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话
安静的路上，苏乾和婉春并肩前行。婉春要比苏乾矮上一个个头，不过在高跟鞋的作用下，她的眼睛勉强能够和对方的嘴巴平齐。
哒~哒~哒
婉春高跟鞋的声音很清脆，自带着一种勾人心弦的感觉。这让苏乾不自觉的开始在心中默默的数起来已经走过的步数。这是他的职业病。
“你怎么不说话？”婉春突然发问。
苏乾皱了皱眉头，身边的这位女士扰乱了他心中的数字。已经走到了三百四十五步还是应该三百四十六来着？
“说什么？天黑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走！”
“那你刚刚为什么同意我的提议？”婉春往苏乾的身边凑了凑，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可是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打算和你一起走的，我还特意多喷了一下娜姐的香水。”
苏乾轻轻动了下鼻翼，的确是熟悉的、那种令人身心愉悦的香味。但是放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却感觉有些变了味道。
“你知道的，火车站附近很乱。身为店里唯一的保安，我不能够让我们的头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个人回家！”
“没了？”
“没了！”
婉春愣了愣，随即咯咯笑着轻轻捏了一下苏乾腰上的肌肉：
“我还以为你会说，顺便看一看我家的具体位置，之后经常来做客来着。”
“我不喜欢去别人家。呃……行吧。其实我是不想给别人买礼物。特别是那种连我自己都没有吃过用过的礼物。毕竟，去别人家总不能空着手！”
“呵~呵，你不要再说话了，我简直快要被你笑死了！”婉春笑的弯着腿，弯着腰，两支手紧紧的抓住苏乾的胳膊，再次往他的身边凑了凑。
有这么好笑吗……苏乾没有介意，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婉春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婉春才松开了苏乾的胳膊继续走。不过两个人一开始生分的感觉减少了很多。
“喂，小保安，你觉得我漂亮吗？”婉春再次问道。
“漂亮！”苏乾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正前方，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是我漂亮还是娜姐更漂亮？”
该死，老子怎么说的来着，就说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在没有口香糖和香烟加持的情况之下，苏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躁动的内心。
老狼曾经说的对，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所以，究竟为什么要比较？一个和她们刚刚认识了不到两天的男人的意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好说，毕竟我更喜欢一个女人内心的美丽。这个问题，等我们三个都熟络起来你再问吧！”苏乾打了一个太极将问题糊弄过去，马上又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所以，你是不是和娜姐……我是说邓店长很熟！”
“你这是什么问题，金拱门里的每个人都和她很熟啊！不过，不包括你！”
“我知道，但是我的意思是，你和邓店长之间的关系和她们还不一样。至少，她们肯定不会像你一样，竟然敢直接喊邓店长的名字。”苏乾的双手在自己的面前来回比划着，希望婉春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有吗！没有吧？”婉春皱了皱一边的眉头，停下身子踮起脚后跟往苏乾的面前凑了凑。
氤氲湿润的空气有些模糊了月光，也同样模糊了婉春深棕色瞳孔中的东西。打量、妩媚、勾引……总之，婉春温热的鼻息打在苏乾的衣领上，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比起我，你更关心的是娜姐对吧！也对，毕竟你是她找来的男人。”婉春收回脚后跟，似乎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和娜姐的感情当然很好，毕竟金拱门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心血！”
“你们两个？”苏乾愣了愣：“你是说，你们两个是……是那个什么？G，不对不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上来就这么讨厌男人，早该想到的！\u000f”
“你在自言自语一些什么？”婉春打开挎包，掏出来一个和邓莉娜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烟盒，雪白修长的手指认真在其中挑选了一支，直到点燃呼出一口白气才继续道：
“大约是三年前吧，也可能是的四年前。我爹我娘生了一个男孩，然后他们就不要我了，让我嫁给邻村的一个叔，换他们家的两头猪。对了，他们还说如果以后给他们生了男娃，再给一头猪。”
“村长叔是一个文化人，他凑了点钱给我了一张火车票让我来羊城，然后我就来了。那个时候娜姐的金拱门还没有正式开业，我是第一名员工。
之后娜姐教我唱歌跳舞。虽然金拱门里没有我的资金，但是也都是我的心血。在我的眼中，娜姐可能更像是我的姐姐吧！”
“她还会唱歌跳舞？”听完了婉春的话，苏乾也惆怅的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点上。
“当然，你不要小看了娜姐。她会的很多，有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她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像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了解的东西！”婉春轻轻弹了弹香烟上的灰，又想起些什么：
“对了，当时离开家之后我就不再用我的名字了，现在这个名字还是娜姐给我起的，婉春，我很喜欢。”
这一点，苏乾已经想到了。金拱门里最有名气的四个人，分别是婉春、婉夏、婉秋和婉冬。四个人的技术里，婉春是独一档，剩下的三个人是另一档。
这样看，可能婉春师承邓莉娜，而剩下的三个人则是婉春负责带起来的。
“所以，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苏乾追问起来。
