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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下层舞会

    受到激将后,伊斯梅咬咬牙,决定跟了。

    不就是五万英镑吗?

    大不了后边两年的泰坦尼克号分红,他不要了,反正掌握着白星航运公司这么一只会下金蛋的公司,他不愁没钱花。

    大家都是经商的,谁怕谁啊?

    见伊斯梅入套,卡尔微微一笑,扭头对着斯恩先生说道:“斯恩先生可否为我们的赌约做见证呢?”

    “没问题。”

    斯恩答应得很痛快,他先前就为伊斯梅三番五次地顶撞自己而感到不满,正愁没机会教训他呢。现在卡尔愿意出头,他自然是乐得看热闹。

    毕竟卡尔的观点虽然与他有些出入,但都属于不看好欧洲目前的局势,要是卡尔能赢,那就是替他狠狠打了伊斯梅的脸,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果到时候卡尔输了,履行不了五万英镑赌约的话,作为美国首富的他其实并不介意把钱借给卡尔。

    不过对卡尔来说,三年后出不起五万英镑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伊斯梅能不能出得起五万英镑才是个问题。

    泰坦尼克号,还有两天就要沉了。

    到时白星航运公司光是赔偿就会损失惨重,作为白星航运公司的股东,伊斯梅的财富也会大幅缩水。

    在斯恩的见证下,卡尔和伊斯梅立下了赌约。这颇具魔幻色彩的发展让坐在一旁吃瓜的先生们,吃了个肚滚胀圆。

    “真大气……”

    这是某位空有贵族头衔的上流人士。

    “败家子!”这是某位老绅士。

    ……

    泰坦尼克号三等舱,平民百姓组成的乘客也在举行聚会,这就是杰克所说的“真正的舞会”。

    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敲打着手鼓,虽然动作不够规范,但鼓点节奏却鲜明有力,站在手鼓后面的是两位风笛手,爱尔兰民族风格的风笛声悠扬地传遍整座大厅。

    这里的空间远没有上等舱宴会厅那么宏伟开阔,更没有雕梁画栋的装饰品和艺术品点缀,除了几张条桌、木椅之外,就是供三等舱乘客跳舞戏耍的平地了。

    乍一进去,就立刻感到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人拥人挤,谁也不应酬恭维谁,谁也不需要悄声细语地交谈,可以尽可能地大着嗓子说话,尽情地挥舞手足伸展四肢。这里没有准会笑话谁,谁也不必介绍自己的家世、名份或是什么头衔。

    一股混合着劣等烟草的气味弥漫着整间屋子,谁来到这里都会被向由平等的消闲空气所感染,都会情不自禁地让自己卷进这一群泰坦尼克号乘客的亲情之中。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一对老人合着风笛和手鼓的节拍跳着传统的民间舞蹈,也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旅行,泰坦尼克号圆了他们的梦。他们跳得尽情尽兴,尽管动作有些迟缓,甚至不大协调,但仍是那么悠然自得。好像整个泰坦尼克上只有他们两个……

    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开始了双人舞。看上去他们是刚刚在泰坦尼克号认识的新旅伴,小伙子略有凡分腼腆地问着姑娘:“可以把手放在这里吗?”

    显然他是要用手臂搂着姑娘的腰,姑娘大大方力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翩翩起舞。几分钟后,这一对年轻人就旋转得自如潇洒,好像多年的舞伴了。

    无论是裹着围巾的乡间妇女,还是头发莲乱的杂役工人;无论是苗条纤细的少女,还是粗鲁高大的壮汉;无论是讲英语的,还是操西班牙吾、瑞典语的,这里的人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是泰坦尼克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在这艘世界上最被人羡慕的大船上愉快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享受每一天!”

