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精艾未未
往常周二上午十点杨冬会有门课《量子场论》。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提前十五分钟赶到教室，擦好黑板上上一门课的板书。
这个教室并不大，但正常情况下座无虚席。学生们都会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听讲做笔记，丝毫不敢懈怠。
不是仅仅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理科学生，优秀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惯，卓越才是目标，更是因为杨冬自开课以来不给ppt，不划重点，而且经常以最新的研究成果结合课程内容进行扩展。
而且一学期的考核，不仅每节课要点名，有每月小测，期中测还有期末测。这些全都要计入成绩。考试卷子一点都不放水，虽然不超纲，但难度系数大，必须认真上课复习才能考到高分，临时抱佛脚，最多只能拿及格，优秀基本没希望。
正是因为这种严格，学生对杨冬的期末考评分数呈现出非常极端的情况，给高分的很多，给低分的也很多。学院找她谈过两次，但她每次都很平静地回应：
“一流的学生必须用一流的标准来要求，这是对科学、学生、学校的尊重。”
她就我行我素，同事旁敲侧击地跟她说要学会变通，不要跟学生把关系搞僵，但学院对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该认真要认真，该通宵要通宵，该补考要补考。
她穿着米色羊绒大衣，里面一件白色高领羊绒衫，站在那里，低头翻从办公室带来的一份论文。
突然感觉有个人走到身边。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一个学生，叫艾未未，个子娇小，短头发圆脸戴着个时髦的大黑框眼镜，此时背着个厚书包。
这个女孩子，平时总到得很早，坐在第一排。杨冬对她印象很不错。
“杨老师，您怎么今天还在这里。学校不是都放假了吗？”艾未未一脸好奇地问，语气轻快而爽朗。
杨冬老师是艾未未的偶像，听说还是嫡系师姐。毕业于美国P大，很年轻就发表了好多顶刊，前年回国就直接聘为副教授。简直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代言人。
“哦？放假了吗？”杨冬愣住了。
她之前为了避免忙于科研耽误上课，所以在手机里为这门课定了个循环提醒。只是忘了设置截止日期。
所以，今天事件提醒时，她还以为今天还要上课。
“是啊，杨老师。您假期回老家吗？”艾未未好奇地打量着老师，老师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是天然的，近距离看不到一点化妆的痕迹。
“不回。你呢？”杨冬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她是个没有故乡的人。母亲从来没有带她回过父亲的老家，只知道在山东威海。
至于母亲的老家，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到了母亲这一辈，因为姥爷去世，姥姥再嫁，没有什么直系亲人，跟那些远房亲戚没有什么交集。母亲便从来没有带着她回去过。
“假期，我也不回。我打算在寒假留在校园里，考个GRE，为申请A国的研究生做准备。班也报好了。明天开始上课。”艾未未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和兴奋。
“哦。加油！”杨冬很真诚地祝福这个小小女孩子。
杨冬的祝福让艾未未感到很温暖。
只是本以为杨冬会很热心地问她想申请什么学校，去A国哪个城市之类的问题。然后她就可以借机地请杨冬帮忙写推荐信去P大。P大不仅仅是顶级藤校，更是诺奖得主云集的地方。
自从看了关于纳什的《美丽心灵》之后，那里就是艾未未理想的学术殿堂。
结果杨冬压根没问她想申请什么学校，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原本上课时坐在第一排就是想加入学霸的队伍，但是水木大学这样的高水平学府，天才和牛人比比皆是。
像自己这样没有家庭背景，小镇做题家出身，不是顶级天才的学生，只能尽可能借助外力，拼拼情商了。
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艾未未有些早熟，对于自己所处的位置，优势劣势，她很早就分析得清清楚楚。受到父亲的影响，在理科生里属于比较圆滑的。
所以从第一天开始，艾未未就希望通过坐第一排混个脸熟，早到混个印象分。再跟杨冬套近乎，争取有机会跟着做项目，寻找套词机会。
“老师，我寒假能不能跟着您做项目呢？我听说有了这样的经历，申请学校会更有优势。”艾未未的语气非常的诚恳。
杨冬本想说自己手头没有项目，但是当她迎上艾未未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时，不忍心直接拒绝。脑海中闪过了母亲昨天对她说的话：“这不是女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女孩子还要面对着来自社会对女性的偏见。
她身为一名女性，深深地了解女性在科学领域中所面临的挑战和困难。
现在，站在杨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好学、希望投身于物理学的女学生，希望能够通过刻苦学习和投身于物理学研究，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梦想。
从艾未未的眼神和表情中，杨冬可以感受到坚定和决心，这让她有点惺惺相惜。杨冬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研究物理学时的艰辛和挫折，她很能理解艾未未现在的处境和心情。
杨冬心里爱才，想要帮助艾未未，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手头没有项目。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老师那里有没有机会。”
艾未未听到这里，有点失望。
她本以为像杨冬这样从国外顶级名校回来的老师，学校一定会给很多科研项目支持。而年轻老师会为了评职称，一般都比较拼，更欢迎学生参与进来。
学术就是个圈子，跟其他地方一样，有学术地位的领路人跟没有差距太大了。
“老师，我……”艾未未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杨冬看到艾未未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说，便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老师，我是真的很想在这个寒假里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跟您一起学做科研。哪怕给您查查资料，画画图我都愿意。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艾未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神情坚定而又充满了期待。
