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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痒

    许可儿决定给李开洋办一个生日派对。

    \t李开洋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日提出要求是春节后的一个下午。这次深圳的疫情颇有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意思,打算在这座城市牢牢扎根。国际学校的幼儿园部率先在政府的号召之下停了课,停课风浪也波及到了如“安”工作室这样的兴趣班。如李开洋一般大的儿童突然有了大把的闲散时光无处消磨,只能把天鹅苑当游乐场。天鹅苑的住户家长们也给孩子安排起了新的消遣。姜岁在创业的时候就断言,现在的父母把孩子送去上课外兴趣班,核心目的不是接受良好的艺术熏陶,培养兴趣爱好,而是给自己买一些闲散的舒适的时光。“安”工作室的绘画课一般是两个钟头,许多家长提早半个小时将孩子送来,美名其曰让孩子做艺术准备工作,实际上是想自己多偷半个小时的闲。孩子和情人一样,哪怕再喜欢,日对夜对也会彼此消磨。

    \t季太太对这番言论可要举双手赞成。放假在家的季海洋拥有着超人都比不了的旺盛精力。不用上学的他反而能够早起,冲到父母的房间的床上玩欢乐蹦蹦跳的游戏。安娜虽然已经如一股蒸发的水汽,季太太的心里却没有拔掉这根刺。这段时间,季先生和孩子们道晚安之后都回到客卧睡觉。季海洋像橡皮糖,黏在母亲的怀里打滚,“妈妈,妈妈,吃完早饭我就要下楼去玩!爸爸为什么不和你睡在一起啊?”

    \t季太太牵着儿子的手带他去洗漱,小说家的功底让她张口就来:“这是过年的习俗呢,新一年家里一定要接地气,爸爸是一家之主,所以让爸爸接地气。”

    \t季太太有意多参与丈夫的生意,虽然她顶厌恶那些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场合,比如那个起错了名字还把自己的地毯烫了个洞的沈非丑。在那些场合里,男人们的自信和自尊总是最容易腾云驾雾,没人会在乎季太太写了几本小说,拿了什么文学奖项提名,她的一切就像旧式女人裱在红木镜框里的毕业证书,为季太太这个身份和季先生的好眼光添砖加瓦。而遇到的太太们也都各有各的奇怪。季先生不满足于东南亚小红书,他去创投俱乐部上了闭门大师课之后又觉得得从中国开始,毕竟中国的就是世界的,于是削尖了脑袋想谈到价格划算的化妆品渠道商。鉴于“化妆品,都是你们女人折腾出来的东西”,他的饭局带上了季太太。季太太全场都忙于应付一位胡太太,胡太太摸着季太太手上的玻璃种翡翠镯子,笑得皮肉皱在了一起,“你这个镯子好看的,水头足,就是没色,我还是喜欢有色的。前几天拍卖会上那个帝王绿的玻璃种,我就是没有抢到,难过得我,这几天打牌都不顺了!”

    \t于是,季太太去了洗手间,擦了厚厚的护手霜,试图将镯子从自己的胳膊上褪下,她几乎把自己的手掌按出了声响,才堪堪摘下。季太太用一条丝巾垫在镯子底下,顺手把丝巾扯了出来,套进了胡太太白玉藕的胳膊,“还是你戴翡翠好看,下次我们一起去逛逛呀,选一个颜色辣种又老的。”胡太太的笑意从眼角眉梢直落心头,她拍一拍季太太硬脱镯子勒出了青紫的手:“谢谢妹妹,有心了。”

    季太太也有一点才女的傲气。她对胡太太的奉承也只能做到献美玉了。当她看到胡太太在朋友圈里发:“根据我的生辰八字五行的喜用神为:金和水,以及五格卦象为吉数,所以现在我正式改名为:胡铃然!请大家三呼我新名三声并点赞,谢谢大家!”,还是忍不住发笑。

    季太太把这条朋友圈读给芬姨听,芬姨正在厨房指点做饭阿姨包汤圆,季先生要吃鲜肉的,季太太要吃荠菜鲜肉的,两个孩子要吃豆沙的,季太太说深圳是做不好糯米点心的,就让家里的工人自己包。包完之后季太太还准备给“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太太们都送一点过去,她惯是长袖善舞的:春节后的现包汤圆,端午节的南腐乳黑猪肉粽子,还有盛夏之前的水晶球和糯米糍。季太太是太太学博士。

    芬姨听着笑话,不忘给季太太盛一碗腌笃鲜,家里煲的汤用足了材料,季太太还是从Sylvia那里要来的方子:用老火腿和夹心肉,加上笋和百叶结,Sylvia说如果觉得脂肪太多,也可以把夹心肉换成带骨头的鸡肉或者稍微肥的小排骨,也能炖出奶白奶白的汤来。

    “太太,我怎么记得在我们老家,生辰八字和风水是分开来算的?”芬姨有些不解,“她连姓都改掉了?”

