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保存善良
隔壁房间的喘息声在苏乾的耳边响起。他猛地睁开双眼，奋力的将拳头砸在墙上，希望能够让对方多多少少照顾一下自己房间两个单身男青年的感受。
苏乾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缓了缓。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没有做梦，没有在梦中死去。可惜，他不习惯于这样能够睡到自然醒的觉。
没有起床号子，没有战友的提醒，仿佛缺少些什么。
李超的床位上已经空荡荡的。苏乾又对着李超的床铺发了一会呆，才晃晃悠悠地穿上裤衩，带着自己的洗脸盆和三合一毛巾前往盥洗室。
羊城的早上都是潮湿的，他需要清洗一下身子，顺便清洗一下伤口，换换药。
在苏乾进入盥洗室将要锁门的时候，他遇到了租住在隔壁房间的女人。没错，就是那个经常搅乱他睡觉的那个女人。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她穿着性感的黑色丝质睡衣，很明显里面是真空的。打上照面的时候，女人撇了一眼苏乾的身体，什么都没有说。
苏乾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将盥洗室兼厕所让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想起来李超说隔壁的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苏乾看她却有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态。
磨蹭了二十多分钟之后，苏乾才擦拭着身子返回房间。开始在房间中换药。因为绷带已经被水打湿，这一次可以自己完成。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苏乾重新换上了李超那一条裆部并不舒服的裤子，然后将已经洗干净的邓莉娜送给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带上房间门，并且用光屁股钥匙上了锁之后才离开。
90年代初的早上，比苏乾想象的还要热闹。尤其是早市。国营饭店已经开始落寞，民营的摊位如雨后春笋一般发芽。
为了给自己带来客流量，每一家不同的早点摊的质量都出奇的高。最初的竞争都是美好的，只是将各自的心思花费在产品质量上，而不是其它一些什么地方。
苏乾选择了晚上买口香糖那一家的摊子。
他们家的早餐摊位非常的简单，一块废弃的木头门，下面用几个石块支愣起来，就立在小商店的大门口。看摊的是一位大娘。扇蒲扇大爷经过了一晚上的煎熬，已经回家。大娘是来接他的班。
24小时的营业制度，让附近很多人在需要买东西的时候，都会率先想到这家店。
苏乾买了四个萝卜馅的包子，一袋榨菜，一边啃着一边穿过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广场上的行尸走肉都已经隐匿于附近的巷子里，他们惧怕阳光。
接着，苏乾走到了羊城火车站的背面，他穿过紧紧挨着火车站背面的梓潼花路，在一个巴掌大小标注着三元里铁牌子的地方拐弯走了进去。
道路的两边有耗子和他一起前行，耗子甚至斜眼看着他，似乎在等着苏乾施舍一些什么。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掰了一半包子丢在了地上。
养耗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认真的在心中想了想，他还养过毒蛇，养过雨林蛙，养过食人鱼，哦，对了他还和队友们一同养过一只成年泰加罗鳄。那是一种生活在南美的巨型鳄鱼。
他们在雨林中作战的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们以此消遣。有时还会让各自的宠物进行决斗。所有他们在雨林中的基地经常能够看到，毒蛇大战电鳗，屎壳郎大战大兜虫，食人鱼大战鳄鱼宝宝这样的场面。
很有意思！
当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的时候，苏乾已经站在了JYX酒吧的大门口。
他站在门前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细心的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领。最后，他调整了一下裤子，让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得到呼吸。
但是那是徒劳的！
“看来是应该抓紧时间给自己买一条新裤子了！”苏乾感叹了一嘴，随即扯开了酒吧的大门。
叮~叮~
酒吧里的铜制门铃声还在房间内回荡，但是苏乾已经愣在了原地。
因为距离他一步远的位子上，睡眼惺忪的盯着他的人，正是二蛋。
他没有想到早上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他。他的确是说过让他来找自己，但是确切来说，他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
“客人今天来的这么早。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想喝点什么。小米粥还是白开水？”健启系着围裙，从吧台后面露出头，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
“小米粥？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进错了门面。但是你确定我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吗？”苏乾坐在了距离二蛋一个位子的边上，拆开一条口香糖，分出去了两支。