“那你具体对物理学什么课题感兴趣？”
杨冬随口问道，关掉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设备，拔掉投影仪链接，合上笔记本电脑，放进手提包，抬起头，“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黑洞信息佯谬！”
聊起黑洞这个话题，艾未未就异常的兴奋，轻快得像小鸟一般。全然忘了之前那些功利的打算。
自从在初中听到物理老师讲过这个词之后，就很魔性地植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黑洞是自然界里最令人琢磨不透的特例。落入黑洞的物质再也不可能逃逸出来，所有物质最终将融为一体、不可分割。也就是说，之观察黑洞表面，无法得知是何种物质落入黑洞。
这种黑洞的不可逆性，被成为“佯谬”，因为可逆定律不允许产生这种不可逆效应。
“这是个很热门的选题，但想出优秀的成果也很有挑战性。”
风吹动了杨冬的长发打在她的脸上，她只是随手把头发撩到耳朵后边，却显自然流露出一股温婉中又撩人的气质。
偏偏她不自知。
“可是很有意思啊！”
老师的美貌让艾未未一时看得失神，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在向内容纳物质的能力与空间表面积成正比，而非与体积相关。看似三维的空间，却表现得像二维一样。这不是件神奇很美妙的事情么？！”
“嗯。”杨冬认真地点点头，她感受到了艾未未和自己一样对物理澎湃的热情和痴迷。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能通过某种方法，证明黑洞的可逆性！”
艾未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红了脸，毕竟她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在大佬面前有点太放飞自我，自不量力了。
她们此时出了教学楼，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身边不断有学生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走去。看来基本都是回家的。
也有抱着一摞书行色匆匆，也许跟艾未未一样，在准备考研就是在准备出国，也许是跟着导师做课题，假期要守在学校做实验。这个学校就没有几个散漫的。
这条路杨冬每天都要走过好几次，四点一线，办公室——食堂——教学楼/图书馆——家。
早上从家出发，有课上课，没课就在办公室看论文。在别人看来是很单调乏味的，但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是个大晴天，金色的树叶走在脚下嘎吱嘎吱响，身边还有个像快乐的小鸟一般的女生滔滔不绝地跟她谈论“黑洞”，谈论梦想。
杨冬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和快乐。
“杨冬！”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从斜对面响起，让她从沉醉中回过神来。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提前十五分钟赶到教室，擦好黑板上上一门课的板书。
这个教室并不大，但正常情况下座无虚席。学生们都会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听讲做笔记，丝毫不敢懈怠。
不是仅仅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理科学生，优秀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惯，卓越才是目标，更是因为杨冬自开课以来不给ppt，不划重点，而且经常以最新的研究成果结合课程内容进行扩展。
而且一学期的考核，不仅每节课要点名，有每月小测，期中测还有期末测。这些全都要计入成绩。考试卷子一点都不放水，虽然不超纲，但难度系数大，必须认真上课复习才能考到高分，临时抱佛脚，最多只能拿及格，优秀基本没希望。
正是因为这种严格，学生对杨冬的期末考评分数呈现出非常极端的情况，给高分的很多，给低分的也很多。学院找她谈过两次，但她每次都很平静地回应：
“一流的学生必须用一流的标准来要求，这是对科学、学生、学校的尊重。”
她就我行我素，同事旁敲侧击地跟她说要学会变通，不要跟学生把关系搞僵，但学院对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该认真要认真，该通宵要通宵，该补考要补考。
她穿着米色羊绒大衣，里面一件白色高领羊绒衫，站在那里，低头翻从办公室带来的一份论文。
突然感觉有个人走到身边。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一个学生，叫艾未未，个子娇小，短头发圆脸戴着个时髦的大黑框眼镜，此时背着个厚书包。
这个女孩子，平时总到得很早，坐在第一排。杨冬对她印象很不错。
“杨老师，您怎么今天还在这里。学校不是都放假了吗？”艾未未一脸好奇地问，语气轻快而爽朗。
杨冬老师是艾未未的偶像，听说还是嫡系师姐。毕业于美国P大，很年轻就发表了好多顶刊，前年回国就直接聘为副教授。简直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代言人。
“哦？放假了吗？”杨冬愣住了。
她之前为了避免忙于科研耽误上课，所以在手机里为这门课定了个循环提醒。只是忘了设置截止日期。
所以，今天事件提醒时，她还以为今天还要上课。
“是啊，杨老师。您假期回老家吗？”艾未未好奇地打量着老师，老师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是天然的，近距离看不到一点化妆的痕迹。
“不回。你呢？”杨冬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她是个没有故乡的人。母亲从来没有带她回过父亲的老家，只知道在山东威海。
至于母亲的老家，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到了母亲这一辈，因为姥爷去世，姥姥再嫁，没有什么直系亲人，跟那些远房亲戚没有什么交集。母亲便从来没有带着她回去过。
“假期，我也不回。我打算在寒假留在校园里，考个GRE，为申请A国的研究生做准备。班也报好了。明天开始上课。”艾未未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和兴奋。
“哦。加油！”杨冬很真诚地祝福这个小小女孩子。
杨冬的祝福让艾未未感到很温暖。
