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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噩梦厮杀

    杜慕吉感觉自己的身子沉重极了,就像后腰绑了一个巨大的船锚,意识也逐渐沉没在昏黑深海中。他睁不开双眼,眼皮极暗,浑浊的海水涌入所有可以入侵的地方,过大的压强让他喘不过气来,四周冷冽冰寒,可他却觉着身体在灼灼燃烧,就如一个点燃的煤球一般。

    痛苦地挣扎着,四肢动弹不得而又上浮着,耳边雷动轰鸣着……恍惚间,仿佛挣脱了所有上浮力一般,身体迅速下坠,坠速越来越快,后背发虚的感觉愈来愈剧烈。居然有时觉得不如淹死罢了!

    终于狠狠地砸在地上。浑身发痛,头昏脑乱,左手扶额欲起,竟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更替成了别样。他深深感觉到这不是他的身体,灵魂的浑浊搅动感让他不禁产生满满的不安,如同半只身子挤进油瓶子的蠢老鼠。

    长满茧且粗糙的大手,微微淋了一层泥灰的皮肤,头上戴着附有糙布的盔,左手放腹部敲敲,身上还挂着由甲片组成的甲,防御等级并不太高但也算轻便。攥了攥右手,他还握着一把锋锐长枪,腰间还有一把多功能短刃。

    它们代表的是他能够活下去的凭证。

    从身体上的感受,“他”已经四十多岁甚至临近五十了,各个器官的承受能力远比之前的身体差的多,仅是大喘气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但幸好身高暂停在了一米七几,还算健康,不是太糟糕。

    刚欲好好观察四周,刺鼻的血腥臭味盈鼻,立刻就干呕了几下,窜了好几下才算适应。

    睁好“你”的眼睛,看见的是满地的残尸碎甲!血溅森丛!有的残肢被甩在树杈,贱血的草叶已构成红裙,爬满地的臂粗长蛆、杂虫,里面还掺着冒绿眼的斑鹿、红眼的林兔……这里面不只有纯纯的红,还有碎肝胆汁的金黄、深绿,生物排遗、排泄物的土黄,骨髓、脑髓的混白……

    血块发臭,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恶心、倒胃,san值狂掉。这些士兵累成尸山、汇成血河,其中夹杂着巨型怪物的败屍,他们和它们面容俱损,身躯破碎到已无法像拼拼图那样识别出各个部位。被撕扯、撕咬的血痕,榨汁的五脏、目、皮肉等,被动物贪食着,被植物吸吮着……真就回归大自然了。

    配上“生机勃勃”的动植物,夜月当空,萤火虫、荧光绽放的蕨藓,是“鲜活”“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画卷吗?

    是人间炼狱,无人接管的屠宰场、绞肉机!

    他瞪得又呆又愣,回过神来,才扑打干净身上的凝固血渣,双手持好亮银长枪。杜慕吉感觉到有无数双奇异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长枪稍有特别,锋长如峭,而有两刃且坚,延至两侧,颇有三刃戟之神形,合而成“山”字之势。异制合金为枪杆,做工精良,虽已尽力去其余赘,挥舞仍感捶伤,重如磐石,然携披风厉击,激人斗志。只幸这具身躯尚有些余力,还可顽抗扑杀几分。

    天有不测风云,这时狂风大杀,翠绿残叶簌簌作响,虫潜地底,兔跳鹿蹦,血河波荡。一幕巨影笼罩了自己,向前望,是头巨兽潜行、警惕而来。

    而杜慕吉看了一眼巨影是直接一愣,不敢二思,就直接丢下沉重的【掣山枪】拔腿像树木林密的森林深处跑去。

    为何不把好长枪,与之一战?请替他好好看清眼前的怪物。

    萤火照下,怪物身躯庞大、面目狰狞。察其凶相,如狼似虎,背脊突起,仅俯身身高便有5米;狼尾巴,壮熊腰,比老村子里碾麦子的大石磨还要宽上几圈的虎脑袋,还有着长吻鳄鱼般的长嘴,吐着蛇样的长舌头,单身长便有8米,未算上的尾巴还有上那么两米。威虎前肢,迅豹后肢,竟印着人类那样的低脂肌肉纹,身宽攀上了三米左右。

    浑身无重鳞、无绒毛,单单灰黑短毫,奔跑风轻,攀岩力重。这堪比卡车的怪兽龇牙咧嘴,利齿有两个半分米长,齿缝流出浓酸唾液,滴泥泛烟。苍蝇式复眼观察着猎物狼狈潜逃的方向,灵敏的鼻子早就告诉了它“玩物”身处何地,它也开始这玩趣的狩猎,踏出巨爪,点陆无声……

    奔跑着……磕绊着……艰难适应着……有时也如弃婴一样蹒跚着……

    杜慕吉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几乎是跑两步、爬散步,但他不敢停息,因为“索命无常”就在身后较远处,时快时慢的跟随着,仿佛会在他、在哪个地方摔断腿时赐予他最后的绝望。

    可它又仿佛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每当他回头瞭望,它便停下身子。可那可怖的深绿大眼一直在注视着他,一直在注视着他……浑身都在惊悚着,尽管如丧家之犬一般,丢盔弃甲,胆小如鼠,但苟活的“希望”一直在那鞭子催赶他。

    莫要停歇!

