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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法

    偶尔的好运通常伴随而来,5号晚上将批条重新交给朱蒂时,朱蒂喊他去财务领上个月的薪资,让柯林着实有些惊喜,因为负责财务的菲斯太太十分不喜欢拖欠事务,有空就会把事情全部做完一一包括发钱。

    真是个天使,柯林在心里这么评价道,提着厚重的钱袋,安逸感油然而来。

    晚上,他没有心思再去翻看书本,而是通过窗前的窗台翻到了屋顶一一这是前一段时间的偶然发现。

    屋顶还算宽敞,靠着烟囱的位置略显平坦,柯林坐在这里仰望夜空。

    这里的天空没什么污染,没有云的时候,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一片曼妙的星海,这种来自星空的深邃和美丽以及赋予人心的宁静永远令人向往。

    远视前方,柯林能清晰地看见那座在夜光下的钟楼、以及隐隐约约的时钟走到的位置,他的视力很好,并且目光如炬。

    一夜无梦,柯林睁开双眼,他并不打算早上就去,下午一般人少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装饰华丽高贵的马车再去学院,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租行马车或者干脆是路人。

    当然衣饰也从华丽炫彩变成了普遍的棕、黄、黑等深色调,只是都比较干净整洁。现在求学的人们也大都比较忐忑,柯林也是其中的一员。

    下午太阳逐渐偏斜,柯林在引导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一片建筑群,先是交钱一一报名费整整一个金道尔!柯林深呼吸了一口气,按照要求报上了自己的年龄性别名字等基本资料,由一个长发的斯文女老师负责撰写。

    完毕后拿着表格排队进入一个不大的教室,里面坐着两位年纪稍大头发略显斑白的男士,和一位约摸中年、黑色短发戴着眼镜看起来就十分严厉的女老师,噢还有一位站在中间、穿着长袍带着慈祥微笑的花甲老人,他手边桌子上摆着一个人头般大小、透明的水晶球。

    看到这个,柯林顿时心头一紧,他知道经典的桥段要来了!

    那么自己会是什么系的法师呢!会觉醒怎样的天赋呢!按照前辈们的经验,应该是什么天生满魔力、全系拉满,然后参加学院挑战赛以弱胜强收获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

    “闭上眼睛,把你多余冗乱的念头都清空,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通过知愿水晶去感受身遭魔力的流动!”

    柯林双手放在球上,引导老人的声音时近时远,虚无缥缈,仿佛有魔力般,将他带入了一个深邃、梦幻又迷离的世界,水晶球内随意排列的微粒逐渐发光,老师们逐渐瞪大双眼,甚至低声惊呼。

    仿佛做了一场梦,柯林从朦胧中清醒过来,看了周围老师惊讶的目光,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那位花甲老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对着水晶球琢磨半天,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坏了吧?”

    柯林暗自窃喜,在心底笑歪了脸,很想回答:没坏,没错,小爷我就是不世出的魔法天才!

    在几位老师的要求下,柯林再一次体验了做梦般的幻境,几位老师终于走出座椅,来到水晶球前,其中一位摸着胡子震惊道,

    “真是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世界上居然有不蕴含魔法元素的人。”

    “......”

    柯林浑身一抖,顿时愣住,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睛开始环顾四周,那位女教师接过了话,

    “会不会是这颗球用太久坏了,只要活在世界上,就会和元素交互,体内就会有元素痕迹的残留,他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可能真的有完全无元素体质的人呢?”

    “你都说了‘无元素体质’,也许真的有这样的体质呢,小朋友要不要跟叔叔走啊,叔叔的研究室有很多好吃的噢!”

    柯林感觉头皮发麻,连连摇头,在谈话间有点搞清了自己的情况,心思有些慌乱。花甲老人微微点头,淡淡说道,

    “我去再换一个球试试。”

    说罢他拿着球走出教室,在回来的走廊上突然碰到一位白发白须、行色匆匆的老人,连忙止步躬身,

    “奥斯特老师。”

    “嗯,是布鲁啊,你抱着这个球是干嘛,有什么事吗?”

    奥斯特轻拢长须,声音温和亲切,布鲁把刚刚碰到的检测不到魔法元素力的人的事情说了出来,他顿时眼前一亮,感叹了一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没有多说什么,告别后,奥斯特在两位穿着皮甲的护卫牵引下上了一辆马车,往王庭的方向驶去,而布鲁则是径直回到小教室。

    此时的柯林心情十分复杂,没有魔法元素波动是闹哪样?