“小米粥是我们自己喝的，当然，你如果不需要，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酒类。”健启先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苏乾的面前，顺便接过了他手里的口香糖：
“至于你身边的这个家伙，从你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这个地方等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他一共喝了七瓶可乐。”
听了健启的话，苏乾将目光移动到了二蛋的脸上。
不过二蛋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傲气，他甚至都不敢和苏乾对视一眼，缓缓的将帽沿拉低，遮住他稍微有些露出来的白色头发。
“健启，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碗小米粥。”苏乾说道。
等到二蛋捧着吧台上的一碗粥狼吞虎咽的时候，苏乾依然没有想好究竟应该说一些什么：
首先对方是昨天捅伤自己的人，今天早上竟然坐在一起喝粥。这就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要么现在想想如何能够让对方获得尊严这件事情？这或许更加离谱。
还是说，耐心的解释一下昨天那句话的其实就是一时兴起？对，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所以人家在这等了一个晚上。这很难不保证自己再挨一刀。
苏乾苦恼地吹了一个泡泡，最后却是二蛋先开了口。
“你的伤，好点了吗？”
苏乾愣了愣，随即说道：“换了两次药，已经好多了！不过倒是报废了我的一条裤子，我现在正在想应该买一条什么样的裤子合适！”
“都是你昨天他妈的，逼我……呃，我，我的意思是，对不起。对，我是在跟你道歉！”二蛋说完这些话，把头低得更低了，已经几乎要埋到了碗里。
健启在一边无声的笑着，眯着两条缝注视着这一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生硬的道歉，不过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道歉。”
“是吗？”健启的一番话，让苏乾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做？看起来因为昨天的事情，自己已经成为了二蛋心中一个独特的存在。
“二蛋，你住在什么地方？”苏乾决定先和对方熟络一下感情。
“没有住的地方，如果您指的是睡觉的地方，就是站西的牌坊街，还有这附近！”
“就睡在大街上？”苏乾问道。
二蛋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找一个住宿的地方？比如租一个月的床位，这要不了多少钱。而且你看起来应该并不缺钱。”
二蛋将碗里所有的粥喝完，小心翼翼的撕开苏乾递过去的口香糖丢进嘴里：
“原来口香糖是这样的味道……为什么要租一个地方睡觉？您觉得花钱睡在床上和他么的，呃……我是说和睡在地上有很大的区别吗？睡在什么地方不是睡！”
是啊！花钱睡在床上和不花钱睡在地上有什么区别吗？似乎听起来不花钱的要更爽一些啊！苏乾有些犯了迷糊。
“但是你一直刚刚就在‘您’这样的称呼我，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是尊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乾听着有那么的一丝不舒服。
“因为您说您会让别人正眼看我。意思也就是说您可以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您她妈的……呃，我的意思是，您就是我的大哥。”二蛋尝试性的吹了一个泡泡，但是他失败了：
“我认你当大哥，所以我觉得起码要给你尊重，我已经在开始改变说话的方式了！
“简直不敢相信，二蛋竟然也开始有了尊敬的人！我应该不会是做梦……”
“草！健启有你什么事。特么的再给我来一碗粥。老子饿的难受，麦皮的！”
健启耸了耸肩，接过了二蛋的碗抱怨起来：“行吧，看起来对别人你还是那个炸二蛋！”
最不敢相信的人是苏乾。他也不敢相信，他一大早竟然就被人尊重了。这不是说他曾经不被人尊重，但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尊重他。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有种吃棉花糖的感觉，明明感觉什么都没有吃到，但是嘴里就是甜甜的。
“所以，二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尊重我？”这是目前苏乾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操！”二蛋倒吸了一口凉气：“能让我抽一支烟，思考一下吗？”
“当然！抽我的吧！”苏乾敲出两支烟，递给了二蛋一直，放在了自己嘴边一支。不等掏出打火机，二蛋刚刚划燃的火柴就已经凑到了他的嘴边。
“谢谢！”
“应该的！”
之后，他们度过了一分多钟沉默的时间。
一分钟之后，二蛋将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第一次转过身来，注视着苏乾的眼睛：
“我没有上过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能够感觉的出来，您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对我没有任何的歧视的人，您是尊重我的。”
“您身手好，当时是能够直接把我打趴下的对吧！但是您没有，您对我说了很多话。在不认识您的时候，我对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顾的。我觉得他们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苦难。他们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当时，我在您的眼中看到了关于生死的理解。”