    一路有时探望四周想要确保何地有安身一隅,可只有垒堆的尸体,摆着各种奇妙的姿势。其中不乏怪兽尸体,甚至有不少气息、体型远超身后异狼的存在,这也使那异狼成了老鼠般的存在。而让他惊奇的,是这空气中除臭血腥味,还弥漫着一股呛鼻火药味。

    那气味还算是“高等文明”的象征吗?

    腿都快跑断了,浑身疲乏,抖抖嗖嗖地躲进密林里的一个腐朽树洞,杜慕吉多么希望这腐臭的味道遮掩住他散发出的“香味”。五臂相围的空间堪堪围住身形,右臂攥着小刀。而这小刀对于那样的庞然大物,可真就滑稽极了,刺下去说不定连血都流不出来,也就为那恶魔剔剔牙缝有点用。

    究异大雾蓦然吹夹而击,他真无退路了。

    他没有见到不沾染血迹的战壕、完好的建筑、残存的“同胞”……但他见到了永远焦黑的土地,腐蚀的枪支,满地的碎渣零部件……他没有听到“回家”的呼唤声、抵抗的枪鸣声、倔强的炮弹爆炸声……但他听到了秃鹫的催命声,四周其他“猎人”的恐吓嘶吼,无尽且越来越大的“火”燎声……他艰难寻找但找不到的希望、信仰、勇气……他不愿遇到却不可逃避的懦弱,绝望,孤寂……

    心,时刻不停的剧烈砰动;双肺却总想安静下来直至无息。

    不过并不用担心矛盾,因为在下一刻,带着这圈不可雕的朽木,像吃脆骨肉夹馍一般,一口咬下这最让人舒适的中心部分……醇香的“肉汁”溢出,四周还留下些“肉渣”,两长条一小段的“脆骨”。可惜食客有些暴殄天物,不加细细“咀嚼”就咽了下去,还舔舐了下“馍”上残剩的“肉汁”,不能浪费啊。

    真是可口呢!

    “呃啊啊啊啊啊!”

    死而不可罢休,明明连神经都已被齐齐扯断,但这下油锅的痛感依旧没有放过他。身躯滚入浓酸,灼烈痛痒,可他的脊柱早已被截断,完全无法自主行动,右手短刃无法刺向胃壁。更何况这短刃正消融着。

    但就是因为与大脑失联,这突然的痛苦才莫名其妙。

    他的双眼还停留在眼眶中,直瞪着,被叼在了吻尖中。当行至一处平坦开阔场地,便如开核桃般将天灵盖压开,伸出蛇信子,像猫舔罐头吸肉糜一般……脑浆脱离着,脑袋面门朝上,而左眼固定在眼眶里死死看着,透过朦胧薄雾,望着壁立倒刺的血口大嘴。有点可惜,脑壳裂他的右眼被卷舌一块剜走,不过一阵鼓捣,他的单眼面向了大地……

    放过他吧!连脑髓都奉上了,为什么“满脑”的麻刺感从未停息?神经的敏感再上一层楼,折磨着他,恍如地狱一般,摧残他的神经,一时间连身体的灼痛也让他感到麻痹……活生生的死亡,让他癫狂、崩溃………

    一刻钟而过,杜慕吉再次昏昏沉沉,身体感觉到了熟悉的下坠感,直至狠狠砸在地面。

    神经猛颤,心脏突起,惊然起身,肺腑受损。不出意外,他又重新复活了,而这次是俯身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士兵。

    一路上他根本没有遇到生还者,杜慕吉觉得他现在更像在控制一具碎裂而又粘补的尸体,成了一个活尸。刚站起身,摸着手里形似中式毛瑟步枪的老古董,但还有一定区别,多了不少枪支保护部件。前部分干糙竟还有锈且腐,而后部分枪托却有些包浆的感觉。好在貌似可以使用,至于炸不炸堂就毫无保障了。

    看着周围被大雾腐蚀的枪支,即便是猛如突击步枪,残破层锈,不若衣架。杜慕吉知道了这“老战友”的弥足珍贵。

    弹药消逝不用多提,而提开弹夹,其中是满满的七发黑色流线子弹。而左侧腰包更是有救急救命的八颗剩余,在一堆红灰中极为感人。

    然而,无论给多么强大的武器,再多的子弹,这些都是玩笑。杜慕吉压根没用过枪,这具身体的大脑也毫无曾学知识或肌肉记忆存留,用处甚至不如掣山长枪。他现在甚至端不出枪的正确使用姿势,而换弹、射击只有游戏时的观摩瞎学,无太多用处

    虽聊胜于无,但没有瞄准经验,乱射一通,不如结实好用的木棍来的实在。

    杜慕吉时刻警惕,内心防线崩溃的他打算主动出击。即便脑袋还在阵痛犯晕,也摆出随时可以射击的步态。经过“番茄酱”洗脚、踏过碎骨残肉的石子路,他刚走六几十步,便在地形错综复杂的深林看到远处平地的“老朋友”。

    高叶泛光,灌木明路,萤火虫若路灯、若信号弹,直视那狗样!

    瞧还在舔舐天灵盖直到干净反光的它,便想明白为什么头一直都在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