    在几位老师们的解释下,柯林明白了魔法要通以人体为基石、意识为桥梁沟通外界。而作为基石的人体,如果蕴含合适且适当丰富的元素粒,往往会在起步阶段给这人一个不错的魔法未来。

    而柯林目前的阶段就是,他没有这个基石,不是基石小,而是没有。他只能寄托于水晶球出现了故障,但是在又一次测试过后,结果依然一样,柯林有些蒙了,女老师的语气十分淡定,

    “这样的情况还是要做特例研究,把他的信息作成表格递交给科研院备份吧。”

    “真是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条件会诞生无魔法元素力的人,你这小子不会是别的世界穿越来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位想把柯林带走的怪大叔调侃了一句,惹的周围人一阵哄笑,连严肃的女老师也捂嘴轻笑。柯林内心复杂,站立不安,想跟着赔笑却半天憋不出来话来,他努力地抽动嘴角的肌肉,最后只能瘪嘴露出苦笑。

    柯林感觉不到被看穿的惊讶和惶恐,心里只有前路突然被折断的茫然和不安。

    据说可以通过一些魔法刻印和什么条件给予后天的魔法元素力,但那个价格显然不是目前他能考虑的。

    走出小教室的柯林有些恍惚,这段时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他在一个拐角碰到一位低声哭泣的女孩,一位男孩正在旁边安慰她,柯林知道,也许失败才是最平凡的事情。

    这时学院已经几近无人,那几位老师出于“新事物主义关怀”将金道尔退还给他,让他不知是哭还是笑,毕竟对于所有人来说,哪怕是测试失败不合格,钱也是不退的。

    柯林沿着小道往门口走去,拐到里维尔图书馆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图书馆的门前是一片空地,再旁边沿路是一片浅浅的草坪,沿边种着几棵树。

    图书馆厚重的木门镶嵌着不透明但泛着异彩的玻璃,镌刻着奇异的花纹,柯林眯眼盯着玻璃,想看清里面的东西,但玻璃是不透明的,他视力再好也是徒劳无用。

    周围已经没有了行人,柯林想靠近点看,往里走了两步,随后又觉得不妥,退了出来。他望着那扇木门,用腰间的衣料擦了擦手,然后双手向前做出推门状。

    “哼”,柯林自嘲了一声,收回目光,拍拍手,直接一屁股坐在路边草坪旁的石头上。

    能理解道理是一回事,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通过训练依然具备成为战士的道路,也许相对渺茫,但机会总是有的。魔法之路可能就到此为止,被宣判死刑了。未来的路依旧清晰明阔,柯林难过的,只不过是落差感和被定死的命运。

    夕阳西下,敛尽余晖,光和热都渐渐远去,寒冷的风和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柯林静静地坐在路边,往前直走再拐弯就是大门,但也没有人去喊他,他想或许该走了,却依然提不起脚步。

    浓重的黑色浸染了城市,包括学院,只是东面的不远处映着灯火和璀璨的光亮一一那些是提前回来的学生们的宿舍区。

    柯林坐在黑暗中,双手撑着脑袋,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他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

    这时,一道光从不远处的尽头出现,伴随着马蹄和车轮滚滚的声音,由远至近,这道光不是很耀眼,十分柔和。

    柯林眯眼望去,那是一辆前后共挂着四盏灯的马车,车前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衬衣的中年大叔。而后马车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位披着白色长袍、面带温和的老人,老人的白发及腰白须也极长,皱纹颇深,面光却不带有沧桑感。

    柯林连忙起身,有些紧张,右手下意识地顿胸行礼,但是觉得不合适又放下,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慢步上前,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小伙子,伸手用手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浅吸了一口气,略微惊讶,但又点了点头,随后他开口说道,语气平和,

    “你,知道什么是魔法元素吗?”

