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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望京大 居不易

    “家吗?我也不知道我的家现在在哪……”

    陈若谷确实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准确的说是现在禅让一脉隐居在何处,父亲、母亲他们都还好吗,慕容克己这些儿时玩伴有没有突破到第二境的。

    至于更遥远的故乡,也不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否一样,当世还能有几人记忆深处仍记得陈若谷这个名字,而在渊界生活了数年的他,又能回忆起故人的几分容颜。

    一人一草,一个思念故土,一个思念亲朋,就这么样默默待到黄昏。

    “望京大,居不易啊,居不易啊!”

    一声长叹将陈若谷的思绪拽回,只见一落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然后靠在小湖的围栏上,凭栏饮酒,放浪形骸。

    陈若谷并未出声询问,二人素未蒙面,他又不想触动什么支线任务,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移动脚步打算离开。

    “兄台,你说我多倒霉,国考五年不中,为了留在望京读书,散尽家财,今年妻子也离我而去,还带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年轻人自言自语,也没看向陈若谷,又灌了一口酒。

    “我破釜沉舟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今年的国考,可谁知考期竟推迟了,更加过分的是,我所报名的明志兴民一科,削减了五个录用名额。我清楚自己的水平,这五个名额剪的是我的希望啊!我现在盘缠分文不存,被赶出房间,昔日一起读书的同窗无一收留,哈哈哈……”

    陈若谷见他说的泣不成声,一时间也不好走掉,但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玄国国考他也知道,不同于前世古代的科举,更像是现代意义上的国考。

    考生没有秀才、举人之类的划分,也不分乡试等层次。而是按修为境界划分为明志、立心、知著三场,再按方向分著述、参政、兴民三类。

    简单来说,境界的高低决定起步,明志境考上了就是科员,立心境考上了就是科级干部,知著境考上了就是处级干部,至于天命境,要是想来当官,那自然是随时都可以。

    再说著述、参政、兴民。

    顾名思义,著述主要是专攻学问,去向主要是翰林院、各州府县的学院这类部门。

    参政是去向最多的,各种行政职位大多属此。

    兴民是对准具体民生事项,监督大型工程、设计改良农具、培育种子等,如墨家、农家等流派大多选择这个方向。

    回想起前世国考省考屡次不中的自己,陈若谷不禁有了一丝共鸣。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男子越说越激动,竟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

    陈若谷眼睛一眯,肩膀向前一倾,却没有再动。

    没有太多挣扎的声音,不一会儿,刚才的男子浮了上来。

    ???

    噬煌草眯着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你不救他?”

    “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之后也没有表达出希望被救的情绪,为什么要救?”

    噬煌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若谷,冷血,冷漠,漠视。

    “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对于他的境遇,我表示同情,却不共情。他希望结束看来毫无希望的一生,那么我会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别口诛笔伐?”

    噬煌草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它所想的首先也是救人与否对陈若谷的利弊,而非人该不该救。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又怎能说我此举非成人之美?”

    “好吧,我说不过你。”

    噬煌草一缩一伸,继续履行好一条腰带的职责。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谁又会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呢?”

    陈若谷低声呢喃,“帮助易给,但希望,不容易给啊!”

    一个人的一生,或喜或悲,或许连另一个人的插曲都算不上。

    ……

    “咳咳”

    就在陈若谷和噬煌草消失不到片刻,男子咳了几口水,悠悠转醒,酒也醒了一半,想起刚才的举动不由得一阵后怕。

    生死间有大恐怖,诚不欺我也!

