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不是我的
半夜突然起了东北风，脚下的船只摇晃不停。
汪洗燕暗道一声“糟了。”
赵管事也眉头紧锁，他也想到了，在船上什么都不怕，就怕用火，起了风一把火就能把船烧得干净。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小姐，你不要怕，小船马上就来了。”赵管事安慰她，“来之前你让我从家中护卫队中挑了一些人，他们个个都是好水性好身手，我这就让他们下水摸上岸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汪洗燕点点头，嘱咐他要快，突然而起的大风打乱了她的阵脚，让她想到了火烧赤壁，虽然她早有准备，挑选了一些身手水性都好的护卫，但老天不帮她啊。
护卫们刚无声无息地下了水，一支箭矢带着火光像流星一般投射过来。
“火，火啊。”汪文韬惊慌失措地大喊。
“居然真的用火攻，这是要赶尽杀绝。”赵管事也是一惊道，这是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要放火烧得一个都不剩。
这边早有准备，家丁护卫们手执盾牌上前阻挡，但对方带火的箭矢齐射而出，又有夜风的助阵，火苗落在木船上，干柴烈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快，速速止住这些箭。”汪文韬惊呼，看到另一边着火了，忙大喊着家丁去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他忙得团团转，精神近乎溃散，“谁呀，谁和我们家这么大的仇。”
还真的有人跟他们家有仇，对岸一个人走出来。
火光照出干瘦的身影，不是万三是谁？
汪文韬认出他，气不过，“万三，我们汪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这样恩将仇报？”
二老爷不是家中的庶子，掌管着家中的庶务还要靠着下面的管事帮着打理，他没什么本事从来都是靠着他大哥过活，这种什么都靠别人的人，万三向来是看不起。
“二老爷。”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什么都靠别人的人，你也配和我说话？”
“你！”汪文韬更生气，用手指着气得发抖。
一个下人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还是我来吧。”船里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我来和他说，我总够格吧。”
“爹。”汪洗燕担忧地看着他。
汪文昌道，“没事。”
他最了解万三，不把人逼到山穷水尽最后一步，万三不会站出来，他这招棋下得惊险，还好最后不负他所望，能揪出背后的人。
但主仆几十年的情谊啊，在这一刻破碎了，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汪洗燕见父亲难过归难过，但他眼神坚定，脚步平稳，她便放下心来。
“万三。”汪文韬走出来，扬声道，“你从小被父母抛弃，是我收留了你，和我同吃同住，跟着我一起做学徒。
“我说过我有一个馒头也要分你一半，我汪家的家财也有你的一半，但是这些你都不要。
“你不想娶妻生子，这没有关系，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亲，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无妻无子，我说过要在府上给你荣养一辈子，让我的女儿给你养老送终。
“万三，我做到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
过了一会儿，万三才道，“你给得太多了，我担心我这辈子都还不起。”
有时候对人太好了，会成为人的一种负担，这不是病，是一种心里扭曲，听到这里的汪洗燕顿时明白过来。
这边汪文昌道，“我没有要你还，你跟着我近三十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万三摇头，“这是大老爷宅心仁厚，善待我，并不是我的。”
他说并不是他的，汪文昌虽然神情悲愤，但说到这里，也听出了一些话外之意。
譬如幼时，他被父母抛弃在街上乞讨时，同样年幼吃不饱的汪文昌给了他一个铜板，他抓住汪文昌的手说他力气很大会劈柴，汪文昌将他带入了做工的工坊。
譬如再长大一点，他能吃饱饭，凭借精湛的雕刻技艺获得师父的青睐，师父曾动过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念头。
他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
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但是他抓住了机会成为了他的，才成就了今天的万三。
汪家不是普通的商户，汪家的大管家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上去的。
“大老爷，你知道吗？”万三在风中轻笑，风声将他的笑声扭曲，“我有隐疾，从小父母抛弃了我，我有隐疾，师父改变了要把女儿嫁给我的主意。”
“是什么病？”汪文昌神色一变，“我就是倾其家财，请遍天下名医，也要将你治好。”
“没用的。”万三无力地摇头，“治不好的。”
“是你父母抛弃了你，师父抛弃了你，但是其他人没有，我没有。”汪文昌再道。
万三大笑了起来，这笑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没用的，这些都没用的。”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汪文韬转头看了看身后燃烧的船，“这火是救不了了，弃船逃吧。”
恰在这时河面上飘来一叶扁舟，只见一个船夫摇撸，并不见其他人，是一只空船。
“是我们的船。”汪洗燕也转头一看，便是大喜。
什么你们的船，我们的船，那人气鼓鼓地，“不是你们的，是我们的船。”
太好了，汪洗燕丝毫不理会这个小有脾气的船夫，“我就说了，是我们的船。”命令自己这边的船向它靠近。
等船一靠近，她一跃跳了下去。
船上的人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吓得差点丢了摇橹，他朝岸上的方向大喊“公子”。
听到这一声“公子”，汪洗燕彻底醒悟了，汪家人最想要最梦寐以求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公子啊，她们家没有，只有小姐。
这么说，真的不是她们家的船。
管不了那么多了。
“江湖救急，借你家的船一用。”汪洗燕道。
万三见他们想要弃船逃走，举起了一只手，“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闪过，一只箭从后面射入他的后背。
万三看了看匪首，匪首也纳闷，他的箭还在手上刚听令准备射出。
身后马蹄踏动，地面都在颤抖，天边一团黑云压境，“捉拿家贼万三！”
呼声震地，火把烈烈，有气吞山河之势，这支突然冒出来的人马是官兵还是私兵？私自养兵，这是死罪，他们喊的是家贼，万三听完这句话，轰然倒地。
汪洗燕暗道一声“糟了。”