    柯林挺直身子,摇了摇头。

    “它们也是生命,它们也有着喜、怒、哀、乐,它们喜欢亲近它们喜欢的人。所以人要学会倾听它们的诉求,用心感受它们的情绪,用语言与它们沟通,用图案与它们交流。”

    老人说的很慢,但字句间慷慨有力,他伸手挽起从过道吹来的一阵风,

    “来吧,小家伙们,来这里歇会。”

    在柯林眼里,那仿佛是轻抚空气般的慢动作,老人的手心居然逐渐泛起蓝绿色的微光,这种蓝绿接近翡翠般的光芒映亮了柯林惊奇瞪大的双眼,让他忘记了呼吸。

    微光跳动,老人随手挥向旁边的大树,微光似乎是消逝在空中,但是猛然化作一阵风,吹得树叶晃动,哗哗作响。

    柯林张大嘴巴,呆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老人已经回到了马车上,车内传来朦胧的声音,“天晚了,回家吧。”

    柯林这时才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向院内奔去,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向马车离去的方向郑重地弯腰行礼,下定决心,往院外走去。

    马车上,坐着另一位穿着蓝色皮甲、披肩短发的中年女人。

    “奥斯特大人,他就是那位‘无魔法元素力’的人吗?但是这又是何必,魔法之路难如登天,普通人下场终究没什么未来可见,不如早让他断了念想,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奥斯特抿了一口茶,啧声道,

    “当年如果不是老师在路边捡到我,我恐怕已经死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天赋低点就低点,路总是要走的,当他明白之后再放弃,总是比刚开始就放弃要多学会很多东西”

    “又是这个故事,我都听腻了。”

    “那还有一个新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我的、非常少见的邻居的故事。”

    “邻居?大人你不是住在塔顶阁楼,就一间房哪来的邻居?算了,这个故事有点吓人,还是别说了。”

    蓝甲女人露出疑惑,随后捂脸示意,奥斯特微微笑道,门口传来大叔清朗的“嘎嘎”笑声,女人一脚踹了出去。

    ......

    回到家后,柯林翻找出一点剩下的蔬菜炖成汤,就着面包大快朵颐,解决完事。他再次爬上房顶,尝试感受空中的元素波动,进入引导老人给他引出的那片“幻境”,在见识过“真家伙”之后,他愈发得认真且坚定。

    清空杂乱的思绪,柯林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倾听,尝试去触摸,黑暗深邃无边,就这样半天之后,一无所获。

    他撇了撇嘴,看到前方的时钟走到了约摸十一点的位置,知道自己该休息了。

    第二天回家后,柯林再次尝试,但是依旧没什么变化。

    第三天,再次失败的柯林萌生出放弃的念头,要不是亲眼见过,他早就溜溜球了!

    躺在房顶看着星空,柯林自然地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其实目前的环境也还好,白天上班赚钱,晚上回来读书、“冥想”,他把这样的行为成为“冥想”,非常贴切。

    也许哪一天就成功了,攒点钱去书店买那本魔法书自己学习,也就两年吧,如果运气好成了战士,可能会更快。以前他并没有当战士的想法,那些试图觉醒的人除了工作一天到晚都在校场上,休息也不例外,只是以后可能得把这个方向纳入计划了。

    第四天,没抱什么希望的柯林再次进入冥想姿态,星光微弱,明亮皎洁的月光轻轻撒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闭上眼的世界只剩下黑暗,柯林像是在黑暗中迷失奔跑的孩子,他本能的渴求着微弱的亮光。只是突然,一道蓝色的靓影从远处飞来,那是一根细线,柯林伸手去摸,光滑柔顺的触感拂过他的肌肤,好不妙曼。惊讶之余,细线像是有生命一般,从柯林手中略过并向后方飞去,他顿时有些急眼,伸手够了几下,才把它攥在手心,细线“啪”的一声化作荧光浸入柯林的身体,恍然间,他的脑海像是被清水冲洗一般,来到一片发着微弱青光的世界,这里飞舞着细小的青色颗粒一一前几天他就在那位不知名的老人手中见过。

    柯林缓缓睁开双眼,手中微弱的青光随即消散,但是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

    一种奇妙、美好而且自由的感觉浮上心尖,这是什么,这就是风吗?

    轻抚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柯林逐渐有了真实感,今天是4月9号,明天还有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学院已经没什么人报名,柯林趁着午休来到学院。

    第二次踏入小教室时,柯林的内心已经从当初的忐忑变为平静,他知道自己会成功,只是结果依然不怎么恰如人意:

    “低级魔法元素波动,你只需要每年交100个金道尔就能踏入魔法的大门了。”

    柯林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走出教室。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么失意,开头这一步已经迈出,后面的,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