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进退维谷
周际东抱着这只小黄狗走出不远，就看到迎面又走来了一个人。
“父亲！”他故作惊讶状，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怎么如此清闲？”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你的事情，”周牧川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道：“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
“我不是没事了吗？”周际东随意地道，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他已经决定就这样演下去，那就是，把悲伤留给自己，把积极的一面留给“父亲”。
周牧川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儿子怀里的狗，问道：“这只狗从哪里来的？还蛮可爱的。”
周际东当然知道“父亲”是在明知故问，他也不会揭穿，只是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钟管家说可能是下人们没有看好门，这只狗顺便溜进来了。”
“你好像很喜欢它，你决定养它吗？”
“不知道。”
“这个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在我的心中取代福子，先养几天试试吧。”周际东的眼神中充满了伤感。
“陪父亲走一走好吗？”
“好的。”周际东点点头。他顺便将怀里的小黄狗递给了旁边的一个下人。
“父子”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后，周牧川才开口浅笑道：“我们周府的确有很大，你虽然在府内生活了二十年了，但未必就走遍了周府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说笑了，儿子已经在周府生活了二十年了，说什么也应该是足无遗地了啊。”周际东知道，老头子对自己的测试还在继续，自己也随时可能被老头子的问题问住，他干脆化被动为主动，主动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谈一谈我们现在面临的局面吧，儿子很想替父亲分一些忧。”
“这也难得了。”周牧川脸上流露出一种有些苦涩的笑容，缓缓道：“自从何家那边出事以后，你便没有再管过，甚至没有再关注过任何府上镇上的事情了。”
“这都是儿子不孝，”周际东的脸上似乎充满了愧疚之意：“所以现在我更想替父亲多分担一些。”
“很复杂！”周牧川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哦？”周际东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问：“这段时间我没有管事，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父亲可不可以跟我详细说说？”
“有传言说，瑞王谋反压根就是无中生有，他是被诬陷的。”
“什么？”周际东大惊失色地道：“谁诬陷了他？”
“这还用问吗？肯定就是我们的洪王。”
我们的洪王？
这么说，这个镇至少在治安肃匪方面，在名义上是要接受洪王的领导的？
可是洪王为什么要诬陷瑞王呢？
周际东正欲问出口，突然又警惕起来：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会不会过于幼稚？会不会让“父亲”心里再生怀疑？
而即便不问，老头子是不是也会回答呢？
果然很快，周牧川的答案就来了：“我们的洪王野心太大，想要将瑞王的地盘全部收为已有，更将瑞王及其负责区域镇长名下的良田全部据为己有，最可恨的是，他还不愿意出血。”
“哦？”
“你要清楚的是，洪王想要得到这些良田肯定是有条件的，那便是肃清这些地盘的匪患，朝廷才有可能以奖赏为名将瑞王的封地改封给他，而那些牵涉其中的镇长手里的良田也才有可能记到他的名下去，当然，这其中会有一些强买强卖的操作，而镇长们为了撇清与这桩谋反案的关系，也肯定会主动配合，将自己的田产低价出售乃至无偿送给洪王。但在这边，他也只是承诺平定匪患以后给我们这些镇长一些好处，平匪以前他甚至很可能一毛不拔。”
“那他许诺给我们的好处又是什么？”
“四百亩良田，”周牧川语气一顿，又道：“但洪王对下属的许诺通常是兑现一半就算不错了，也就是说，我们即便将萧铁生这股土匪彻底消灭，能分两百亩就该谢天谢地了。”
“而且要想消灭萧铁生的这股土匪绝非易事？”
“当然绝非易事，否则就不可能瑞王和何大虎消灭了一年多也没有什么进展，因而遭到了朝廷的问责。”
“如果我们不管呢？反正这股土匪又不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是有理由不管的。”
“我们不能不管。”周牧川轻叹道：“第一，洪王为了地盘和良田，会给我们施加压力；第二，是的，这股土匪的确不经常在我们的地盘上活动。但是他们经常活动的那片五梅山区域却与我们的地盘相隔不远，他们随时都可以偷袭我们地盘上的百姓以及过往的商队，如果我们没有保护好自己辖地内的百姓以及来往的商队，朝廷同样可能对我们问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际东看了看“父亲”，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周牧川也看了看儿子，徐徐道。
＂洪王看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将瑞王都如此轻易地搞掉了，如果我们拒绝去剿匪，他同样有办法整掉我们？”周际东琢磨道。