“而且，在我刺了您一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不见了。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我感觉只有跟着您，似乎才能够重新拿回那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呼……苏乾吐出了一长串的白烟，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了两个字：“良知！”
“两只？”
“邪恶的那个良知。”苏乾喃喃着：“我曾经的一个叫老狼的朋友经常说，善恶仅在一瞬之间。有些人看上去恶，但是未必恶，有些人看上去善，但是未必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伪装。
你的伪装就是你嘴里的那些脏话，你脾气很大，让别人不敢害怕你，不敢接近你，这样就不会伤害你。但是你是一个善人。你不想伤害别人。
在我面对你的时候，你发现我并不害怕你的伪装。于是你将自己的善良短暂的出卖给了恶魔，你给了我一刀。但是在那之后你发现，你收不回你的善良了。对吗？”
二蛋没有说话，轻轻的动了动喉结，没有想到滚烫的泪水没有任何预兆的就从他的眼眶跌落下来。
讲完这番话，苏乾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这话，他不单单是讲给二蛋听得，同样也是讲给自己。
此时的他又能够怎么样呢：
如果自己不接受二蛋这个人，这个人将真的再也找不到属于他的良知。但是他并不想成为恶魔。只能够像是鬼混一样游荡于世间。
呼……行吧，谁让自己成为了夺走对方良知的那个人呢！
苏乾从口袋里找出了早上大号剩下的卫生纸，递到了二蛋的面前。他也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他也不想这个世界上多出现一个失去善良的孩子！
“行了，擦擦眼泪，我今天是有正经事要做的！”苏乾轻轻轻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转头面对着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的健启张嘴道：
“虽然有点早，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还是要来一杯啤酒才行。”
“先生，您想要什么样的啤酒？”
“啤酒，当然要喝刚刚拉过来的琴啤，而且一定要是二厂的，那口感才足够浓郁。对了，我可能还需要带上一杯可乐！”
健启伸手从吧台上拿过了二蛋的空杯子，随即又装了一杯黑色的液体，重新摆放回原位：
“先生可乐您拿好，但是琴啤卖光了，您要不然去楼下问问。”
话说完，健启走出吧台，对着厕所边上一个向下延伸的空洞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苏乾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缓了缓。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没有做梦，没有在梦中死去。可惜，他不习惯于这样能够睡到自然醒的觉。
没有起床号子，没有战友的提醒，仿佛缺少些什么。
李超的床位上已经空荡荡的。苏乾又对着李超的床铺发了一会呆，才晃晃悠悠地穿上裤衩，带着自己的洗脸盆和三合一毛巾前往盥洗室。
羊城的早上都是潮湿的，他需要清洗一下身子，顺便清洗一下伤口，换换药。
在苏乾进入盥洗室将要锁门的时候，他遇到了租住在隔壁房间的女人。没错，就是那个经常搅乱他睡觉的那个女人。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她穿着性感的黑色丝质睡衣，很明显里面是真空的。打上照面的时候，女人撇了一眼苏乾的身体，什么都没有说。
苏乾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将盥洗室兼厕所让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想起来李超说隔壁的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苏乾看她却有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态。
磨蹭了二十多分钟之后，苏乾才擦拭着身子返回房间。开始在房间中换药。因为绷带已经被水打湿，这一次可以自己完成。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苏乾重新换上了李超那一条裆部并不舒服的裤子，然后将已经洗干净的邓莉娜送给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带上房间门，并且用光屁股钥匙上了锁之后才离开。
90年代初的早上，比苏乾想象的还要热闹。尤其是早市。国营饭店已经开始落寞，民营的摊位如雨后春笋一般发芽。
为了给自己带来客流量，每一家不同的早点摊的质量都出奇的高。最初的竞争都是美好的，只是将各自的心思花费在产品质量上，而不是其它一些什么地方。
苏乾选择了晚上买口香糖那一家的摊子。
他们家的早餐摊位非常的简单，一块废弃的木头门，下面用几个石块支愣起来，就立在小商店的大门口。看摊的是一位大娘。扇蒲扇大爷经过了一晚上的煎熬，已经回家。大娘是来接他的班。
24小时的营业制度，让附近很多人在需要买东西的时候，都会率先想到这家店。
苏乾买了四个萝卜馅的包子，一袋榨菜，一边啃着一边穿过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广场上的行尸走肉都已经隐匿于附近的巷子里，他们惧怕阳光。
接着，苏乾走到了羊城火车站的背面，他穿过紧紧挨着火车站背面的梓潼花路，在一个巴掌大小标注着三元里铁牌子的地方拐弯走了进去。
