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克伦蒂卡
克伦蒂卡，一座矗立在沙海之中的鎏金城市。紧贴着鎏金与炎风地的缓冲带而建立。因为地处偏远，再加上环境恶劣，属于是大人物们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地方。为了有人能愿意留在这里，泰斯诺给予了克伦蒂卡最大程度上的自治权，这使得克伦蒂卡的执掌者几乎是皇帝一般的存在——如果他承诺效忠泰斯诺的话。
无序是这里的主旋律，在这里，法律被随意解释，无声的规则在血的教训中建立。规则大于法律，金钱与权力大于公平与正义。这样的混乱也给了萨斯和他的商队极大的便利，炎风地给出的报酬足以让他们在这里手眼通天。但金钱能做到的终究有限，尤其是在面对一些金钱难以诱惑之人的时候。
进入克伦蒂卡时，萨斯的手下们纷纷摘去了那碍事的面纱与头巾，尽情呼吸着。他们的头发被汗浸湿，又被烈日蒸干，而后再次被浸湿......反复几次后，不少人的头发都板结在了头皮之上，蜷成了一个个滑稽可笑的形状。无论是多少次看到这种情况，众人还是忍不住抓住身边的人相互取笑。笑他们又跨过了一片死亡之海，笑他们完好地抵达了目的地。
总算抵达了这里，萨斯终于打开了他一直封存的“救命水”，笑着将它递给了手下们，这是他们抵达一座城市时的固定仪式。那是一路上萨斯无论如何也绝不允许碰的水，不过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的它只是一壶普通的水而已。
水壶在众人手中辗转，伴随着众人快活的啧叹声，便很快见了底。轮到商队里最小的一名成员时，它已不剩下几滴。生理上的干渴和心理上未能参与仪式的窘迫让这名成员有些怨愤，他转头将目标选中为了克伦蒂卡广场中心的喷水池，扑上去豪饮了起来。
即使是在水资源短缺的沙漠，克伦蒂卡依然保留着铺张奢靡的传统鎏金做派。
“嘿！哪来的渴死鬼？这是喷泉！不是饮水池！紧急救济水在那边排队领，混蛋！”一个巡警装备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怒吼道。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朝那位商队成员冲来，想将他扔到一边，忽然他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正疑惑有谁敢干扰自己执法，怒气冲冲地回头，转头的一瞬只见几张票子正站在自己的肩头上下舞动。票子后是萨斯笑盈盈的脸。
“长官，水费我替他付了。”
男人看了看喷泉边发愣的少年，又看了看萨斯和他手中的钞票。将那几张钞票揣进兜后，男人压低了帽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身去斥责救济站旁闹腾的灾民。
萨斯走到那位少年跟前，将不知所措的他揪了起来，接着走到那名在少年之前将水喝完的成员跟前，对他说：“崔利，今天，你负责照看阿狄伦。”
“啊？可，老大，我跟哥几个说好了要去耍，带着他，不太方便吧......”崔利为难地看着萨斯，试图推脱。
“那就别去了，少去一次不会怎么样的。其他人，解散！”
随着萨斯一声令下，弟兄们一哄而散，三两成群地向城里找乐子去了。只留下崔利在原地哀嚎，阿狄伦在一旁嘲讽地看着他。
弟兄们需要放松，萨斯自己也有人要等。他来到克伦蒂卡街角的一个小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杯清咖，惬意地看起了报纸。
不多时，有人在他面前坐下。萨斯并未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他知道来人不是自己在等的人。
“萨斯先生。”来人率先开口，接着将一张张照片铺在萨斯跟前，“我是克伦蒂卡纠察队的人，有桩案件需要您配合。”
萨斯终于将眼前的报纸拿开，看向面前这人。眼前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身着传统的西部服饰，他的帽子、太阳镜上尽是沙子，看上去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但萨斯看得出来，他不是沙漠人，他脸上没有沙漠人特有的风沙留下的刻痕；眼中没有沙漠人与天地、与恶徒斗争留下的疲惫和凶狠，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心机。
“发生了什么事？请问您......”萨斯看着眼前的人，配合地回应道。
“莱恩。先生，我的名字。”来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接着敲了敲桌上的几张照片，“先生，这十几具尸体被发现在你们的商线附近，死状很诡异。所有人几乎都是脱水而死——哦，请注意，这里说的脱水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比起脱水，说是‘脱血’应该更为恰当；且他们死亡时表情极其扭曲，似乎都是在极度恐惧中死去。我想知道，在你们商队行进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现象？”