    “可能是交叉学科,”季太太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低头喝一口汤,“蛮好,本来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种场合都不会介绍自己名字的,讲来讲去都是谁谁谁的老婆。现在我至少可以给她加个备注了。但我真不知道,这个叫三遍名字再点赞是什么作用。”季太太还是顺手给胡太太点了个赞,在心里自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对了,你说海洋今天又和小区的小朋友吵架了?”

    “对呀,现在不上学,小朋友都在下面玩,滑滑梯和荡秋千就那么几个,小孩子也不讲排队,海洋玩了一次还想玩,不肯排队,就和夕夕她们吵起来。不过海洋还是懂事情的,先生后来拿了平板车给他玩,他就不吵了。您没看到一座那个小孩,真的不讲道理,他外婆还帮他去抢秋千玩。”

    “这个小区也是的,收那么高的物业费,给小朋友玩的地方那么少,现在外面课外班都上不了,小孩子在家那么久肯定要厌的,我最近也要和先生一起忙工作上的事情,得给他找点节目。”

    季太太最后找来了体育老师,拉上小区的几个孩子一起上小班课,一节轮滑,一节篮球,加上午睡,能消磨掉一整个下午。季海洋和篮球一样圆滚的身体非常灵活,他能左手右手交替拍球,还能抱着球冲到篮筐下给大家表演一个“零步上篮”,把在一旁等的太太和阿姨们逗笑了。季太太很是满意自己的安排。

    李开洋也想去上篮球和轮滑课。张冠华带着李开洋风风火火地从小区的儿童乐园杀到季海洋他们上课的空地上。体育老师带着季海洋和Peter学习怎么运球,夕夕带着妹妹媛媛穿着妈妈新买的旱冰鞋在一个个障碍之间艰难地滑动着,一不留神两姐妹一齐摔在了地上。蒋跟娣推着学步车里的蓁蓁在旁边给孙女们加油:“夕夕和媛媛不要哭哦,要像男孩子一样勇敢的,我们自己站起来!”

    李开洋拿过媛媛扔在一边的皮球,有模有样地跟着体育老师学起了动作,张冠华觉得总是怯生生的李开洋难得那么活泼,连忙掏出了手机,想给李董事长录个视频,她一边将镜头对准排在队伍最末端的李开洋,一边热情洋溢地配上解说词:“董事长,洋宝在小区里上篮球课哦!增强身体素质!”

    她期待着沉浸在春节假期欢喜氛围里的李金明能为儿子的素质教育进行额外的财政拨款。

    “开洋,跟着我们一起上课吧,我们还能一起玩!”Peter自来卷的小短毛随着拍球一颤一颤,是他自带的节拍器,“上完课还可以去滑梯那边玩老狼老狼!”

    “这个老师是海洋妈妈请来的,我们几个家长一起凑钱,每节课每个孩子两百块钱,每天上两节课两个钟头,蛮好的,他们轻松,我们家长也省力,我们家里三个小姑娘天天闹哦,我心肌炎都要犯了。”蒋跟娣心直口快道,“你们家小朋友太瘦了,锻炼锻炼挺好的。”

    张冠华在内心细算了一笔账,要是每天四百块钱就为了运动一下,一个月也要万把来块,这笔钱绝不能自己这边出。她顺势说道:“是挺好的,我回去和开洋妈妈商量一下,我们今天先试试课,还不知道小孩子喜不喜欢呢!”她一屁股坐在供业主休息的藤编椅子上,“老师,你也要手把手教我们开洋的呀!”

    学步车里的蓁蓁突然哭闹了起来,蒋跟娣抱起蓁蓁哄,给她拍一拍嗝:“我们蓁蓁最乖,等姐姐上完课,奶奶给你们回家煎玉米烙吃,我们蓁蓁喝玉米粥。”

    蓁蓁嘴巴旁边有一圈红肿,皆因蒋跟娣昨天给蓁蓁喂了芒果果泥,可能是芒果太热气,也可能是蒋跟娣忙着去看炉子上的中药汤忘记马上给蓁蓁擦嘴,蓁蓁就获得了一个天然血盆大口。今天楼下遇到的大人孩子看到了都一阵哄笑,季海洋的外婆安慰蒋跟娣:“没关系的,这就是身体里的热气和湿气,发出来就好了,这几天吃清淡点,热气消了我们蓁蓁还是老漂亮的!痒也不好去抓的,女孩子有疤就不好看了呀。”季海洋的外婆来了深圳也沾染了广东人的习气,凡是身体上不明原因的小病小痛都是因为这无处不在的湿气。

    不明就里的张冠华看到张着大红嘴巴哇哇哭的蓁蓁吓了一跳,她快步把正在打球的李开洋拉到自己身后:“哦哟,你孙女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手足口病啊!那要过人的呀!”