“这个是可以预见的，”周牧川忧心忡忡地道：“但是，如果我们按照洪王的意愿，去五梅山碰这股土匪，也一定会遇到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大概也有四五百人，五梅山那边山比较高，也比较险峻，而且是群山连绵，匪首萧铁生在此处经营多年，在山间设置了诸多机关要塞，也有营建了诸多可以居人以及藏食物藏财宝的洞穴和房子，土匪们若是遇到小股官军，可以利用有利地势，将其击退乃至消灭，如果遇到大股官军，又可以在山与山之间游走。也难怪瑞王和何大虎栽了进去，如果我们去碰，会不会也栽进去？”
周际东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牧川继续道：“所以，儿子！你知道我们眼下面临的严峻局面吗？我们已经处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我很长时间都不管事了，所以很多情况都不是很清楚，”周际东迟疑一下，又道：“如果我们前去剿匪，可以调集多少兵力？”
“我们本镇可用之兵便达六百余人，我们管理的地盘虽然不是很大，但在江西之地所有镇长之中，我们所养之兵可以说是最多的。一般的镇长手里有个两三百人便不错了，这也是洪王看中我们的原因。当然，洪王也会让其他镇长出兵协助我们，而且这一带官军也会派出一些人马来，总共也能给我们凑足三千人马吧。”
“三千对四五百？”
“但是，你要知道的是，除了五梅山易守难攻以外，如果是我们牵头的话，第一，我们的人马肯定要冲在最前头；第二，我们的破费肯定是最多的；第三，如果剿匪失败，我们便是第一责任人。”
周际东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道：“我认为既然已是进退维谷，我们就应该放手一搏。”
“你是在说……”周牧川用比较惊讶的目光看了儿子一眼，道：“我们应该去五梅山剿匪？”
“如果父亲信得过我，剿匪之事可以多半交到儿子的身上，你只要掌握住大局便行。”周际东的表情显得比较的轻松。而在他的心中则有另一番盘算，那就是增加自己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分量也是留在周府的另一种途径，如果接下来真的做不成周府的大少爷，那么做周镇长的心腹大将或者智囊团成员也行。
“儿子！我觉得你现在改变了很多，”周牧川苦笑道：“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比较求稳，比较保守，特别是对剿匪之事不太上心的人，没有想到你现在也变得如此激进。”
“形势所逼，”周际东回应道：“这半来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突然才发现父亲已老，而儿子也已经成年，是应该为父亲多分担一些了。”
周牧川点了点头，双眸之中流露出莫大的欣慰之意。
周际东继续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正是萧铁生破坏了我的一段美好姻缘，我现在对他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
“父亲！”他故作惊讶状，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怎么如此清闲？”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你的事情，”周牧川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道：“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
“我不是没事了吗？”周际东随意地道，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他已经决定就这样演下去，那就是，把悲伤留给自己，把积极的一面留给“父亲”。
周牧川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儿子怀里的狗，问道：“这只狗从哪里来的？还蛮可爱的。”
周际东当然知道“父亲”是在明知故问，他也不会揭穿，只是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钟管家说可能是下人们没有看好门，这只狗顺便溜进来了。”
“你好像很喜欢它，你决定养它吗？”
“不知道。”
“这个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在我的心中取代福子，先养几天试试吧。”周际东的眼神中充满了伤感。
“陪父亲走一走好吗？”
“好的。”周际东点点头。他顺便将怀里的小黄狗递给了旁边的一个下人。
“父子”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后，周牧川才开口浅笑道：“我们周府的确有很大，你虽然在府内生活了二十年了，但未必就走遍了周府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说笑了，儿子已经在周府生活了二十年了，说什么也应该是足无遗地了啊。”周际东知道，老头子对自己的测试还在继续，自己也随时可能被老头子的问题问住，他干脆化被动为主动，主动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谈一谈我们现在面临的局面吧，儿子很想替父亲分一些忧。”
“这也难得了。”周牧川脸上流露出一种有些苦涩的笑容，缓缓道：“自从何家那边出事以后，你便没有再管过，甚至没有再关注过任何府上镇上的事情了。”
“这都是儿子不孝，”周际东的脸上似乎充满了愧疚之意：“所以现在我更想替父亲多分担一些。”
“很复杂！”周牧川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哦？”周际东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问：“这段时间我没有管事，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父亲可不可以跟我详细说说？”
