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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另一具尸体

    李家庄园的大门被打开了,迎接进来的是两位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脸上带着一种职业的微笑。

    他们不是李家的亲友,也不是来道喜的客人,他们是保险公司派来的。半年前,李施兰在他们公司买了一份高额的人身保险,现在她死了,保险公司要来核实情况,看看是否符合理赔条件。

    在李家庄园一楼的会客厅,我们和刑警队侯队长一起和两位保险勘查员进行了沟通。

    这两人,一看就是老师傅带小徒弟的组合:一个年轻,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戴着一副银色无框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我还以为他是某个网红或者明星;另一个年长,头发花白,眼神锐利,说话干练,一看就是在这个行业混了很久的老手,他的气场让我有些不自在。我不禁想,这个师傅跟我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个行家里手,而我却被互联网公司裁掉了,成了一个对社会没有贡献的废物,我真是太失败了。

    人身保险的理赔,需要有公安机关出具的死亡证明书,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刑警队在调查这起事故的时候,也想知道李施兰为什么会买这么一份保险,他有没有什么敌人或者隐情,他的死是不是真的是意外。所以,我们和保险公司的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就是找出真相。

    但是,这两个保险调查员的态度却很不一样,那个年长的,一副见惯了风雨的样子,毫不避讳地提出了各种尖锐的问题,他的语气冷静而坚定,不给人任何逃避的机会;而那个年轻的,却显得有些紧张和不适,他的话语很少,而且总是绕着圈子说,似乎不忍心直接提及死亡这个词,他的眼神也不敢直视我们,总是闪烁不定。

    于是,和警察的谈话工作便主要由这位年长的调查员来进行了。

    他的名字叫做王志刚,是保险公司的资深业务经理,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他的身边,那位年轻的调查员叫做李明,是保险公司的新人,刚刚从大学毕业,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案件,所以他的表现显得有些紧张和拘谨。

    “能介绍一下李施兰在你们公司所购买的保险的情况吗?”侯队长首先问道,他的语气平和,但是眼神却很锐利,似乎想要从他们的回答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李先生是在半年前在我司购买的保险。当时是作为VIP客户,由我司特意为他定制的保障方案,包括有寿险和意外险两类,总保额为约八千万元。”王志刚说,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公文包,里面装着李施兰的保险合同和相关资料。

    这个数字可不小!虽然作为IT狗曾经薪资也不低,也仔细研究过人身保险,但这样高的保额还是从来不敢奢望的。我不禁想,李施兰到底是做了什么生意,能够有这么多的钱,还能买这么一份保险。

    “那他的保费是以怎样的方式支付呢?”建革叔叔问,他的眼睛也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想知道李施兰的财务状况如何,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哦,这个嘛。他的保险不是我司给他量身定制的嘛,他当时要求只需要保到六十周岁,所以我们约保费是相当优惠的。按月支付,每月保费差不多有十万元,由他名下的一家公司负责每月打到我司的账上。”王志刚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个保费很满意,他的手指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对账单,递给了建革叔叔。

    建革叔叔接过对账单,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对账单还给了王志刚。他看到,李施兰名下的那家公司叫做“李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每个月都会按时把十万元的保费打到保险公司的账上,没有任何拖欠或者异常的情况。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建革叔叔又问了一个问题:“李施兰购买的保险有指定受益人是谁吗?还是默认的法定代理人?”

    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它涉及到理赔金额的归属,也可能暴露出李施兰的家庭关系和遗嘱意愿。

    “哦!这个……”王志刚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然后看了看李明,似乎想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李明却低着头,不敢接话,他的脸上有些慌张和尴尬,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眼镜框,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他的心里在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敏感了,他不想回答,他不想惹麻烦。

    “李先生指定了受益人,所有的理赔金额全数归他们儿子所有。”王志刚最终还是说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的心里在想,这个答案会不会引起警察的怀疑,这个答案是不是真的,这个答案是不是合法的。

    “没有其他人?”建革叔叔对此颇感意外,坐在椅子上的他直起身来,两眼认真的注视着两人,他的眉头紧锁,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他的心里在想,这个答案太奇怪了,为什么李施兰只指定了他儿子为受益人,难道他没有其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吗,难道他不关心他的妻子吗,难道他有什么隐情或者动机吗。