“春，是因为娜姐觉得我以后的生活会像春天一样，春暖花开。至于这个婉字，好像是取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她说，她的姓氏没有办法给我，但是如果名字里有同样的一个字，这样听起来就更像是亲姐妹。”
“婉？”苏乾轻轻按了按自己伤口的位置，用疼痛确定自己没有哪一部分的记忆出现混乱：
“但是她不是叫邓莉娜吗？莉娜……呃，我的意思是，邓店长的名字里也没有婉字啊！”
“莉娜是她的英文名！”
“她还有英文名？”
“是啊，所以说，我总觉得她是一个跟这个时代不同的人。她从来都没有透露过她的中文名字。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婉春停下脚步，将嘴边还剩下的半截香烟丢在地上：
“邓婉这，邓婉那的，反正在我的心中，她已经是我的亲姐姐了！”
苏乾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邓莉娜这个人更加的好奇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说你吧！”婉春自然的再次伸手掐了掐苏乾的腰。仿佛刚刚那个漫长故事的主人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这是好事！
“说我什么。我一个保安有什么好说的！”苏乾撇了一眼广场那边显眼的“羊城站”三个大字，不以为意的稍微加快了脚步。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但是站前广场上依然零零星星的分布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其中有不少人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其中竞争比较激烈的是售票窗口的部分。
每一天伴随着太阳一起出现的，还有最新一批的火车票。有人以此为生。
哼！荒诞的世界……苏乾叹了口气，停在了一个还亮着明黄色灯泡的摊位前，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多要两条口香糖。最后他赞同了这个提议。
他喜欢这个镶嵌在破旧墙壁中的摊位，香烟的种类多，口香糖储备充足。但是他也害怕它有一天关门大吉。毕竟一个小摊位开到凌晨一点，不常见。
不常见的东西存在着，总会有一些特殊的含义。
苏乾还亲眼看见过这店回收用过的针管，是去掉针头的那种。这在他丰富的阅历看来，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香口胶三个，烟仔一盒。老板，今日生意点啊？”苏乾熟练的从柜台上取过三条口香糖，放在鼻尖上闻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放进口袋里。
“一般般啦，呢排警署换新人，系有唔识规矩嘅嘢呀。多事不如少事罗！”拿着蒲扇的老板话说一半，眼神不自觉的跑到了苏乾的身后：
“咁靓，你马子㖞？”
“朋友嚟嘅。”苏乾从柜台上接过香烟，又从鞋袜子里数出毛票，正想递过去，却被婉春抢先一步拦下来。
“今天晚上你送我，这些，我请你！”
苏乾没有拒绝，将毛票重新叠好塞进了袜子里。
“……”
“你竟然还会说粤语？说实话，在店里，我只听过娜姐说粤语。你好像很喜欢吃口香糖啊？”付过钱的婉春话突然多了起来。
苏乾点了点头。过了摊子后边的臭水沟，再过一个巷子，在第二个巷子拐进去就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所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家在什么地方？需要我再送你一段吗？”
“我当然不介意，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饿了，你跟我回去，要帮我煮一碗面！”
苏乾愣了愣：“喂，拜托。我是保安，不是苦力来的喔！”
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送对方回家，还要给对方煮一碗面。脑子有泡！
婉春笑了笑，垫步到苏乾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娇声道：
“当然不会白白让你给我煮面，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可以睡在我家！”
沁人心脾的香水味，因为距离苏乾太近让他感觉到窒息。他感受着腰间不断，不断盘上来的温热的手掌，低眼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不好意思！不会煮面！”
话音落地，苏乾稍微用力将婉春的双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缓缓的后退两步：“今天晚上的聊天非常的愉快。我们也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相信你家应该也快到了。慢走，明天见！”
苏乾走的很果断。穿过臭水沟上破败的桥，隐入黑暗之中，没有给婉春任何挽留的机会。
婉春站在站前广场的一角，打量着苏乾消失的背影，独自笑了笑，转回身走到了刚刚经过的一条街道。
街道的黑暗之中，几只猫的眼睛明亮而又机警，而明暗交错之间，邓莉娜婀娜的身影依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嘴边的香烟红点一明一灭，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娜姐，人走了。”
“我看见了，走的还挺干脆！”
婉春同意的点了点头，嘴巴支支吾吾的又重新张开：
“娜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的店里也需要一个男人……我是说，干苦力的男人！”
“不会的，春儿，你要记住，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在我们这个店里，他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放心吧，他一定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的！”
“娜……娜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男人啊？”
一口白烟散尽，邓莉娜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婉春揽在了自己怀里：
“以后，你会知道的！走吧，回去，我给你煮一碗面吃！”