只是本以为杨冬会很热心地问她想申请什么学校，去A国哪个城市之类的问题。然后她就可以借机地请杨冬帮忙写推荐信去P大。P大不仅仅是顶级藤校，更是诺奖得主云集的地方。
自从看了关于纳什的《美丽心灵》之后，那里就是艾未未理想的学术殿堂。
结果杨冬压根没问她想申请什么学校，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原本上课时坐在第一排就是想加入学霸的队伍，但是水木大学这样的高水平学府，天才和牛人比比皆是。
像自己这样没有家庭背景，小镇做题家出身，不是顶级天才的学生，只能尽可能借助外力，拼拼情商了。
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艾未未有些早熟，对于自己所处的位置，优势劣势，她很早就分析得清清楚楚。受到父亲的影响，在理科生里属于比较圆滑的。
所以从第一天开始，艾未未就希望通过坐第一排混个脸熟，早到混个印象分。再跟杨冬套近乎，争取有机会跟着做项目，寻找套词机会。
“老师，我寒假能不能跟着您做项目呢？我听说有了这样的经历，申请学校会更有优势。”艾未未的语气非常的诚恳。
杨冬本想说自己手头没有项目，但是当她迎上艾未未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时，不忍心直接拒绝。脑海中闪过了母亲昨天对她说的话：“这不是女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女孩子还要面对着来自社会对女性的偏见。
她身为一名女性，深深地了解女性在科学领域中所面临的挑战和困难。
现在，站在杨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好学、希望投身于物理学的女学生，希望能够通过刻苦学习和投身于物理学研究，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梦想。
从艾未未的眼神和表情中，杨冬可以感受到坚定和决心，这让她有点惺惺相惜。杨冬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研究物理学时的艰辛和挫折，她很能理解艾未未现在的处境和心情。
杨冬心里爱才，想要帮助艾未未，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手头没有项目。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老师那里有没有机会。”
艾未未听到这里，有点失望。
她本以为像杨冬这样从国外顶级名校回来的老师，学校一定会给很多科研项目支持。而年轻老师会为了评职称，一般都比较拼，更欢迎学生参与进来。
学术就是个圈子，跟其他地方一样，有学术地位的领路人跟没有差距太大了。
“老师，我……”艾未未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杨冬看到艾未未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说，便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老师，我是真的很想在这个寒假里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跟您一起学做科研。哪怕给您查查资料，画画图我都愿意。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艾未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神情坚定而又充满了期待。
“那你具体对物理学什么课题感兴趣？”
杨冬随口问道，关掉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设备，拔掉投影仪链接，合上笔记本电脑，放进手提包，抬起头，“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黑洞信息佯谬！”
聊起黑洞这个话题，艾未未就异常的兴奋，轻快得像小鸟一般。全然忘了之前那些功利的打算。
自从在初中听到物理老师讲过这个词之后，就很魔性地植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黑洞是自然界里最令人琢磨不透的特例。落入黑洞的物质再也不可能逃逸出来，所有物质最终将融为一体、不可分割。也就是说，之观察黑洞表面，无法得知是何种物质落入黑洞。
这种黑洞的不可逆性，被成为“佯谬”，因为可逆定律不允许产生这种不可逆效应。
“这是个很热门的选题，但想出优秀的成果也很有挑战性。”
风吹动了杨冬的长发打在她的脸上，她只是随手把头发撩到耳朵后边，却显自然流露出一股温婉中又撩人的气质。
偏偏她不自知。
“可是很有意思啊！”
老师的美貌让艾未未一时看得失神，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在向内容纳物质的能力与空间表面积成正比，而非与体积相关。看似三维的空间，却表现得像二维一样。这不是件神奇很美妙的事情么？！”
“嗯。”杨冬认真地点点头，她感受到了艾未未和自己一样对物理澎湃的热情和痴迷。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能通过某种方法，证明黑洞的可逆性！”
艾未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红了脸，毕竟她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在大佬面前有点太放飞自我，自不量力了。
她们此时出了教学楼，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身边不断有学生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走去。看来基本都是回家的。
也有抱着一摞书行色匆匆，也许跟艾未未一样，在准备考研就是在准备出国，也许是跟着导师做课题，假期要守在学校做实验。这个学校就没有几个散漫的。
这条路杨冬每天都要走过好几次，四点一线，办公室——食堂——教学楼/图书馆——家。
早上从家出发，有课上课，没课就在办公室看论文。在别人看来是很单调乏味的，但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是个大晴天，金色的树叶走在脚下嘎吱嘎吱响，身边还有个像快乐的小鸟一般的女生滔滔不绝地跟她谈论“黑洞”，谈论梦想。
杨冬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和快乐。
“杨冬！”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从斜对面响起，让她从沉醉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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