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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堵船

    徽州,练江。

    由于一个月来未下雨,今年又天逢十年不遇的大旱,河两岸地里的庄家干死了颗粒无收,横江也进入了枯水期,两岸的河床干涸,露出豁大的口子。

    横江上满河是船,来往的船只不断,造成了拥堵。

    汪家的船自渔梁坝而下,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三日,不巧前方两艘商船相撞堵塞了河道,不得不停船靠岸,汪文韬很有兴致想上岸去游玩一番。

    汪洗燕坐在船舱内的桌边,认真地在临贴,汪文昌住在她隔壁,不过他大多时间都在静养,很少出房门,更不要说饮酒作乐了。

    汪文韬的酒瘾犯了。

    帘子掀起,小鱼走到汪洗燕身边禀道,“二老爷派人过来说,他想下船游玩,顺便去岸上买两坛酒喝,问大小姐你去不去。”

    船上的日子有些苦闷,刚开始感觉很新鲜,可以欣赏沿途的风光,但好看的风景看久了看腻了,也无趣无味了。

    汪洗燕摇了摇头,她是不去的。

    “二老爷要是想喝酒,让小厮帮忙跑一趟,快去快回,这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了。”

    二老爷也不能去。

    小鱼掩嘴笑着应声是。

    汪洗燕放下手中的笔,让小鱼去问问管事,“河道什么时候能疏通好,我们也好做打算。”

    小鱼又笑着应声“是”,掀帘出去。

    不能下船去游玩,汪文韬苦闷地站在夹板上看风景。

    一个管事走近他的身边,不过不是过来向他示下。

    这几日,他知道这个没眼色的管事不是家里的,是汪洗燕找的铺子上的,难怪他看着眼生不认识,刚上船的时候,就是这位赵管事给他下绊子。

    汪文韬当然没有给赵管事好眼色看,“大小姐在练字不方便打扰,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赵管事无语地看着他。

    汪文韬整了整衣袍,“你可能不认识我,我跟你介绍一下,我是家中的二老爷,掌管着家中的庶务。”

    在家的时候,宅邸的门子,家丁和仆妇们见到他都会露出笑容,热情又恭维地同他施礼打招呼。

    “二老爷”

    “二老爷你要出门吗?”

    “二老爷你要用车吗?”

    “二老爷你出去的话,你的鸟我帮你喂了。”

    一声声的问候和关怀,让汪文韬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就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云端。

    眼前却是让他跌入谷底,这个赵管事油盐不进,太没眼色。

    赵管事阴沉着脸,不想理他,“我是大小姐请来的,我只听大小姐的。”

    刚才因为不能下船游玩的不快,陡然间又涌上汪文韬的心头,在家的时候,下人们对他热情,虽然说这种热情更多的得益于他的兄长创业有道,挣下一份大的家业,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然他现在在哪给别人做一辈子学徒不能出师都不知道。

    不比以前往日做学徒的时候,汪文韬现在有了老爷们的脾气,“我不管铺子上的事,但是家里的事归我管。”

    “现在也不是在家里。”赵管事用手拨开他堵在前面的身子。

    现在是在船上,赵管事才不管他是二老爷还是家中的什么人,他是铺子上的人,他听大老爷的,如今大老爷静养,他听大小姐的。

    赵管事进船舱去回大小姐的话,“河道很快就要疏通了,今晚便可开船。”

    汪洗燕临摹了半天的字帖,揉了揉发酸的手肘,刚才外面的争执她都听到了,她起身走下来,“你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在铺子上,大家都叫他赵管事,很少有人去问他的姓名,他们这些做工的无名无姓,看的都是手艺,谁的手艺好,才能获得其他人的尊重。

    大小姐问起他的姓名,不是因为他的手艺,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手下姓赵,单名一个良字。”赵管事轻声道,他的声音如蚊嗡嗡没有底气,就好像他这个名字不值得一提。

    “赵良。”汪洗燕喃喃念了一遍,“我记住了。”她走出船舱。

    下船去买酒的小厮回来了,买了两坛酒还顺手带回来两只烧鸡。

    汪洗燕吩咐小鱼去拿酒杯,“我陪小叔喝两杯。”

    就像是为了安慰在船上事事不顺心的汪文韬。

    小鱼取来酒杯,给汪洗燕和汪文韬各倒了一杯酒。

    汪洗燕端起小小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段时日要委屈小叔了,等到了婺源,小叔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没有人拦着你,你尽管开口。”

    她前世也喝过白酒,她的酒量在女孩子当中算好的,三杯不醉也不上脸,但是这古代的酒,度数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一杯酒下肚,她的胃辣得翻江倒海。

    “燕儿,你不能喝不要逞能。”汪文韬看出她的异样,夺了她手中的酒杯。

    汪洗燕忙吐了吐舌头,用手扇了扇,直呼好辣。

    汪文韬则看着她哈哈笑,刚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跟下人们置气归置气,他不会迁就到其他人身上,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亲人,汪文韬笑着递给她一杯清水。

    突然河面响起了轰隆隆的声响。

    远远地,一艘巨大的官船朝着这边驶来,桅杆上迎风飘扬着一面大旗,只见旗帜上一个偌大的“潘”字。

    这是官方的船,来的不知是哪位官员。

    河防营的官兵驱赶着原本就拥堵在一起的民船、商船,河道很快要疏通了,河防营的官兵一来,大家都把最好的位置让出来,方便官船通过。

    和民船商船上守卫的家丁不一样,官船上守卫的是兵差,威然而有森严,大家观望着而又自觉地避开,只有那找死的,这个时候才会撞上去。

    “来的什么官员?”汪文昌躺在船舱内的床上,问身边伺候的人。

    下人们答不上来,“不知道是哪位大官。”

    “旗帜上写着一个潘字,只知道是潘家。”

    “潘家啊。”汪文昌仔细地想了想。

    他病了这么久,脑子也不灵光了,这毒是把他的脑子都吃掉了吗。

    他想了很久想得快要昏昏欲睡,才想起来是哪个潘家。

    新任的巡抚大人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