萨斯不屑地笑笑：“这有什么？莱恩先生恐怕极少踏足克伦蒂卡以外的土地吧，沙漠中这种干尸到处都是。逃难的平民、迷路的冒险者、物资缺乏的商队......他们的身份多种多样，数量更是数不胜数，这几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们的死亡时间不到四十八小时。”莱恩冷静地回答道。
萨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显然他也意识到问题的诡异之处了。
“干尸我也见过不少了，可它们大多被风沙吹蚀得残破不堪，能有如此完整度的干尸我也是头一回见；更不可思议的是，能在死后短短四十八小时就能有如此的干燥程度，若不是人为，那我只能惊叹于大自然的可怕了。”莱恩指着照片上的一具具尸体分析道，接着他盯着萨斯说道，“我再次确认，你们一路上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莱恩先生是怀疑我们杀死了这些人，然后用巨型烘干机器将他们体内的水分全部蒸干伪装成脱水而死吗？有趣的猜测。”萨斯看着照片，开玩笑似地对莱恩说。
莱恩也摆手笑笑：“我相信你们的清白，你们没有那样的机器，也没有那样的本事。他们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大的伤口，而且你看。”莱恩说着又指着几张其他的照片：“他们是一伙武装精良的沙匪，真要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说白了，他们的死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什么杀死了他们？他们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莱恩说完再次抬起头看向萨斯，这次他的眼神中几乎满是央求：“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吗？”
萨斯倒也不回避莱恩的目光，只是叹了口气，诚恳地对莱恩说道：“很抱歉，莱恩先生。我无意隐瞒，但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到，抱歉。”
莱恩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萨斯的眼睛上离开，他试图从中看到哪怕一丝谎言与欺骗。萨斯的视线同样不偏不移，毫不动摇地盯着莱恩。
二人对视许久，莱恩终于长叹一口气，将桌上的照片收了起来，与萨斯握手告别。
“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握手后，莱恩转身离开了咖啡馆，萨斯则坐下继续看报纸。
在即将离开咖啡馆前，莱恩最后看了一眼萨斯的方向，萨斯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已经离开。带着怀疑，莱恩踏出了咖啡馆的门，继续调查。
无序是这里的主旋律，在这里，法律被随意解释，无声的规则在血的教训中建立。规则大于法律，金钱与权力大于公平与正义。这样的混乱也给了萨斯和他的商队极大的便利，炎风地给出的报酬足以让他们在这里手眼通天。但金钱能做到的终究有限，尤其是在面对一些金钱难以诱惑之人的时候。
进入克伦蒂卡时，萨斯的手下们纷纷摘去了那碍事的面纱与头巾，尽情呼吸着。他们的头发被汗浸湿，又被烈日蒸干，而后再次被浸湿......反复几次后，不少人的头发都板结在了头皮之上，蜷成了一个个滑稽可笑的形状。无论是多少次看到这种情况，众人还是忍不住抓住身边的人相互取笑。笑他们又跨过了一片死亡之海，笑他们完好地抵达了目的地。
总算抵达了这里，萨斯终于打开了他一直封存的“救命水”，笑着将它递给了手下们，这是他们抵达一座城市时的固定仪式。那是一路上萨斯无论如何也绝不允许碰的水，不过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的它只是一壶普通的水而已。
水壶在众人手中辗转，伴随着众人快活的啧叹声，便很快见了底。轮到商队里最小的一名成员时，它已不剩下几滴。生理上的干渴和心理上未能参与仪式的窘迫让这名成员有些怨愤，他转头将目标选中为了克伦蒂卡广场中心的喷水池，扑上去豪饮了起来。
即使是在水资源短缺的沙漠，克伦蒂卡依然保留着铺张奢靡的传统鎏金做派。
“嘿！哪来的渴死鬼？这是喷泉！不是饮水池！紧急救济水在那边排队领，混蛋！”一个巡警装备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怒吼道。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朝那位商队成员冲来，想将他扔到一边，忽然他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正疑惑有谁敢干扰自己执法，怒气冲冲地回头，转头的一瞬只见几张票子正站在自己的肩头上下舞动。票子后是萨斯笑盈盈的脸。
“长官，水费我替他付了。”
男人看了看喷泉边发愣的少年，又看了看萨斯和他手中的钞票。将那几张钞票揣进兜后，男人压低了帽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身去斥责救济站旁闹腾的灾民。
萨斯走到那位少年跟前，将不知所措的他揪了起来，接着走到那名在少年之前将水喝完的成员跟前，对他说：“崔利，今天，你负责照看阿狄伦。”
“啊？可，老大，我跟哥几个说好了要去耍，带着他，不太方便吧......”崔利为难地看着萨斯，试图推脱。