    “孩子,我还有孩子,不行,我要回去,哪怕一路乞讨也要回去。”男子说着挣扎起身。

    看着摇摇晃晃离去的身影,陈若谷从树上跃下。

    “刚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我差点就信了。”噬煌草揶揄了一声。

    “谁又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呢?”陈若谷长叹一声。

    他的本意确实是不救的,正如他所言的那般,但想到男子说过还有在襁褓中的孩子,最终还是给了对方重新选择的机会,当然也仅仅是次机会。

    也许之后的日子里,甚至也许就是明天,男子还会有自尽的想法,但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事了。

    ……

    陈若谷回到住处,在望京停留了几日,也见了不少新鲜事物,正要去找君莫书几人,商量一下是否过几日就离去,前往景州清薇山。

    “若谷,我们正找你呢”

    还不待陈若谷出声,明月夜远远看见陈若谷,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

    “你听说了吗,本该三日后开场的国考,推迟到半个月后了。”

    “嗯,听说了”陈若谷平淡的点点头,何止是听说了,已经有人现身说法了。

    明月夜还以为自己这是第一手的消息,看到陈若谷的样子,兴冲冲的表情立刻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怎么了?”

    陈若谷对明月夜的表情有些奇怪,一行人之前也聊过国考的事,但也只是聊天而已。

    跟前世不同,现在陈若谷并没有考个编制的想法,明月夜、曾远山几人都是各学派的明日之星,将来要扛起学派大旗的,也不可能来给朝廷打工。

    听到陈若谷发问,明月夜顿时明白过来,“看来你只知道国考推迟了,却不知道原因。”

    听他这么一说,陈若谷也来了兴趣。

    “五国之中,只有周国和玄国实行这科考入仕,虽然每次玄国国考能吸引很多人参加,但对真正的饱学之士还有我们这种天骄层次的学子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明月夜说完,陈若谷点点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

    “但这次有所不同,为了让更多人为朝廷出力,在皇帝的主推下,增设了一个类别,名为选调。”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词语,陈若谷抿了抿嘴,对于这个词还真不陌生。

    曾经刚大学毕业的他,在报考公务员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类别,只不过因为某些条件限制并没有报名选调的资格。

    “试卷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以选调的途径报名,考中后与朝廷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分为三年、五年、十年三个意向,到何处任何官职也可以与吏部商讨,到期后继续留在朝堂,还是离去都随意。”

    听到这,陈若谷大致明白了朝廷,或者说这位皇帝的打算。

    最大可能的收拢人才,所谓经世致用,极少有埋头一辈子只做学问的人,大部分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张得到施展的。

    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一部分不想涉足朝堂的漩涡,或者明知道存在各种掣肘,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办法施行。

    而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那就是这个选调制度,当然也会伴随着许多新的问题。

    最直接的就是来自现有官僚体系内的压力,职位总数是不变的,这部分选调进来的人的屁股,很有可能就占了某些人的位置。

    再有就是会对官场的文化体系产生一定冲击,比如一位天命境的文豪,想到一县之地实验他的主张,那一位第三境的府主能不能指使的动。

    甚至极端一点,可能比这位文豪高数个品级的官员,青年时就师从于他或他所在的学派,见面还要行学生礼,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威严还从何谈起。

    此外还会有诸多的衍生问题,当然这些都不是陈若谷要考虑的。

    “怎么,难道兄长还想报名不成?”

    “怎么会”明月夜摆了摆手,“虽然玄国不禁其他国家的人参加,但各种限制颇多,以后的发展也是一眼看到天花板。”

    明月夜说的确实是实情,在玄国的别国官吏,最多的是来自王帐。因为王帐以部落血脉为尊,不少有志之士无施展才华的空间。

    周国的吏治则更为开明,因为以儒家出身的官员占多数,相对于玄国更显的等级制和死板一些。

    “我是来告诉你,有人以这次考试,办了一场赌斗。”

    “赌斗?”陈若谷眉毛一扬,以科举取士为赌局不是什么新鲜事,前世清朝就有闱赌一说,但这个斗又从何而来?

    “对,赌斗”明月夜嘴角一扬。

    “还是我来说吧,照明兄你这么吊着胃口说,怕是赶到天黑都说不完。”

    经过几日的相处,曾远山跟陈若谷他们关系熟络了不少,此刻也忍不住拿明月夜打趣。

    “这件事是阴阳一脉的文杰司无命所提,他因为突破文道第三境,错过了潜龙汇。恰逢此次国考改制,今天午时,就在翡云宫,他向玄国天骄发出了赌斗之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