    这正是三等舱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人生信条。

    自被杰克带到这里的第一分钟起,露丝就有了新生活新生命的觉醒,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张着大大的嘴吸着,似乎她所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都在朝着她微笑,欢迎着她的光怅她所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让她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呵护,都如一股暖流涌遍她的全身。

    如果说在上等舱宴会厅钟楼处接受杰克的邀请来三等舱是出于好奇心,那么此刻露丝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觉。

    虽然她第一次参加平民社会的舞会,但却一点儿不觉得陌生,似乎自己本该属于这里而并不属于上等舱的那些人。

    母亲、卡尔,还有那群贵妇人,露丝只想尽快忘掉他们,至少此时不要再去想他们。

    把露丝带来安置在桌旁后,杰克就蹦到舞池去了。他的舞伴是一位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大而圆的眼睛、胖而圆的脸蛋,一头卷曲的长发,简直就是个洋娃娃,她就是杰克在甲板上写生的那个小姑娘。从那以后,小姑娘对杰克颇有好惑,找机会就要和杰克在一起,不是让杰克给她画画,就是要杰克讲故事,陪她玩游戏,有时她父亲来找她也拉不走。

    像杰克这样侍人亲密友善,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随和样子,又有谁会不喜欢他呢?噢!对了,当然!有,鲁芙、卡尔不是都明显地表示过对杰克的厌烦吗?

    这也难怪,因为一看见杰克,他们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缺少了些什么,而杰克天性中所具有的乐天达观,是他们终生也学不会的。

    小姑娘和杰克手拉着手、面对着面地蹦跳着,她的身高刚刚到杰克的腰部,所以她的手高高抬着,而杰克却要半伏着上身才能与她保持平衡。

    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舞伴,看上去滑稽可笑。但不仅小姑娘跳得认真,连杰克也像回事儿似地牵引着小姑娘左摇右摆不停地旋转。

    小姑娘的小大人劲儿和杰克的顽童气引得大家为这一对儿叫好,不时为他们的动作鼓起掌来。

    露丝正与桌旁一男人聊着天儿,没人注意到她是头等舱的来客,也没人意识到她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露丝大口地喝着饮料,还与对面一个操西班牙语的大胡子比手画脚地谈论着什么,其实她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因为房间里声音嘈杂,鼓声、笛声、笑声、舞声汇集到一起,成了个声响大杂烩。

    平民社会的五光十色令露丝感到兴奋舒适,她没有拘谨也没有束缚,几天来的烦闷一扫而光,只觉得今晚的泰坦尼克格外美好动人。

    杰克和小姑娘跳得正欢,杰克满头满脸流着大汗,冒着热气。与晚礼服配套的那件白衬衣早已敞开衣领,但僵硬的领片不断摩擦杰克晃动中的脖子,使他惑到不舒服,他时不时拽拽领子,但仍顾不上脱掉它。

    看着杰克那股投入又忘我的表情,露丝觉得挺有意思,好像又认识了一个新的杰克,情不自禁地合着节拍鼓起掌来。

    忽然,坐在离露丝只有一步之遥的一个中年男人摔倒在地上,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没有坐稳,那人摔得很狠,酒也都酒在了自己身上,把露丝吓了一跳。

    她正要起身去扶那人,却见他一咕碌又爬了起来,脸上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埋怨,反而一把接过旁人的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更让露丝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对那男人的意外毫不在意,也不加干涉,只是友好地朝他看看,又接着跳自己的舞,唱自己的歌,就像完全没人摔倒过一样。

    露丝觉得这里的人相处起来太简单大轻松了,这在上层社会是难以想象的。一想到沙龙客厅里那些繁文褥节和大惊小怪,露丝就觉得倒胃口,赶紧甩开了那些念头。

    杰克手牵着小姑娘在人群中转着圈,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露丝。趁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站在那里时,杰克放开手俯身又对她说:“我请她跳,好吗?”