    在家里听到婆婆转述的傅晴气极,她不忍心将自己新买的富士山下水晶杯拍在茶几上,只好拍自己的手来疏解气愤。她少见地和婆婆实现了情感的互联互通:“楼上真是神经病的,上次业主活动,他妈妈也讲我们姑娘的,真是一家子奇葩,做小三做得那么理直气壮,当妈的肯定没有素质啊!”

    傅晴在很久之后回忆起,这个讲李开洋家闲话的下午,应该是自己和婆婆谈得最投缘最热络的一次了。

    于是,在那个下午,季海洋外婆委婉地在“宝贝体育课”群里告诉刚刚加进来的张冠华,老师说再多一个孩子看不过来,可能不能收李开洋了,等到有小朋友退出了,再找开洋来插班。张冠华不以为意,反正每天都要带开洋下楼玩,就让开洋在旁边跟着玩,跟着学,还不用付钱,岂不是大大上算的好买卖!如果李金明那边可以应她下午的诉求,打来素质教育学费,那更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了。

    可才刚刚学会进位退位加减法的李开洋远不如他的外婆那么会算账,家里的圣诞树角落他已经玩了个遍,而且外婆说了,妈妈最近心情不好,大家在家里都要轻手轻脚,李开洋也不能用客厅里的大电视看自己最喜欢的小猪佩奇和海底小纵队了。他满心满意地希望在楼下快活地玩一整天,有小朋友们和自己做游戏,有滑滑梯和荡秋千,有些小朋友家里还会带零食下来,比如季海洋会分草莓味和芝士味的奶酪棒,Peter妈妈从澳门带来的鸡蛋卷,还有夕夕奶奶做的鸡翅膀,李开洋多想和伙伴们一起上运动课呀!他似乎感知到了被拒绝的原因并不是人多,而是嫌弃,没来由的嫌弃。他将手里的玩具一扔,扑在张冠华的怀里大哭起来:\t“不,不要,我要,我要,我要去!”

    “马上我要过生日了,我生日就要去上课,和他们一起上课,一起玩!”

    在楼上谈生意的许可儿听到了李开洋的哭声。

    深圳的冬天和许可儿的苦闷一样短暂。羽绒服只在春节假期最冷的时候拿出来穿了一天,就又被塞进抽屉里。她中道崩殂的恋情和艺术创业没消磨掉的生命力都转换为春天的动机。这早到的春天鼓动得许可儿的内心像婴儿出齿的牙肉,她的心里还有模糊的痛,但更多的是痒,力求东山再起的痒。路边的小叶榄仁的黄叶逐渐向绿色过渡,许可儿也给自己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李金明那里当然不能放松,想要另寻靠山也不用和旧山头挥手作别。教员都说过,坏的是山头主义,而不是山头。于是,她短暂地为俊浩和艺术创业哀悼几天后,就在自己的卧室里不着一缕,给李金明打去了视频。

    李金明始终相信,自己是要行大运的人。他和各大寺庙里的菩萨熟得几乎恨不能称兄道弟。李金明已经有了青光眼和老花,分不清楚满天神佛哪个是哪个,就像他手机里加的年轻女孩微信一样,这个是糖糖,那个叫果果,反正都是他年老慰藉的糖果。他和菩萨也不是瞎攀交情,每年小几百万的香火钱送过去,菩萨也会认他个脸熟。前几个月,他的运气实在坏得可以。不知道手下哪个不靠谱的经理拉来的新代理付了加盟费之后,愣是找不到下家,听说那是户工薪人家,老公把钱都投在了九峰保健品致富项目上,打了水漂之后人想不开就去吃老鼠药,人半死不活地在医院里躺着,老婆带着子女哭丧哭到了办公楼下。李金明想,女人么,总是搞不出什么风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能有什么真本事。再说了,自己集团里那么多发家致富的成功案例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李金明吐出圆润的烟圈,他心想:穷人就是不努力啊。

    被男人小瞧的女人总是能翻起风浪。小城市的传销故事上了省电视台,还险险登上了热搜。好在他经营的关系到位,加上菩萨庇佑,及时扑灭了火。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规则,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门道。李金明就是这关系网里游刃有余的鱼,连哄带骗地将受害者的投诉压了下去。他喜欢在饭桌上和现在的老婆阿妍讲自己手下成功化解了这次公关危机,李金明是很巧妙的,他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如果他还要自吹自擂,那和网上看到五万块彩礼就要跳脚的毛头小伙子没分别,得拐着弯夸自己下属,才能把自己捧得更高。阿妍总是温顺地接上他的话,讲他的保健品帝国是多么不容易,多么容易被人误解。

    “国家现在都讲共同富裕”,李金明在家里穿着老头衫和格子短裤,半躺在从拍卖行上淘来的金丝楠木贵妃榻上。李金明不缺钱,但他有着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所以他时常让自己的助理和艺术中介去和拍卖行谈折扣,恨不能连佣金都不付。他很是能自圆其说的,我是为艺术品买单,又不是为中介买单,好的艺术不需要中介也可以遇到懂得的人。而且古话不是说了嘛,千里马易得,而伯乐难求啊!