哒~哒~哒
婉春高跟鞋的声音很清脆，自带着一种勾人心弦的感觉。这让苏乾不自觉的开始在心中默默的数起来已经走过的步数。这是他的职业病。
“你怎么不说话？”婉春突然发问。
苏乾皱了皱眉头，身边的这位女士扰乱了他心中的数字。已经走到了三百四十五步还是应该三百四十六来着？
“说什么？天黑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走！”
“那你刚刚为什么同意我的提议？”婉春往苏乾的身边凑了凑，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可是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打算和你一起走的，我还特意多喷了一下娜姐的香水。”
苏乾轻轻动了下鼻翼，的确是熟悉的、那种令人身心愉悦的香味。但是放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却感觉有些变了味道。
“你知道的，火车站附近很乱。身为店里唯一的保安，我不能够让我们的头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个人回家！”
“没了？”
“没了！”
婉春愣了愣，随即咯咯笑着轻轻捏了一下苏乾腰上的肌肉：
“我还以为你会说，顺便看一看我家的具体位置，之后经常来做客来着。”
“我不喜欢去别人家。呃……行吧。其实我是不想给别人买礼物。特别是那种连我自己都没有吃过用过的礼物。毕竟，去别人家总不能空着手！”
“呵~呵，你不要再说话了，我简直快要被你笑死了！”婉春笑的弯着腿，弯着腰，两支手紧紧的抓住苏乾的胳膊，再次往他的身边凑了凑。
有这么好笑吗……苏乾没有介意，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婉春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婉春才松开了苏乾的胳膊继续走。不过两个人一开始生分的感觉减少了很多。
“喂，小保安，你觉得我漂亮吗？”婉春再次问道。
“漂亮！”苏乾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正前方，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是我漂亮还是娜姐更漂亮？”
该死，老子怎么说的来着，就说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在没有口香糖和香烟加持的情况之下，苏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躁动的内心。
老狼曾经说的对，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所以，究竟为什么要比较？一个和她们刚刚认识了不到两天的男人的意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好说，毕竟我更喜欢一个女人内心的美丽。这个问题，等我们三个都熟络起来你再问吧！”苏乾打了一个太极将问题糊弄过去，马上又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所以，你是不是和娜姐……我是说邓店长很熟！”
“你这是什么问题，金拱门里的每个人都和她很熟啊！不过，不包括你！”
“我知道，但是我的意思是，你和邓店长之间的关系和她们还不一样。至少，她们肯定不会像你一样，竟然敢直接喊邓店长的名字。”苏乾的双手在自己的面前来回比划着，希望婉春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有吗！没有吧？”婉春皱了皱一边的眉头，停下身子踮起脚后跟往苏乾的面前凑了凑。
氤氲湿润的空气有些模糊了月光，也同样模糊了婉春深棕色瞳孔中的东西。打量、妩媚、勾引……总之，婉春温热的鼻息打在苏乾的衣领上，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比起我，你更关心的是娜姐对吧！也对，毕竟你是她找来的男人。”婉春收回脚后跟，似乎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和娜姐的感情当然很好，毕竟金拱门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心血！”
“你们两个？”苏乾愣了愣：“你是说，你们两个是……是那个什么？G，不对不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上来就这么讨厌男人，早该想到的！\u000f”
“你在自言自语一些什么？”婉春打开挎包，掏出来一个和邓莉娜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烟盒，雪白修长的手指认真在其中挑选了一支，直到点燃呼出一口白气才继续道：
“大约是三年前吧，也可能是的四年前。我爹我娘生了一个男孩，然后他们就不要我了，让我嫁给邻村的一个叔，换他们家的两头猪。对了，他们还说如果以后给他们生了男娃，再给一头猪。”
“村长叔是一个文化人，他凑了点钱给我了一张火车票让我来羊城，然后我就来了。那个时候娜姐的金拱门还没有正式开业，我是第一名员工。
之后娜姐教我唱歌跳舞。虽然金拱门里没有我的资金，但是也都是我的心血。在我的眼中，娜姐可能更像是我的姐姐吧！”
“她还会唱歌跳舞？”听完了婉春的话，苏乾也惆怅的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点上。
“当然，你不要小看了娜姐。她会的很多，有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她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像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了解的东西！”婉春轻轻弹了弹香烟上的灰，又想起些什么：
“对了，当时离开家之后我就不再用我的名字了，现在这个名字还是娜姐给我起的，婉春，我很喜欢。”
这一点，苏乾已经想到了。金拱门里最有名气的四个人，分别是婉春、婉夏、婉秋和婉冬。四个人的技术里，婉春是独一档，剩下的三个人是另一档。
这样看，可能婉春师承邓莉娜，而剩下的三个人则是婉春负责带起来的。
“所以，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苏乾追问起来。
“春，是因为娜姐觉得我以后的生活会像春天一样，春暖花开。至于这个婉字，好像是取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她说，她的姓氏没有办法给我，但是如果名字里有同样的一个字，这样听起来就更像是亲姐妹。”