赵管事也眉头紧锁，他也想到了，在船上什么都不怕，就怕用火，起了风一把火就能把船烧得干净。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小姐，你不要怕，小船马上就来了。”赵管事安慰她，“来之前你让我从家中护卫队中挑了一些人，他们个个都是好水性好身手，我这就让他们下水摸上岸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汪洗燕点点头，嘱咐他要快，突然而起的大风打乱了她的阵脚，让她想到了火烧赤壁，虽然她早有准备，挑选了一些身手水性都好的护卫，但老天不帮她啊。
护卫们刚无声无息地下了水，一支箭矢带着火光像流星一般投射过来。
“火，火啊。”汪文韬惊慌失措地大喊。
“居然真的用火攻，这是要赶尽杀绝。”赵管事也是一惊道，这是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要放火烧得一个都不剩。
这边早有准备，家丁护卫们手执盾牌上前阻挡，但对方带火的箭矢齐射而出，又有夜风的助阵，火苗落在木船上，干柴烈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快，速速止住这些箭。”汪文韬惊呼，看到另一边着火了，忙大喊着家丁去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他忙得团团转，精神近乎溃散，“谁呀，谁和我们家这么大的仇。”
还真的有人跟他们家有仇，对岸一个人走出来。
火光照出干瘦的身影，不是万三是谁？
汪文韬认出他，气不过，“万三，我们汪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这样恩将仇报？”
二老爷不是家中的庶子，掌管着家中的庶务还要靠着下面的管事帮着打理，他没什么本事从来都是靠着他大哥过活，这种什么都靠别人的人，万三向来是看不起。
“二老爷。”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什么都靠别人的人，你也配和我说话？”
“你！”汪文韬更生气，用手指着气得发抖。
一个下人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还是我来吧。”船里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我来和他说，我总够格吧。”
“爹。”汪洗燕担忧地看着他。
汪文昌道，“没事。”
他最了解万三，不把人逼到山穷水尽最后一步，万三不会站出来，他这招棋下得惊险，还好最后不负他所望，能揪出背后的人。
但主仆几十年的情谊啊，在这一刻破碎了，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汪洗燕见父亲难过归难过，但他眼神坚定，脚步平稳，她便放下心来。
“万三。”汪文韬走出来，扬声道，“你从小被父母抛弃，是我收留了你，和我同吃同住，跟着我一起做学徒。
“我说过我有一个馒头也要分你一半，我汪家的家财也有你的一半，但是这些你都不要。
“你不想娶妻生子，这没有关系，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亲，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无妻无子，我说过要在府上给你荣养一辈子，让我的女儿给你养老送终。
“万三，我做到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
过了一会儿，万三才道，“你给得太多了，我担心我这辈子都还不起。”
有时候对人太好了，会成为人的一种负担，这不是病，是一种心里扭曲，听到这里的汪洗燕顿时明白过来。
这边汪文昌道，“我没有要你还，你跟着我近三十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万三摇头，“这是大老爷宅心仁厚，善待我，并不是我的。”
他说并不是他的，汪文昌虽然神情悲愤，但说到这里，也听出了一些话外之意。
譬如幼时，他被父母抛弃在街上乞讨时，同样年幼吃不饱的汪文昌给了他一个铜板，他抓住汪文昌的手说他力气很大会劈柴，汪文昌将他带入了做工的工坊。
譬如再长大一点，他能吃饱饭，凭借精湛的雕刻技艺获得师父的青睐，师父曾动过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念头。
他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
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但是他抓住了机会成为了他的，才成就了今天的万三。
汪家不是普通的商户，汪家的大管家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上去的。
“大老爷，你知道吗？”万三在风中轻笑，风声将他的笑声扭曲，“我有隐疾，从小父母抛弃了我，我有隐疾，师父改变了要把女儿嫁给我的主意。”
“是什么病？”汪文昌神色一变，“我就是倾其家财，请遍天下名医，也要将你治好。”
“没用的。”万三无力地摇头，“治不好的。”
“是你父母抛弃了你，师父抛弃了你，但是其他人没有，我没有。”汪文昌再道。
万三大笑了起来，这笑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没用的，这些都没用的。”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汪文韬转头看了看身后燃烧的船，“这火是救不了了，弃船逃吧。”
恰在这时河面上飘来一叶扁舟，只见一个船夫摇撸，并不见其他人，是一只空船。
“是我们的船。”汪洗燕也转头一看，便是大喜。
什么你们的船，我们的船，那人气鼓鼓地，“不是你们的，是我们的船。”
太好了，汪洗燕丝毫不理会这个小有脾气的船夫，“我就说了，是我们的船。”命令自己这边的船向它靠近。
等船一靠近，她一跃跳了下去。
船上的人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吓得差点丢了摇橹，他朝岸上的方向大喊“公子”。
听到这一声“公子”，汪洗燕彻底醒悟了，汪家人最想要最梦寐以求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公子啊，她们家没有，只有小姐。
这么说，真的不是她们家的船。
管不了那么多了。
“江湖救急，借你家的船一用。”汪洗燕道。
万三见他们想要弃船逃走，举起了一只手，“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闪过，一只箭从后面射入他的后背。
万三看了看匪首，匪首也纳闷，他的箭还在手上刚听令准备射出。
身后马蹄踏动，地面都在颤抖，天边一团黑云压境，“捉拿家贼万三！”
呼声震地，火把烈烈，有气吞山河之势，这支突然冒出来的人马是官兵还是私兵？私自养兵，这是死罪，他们喊的是家贼，万三听完这句话，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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