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补救
苏先生自然不肯放过周际东：“越是心情不好，便越是要通过下棋来疏解情绪。”
“我说不想下就是不想下。”周际东的态度仍旧比较的生硬。
“起初我也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并没有与你下棋的打算，但看到你的这番状态，为师今天就非要与你下棋不可了。”苏先生也执着了起来：“因为我非常的确定，只有围棋才能改变你现在这种颓废的状态。”
“如果我偏不下呢？”
“我们先去风雅亭好不好？现在是仲春时节，风雅亭的风景特别好，坐在风雅亭里，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再摆开围棋，弈上数局，心情便会渐渐开朗起来，什么烦心事都抛在脑后了。”
周际东没有回应。
苏先生却依然不肯罢手：“如果你实在不想下整盘也行，我们可以随便在棋盘上摆上几步，随时可以叫停，好吗？”
周际东仍旧不加理会。
苏先生始终不愿放弃：“反正今天你不与为师摆几步棋，为师今天是不会走的。我劝不动你，便叫钟管家来劝你，钟管家劝不动你，便叫老爷来劝你。”
周际东终于弄明白了：既然苏先生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自己今天如果不与他下上一局肯定是不行的。
随后他又产生了侥幸心理。
二十一世纪的人肯定是要比几百年以前的人要普遍聪明一些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二十一世纪的围棋差等生会相当于明代围棋高手的水平呢？
或者直接说，周际东的围棋水平是不是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与周继桐苏先生他们的围棋水平相差得那么远呢？
“好吧！好吧！”周际东终于抬起头来，但声音却还是显得极不耐烦：“去下吧！去下吧！”
苏先生与周际东来到了风雅亭中。
风雅亭本身以及周边的景致的确是非常的优美。
风雅亭的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樟以及争奇斗艳的鲜花，还有奇形怪状的假山，亭子顶上飞檐翘脊，六角高耸，屋脊之上刻有龙和一些怪兽，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大柱子上还刻着诸多精美的图案，巧夺天工。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打发时光，享受其中的绝美之处。
但周际东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自己享受美景的时候。
无论是作为周际东，还是作为周继桐，都没有此等心情。
亭子中央早已摆上了一张上等材质制成，厚实而又漂亮的围棋棋盘，黑白两罐棋子放于两端，更增添了整个风雅亭的古色古香。
两人相对而坐，对弈随即开始。
苏先生让周际东执黑先行。
十余子落盘，周际东便已感觉不对劲了。
苏先生的每个白子都落到了十分恰当的位置上，要模样有模样，要实地有实地，而且相当坚固，牢不可破。
而自己的子呢？
看似占了大场，却变成孤子，看似有了厚势，仔细一算，居然还没有活。
周际东感觉到这盘棋也许比他穿越之前在网上下过的任何一盘都要狼狈。
他发现苏先生在不停地摇头。
苏先生越摇头，他就越紧张。
他越紧张，他的棋就下得越混乱无章，甚至有点离谱。
很快，上面的黑子就死了一大片。
接着，下面的黑子也死了一大片。
仅仅只有左下角位置的一小块棋活透了。但仔细一看，居然还不到十目，而且周围已经被白子围死，根本没有向外发展的空间。
这个时候，苏先生已经不仅是在摇头了，他还在叹息。
这是一种深深的叹息，也是一种特别伤感，特别无奈的叹息。
“没有想到你的对弈水平已经下降到了这步田地，”苏先生的语气之中甚至充满了绝望：“这十来年的时间，老夫是白教你了。”
完了！完了！
露馅了！露馅了！
自己或许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周际东竭力地缓解着内心的紧张。
自己还能补救吗？
自己还能快速地找到补救的方法吗？
他的脑中倏忽之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发现自己虽然下棋很烂，鬼主意却还是挺多。
他也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才有可能拯救自己。
周际东的黑子本来就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苏先生本来就对“徒弟”棋艺的退步感到十分惊讶，但周际东接下来的一手才是最令他惊到下巴，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的。
周际东执着一枚黑子居然放入了自己唯一活着的那小片实地的空中。
这样，黑棋这片唯一活了的子也不活了。
苏先生看了看“徒弟”，十分生气而又十分不解地道：“你这到底是在下什么棋？”
“你不是想过杀棋的瘾吗？”周际东道：“我让你吃个够，现在整个棋盘都是你的了，师傅你总该高兴了吧？”
“你……”苏先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而周际东却已经发飙了。他伸出双手，狠狠地将盘上很多的棋子都扫到了地上，然后对着苏先生大吼了起来：“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心情跟你下棋，你为何还要逼着我跟你下？你为何一定要如此羞辱我？甚至让我丑态百出？我们周家好像没有得罪你啊？我周继桐好像没有得罪你啊？”
“老朽绝无此意，”苏先生尴尬地道：“老朽原以为下几局棋就能让你的心绪平稳下来。”
“我的心绪更糟了！”周际东继续用双手以及长袖在棋盘上疯狂地扫子，似乎要将棋子全部扫到地上他才甘心：“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苏先生深深叹息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站起身来，走出了风雅亭。