    这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又低头翻看了一遍手上的文件。最后抬起头来,给了刘建革一个确定的答复:“是的。我想是这样子的,受益人只有他儿子,没有其他人。”王志刚说,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他的眼神有些无辜,他的手指有些无力,他的心里在想,这个答案是李施兰自己填写的,我们没有权力去修改或者质疑,我们只是按照合同执行,我们只是做我们的工作,我们不想卷入任何的纠纷或者危险。

    又沉默了一会,建革叔叔说“我明白了。”说着摘下了眼镜擦了擦。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最终,那个穿着西装的保险公司的高级调查员打破了沉默,用一种严肃而客气的语气问道:“那么,关于我们的被保险人李施兰先生的死因,你们有没有查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是不是真的是因为煤气泄露引发的爆炸事故,还是有其他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刑警队的侯队长的回答。侯队长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他是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他对这个案件的进展和细节了如指掌。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冷静而权威的语气说道:“我们目前还在对这个案件进行深入的调查和分析,还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不过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和线索来看,我们初步认为,李施兰先生的死亡确实是由于煤气泄露引发的爆炸事故造成的,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疑因素或者迹象。”

    “这样啊。”保险公司的调查员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保持着一种谨慎和正式的态度,他说道:“那么,如果你们有了最终的结论,请务必及时通知我们,我们会根据你们的结论来进行理赔的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保险公司配合的地方,也请随时联系我们,我们会尽我们所能的给予支持和协助。我们非常希望能够尽快为李施兰先生的家属提供合理的赔偿,让他们能够尽快走出这场悲剧的阴影。”

    目送保险调查员离开后,我们和侯队长留在会客室里继续讨论案情。

    “咱们有查李施兰的通话记录吗?”建革叔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有的,早就查过了,这是标准操作。”侯队长回答道,“不过没发现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异常?”

    “他这几天的电话短信都挺正常的,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有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当天下午三点三十二分接到的,持续了大概十几秒……”

    “差不多就是在火灾发生前接的。”

    “这个号码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们经过核实,对方身在云南,说自己不记得打过这么一个电话,也不认识有李施兰这么一个人,手机通话记录里也没有这么一条记录。”

    “这就有意思了。”

    “并没有。我们调查过了,他们俩确实素不相识,他身边也没有认识李施兰的人,两人从来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对方那几天一直待在昭通,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那有可能只是打错了电话。”

    “是的,对方也是这么说,说如果打了的话,那有可能就是打错了。”

    “好吧!这样的话看来这条线索就完全没有什么用了。”建革叔叔看起来一脸的失望。

    “啊!~~~~“

    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尖叫,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侯队长像弹簧一样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向会客厅门外冲了出去,建革叔叔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缺乏职业敏感性的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在他们后面来到客厅。

    他们家的小保姆张梦玲跌跌撞撞的从地下室楼梯爬了上来,身子一倒就要瘫在地上,幸亏侯队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色惨白,手指着楼梯口语无伦次地说“下面!死人!死人!”

    听了她这句让人迷感不解的话,侯队长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和建革叔叔一起向地下室走去。听到尖叫声从楼上下来的刘晓静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旁边安抚她。

    我跟着侯队长和建革叔叔到了地下室。

    这栋別墅的地下室有好几个房间,我们找了一会儿才在储藏室里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间储藏室很大,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几排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日用品和食品,什么纸巾、洗衣液、沐浴露、粮油米面、罐头食品,应有尽有,放得满满当当。而内侧靠墙放着好几台冰柜,里面放着各种肉类和其它冷冻食品。

    侯队长和建革叔叔挨个打开每一个冰柜,最后在最靠内侧的那个冰柜里发现了尸体。

    于是侯队长马上摇人,呼叫了他的手下,十多分钟后他们便赶了过来立刻对发现尸体的现场进行勘查。他自己则和我们一起上来见李家庄园的人。

    这时候张梦玲已经缓过来了,抱着一个杯子在慢慢的喝着热水,刘晓静在旁边陪着她。

    我们走上楼,看到刘晓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她一看到我们,就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紧张地问:“警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家地下室里有个死人?”