    说完就拉起了坐着的露丝,露丝略有点儿凉讶,但仍被杰克拉到了舞他边上。小姑娘脸上露出不大高兴的样子,杰克立刻安慰道:

    “她比不上你的,考拉。”小姑娘笑了。

    “来,跟我来!”杰克要把露丝拉到舞他中央去。

    “不,杰克,等等,我不会跳!”露丝觉得有点儿紧张。

    “没关系,要靠得近一点儿……像这样……”说着,杰克就托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轻盈地滑向人群。

    “我不会步子。”露丝乍一跳显得拘谨,步子有些乱,再说她也的确没跳过这种大众化的双人舞。

    “我也不会,跟着音乐节拍跳,别想别的!”杰克鼓励着她,就像昨天夜里鼓励她用力向上不要掉下大海一样。

    露丝觉得,从昨天晚上起,杰克好像就成了自己生命中的慧星,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有勇气有乐趣,就可以去做许多自己本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跳舞本就是露丝的专长,从小受过严格的舞蹈训练,只不过她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与这里太格格不入,使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杰克一提醒,她才发觉其实自己正在寻找着节奏的感觉,而且很快就踩踏自如,与杰克配合得协调默契了。

    几分钟以后,这一对青年舞伴就成了三等舱舞厅里众人瞩目的人物。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美貌少女,不仅使平民舞厅里增辉添彩,更带来了一股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朝气。

    没有人停下自己的舞蹈,但又都在欣赏着他们大起大伏、旋转自如的舞姿,手鼓敲得更响,风笛吹得更亮,杰克与露丝的双人舞把三等舱舞会推向高潮……

    “停停,杰克,停一停!”露丝一边跳一边大声笑着叫着。她好像要告诉杰克什么事情,但杰克此时什么也不想听,也根本听不见,只是想拥着露丝不停步地跳下去。

    大抵是觉得舞池里还不够过瘾,杰克又不管不顾地把露丝带到了舞厅边缘的一个小平台上——这里可能是演出区,供专业演员表演用的,离地面约有一米高,杰克一步跳上去,也把露丝拉了上去。

    杰克放开露丝,把双手背在身后,用皮鞋的尖部和跟部敲出响亮有力的节拍,跳起了当时最时髦的踢踏舞。

    杰克的膝盖抬得很高,小腿伸得笔直,但腰部以上却平稳得丝毫不动,只有脚下飞速地变换着位置和节奏,只凭脚尖的动作就令人眼花缭乱。

    看得出来,杰克在踢踏舞技艺上下过功夫,他果然是舞厅好手。也许是受了杰克的感染,也许是好胜之心要与杰克比试比试,露丝像打擂台似地站到了杰克旁边,面对舞台下的众人,竟毫不犹豫地甩掉了皮鞋,光着两只穿黑丝袜的脚站在了台上,她两只手扯起左右两侧的裙边,使人们能够一无遮拦地看到她的小腿像只蝴蝶以地跳了起来。

    露丝也是舞动着脚尖脚跟,节奏合着杰克的拍子,那意思像是在说:“看我也行!”

    杰克欣赏地笑了,接着露丝又做了更难一些的新节奏的踢踏动作,杰克也立刻模仿了一遍,准确无误。

    一个是黑亮的皮鞋在跃动,一个是柔软的纤足在闪动,四只脚展示出的生命律动。青春活力令所有人倾倒,舞厅里发出震耳的欢呼声、鼓掌声……

    杰克与露丝的手又一次紧紧拉在一起,跳起了新的双人舞。他们忽儿脸对脸,忽而背对背,无论是哪种姿态,都伴随着脚下飞快旋转的舞步。转着转着,露丝就失衡扑倒在了杰克怀里。

    三等舱舞厅,平民旅客们仍在狂舞,乐队里又多了手风琴和吉他。桌角处不喜欢跳舞的男人们围成一圈在看两个人掰手腕比赛。

    参赛者一个是身高马大、长着大胡子、说着西班牙语的人,脸上一副我一定会赢的神情;另一个则显得斯文许多,个子体魄也远不如对方,但他也好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捋着袖子,伸缩着手掌,大有跃跃欲试之势。