甫一出亭，苏先生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徐徐道：“看来你的心绪的确是很紊乱。刚才老朽说错话了，你都没有听出来。我的大儿子的确是在前年因病去世了，但并非我的独子，我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虽然没有大儿子那般成器，但却比大儿子更加的孝顺。”
周际东猛地一惊。
这老家伙居然在话中“埋雷”了？
而且好像是在诅咒他自己以及自己的儿子。
你就不怕诅咒应验吗？
周际东无奈地叹息着。
他知道这是没法补救的。
甚至周府的人如果继续用这种“埋雷”的方式来测试自己，他都无法避开，也无法补救。
那么即便下棋这一关测试算你勉强过关，又有什么用呢？
他意识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天意的作用大于人力了。
苏先生虽已离开，但周际东感觉到还有很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现在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不及多想，已经有一只黄狗快步蹿进了风雅亭。
周际东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只狗。
这是大少爷的狗狗吗？
这是他们的又一次测试吗？
大少爷其实是怕狗狗，抑或是不喜欢狗狗的？
一切都不知道。
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抱起了这只狗。
不料刚刚抱起狗来，就有一个人走进了风雅亭。
钟管家站在他的面前，淡淡道：“大少爷对福子的感情特别的深，因为它是大少爷十岁之时就开始养的，陪伴着大少爷的成长。不幸的是，福子去年因病死了，大少爷非常伤心，甚至还让老爷禁止任何人在府里养狗，但是……”
“那这条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周际东并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将这条狗放下，反而还反问了钟管家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下人们没有看好门，从外面溜进来的。”
周际东知道，周继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周府做了些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禁忌什么，自己多半都是不知道的，所以面对这一场场测试，自己答错题是在所难免的，关键就要看你答错题以后怎么补救，再者，就只能任凭天意了。
他仍旧抱着这只狗没有松手，而且站了起来，抱着狗狗向亭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喃喃道：“我对人尚且都如此无情，何况是对狗呢？”
“我说不想下就是不想下。”周际东的态度仍旧比较的生硬。
“起初我也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并没有与你下棋的打算，但看到你的这番状态，为师今天就非要与你下棋不可了。”苏先生也执着了起来：“因为我非常的确定，只有围棋才能改变你现在这种颓废的状态。”
“如果我偏不下呢？”
“我们先去风雅亭好不好？现在是仲春时节，风雅亭的风景特别好，坐在风雅亭里，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再摆开围棋，弈上数局，心情便会渐渐开朗起来，什么烦心事都抛在脑后了。”
周际东没有回应。
苏先生却依然不肯罢手：“如果你实在不想下整盘也行，我们可以随便在棋盘上摆上几步，随时可以叫停，好吗？”
周际东仍旧不加理会。
苏先生始终不愿放弃：“反正今天你不与为师摆几步棋，为师今天是不会走的。我劝不动你，便叫钟管家来劝你，钟管家劝不动你，便叫老爷来劝你。”
周际东终于弄明白了：既然苏先生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自己今天如果不与他下上一局肯定是不行的。
随后他又产生了侥幸心理。
二十一世纪的人肯定是要比几百年以前的人要普遍聪明一些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二十一世纪的围棋差等生会相当于明代围棋高手的水平呢？
或者直接说，周际东的围棋水平是不是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与周继桐苏先生他们的围棋水平相差得那么远呢？
“好吧！好吧！”周际东终于抬起头来，但声音却还是显得极不耐烦：“去下吧！去下吧！”
苏先生与周际东来到了风雅亭中。
风雅亭本身以及周边的景致的确是非常的优美。
风雅亭的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樟以及争奇斗艳的鲜花，还有奇形怪状的假山，亭子顶上飞檐翘脊，六角高耸，屋脊之上刻有龙和一些怪兽，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大柱子上还刻着诸多精美的图案，巧夺天工。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打发时光，享受其中的绝美之处。
但周际东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自己享受美景的时候。
无论是作为周际东，还是作为周继桐，都没有此等心情。
亭子中央早已摆上了一张上等材质制成，厚实而又漂亮的围棋棋盘，黑白两罐棋子放于两端，更增添了整个风雅亭的古色古香。
两人相对而坐，对弈随即开始。
苏先生让周际东执黑先行。
十余子落盘，周际东便已感觉不对劲了。
苏先生的每个白子都落到了十分恰当的位置上，要模样有模样，要实地有实地，而且相当坚固，牢不可破。
而自己的子呢？
看似占了大场，却变成孤子，看似有了厚势，仔细一算，居然还没有活。
