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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路遥知驴力

    初冬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寒气,路边只有几棵青绿的矮松也好像披上了一层寒霜,在熹微的日光下显出别样的颜色。

    杜仲坐在驴背上沿着官道前行,这天的杜仲的心情渐渐变得欢快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进入官道后就能见着许多人,杜仲幻想着,街道上人声鼎沸的将这寒冷的雾气给驱散开来,眼里四周的景色也随着行程而变化,会有人沿路开着茶馆、食楼等,食楼里会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或者烧饼,茶馆里有说书人讲着有趣的故事,桌子上的热茶会有飘着一层雪沫乳花。

    杜仲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谢先生给我们讲的话本里描述的都是这样的,一点也不妨碍杜仲美滋滋的幻想。有时怀揣有一个美好的希望,行走在枯燥乏味的旅途上都会有着枯木逢春的欢喜,杜仲现在还没明白,但他已经在唇干舌燥的旅途中喝上了清凉的泉水。

    杜仲朝着太阳抬起头,闭上眼睛,只需要一会,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色都会铺上一层冷色调,杜仲心里觉得很新奇,杜仲这些天早上都会做这样的事,因为再次睁开眼看见了的好像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杜仲心里想着到了汴京会见到什么,在合流县他就看见了那么美丽的画楼,对汴京他充满着幻想。

    杜仲来到官道没多久就着想把驴子换成马,可惜驴子察觉到了不对劲,一阵嘶鸣,打消了杜仲的念头。这一切都让驴子把一个髯须的汉子给记住了,就是那人给杜仲进谗言,污蔑着它驴力不行,走不动路。

    原来在杜仲走出驰道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小集市出现在眼前,集市中几乎人人骑着马在左右看着摊上心仪的商品,杜仲欢喜的跑过去。只是看见他的众人们眼神露出了狐疑的眼色盯着杜仲,随后又看向了一个马厩坐着的汉子。

    “嘿,小子,骑个驴出门也不怕把人牙笑掉了,一天能走十里路你就偷着乐吧,你那驴子不仅老的快走走不动路,还脚要瘸了,赶紧来换匹马吧,哈哈哈。”杜仲看向那个髯须的汉子,髯须汉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他身后则是一个马厩,马厩内大约看去有十匹马左右,各个毛色亮丽,神骏非凡,不仅看得出主人家将他们照顾的不错,马匹本身也能看出是一等一的好马。

    杜仲耳朵有点发烫,被汉子笑话的不知道该回他什么,驴子却是一声嘶鸣,两瓣驴唇上下抖着,喘着粗气,露出白深深的牙齿,好像下一口就要咬到那汉子身上。

    髯须的汉子见此连忙向前伸开手掌开口说着:“没事没事,小子要不要给你驴子打个蹄铁,你这驴子驴蹄给磨成那样了,走了至少八九天的路吧,再不打你这驴子可都上不了路了。”

    杜仲放下缰绳,走到驴子的身旁蹲下看着驴脚,果然和那汉子说的一样,驴的蹄给磨去不少边上还能见着一些白色的蹄趾甲,开口喊道:“还请帮我给它钉上蹄铁,再给它喂些萝卜什么吃的。”

    髯须男子起身将上衣穿上,兴奋的赶过来的牵起缰绳系到马棚上,又去后边拿了一篓筐食物,才给驴子打起了蹄铁。髯须男子手中打着蹄铁嘴上也没停,问道:“小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骑着个驴子走那么多天,骑个马早到这了,人遭罪就算了,还害的驴子遭罪。”

    杜仲听到有些心虚,但又感觉他好像贬低了自己,于是开口说道:“老大爷,我也是没得法子,村里被强盗劫了,逃出来只有个驴子代步,是从沛阳县来的。”

    髯须男子听完杜仲的话气的瞪大了眼睛,鼓起了胸膛,转头看到驴蹄上夹着的泥土诧异的又问:“沛阳县也不算太远,你这驴子蹄却磨成这样,怕不是走了官家的驰道。”