“有传言说，瑞王谋反压根就是无中生有，他是被诬陷的。”
“什么？”周际东大惊失色地道：“谁诬陷了他？”
“这还用问吗？肯定就是我们的洪王。”
我们的洪王？
这么说，这个镇至少在治安肃匪方面，在名义上是要接受洪王的领导的？
可是洪王为什么要诬陷瑞王呢？
周际东正欲问出口，突然又警惕起来：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会不会过于幼稚？会不会让“父亲”心里再生怀疑？
而即便不问，老头子是不是也会回答呢？
果然很快，周牧川的答案就来了：“我们的洪王野心太大，想要将瑞王的地盘全部收为已有，更将瑞王及其负责区域镇长名下的良田全部据为己有，最可恨的是，他还不愿意出血。”
“哦？”
“你要清楚的是，洪王想要得到这些良田肯定是有条件的，那便是肃清这些地盘的匪患，朝廷才有可能以奖赏为名将瑞王的封地改封给他，而那些牵涉其中的镇长手里的良田也才有可能记到他的名下去，当然，这其中会有一些强买强卖的操作，而镇长们为了撇清与这桩谋反案的关系，也肯定会主动配合，将自己的田产低价出售乃至无偿送给洪王。但在这边，他也只是承诺平定匪患以后给我们这些镇长一些好处，平匪以前他甚至很可能一毛不拔。”
“那他许诺给我们的好处又是什么？”
“四百亩良田，”周牧川语气一顿，又道：“但洪王对下属的许诺通常是兑现一半就算不错了，也就是说，我们即便将萧铁生这股土匪彻底消灭，能分两百亩就该谢天谢地了。”
“而且要想消灭萧铁生的这股土匪绝非易事？”
“当然绝非易事，否则就不可能瑞王和何大虎消灭了一年多也没有什么进展，因而遭到了朝廷的问责。”
“如果我们不管呢？反正这股土匪又不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是有理由不管的。”
“我们不能不管。”周牧川轻叹道：“第一，洪王为了地盘和良田，会给我们施加压力；第二，是的，这股土匪的确不经常在我们的地盘上活动。但是他们经常活动的那片五梅山区域却与我们的地盘相隔不远，他们随时都可以偷袭我们地盘上的百姓以及过往的商队，如果我们没有保护好自己辖地内的百姓以及来往的商队，朝廷同样可能对我们问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际东看了看“父亲”，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周牧川也看了看儿子，徐徐道。
＂洪王看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将瑞王都如此轻易地搞掉了，如果我们拒绝去剿匪，他同样有办法整掉我们？”周际东琢磨道。
“这个是可以预见的，”周牧川忧心忡忡地道：“但是，如果我们按照洪王的意愿，去五梅山碰这股土匪，也一定会遇到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大概也有四五百人，五梅山那边山比较高，也比较险峻，而且是群山连绵，匪首萧铁生在此处经营多年，在山间设置了诸多机关要塞，也有营建了诸多可以居人以及藏食物藏财宝的洞穴和房子，土匪们若是遇到小股官军，可以利用有利地势，将其击退乃至消灭，如果遇到大股官军，又可以在山与山之间游走。也难怪瑞王和何大虎栽了进去，如果我们去碰，会不会也栽进去？”
周际东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牧川继续道：“所以，儿子！你知道我们眼下面临的严峻局面吗？我们已经处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我很长时间都不管事了，所以很多情况都不是很清楚，”周际东迟疑一下，又道：“如果我们前去剿匪，可以调集多少兵力？”
“我们本镇可用之兵便达六百余人，我们管理的地盘虽然不是很大，但在江西之地所有镇长之中，我们所养之兵可以说是最多的。一般的镇长手里有个两三百人便不错了，这也是洪王看中我们的原因。当然，洪王也会让其他镇长出兵协助我们，而且这一带官军也会派出一些人马来，总共也能给我们凑足三千人马吧。”
“三千对四五百？”
“但是，你要知道的是，除了五梅山易守难攻以外，如果是我们牵头的话，第一，我们的人马肯定要冲在最前头；第二，我们的破费肯定是最多的；第三，如果剿匪失败，我们便是第一责任人。”
周际东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道：“我认为既然已是进退维谷，我们就应该放手一搏。”
“你是在说……”周牧川用比较惊讶的目光看了儿子一眼，道：“我们应该去五梅山剿匪？”
“如果父亲信得过我，剿匪之事可以多半交到儿子的身上，你只要掌握住大局便行。”周际东的表情显得比较的轻松。而在他的心中则有另一番盘算，那就是增加自己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分量也是留在周府的另一种途径，如果接下来真的做不成周府的大少爷，那么做周镇长的心腹大将或者智囊团成员也行。
“儿子！我觉得你现在改变了很多，”周牧川苦笑道：“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比较求稳，比较保守，特别是对剿匪之事不太上心的人，没有想到你现在也变得如此激进。”
“形势所逼，”周际东回应道：“这半来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突然才发现父亲已老，而儿子也已经成年，是应该为父亲多分担一些了。”
周牧川点了点头，双眸之中流露出莫大的欣慰之意。
周际东继续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正是萧铁生破坏了我的一段美好姻缘，我现在对他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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