“婉？”苏乾轻轻按了按自己伤口的位置，用疼痛确定自己没有哪一部分的记忆出现混乱：
“但是她不是叫邓莉娜吗？莉娜……呃，我的意思是，邓店长的名字里也没有婉字啊！”
“莉娜是她的英文名！”
“她还有英文名？”
“是啊，所以说，我总觉得她是一个跟这个时代不同的人。她从来都没有透露过她的中文名字。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婉春停下脚步，将嘴边还剩下的半截香烟丢在地上：
“邓婉这，邓婉那的，反正在我的心中，她已经是我的亲姐姐了！”
苏乾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邓莉娜这个人更加的好奇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说你吧！”婉春自然的再次伸手掐了掐苏乾的腰。仿佛刚刚那个漫长故事的主人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这是好事！
“说我什么。我一个保安有什么好说的！”苏乾撇了一眼广场那边显眼的“羊城站”三个大字，不以为意的稍微加快了脚步。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但是站前广场上依然零零星星的分布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其中有不少人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其中竞争比较激烈的是售票窗口的部分。
每一天伴随着太阳一起出现的，还有最新一批的火车票。有人以此为生。
哼！荒诞的世界……苏乾叹了口气，停在了一个还亮着明黄色灯泡的摊位前，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多要两条口香糖。最后他赞同了这个提议。
他喜欢这个镶嵌在破旧墙壁中的摊位，香烟的种类多，口香糖储备充足。但是他也害怕它有一天关门大吉。毕竟一个小摊位开到凌晨一点，不常见。
不常见的东西存在着，总会有一些特殊的含义。
苏乾还亲眼看见过这店回收用过的针管，是去掉针头的那种。这在他丰富的阅历看来，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香口胶三个，烟仔一盒。老板，今日生意点啊？”苏乾熟练的从柜台上取过三条口香糖，放在鼻尖上闻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放进口袋里。
“一般般啦，呢排警署换新人，系有唔识规矩嘅嘢呀。多事不如少事罗！”拿着蒲扇的老板话说一半，眼神不自觉的跑到了苏乾的身后：
“咁靓，你马子㖞？”
“朋友嚟嘅。”苏乾从柜台上接过香烟，又从鞋袜子里数出毛票，正想递过去，却被婉春抢先一步拦下来。
“今天晚上你送我，这些，我请你！”
苏乾没有拒绝，将毛票重新叠好塞进了袜子里。
“……”
“你竟然还会说粤语？说实话，在店里，我只听过娜姐说粤语。你好像很喜欢吃口香糖啊？”付过钱的婉春话突然多了起来。
苏乾点了点头。过了摊子后边的臭水沟，再过一个巷子，在第二个巷子拐进去就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所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家在什么地方？需要我再送你一段吗？”
“我当然不介意，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饿了，你跟我回去，要帮我煮一碗面！”
苏乾愣了愣：“喂，拜托。我是保安，不是苦力来的喔！”
他实在是有点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送对方回家，还要给对方煮一碗面。脑子有泡！
婉春笑了笑，垫步到苏乾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娇声道：
“当然不会白白让你给我煮面，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可以睡在我家！”
沁人心脾的香水味，因为距离苏乾太近让他感觉到窒息。他感受着腰间不断，不断盘上来的温热的手掌，低眼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不好意思！不会煮面！”
话音落地，苏乾稍微用力将婉春的双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缓缓的后退两步：“今天晚上的聊天非常的愉快。我们也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相信你家应该也快到了。慢走，明天见！”
苏乾走的很果断。穿过臭水沟上破败的桥，隐入黑暗之中，没有给婉春任何挽留的机会。
婉春站在站前广场的一角，打量着苏乾消失的背影，独自笑了笑，转回身走到了刚刚经过的一条街道。
街道的黑暗之中，几只猫的眼睛明亮而又机警，而明暗交错之间，邓莉娜婀娜的身影依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嘴边的香烟红点一明一灭，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娜姐，人走了。”
“我看见了，走的还挺干脆！”
婉春同意的点了点头，嘴巴支支吾吾的又重新张开：
“娜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的店里也需要一个男人……我是说，干苦力的男人！”
“不会的，春儿，你要记住，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在我们这个店里，他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放心吧，他一定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的！”
“娜……娜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男人啊？”
一口白烟散尽，邓莉娜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婉春揽在了自己怀里：
“以后，你会知道的！走吧，回去，我给你煮一碗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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