    旁边围观的人大声喊叫着助兴,手舞足蹈使出的劲儿一点儿不亚于比赛者。

    掰手腕这游戏,实在是非下层社会人莫属了。它不需要任何场地、任何器具,不需要有任何的辅助设施,只要有两个有手的人,比赛就能进行,照样能决出胜负,照样赛得公平,玩得尽兴。

    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个玩儿法,它所需要的技巧和力量完全不需要进行专门的训练、而需要平日里干活时使得上的蛮劲儿和巧劲儿。

    “活儿”干得好的人一定能在掰腕儿比赛中获胜,这是公认的,所以这游戏就是为劳动者创造的。对于像卡尔那类人,就是看着也不会玩,就是玩儿也赢不了,这大概也算是个社会分工吧。

    这边掰腕儿比赛热火朝天,那边杰克与露丝已跳得精疲力竭。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舞池。

    他们挤进桌边的人群,由于汗出得太多,渴得喉头冒火,所以杰克从桌上取来两大杯饮料,递给露丝一杯。

    露丝接过杯子,仰起头,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那样子活脱脱一个社会底层劳动姑娘,全然没有了上流社会贵族少女的矜持和典雅,把杰克几乎看呆了。

    刚才跳舞的叶候,杰克就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露丝,她那豪爽开朗的大笑,她那活泼热烈的动作,使杰克认识到了她的天性,对她急于要摆脱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有了理解。

    而此时,杰克又发现了这个新露丝身上的更新的一面——言谈举止都更像自己圈子里的人!

    杰克被露丝放肆地喝饮料的样子吸引住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反而没有动。

    “看什么?你以为头等舱的女孩儿不会喝水?”露丝没有了向杰克学吐口水和最初与他跳舞时的拘谨,她从容大方地又仰脖大喝了二口,样子依然洒脱,可就在露丝昂头的一刹那,她身后的一个男人不经意地撞到了她身上,把她手中的饮料打翻,全都洒在了露丝裙子上,也使她受了一惊。

    杰克当然不能容忍露丝受到欺负,他立刻要上前去与那个人理论,没想到,露丝反而宽容地一笑,抖了抖身上的水滴,表示毫不在意,那人抱歉地点点头,走了过去。

    掰腕子比赛结束了,三盘两胜,结果西班牙人是输家。大家本不计较输赢,只是为了娱乐。为了在泰坦尼克号上消磨时光。

    于是,男人们都拿起了酒杯,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共同祝福着,干着杯,露丝也喝了不少酒……

    “看着!”露丝把酒杯递给杰克,突然心血来潮地从旁边一陌生男人的嘴上取下人家正吸的香烟,就放进了自己嘴里,大大地吸了一口,嘴里冒出了一股青烟。

    这下又把杰克惊呆了,原来这个贵族小姐还会吸烟!可让杰克心惊的事情还没有完,露丝还回香烟,脱掉披在肩上的外套,对杰克大声说:“替我拿着,帮我提起裙子。”

    然后她就示意让众人闪开,自己站在了正中。杰克莫名其妙地一手拿着她的外套,一手提起了她的长裙边儿,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她双手高高举过头,伸得直直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腹部,挺起胸部,将两只赤脚的脚跟渐渐抬离地面。杰克这才明白,她是要表演芭蕾动作。

    露丝做完了准备动作,就真的开始用脚尖顶地,一点点让脚跟脚掌提起,最后果然在刹那间两只脚尖同时立起,整个身体靠脚尖支撑了起来,人们高叫着为她的表演喝彩。

    露丝坚持了几秒钟,终于疼得忍不住了,一头扑在了杰克的怀里,杰克被露丝天真无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露丝也开心地笑着。

    “天啊!”一个妇女尖叫着。

    “你没事吧?”杰克怕露丝的脚会受伤。

    “没事,只是很多年没有练习过了!”露丝笑得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