花,张捕头微笑将铁铲高高举起,再次用力拍下:“酒,酒,我叫你喊酒,废物就该去废物该待的地方!”

    越不通身体颤动了下,被击打出的血水向四周飞溅。

    黯淡的月光下,张捕头的笑容越发狰狞,如同地狱中的恶鬼,肆虐的发泄欲望。

    见此情景,周围身穿夜行服的捕快们,忍不住心生胆怯,不敢再看向平时正气凛然的捕头。

    他们的恶并不比张捕头少上多少。

    但恶人与恶人也是有差别的,先不说身份,光是张捕头杀人时那癫狂的神态,就足以让他们感到有些害怕。

    连续十几下,张捕头才停下。

    他将沾满血污的铁铲扔给手下,然后接过另一名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血迹,轻声细语道:“把他扔下去,埋了。”

    越不通被扔入深坑。

    透过从枝叶落下的稀薄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坑洞中除了越不通之外,还有着两个已经没了呼吸的人。

    旁边的土堆,很快被铲到了深坑。

    不多时,便将深坑掩埋,然后几个人同时站在上面,将土尽量踩平,最后清除上面的痕迹,再撒上些提前准备好的落叶遮盖。

    如此。

    哪怕有人经过,也难以发现这块地的异常。

    从他们整齐有序的动作可以看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随即,所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小树林。

    昏暗的小树林内,逐渐无声,只能偶尔听到几声虫子的叫声。

    若是仔细倾听。

    就会发现这些声音,似乎汇做了一团——“酒……”

    翌日清晨。

    一起新的案件传遍了小镇。

    前几日凶杀案的死者父母,离奇失踪,家中房门大开,屋内有许多破碎的家具,还有几片来自杏楼盛酒酒坛的碎片。

    【『度厄』——[100.00%]】

    【『神通』......】

    【『寿命』......】

    无尘盘坐在草堆上,看着面板上的数值。

    现在唯一能提供给自己帮助的就是“度厄”,但等待激活的日子是煎熬的,尤其是在张捕头的那番话后,他甚至有种“自行短见”的冲动。

    “小家伙,在想什么呢?”

    旁边传来老囚犯的声音。

    无尘看向他,礼貌地搪塞道:“小僧在想,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善报会在何时应验?恶报又会在何时应验?”

    老囚犯往嘴里叼一根干草:“善报什么时候应验我不知道,不过恶报在什么时候应验,我可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无尘起了好奇:“还请施主解惑。”

    “在那些恶人死的时候。”

    老囚犯双手交叉在脑后,背部靠在墙上,神态满是轻松:“不管有多恶,有多凶,又做了多少坏事,又有多位高权重,他们最后都会死,那就是他们的恶报。”

    虽然不认同,但无尘还是微微点头:“施主所说有理。”

    一个人必须经历的死亡,是不是对恶人的恶报,他不清楚,但死亡确实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

    它不会因为善恶与穷富,就差别对待。

    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无尘也不敢确认这句话是否正确。

    毕竟哪怕是圈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妖魔们,也已经活过了百年,可想而知那些实力比他们更强的人和妖魔,寿命会有多长。

    就在这时。

    一阵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通道尽头的铁门开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张捕头,还有……”

    无尘先是看了眼后方那人,然后又看向前方身穿官服的县丞俞鹤亭。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激怒县丞,让他想欲杀死自己,是不是就能提前激活“度厄”。

    这个想法具备很高的可能性。

    但仅仅只是略微思索,无尘便放弃了这个看似诱人的选择。

    不是他不想脱离困境,也不是他不想击杀这两人,而是他更喜欢一劳永逸。

    “你这和尚,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俞鹤亭来到江仁所在牢房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落后一步的张捕头迅速拔出刀,刀身从栅栏缝隙中穿过,贴在了无尘脖子上,大声呵斥道:“休得放肆,跪下!”

    无尘全然没有一丝害怕,平静地看着俞鹤亭:“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找小僧何事?”

    俞鹤亭冷漠的脸上升起几分杀意:“你可知见官不跪,会有何后果吗?”

    见到这一幕,隔壁牢房的老囚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看向无尘那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被波及。

    “大人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无尘法师?”

    张捕头将刀往无尘的脖子上压了压,锋利的刀锋划破他皮肤,一丝血液从中渗出。

    “阿弥陀佛。”

    无尘好似没有感觉到刀一样,平静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施主找小僧何事?”

    俞鹤亭突然笑了,他认真地看着无尘,问道:“难道无事就不能来找你?”

    无尘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高兴就好。”

    他很讨厌这种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但却东一句西一句,每句都在说废话的人。

    但现在没得选,所以他也选择废话。

    俞鹤亭边摇头边说道:“如果不是你喜欢听墙角,现在你还好好的待在家里。”

    无尘:“施主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张捕头说得没错,你这个人确实不好玩,无趣得很。”

    俞鹤亭看向张捕头,问道:“张捕头,今天镇子里似乎发生了一起案件?”