道路的两边有耗子和他一起前行，耗子甚至斜眼看着他，似乎在等着苏乾施舍一些什么。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掰了一半包子丢在了地上。
养耗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认真的在心中想了想，他还养过毒蛇，养过雨林蛙，养过食人鱼，哦，对了他还和队友们一同养过一只成年泰加罗鳄。那是一种生活在南美的巨型鳄鱼。
他们在雨林中作战的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们以此消遣。有时还会让各自的宠物进行决斗。所有他们在雨林中的基地经常能够看到，毒蛇大战电鳗，屎壳郎大战大兜虫，食人鱼大战鳄鱼宝宝这样的场面。
很有意思！
当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的时候，苏乾已经站在了JYX酒吧的大门口。
他站在门前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细心的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领。最后，他调整了一下裤子，让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得到呼吸。
但是那是徒劳的！
“看来是应该抓紧时间给自己买一条新裤子了！”苏乾感叹了一嘴，随即扯开了酒吧的大门。
叮~叮~
酒吧里的铜制门铃声还在房间内回荡，但是苏乾已经愣在了原地。
因为距离他一步远的位子上，睡眼惺忪的盯着他的人，正是二蛋。
他没有想到早上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他。他的确是说过让他来找自己，但是确切来说，他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
“客人今天来的这么早。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想喝点什么。小米粥还是白开水？”健启系着围裙，从吧台后面露出头，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
“小米粥？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进错了门面。但是你确定我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吗？”苏乾坐在了距离二蛋一个位子的边上，拆开一条口香糖，分出去了两支。
“小米粥是我们自己喝的，当然，你如果不需要，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酒类。”健启先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苏乾的面前，顺便接过了他手里的口香糖：
“至于你身边的这个家伙，从你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这个地方等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他一共喝了七瓶可乐。”
听了健启的话，苏乾将目光移动到了二蛋的脸上。
不过二蛋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傲气，他甚至都不敢和苏乾对视一眼，缓缓的将帽沿拉低，遮住他稍微有些露出来的白色头发。
“健启，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碗小米粥。”苏乾说道。
等到二蛋捧着吧台上的一碗粥狼吞虎咽的时候，苏乾依然没有想好究竟应该说一些什么：
首先对方是昨天捅伤自己的人，今天早上竟然坐在一起喝粥。这就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要么现在想想如何能够让对方获得尊严这件事情？这或许更加离谱。
还是说，耐心的解释一下昨天那句话的其实就是一时兴起？对，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所以人家在这等了一个晚上。这很难不保证自己再挨一刀。
苏乾苦恼地吹了一个泡泡，最后却是二蛋先开了口。
“你的伤，好点了吗？”
苏乾愣了愣，随即说道：“换了两次药，已经好多了！不过倒是报废了我的一条裤子，我现在正在想应该买一条什么样的裤子合适！”
“都是你昨天他妈的，逼我……呃，我，我的意思是，对不起。对，我是在跟你道歉！”二蛋说完这些话，把头低得更低了，已经几乎要埋到了碗里。
健启在一边无声的笑着，眯着两条缝注视着这一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生硬的道歉，不过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道歉。”
“是吗？”健启的一番话，让苏乾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做？看起来因为昨天的事情，自己已经成为了二蛋心中一个独特的存在。
“二蛋，你住在什么地方？”苏乾决定先和对方熟络一下感情。
“没有住的地方，如果您指的是睡觉的地方，就是站西的牌坊街，还有这附近！”
“就睡在大街上？”苏乾问道。
二蛋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找一个住宿的地方？比如租一个月的床位，这要不了多少钱。而且你看起来应该并不缺钱。”
二蛋将碗里所有的粥喝完，小心翼翼的撕开苏乾递过去的口香糖丢进嘴里：
“原来口香糖是这样的味道……为什么要租一个地方睡觉？您觉得花钱睡在床上和他么的，呃……我是说和睡在地上有很大的区别吗？睡在什么地方不是睡！”
是啊！花钱睡在床上和不花钱睡在地上有什么区别吗？似乎听起来不花钱的要更爽一些啊！苏乾有些犯了迷糊。