    驰道的修建,只在乎结实、平坦和宽广,因此修建上,又铺石灰覆盖碎石又抹糯米又倒泥土,坚固耐用,敲起来梆梆硬的路才是及格的驰道,通常在上面奔跑的都是打着马蹄铁的好马长时间都跑不了多远,体力是一原因但主要是蹄子磨损严重,对马脚冲击也比较大,在驰道上长久的奔袭马脚容易废,因此在驰道上每隔数十里都有个驿站换马。

    杜仲可知道上了驰道会有什么罪,自然不敢承认,连忙摆手说道:“哪敢上驰道,期间小子迷了路,在山石上跑了一段时间才找到路。”

    髯须男子见到也没多问,微眯了下眼睛,开口着说:“嘿嘿,小子,看你这路线,一路北上是去往汴京投奔亲戚的吧。”杜仲心中一阵懊悔,见着人只顾着欣喜忘了水浒的叮嘱透露多了。

    男子没等杜仲回话又接着说:“我叫李路遥,你也不用担心,我从汴京出来,现在也是回去,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处停下吗,是因为我在等着一群狂妄自大的山贼过来引颈受戮,你待会最好躲好不要乱跑。”

    只听李路遥说完,山林里就传出声响,一群山贼冲出。杜仲以为这处集市会乱成一锅粥,结果随着李路遥高声一喊:“兄弟们,把马放开,上马,杀敌!”杜仲还懵着时,就看着众人把马车上的马解开,然后熟练的上马抽刀,井然有序的排列阵型,跟随李路遥冲锋。

    杜仲左右看了看,脑袋还有点没转过来,躲在马厩里看着李路遥带着一群骑兵砍瓜切菜一样。杜仲有点呆滞,他看着骑在马背上的李路遥,他有时疯狂有时有冷静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和一个肆意收割生命魔鬼相互变换,他手舞刀落,一个刚刚还在呼喊的山贼就这样倒在血泊中。

    杜仲颤抖着身体有些害怕的缩在了马厩里,不敢看去,但那个屠戮的画面却在杜仲脑海里反复播放着。

    等李路遥浑身鲜血的把他从马厩里抓出时,杜仲很害怕的给他也来一刀,恐惧让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站在那看着李路遥他们打扫着战场。杜仲看着李路遥把支离破碎的尸体丢到深坑里时,杜仲浑身颤栗了一下,直直倒了下去。

    “嘿,还算有点骨气,这就是陛下派我来的真正目的吗?”李路遥,面带愁绪的自言自语。

    李路遥是禁军中的侍卫亲军马军司指挥使,这月初时他奉皇帝命令来到这里给他寻九匹骏马,李路遥虽然疑惑要寻骏马哪也应该是到北方去寻,皇帝却派自己来南边,但他身为侍卫亲军不能问,皇帝说什么便做什么不容置疑。

    于是李路遥带着兄弟们走了几个郡,又是好话说完又是恐吓威胁的才让那些豪绅把自家的爱马”面带笑意“的献给了皇帝,李路遥他们正准备再补给一次后回京,就接到官府送来的消息,说有山贼盯上了他们要他们注意,结果还没等到山贼就看着杜仲从驰道过来,巧的让李路遥都不敢相信只是那么碰巧。

    等杜仲醒来,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府邸内,府内偏素雅,但又带着些贵气,因为他没少看见新奇的花草和美丽的釉瓷。

    在府内乱逛的杜仲,看见了李路遥的杜仲不由得心打颤,此时李路遥正和一个官员谈话。

    官员毕恭毕敬的说:“李大人,东西已经备齐,一声令下就可启程。”

    李路遥应了声:“庞知府,你知道如今京中局势如何了吗?”

    庞知府顿时噤若寒蝉,浑身一颤,哑着声音说着:“不敢妄谈国事。”

    李路遥疑惑的开口:“这有何谈不得?莫非京中出现变故?

    庞知府,惊讶的张大了嘴:“大人不知?陛下前两日驾崩,顿时山河震荡,社稷有不稳之势啊,不然那些山贼盗匪怎么敢如此猖狂,大人这时可不能轻易入京啊,崔家昔年被废的长女昨天被人接到崔府了,崔家一直被先帝做孤臣委以信任,权势正盛,百官隐隐以崔家为首,而先帝遗嘱也没从宫中传出半分,如今宫内皇子夺嫡,太子被困东宫,唉,京中目前局势波诡云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