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发雷霆
潘娴霏这些天跟着赵玖别的没学会，对于想法的执行力却学了个原原本本。念头一出，就要想办法将其落至实处。
不过要谈正事，当然是在饭桌上谈更好开口一些，潘娴霏为此特意单独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夕阳西下之时，潘娴霏领着几位宫人拎着食盒到了吴瑜殿中。她提前命木樨来递了拜帖，如今吴瑜已经提前在殿门口迎着了。
潘娴霏熟稔地探手扶过吴夫人，笑意盈盈道：“妹妹，今日我特意备了好酒好菜，咱俩今天可要好好说说话。”
吴瑜心里纳闷，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口上只应声道：“这是自然，姐姐快请进。”
等食盒里的菜肴都摆上来，吴瑜更是很有些吃惊。
潘娴霏取出碗碟并介绍：“这道是孔雀开屏鱼，妹妹爱吃咸香口，这道鱼看起来清淡，尝起来却鲜味十足。”
吴瑜赞叹：“这鱼的形状确实是跟名字很相符，姐姐真是巧思巧手。”
潘娴霏微微笑道：“我也是拾人牙慧罢了。”接着又取出一道菜来：“这道是八宝鸭，形如葫芦，内藏八宝。”
吴瑜轻嗅，只觉鲜香扑鼻，一时食指大动：“香气扑鼻，色泽红亮，姐姐的厨艺，真是令妾身拜服。”
潘娴霏轻笑，又取出一个白瓷汤碗：“我也就是偶然得了些菜谱……这道叫文思豆腐。”
吴瑜看去，只看到白瓷碗里如云似雾，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潘娴霏闻言解释道：“只是用刀切的，妹妹若是想知道，下次我做的时候叫你来看就是。”
说着把盛在青瓷碗里的白米饭端出来，最后又取出青白瓷酒壶和两只同色盅。
吴瑜应道：“姐姐辛苦下厨，我也合该去帮姐姐打打下手的。”
两人终于坐定，潘娴霏也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跟吴瑜专心品尝了一番美食。
毕竟这三道菜费了她一下午的时间，光那道八宝鸭就害她忙活了两个时辰，差点赶不上这晚上饭点。且潘娴霏向来是爱惜食物的，并不愿用心准备的好菜被自己糟蹋。
吴瑜也乐得耳根清闲，桃李年华的姑娘，多少还是留着些朝气的。
等两人都吃的七七八八了，潘娴霏漱了口，这才斟了两盅酒，推去一盏给吴瑜：“这是我家里人新送来的米酒酿，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吴瑜谢过，刚抿了一口，就听见潘娴霏开门见山道：“听说妹妹家里是做生意的，我这刚好手上有些事要请妹妹帮忙拿拿主意。”
吴瑜有些怔愣，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帮不帮的，姐姐只管吩咐便是。”
潘娴霏摇摇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你虽在宫里，应当也听过城中最近新兴的纺织厂吧？”
“略有耳闻。”吴瑜又捧起了酒盅。
“自前年金人南下，百姓流离失所，不说两河失地，只东京城里的原住百姓都十不存一。”潘娴霏忽而转头讲起了旁的。
吴瑜也跟着接话：“正是如此，我随官家初回京时，可以说是一座空城了。”
“是啊，百姓苦，官家看在眼里，日夜忧思。”潘娴霏微微叹气。
吴瑜依然顺着道：“官家一心为民。”
潘娴霏点头：“而我们，作为后宫妃嫔，也合该有后宫之德，为官家排忧解难，为百姓宵衣旰食啊。”
吴瑜联系上下文一听，疑惑了：“确实应当如此……姐姐的意思是，纺织厂出了什么岔子吗？”
“那倒没有。”潘娴霏摇头，她顿了顿，“只是官家第一次牵头办厂，厂里都是女工，他认为我们身为后妃，亦是女子，当体察百姓之苦，如此方能同心同德……”
吴瑜瞬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她。
潘娴霏察言观色，觉出不对来，小心问道：“妹妹缘何这番神情？”
吴瑜直白问道：“可是官家让我们不要在宫里拔草烧饭，改成去厂里织布去了？”
潘娴霏目瞪口呆：“……那倒也没有。”
虽然官家是很能使唤人不错……但确实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吧？潘娴霏越想越犹疑起来，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忙把这念头甩掉，努力掀掉赵玖被扣上的锅：“这自然也不是，只用去纺织厂负责管事而已。妹妹难得能清闲几天，想来官家也是……怜香惜玉的？”
吴瑜却一幅习以为常地模样：“无妨的，我晨时给二位公主授课，午后去纺织厂体察民情便是。”
潘娴霏愣愣地点头。
她只是忽然发现，好像吴瑜比她还要懂此时女性苦楚辛劳。许是赵玖长达两年的以身作则，许是她常年读书习武与宫人一同劳作，总之，吴瑜反而比她更理解当下平民阶级，反而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无法下沉到底层群众。
她下定决心，也挤出时间来做些实事，便点头道：“好，那我晨时去。”
刚巧下午可以抽空陪陪二位公主。