“但是你一直刚刚就在‘您’这样的称呼我，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是尊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乾听着有那么的一丝不舒服。
“因为您说您会让别人正眼看我。意思也就是说您可以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您她妈的……呃，我的意思是，您就是我的大哥。”二蛋尝试性的吹了一个泡泡，但是他失败了：
“我认你当大哥，所以我觉得起码要给你尊重，我已经在开始改变说话的方式了！
“简直不敢相信，二蛋竟然也开始有了尊敬的人！我应该不会是做梦……”
“草！健启有你什么事。特么的再给我来一碗粥。老子饿的难受，麦皮的！”
健启耸了耸肩，接过了二蛋的碗抱怨起来：“行吧，看起来对别人你还是那个炸二蛋！”
最不敢相信的人是苏乾。他也不敢相信，他一大早竟然就被人尊重了。这不是说他曾经不被人尊重，但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尊重他。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有种吃棉花糖的感觉，明明感觉什么都没有吃到，但是嘴里就是甜甜的。
“所以，二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尊重我？”这是目前苏乾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操！”二蛋倒吸了一口凉气：“能让我抽一支烟，思考一下吗？”
“当然！抽我的吧！”苏乾敲出两支烟，递给了二蛋一直，放在了自己嘴边一支。不等掏出打火机，二蛋刚刚划燃的火柴就已经凑到了他的嘴边。
“谢谢！”
“应该的！”
之后，他们度过了一分多钟沉默的时间。
一分钟之后，二蛋将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第一次转过身来，注视着苏乾的眼睛：
“我没有上过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能够感觉的出来，您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对我没有任何的歧视的人，您是尊重我的。”
“您身手好，当时是能够直接把我打趴下的对吧！但是您没有，您对我说了很多话。在不认识您的时候，我对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顾的。我觉得他们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苦难。他们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当时，我在您的眼中看到了关于生死的理解。”
“而且，在我刺了您一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不见了。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我感觉只有跟着您，似乎才能够重新拿回那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呼……苏乾吐出了一长串的白烟，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了两个字：“良知！”
“两只？”
“邪恶的那个良知。”苏乾喃喃着：“我曾经的一个叫老狼的朋友经常说，善恶仅在一瞬之间。有些人看上去恶，但是未必恶，有些人看上去善，但是未必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伪装。
你的伪装就是你嘴里的那些脏话，你脾气很大，让别人不敢害怕你，不敢接近你，这样就不会伤害你。但是你是一个善人。你不想伤害别人。
在我面对你的时候，你发现我并不害怕你的伪装。于是你将自己的善良短暂的出卖给了恶魔，你给了我一刀。但是在那之后你发现，你收不回你的善良了。对吗？”
二蛋没有说话，轻轻的动了动喉结，没有想到滚烫的泪水没有任何预兆的就从他的眼眶跌落下来。
讲完这番话，苏乾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这话，他不单单是讲给二蛋听得，同样也是讲给自己。
此时的他又能够怎么样呢：
如果自己不接受二蛋这个人，这个人将真的再也找不到属于他的良知。但是他并不想成为恶魔。只能够像是鬼混一样游荡于世间。
呼……行吧，谁让自己成为了夺走对方良知的那个人呢！
苏乾从口袋里找出了早上大号剩下的卫生纸，递到了二蛋的面前。他也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他也不想这个世界上多出现一个失去善良的孩子！
“行了，擦擦眼泪，我今天是有正经事要做的！”苏乾轻轻轻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转头面对着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的健启张嘴道：
“虽然有点早，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还是要来一杯啤酒才行。”
“先生，您想要什么样的啤酒？”
“啤酒，当然要喝刚刚拉过来的琴啤，而且一定要是二厂的，那口感才足够浓郁。对了，我可能还需要带上一杯可乐！”
健启伸手从吧台上拿过了二蛋的空杯子，随即又装了一杯黑色的液体，重新摆放回原位：
“先生可乐您拿好，但是琴啤卖光了，您要不然去楼下问问。”
话说完，健启走出吧台，对着厕所边上一个向下延伸的空洞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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