“那就别去了，少去一次不会怎么样的。其他人，解散！”
随着萨斯一声令下，弟兄们一哄而散，三两成群地向城里找乐子去了。只留下崔利在原地哀嚎，阿狄伦在一旁嘲讽地看着他。
弟兄们需要放松，萨斯自己也有人要等。他来到克伦蒂卡街角的一个小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杯清咖，惬意地看起了报纸。
不多时，有人在他面前坐下。萨斯并未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他知道来人不是自己在等的人。
“萨斯先生。”来人率先开口，接着将一张张照片铺在萨斯跟前，“我是克伦蒂卡纠察队的人，有桩案件需要您配合。”
萨斯终于将眼前的报纸拿开，看向面前这人。眼前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身着传统的西部服饰，他的帽子、太阳镜上尽是沙子，看上去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但萨斯看得出来，他不是沙漠人，他脸上没有沙漠人特有的风沙留下的刻痕；眼中没有沙漠人与天地、与恶徒斗争留下的疲惫和凶狠，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心机。
“发生了什么事？请问您......”萨斯看着眼前的人，配合地回应道。
“莱恩。先生，我的名字。”来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接着敲了敲桌上的几张照片，“先生，这十几具尸体被发现在你们的商线附近，死状很诡异。所有人几乎都是脱水而死——哦，请注意，这里说的脱水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比起脱水，说是‘脱血’应该更为恰当；且他们死亡时表情极其扭曲，似乎都是在极度恐惧中死去。我想知道，在你们商队行进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现象？”
萨斯不屑地笑笑：“这有什么？莱恩先生恐怕极少踏足克伦蒂卡以外的土地吧，沙漠中这种干尸到处都是。逃难的平民、迷路的冒险者、物资缺乏的商队......他们的身份多种多样，数量更是数不胜数，这几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们的死亡时间不到四十八小时。”莱恩冷静地回答道。
萨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显然他也意识到问题的诡异之处了。
“干尸我也见过不少了，可它们大多被风沙吹蚀得残破不堪，能有如此完整度的干尸我也是头一回见；更不可思议的是，能在死后短短四十八小时就能有如此的干燥程度，若不是人为，那我只能惊叹于大自然的可怕了。”莱恩指着照片上的一具具尸体分析道，接着他盯着萨斯说道，“我再次确认，你们一路上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莱恩先生是怀疑我们杀死了这些人，然后用巨型烘干机器将他们体内的水分全部蒸干伪装成脱水而死吗？有趣的猜测。”萨斯看着照片，开玩笑似地对莱恩说。
莱恩也摆手笑笑：“我相信你们的清白，你们没有那样的机器，也没有那样的本事。他们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大的伤口，而且你看。”莱恩说着又指着几张其他的照片：“他们是一伙武装精良的沙匪，真要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说白了，他们的死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什么杀死了他们？他们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莱恩说完再次抬起头看向萨斯，这次他的眼神中几乎满是央求：“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吗？”
萨斯倒也不回避莱恩的目光，只是叹了口气，诚恳地对莱恩说道：“很抱歉，莱恩先生。我无意隐瞒，但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到，抱歉。”
莱恩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萨斯的眼睛上离开，他试图从中看到哪怕一丝谎言与欺骗。萨斯的视线同样不偏不移，毫不动摇地盯着莱恩。
二人对视许久，莱恩终于长叹一口气，将桌上的照片收了起来，与萨斯握手告别。
“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握手后，莱恩转身离开了咖啡馆，萨斯则坐下继续看报纸。
在即将离开咖啡馆前，莱恩最后看了一眼萨斯的方向，萨斯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已经离开。带着怀疑，莱恩踏出了咖啡馆的门，继续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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