    张捕头先是对他点点头,然后用玩味的眼神看向无尘:“今晨有人举报,宗庆一家大门敞开,屋内有打斗痕迹,但却不见了宗庆和他夫人。”

    “经过我们仔细勘查,在屋内破碎的家具中,发现几块来自杏楼酒坛的碎片。”

    “综合多个证人的证言证词,得出碎片来自越不通。”

    “故而推断出事情经过,昨晚酒楼歇业后,越不通因对自己好友无尘入狱深感愤怒,于是酒壮人胆,恶上心头,将受害者的父母宗庆与其夫人从家中劫走,并逃出了镇子。”

    “目前,属下已令镇里半数捕快外出搜寻越不通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愤怒?劫持?逃离?

    无尘听到他的话,甚至都没有去仔细想,便知道背后没那么简单。

    若真的如张捕头所说,那其和俞鹤亭的神态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甚至还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自己。

    也就是说,这背后大概率是他们自己动的手。

    宗庆夫妇与越不通,很大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阿弥陀佛。”

    无尘双手合十,淡淡地说道:“施主,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他不知道俞鹤亭跑来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愤怒与后悔都是没有意义的情绪。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

    它们是没有意义,乃至如同累赘般的情绪。

    “善恶终有报,那我就安心了,我可是一心为民的大好官啊。”

    俞鹤亭示意张捕头把刀收回,虚伪地笑道:“白天本官要处理镇子里的各种事务,晚上要帮助那些因忙于工作,而无法照顾儿女的家庭,帮助他们照顾那些可怜的孩子。”

    “正如,那个叫宗雪的小女孩……”

    见无尘神色没有变化,俞鹤亭似乎也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兴趣,转身朝外面走去,并摆了摆衣袖:“本官不喜欢他的声音。”

    铛!

    张捕头拔剑而出,刀身由下而上,重重击打无尘的下颌,逼得他因疼痛张开了嘴。

    紧接着。

    就见一道刀光闪过,一节舌头落在了地上。

    痛!

    一瞬间,疼痛贯彻无尘的脑海,使得他忍不住伸出手捂住嘴巴。

    “只有哑巴说不出话。”

    张捕头收回刀,满脸得意:“好好享受这两天吧,后天就是你的死期。”

    两人走后不久。

    大牢外传来一阵雷鸣声,然后便是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在雨声中,无尘看着面前那半节舌头。

    现实总是充满各种意外,自己原想平静等到酒神节那天,让所有敢设计陷害自己的人付出应有代价。

    结果现在不但受伤了,还残了。

    不过,或许也得益于此,让他知道一个神通的隐藏能力。

    无尘轻拂着嘴巴,里面的舌头已经止血。

    佛骨金身。

    原以为只是增加防御力,而且是可以略微不记的防御力,不想还能加速恢复伤势,乃至于断肢重生。

    这并非他的臆想。

    而是源自舌头断面处,不断传来的酥麻感。

    哗啦。

    一声轻响,无尘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在他与老囚犯之间的那道栅栏,贴近墙壁的位置,被雨水冲开了一个洞,被栅栏隔开的洞,看大小,他和老和尚都可以从自己那边钻进去。

    而一墙之隔,便是大牢之外。

    无尘第一时间看向老囚犯,发现老囚犯也在看着他,而且其神色间多了一丝尴尬与局促。

    这个洞表面上看似被雨水冲出的,但实际上这个可能太小了。

    而老囚犯的神情,也在侧面印证了他这个猜测。

    “我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老囚犯认命般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无尘点头,他现在说不了话,但用动作表达还是没问题的。

    没有半点犹豫,老囚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引得他被关入大牢的原因,是由于他杀了邻居一家。

    他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视若珍宝的儿子出了事,被人残忍凌辱致死,又因为种种证据,从而将邻居家视为凶手。

    冲动之下下了杀手,后面发现真相已经来不及了。

    “我杀了无辜之人,我也该死。”

    “但在死之前,我有一件事不得不做,我要弄死那个杀死我儿子的凶手。”

    老囚犯平静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双眼遍布血丝:“这些年,我与每个来大牢的囚犯聊天,就是想找到他。”

    “今天,我终于找到了。”

    老囚犯双手死死握着栅栏,咬牙切齿:“俞鹤亭,最后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与当初那个对我嘲讽的凶手声音一模一样。”

    说完自己的故事,他想邀请无尘一起逃离大牢。

    出去的洞是他早就挖好的,但只挖了自己那一面,不想引得暴雨把无尘那面也给冲出了缺口。

    无尘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要出去,他早就出去了,不会等到现在。

    老囚犯见状,也没有强求。

    因为找到了凶手,再加上洞口已被大雨冲开,无法再隐藏下去,他必须尽快离开。

    老囚犯钻进洞里,离开了大牢。

    ‘一切顺利。’

    无尘在心中祝福,可是这股情绪还没持续多久,不好的预感便涌上心头。

    只见从洞口流入牢房的雨水,多出了一抹异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