    李金明自信自己选老婆的眼光和选艺术品一样,出人意表却又让人击节赞叹。他早就找自己的风水师傅算过,姜妍旺自己。姜妍鼻子大,鼻头圆润,还有和寿星公一样高而饱满的额头。这都是大师说的旺夫之相。大师也是李金明的知音人,总是恰到好处地化解他做的孽和心中的苦,譬如在九峰集团头一次发展房地产的时候,李金明手下的传销兵第一次干拆迁的活,泼红油漆、放死老鼠、断水断电,从反黑剧里把黑学透了,最后吓死了一个住平房的老太太,大师便帮李金明放莲花灯,为他渡劫;又譬如当他一再拒绝许可儿的领证要求,许可儿给他拍自己站在窗台上要跳下去的照片的时候,他也会去找大师。大师告诉他,缘不可强求,许可儿就是在强求,他拒绝不是负心薄幸,而是顺势而为。

    姜妍把偌大一个家操持得有声有色,李金明的大女儿要另开山头搞葡萄酒庄生意,她也帮忙牵线搭桥,还送去了开业花篮。妻贤夫祸少,这句话被李金明奉为圭臬。姜妍的好处可不止这一些。她开美容院多年,自己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少。李金明保健品集团的生意也要转型。姜妍就找到了自己的干哥哥,拉李金明入伙做小额贷款,在家里就能钱生钱生钱。李金明这一两个月赚得恨不能在钞票里打跟头了。

    可是月无日日圆,李金明和姜妍结了婚才慢慢反应出她最大也是最明显的问题来,那就是老。这种老慢慢爬上了姜妍的额头和眼角,也爬进了李金明的心里。他摸着姜妍的身体总觉得欲壑难填,手下的似乎不是一池春水,而是一眼冻泉。

    他有些想念许可儿了,想念她娇憨的笑和雪白的肉,想得他心里痒。

    许可儿这时打来的视频电话和她的坦诚相见,解了李金明心里的渴。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并不陌生的身体,嘴上却撇得干净:“不是和你讲了,不要随便给我打视频,我万一不方便呢!”他也在话里留下了活口。

    许可儿见李金明不复前几个月的冷漠无情,立刻喜上眉梢,“老公,我想你了,洋宝也想你了,今年过年我们都没有回来看你,也没看洋宝的爷爷奶奶,洋宝和我一直惦记呢。”

    李金明的老父老母对李家的种都无一例外地疼爱,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同一待遇的原则在只看香火的两老身上被严格执行了。李金明的心里又一软,“现在疫情不方便啊,你在深圳好好带孩子,疫情平稳了来老家给我爸妈看看孩子。”

    “嗯嗯,”许可儿的身体和语调一样软,“老公,洋宝快要过生日了,我去年生日你也没有给我庆祝,我们好想你啊!”这是许可儿闭门期间看B站恋爱大师视频学来的沟通技巧,在关系里要钱要物总是落了下乘,要讲喜欢,讲思念,讲遗憾,才能换来真金白银。

    春风得意的李金明给他养的这只小猫又多转了一笔钱,本来嘛,十万块钱请人吃饭都不一定够,但能看着小猫媚眼如丝地和自己调笑,看它抓自己的尾巴转圈逗趣,也挺上算的。看到银行转账提示的小猫更是卖力表演,白皮肤衬着黑头发和红嘴唇像一幅先锋的抽象画:“谢谢老公,我要给洋宝好好过个生日。”

    挂了电话的许可儿迅速披上睡袍,寻着儿子的哭声下楼:“怎么了洋宝,妈,你是不是又不给他买玩具买零食啊!”前几天和外婆一起去超市的李开洋因为张冠华嫌贵,不肯给他买芋头麻薯面包,哭得如丧考妣,许可儿觉得母亲省钱也没有这个省法,给家里添晦气。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许可儿第一百零一次教育自己不认几个字的儿子要有大将风范:“哦哟,那些运动课有什么好上的,妈妈过几天带你去骑马滑雪!”

    “我要,我要和大家玩……”李开洋也不是轻易买账的孩子。

    “这样吧,妈妈给洋宝搞一个生日派对,洋宝想请谁就请谁,好不好!”

    李开洋罕见地主动地给了许可儿一个吻,仿佛给许可儿盖了好妈妈印章。

    于是,许可儿决定给李开洋办一个生日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