周际东感觉到这盘棋也许比他穿越之前在网上下过的任何一盘都要狼狈。
他发现苏先生在不停地摇头。
苏先生越摇头，他就越紧张。
他越紧张，他的棋就下得越混乱无章，甚至有点离谱。
很快，上面的黑子就死了一大片。
接着，下面的黑子也死了一大片。
仅仅只有左下角位置的一小块棋活透了。但仔细一看，居然还不到十目，而且周围已经被白子围死，根本没有向外发展的空间。
这个时候，苏先生已经不仅是在摇头了，他还在叹息。
这是一种深深的叹息，也是一种特别伤感，特别无奈的叹息。
“没有想到你的对弈水平已经下降到了这步田地，”苏先生的语气之中甚至充满了绝望：“这十来年的时间，老夫是白教你了。”
完了！完了！
露馅了！露馅了！
自己或许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周际东竭力地缓解着内心的紧张。
自己还能补救吗？
自己还能快速地找到补救的方法吗？
他的脑中倏忽之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发现自己虽然下棋很烂，鬼主意却还是挺多。
他也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才有可能拯救自己。
周际东的黑子本来就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苏先生本来就对“徒弟”棋艺的退步感到十分惊讶，但周际东接下来的一手才是最令他惊到下巴，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的。
周际东执着一枚黑子居然放入了自己唯一活着的那小片实地的空中。
这样，黑棋这片唯一活了的子也不活了。
苏先生看了看“徒弟”，十分生气而又十分不解地道：“你这到底是在下什么棋？”
“你不是想过杀棋的瘾吗？”周际东道：“我让你吃个够，现在整个棋盘都是你的了，师傅你总该高兴了吧？”
“你……”苏先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而周际东却已经发飙了。他伸出双手，狠狠地将盘上很多的棋子都扫到了地上，然后对着苏先生大吼了起来：“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心情跟你下棋，你为何还要逼着我跟你下？你为何一定要如此羞辱我？甚至让我丑态百出？我们周家好像没有得罪你啊？我周继桐好像没有得罪你啊？”
“老朽绝无此意，”苏先生尴尬地道：“老朽原以为下几局棋就能让你的心绪平稳下来。”
“我的心绪更糟了！”周际东继续用双手以及长袖在棋盘上疯狂地扫子，似乎要将棋子全部扫到地上他才甘心：“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苏先生深深叹息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站起身来，走出了风雅亭。
甫一出亭，苏先生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徐徐道：“看来你的心绪的确是很紊乱。刚才老朽说错话了，你都没有听出来。我的大儿子的确是在前年因病去世了，但并非我的独子，我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虽然没有大儿子那般成器，但却比大儿子更加的孝顺。”
周际东猛地一惊。
这老家伙居然在话中“埋雷”了？
而且好像是在诅咒他自己以及自己的儿子。
你就不怕诅咒应验吗？
周际东无奈地叹息着。
他知道这是没法补救的。
甚至周府的人如果继续用这种“埋雷”的方式来测试自己，他都无法避开，也无法补救。
那么即便下棋这一关测试算你勉强过关，又有什么用呢？
他意识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天意的作用大于人力了。
苏先生虽已离开，但周际东感觉到还有很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现在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不及多想，已经有一只黄狗快步蹿进了风雅亭。
周际东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只狗。
这是大少爷的狗狗吗？
这是他们的又一次测试吗？
大少爷其实是怕狗狗，抑或是不喜欢狗狗的？
一切都不知道。
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抱起了这只狗。
不料刚刚抱起狗来，就有一个人走进了风雅亭。
钟管家站在他的面前，淡淡道：“大少爷对福子的感情特别的深，因为它是大少爷十岁之时就开始养的，陪伴着大少爷的成长。不幸的是，福子去年因病死了，大少爷非常伤心，甚至还让老爷禁止任何人在府里养狗，但是……”
“那这条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周际东并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将这条狗放下，反而还反问了钟管家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下人们没有看好门，从外面溜进来的。”
周际东知道，周继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周府做了些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禁忌什么，自己多半都是不知道的，所以面对这一场场测试，自己答错题是在所难免的，关键就要看你答错题以后怎么补救，再者，就只能任凭天意了。
他仍旧抱着这只狗没有松手，而且站了起来，抱着狗狗向亭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喃喃道：“我对人尚且都如此无情，何况是对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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