    “我恐怕是这样的。你家里地下室里有一具尸体你不知道吗?”侯队长用严肃的语气问她,想看看她的反应。

    “奥!我天!”刘晓静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地下室了!”她连忙摇头否认,声音颤抖。

    “好的。我了解,待会儿我需要和你们挨个沟通,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侯队长对她说,示意她先坐下,然后转向其他人,看看他们的表情。

    一会儿法医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他走到侯队长的跟前,告诉他说他已经完成了对尸体的现场勘查,这里没有更多要做的事情,可以拉回公安局再做进一步检查了。

    “死亡时间目前不太好判断,因为一直放在冰柜里,但看起来可能大概有一周以上了。同时,体表检验没有发现外伤,也暂时还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要寻找死因必须要回实验室进行进一步的尸检。”他向侯队长做了简短的汇报,然后把文件夹递给他,里面是一些照片和记录。

    侯队长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点点头让法医带着尸体先撤了。他打开文件夹,翻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建革叔叔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李施兰家里怎么会有具尸体呢?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看样子是个中年人,你们有没有见过他?”侯队长问道,把一张尸体的正面照片给建革叔叔看。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李施兰家里居然会有具尸体呢!”建革叔叔没有回答侯队长的疑问,自顾自的自言自语,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芒。

    “咱们再去看看火灾现场。”两个小时后,当我正在我自己的客房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建革叔叔忽然过来敲我的门。

    “叔叔,你是发现了什么新情况吗?”我打开房门,伸了伸懒腰。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我还不是很确定,需要再去看一看。”他摸了摸自己圆圆的后脑勺。

    “唉~~好吧,那下楼吧。”尽管不是太乐意,但我还是接受了邀请。

    我们来到了楼下,走进了餐厅,我顺手打开了电灯。

    餐厅还是保持着几天前的样子,餐厅门口仍然拉着警戒带。建革叔叔率先一弯腰钻过了警戒带走进了餐厅,我也跟着钻了过去。

    这一次,他对厨房门产生了兴趣,围着门看个不停。

    这是一扇很普通的铝合金房门,原来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清了,现在已经被烧得黑漆漆的,而且有些扭曲变形。门上本来镶着玻璃,但是都已经被打碎了,露着光秃秃的洞口。地上是一地的碎玻璃渣,但没有大块的碎玻璃,全都是细碎的渣渣,呈一粒粒的颗粒状,所以我猜应该这门上应该镶的是钢化玻璃。门的边缘还有一些烧焦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门锁也被烧得变形,大概率是无法拧开的了。门的另一边是一堵墙,墙上也有一些黑色的烟痕,墙角还有一些烧焦的纸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门的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些杂乱的东西,有一些文件,一些烟头,一些杯子,还有一些烧焦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桌子的下面是一把椅子,椅子的靠背已经被烧断了,椅子的垫子也被烧得焦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建革叔叔围绕着这扇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门锁上。

    这也是一把很常见的锁,已经被烧得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不过形状没有什么变化,还能看得出来是一把很普通的球头锁,在门的两侧各有一个圆球形的把手,然后在把手的中央,门外的一侧是一个钥匙孔,门内的一侧也是一个钥匙孔。这把锁的钥匙孔是一个圆形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用来插入钥匙的。钥匙孔的周围有一些烧焦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高温烧过,钥匙孔的内部也有一些黑色的灰烬,不知道是不是被烧坏了。把手的表面也有一些烧焦的痕迹,把手的边缘有一些烫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手拽过,把手的下面有一些血迹,不知道是谁的。把手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可以按下来锁住或者打开门,按钮的表面也有一些烧焦的痕迹,按钮的周围有一些划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划过,试图打开门。

    建革叔叔从兜里掏出了一只一次性塑胶手套,戴在了右手上,然后握住门锁内侧的球形把手,拧了拧,但是很遗憾,门锁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可能是被烧坏了。

    他又半蹲下来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两面都是球形把手的普通门锁,并拿出手机从各个角度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虽然作为侦探门外汉的我基本上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了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建革叔叔站了起来,把手机收进了兜里,然后对我说:“走吧,咱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哦。”我又懵懂的跟着他往回走,并不知道到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些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看你看了半天那把门锁。”在回房间的路上,我问建革叔叔。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证实了我的一个小小的猜想。”

    “哦?那是什么呢?”我很好奇。

    “你不也跟着看了半天么?你难道就没有看出点什么来吗?”

    “呃~~~~还真没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其实答案很明显,就在你的眼前。不过这个猜想目前还只是我的一点点想法吧,还需要其它的证据来佐证,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那究竟是什么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别着急,等我确认了我就会告诉你的。”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