潘娴霏心里转完这些念头，忍不住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看待吴瑜。
是她过于刻板，只记着吴瑜被赵玖下了“贤妻良母”的定位，却忘了她还是有被赵玖改变的，且贤淑与跟民众共情也是不冲突的。
这是个好姑娘。潘娴霏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而她，好像把这姑娘光明的前途抢走了。
思及此处，潘娴霏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甘心吗？”
这句话显然极其突兀，吴瑜微微一怔：“何来不甘心呢？”
潘娴霏也只是一时冲动，察觉自己失言，便遮掩过去：“无事，只是忽而发现，你真是个好姑娘。”
吴瑜一头雾水，谦虚敷衍了一阵，二人又是拉扯一会，潘娴霏才从她宫里回去。
离开吴夫人后，潘娴霏慢慢溜达回宫，却看见穿着便服的官家在路口等候多时了。
她急忙快走几步上前：“等多久了？怎么突然在这里等着？”
“饭后消食，顺便接你。”赵玖牵过潘娴霏的手，带着她往回走：“找小吴谈的如何？”
宫人们纷纷知趣的退远了去。
潘娴霏微微叹息：“我晨时去纺织厂，她午后去。”她忍不住夸赞：“小吴人真的很好，那么年轻，又懂事又可爱。”
赵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未尽之意，蹙眉：“你也一样。”
“她比我好。”潘娴霏认真而对。
赵玖停下来，不明白自家女友为什么又拧巴起来：“何出此言？”
“我忽然羞愧起来了。”潘娴霏呢喃着，有些恍惚：“她本该是女主的。聪慧贤淑，吃苦耐劳，安静懂事，假以时日，确实与你很相配。”
赵玖耐着性子听完，冷笑道：“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女主便是配了吗？你是忘了我们初见时，让我不要在意自己是个书中人物这回事吗？现在却来说什么女主，我看你真是……不可理喻！难为你从三次元跨越过来，身为高贵的读者大人，时刻提醒我要知道自己只是个设定好的人物，就该配个天生的女主来，不能有自己的选择！”他越说越愤怒：“是啊，穿越过来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就是一本网络小说的人物。没去掉主角光环，作者不会在意我想什么，去了主角光环，又有谁会在意我想什么！”
潘娴霏茫然失措，看他突然甩袖而去。
她本能想追，但是……她真的放掉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读者身份吗？潘娴霏自己也疑惑了。
最终她还是提起裙子追过去，不管如何，总归她是有错的。
赵玖大步流星，潘娴霏又耽搁了一下，等终于摸到赵玖的袖子时，才发现两人竟行至吴夫人宫前了。
门口守夜的宫人连忙行礼，吴夫人听见动静匆匆赶出来，看见两人拉拉扯扯，只觉荒唐。
潘娴霏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却又听见赵玖一声冷笑，只好再度扯上袖子。
吴瑜一时无语，缓了缓才行礼：“官家，夜深了，与潘姐姐一同驾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玖淡淡道：“路过，马上就走。”
潘娴霏刚要赔笑，就被赵玖拎着袖子拽走了。
留下吴瑜在晚风中凌乱，良久才回过神来。
虽然赵玖动作不算温柔，但潘娴霏心里反而定了几分。
二人一路无言，重返回了潘娴霏的卧房才停下。
赵玖一路疾行也冷静了下来，两人站在房中，他借着柔柔烛光看潘娴霏，也不言语，等着她给一个说法。
潘娴霏沉吟片刻，乖巧认错：“是我不好。”
赵玖冷冷而对：“是我不好。”
潘娴霏苦笑道：“真的，我也是……之前太过冠冕堂皇，但可能内心还是老想着什么世界偏见。”
赵玖不言语。
“是的，你们是真实的人，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是我想左了。”潘娴霏诚恳相对，伸手去抱住赵玖：“是我的错。”
赵玖揽住她，终于叹息道：“我不该怪你的。”
不过要谈正事，当然是在饭桌上谈更好开口一些，潘娴霏为此特意单独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夕阳西下之时，潘娴霏领着几位宫人拎着食盒到了吴瑜殿中。她提前命木樨来递了拜帖，如今吴瑜已经提前在殿门口迎着了。
潘娴霏熟稔地探手扶过吴夫人，笑意盈盈道：“妹妹，今日我特意备了好酒好菜，咱俩今天可要好好说说话。”
吴瑜心里纳闷，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口上只应声道：“这是自然，姐姐快请进。”
等食盒里的菜肴都摆上来，吴瑜更是很有些吃惊。
潘娴霏取出碗碟并介绍：“这道是孔雀开屏鱼，妹妹爱吃咸香口，这道鱼看起来清淡，尝起来却鲜味十足。”
吴瑜赞叹：“这鱼的形状确实是跟名字很相符，姐姐真是巧思巧手。”
潘娴霏微微笑道：“我也是拾人牙慧罢了。”接着又取出一道菜来：“这道是八宝鸭，形如葫芦，内藏八宝。”
吴瑜轻嗅，只觉鲜香扑鼻，一时食指大动：“香气扑鼻，色泽红亮，姐姐的厨艺，真是令妾身拜服。”
潘娴霏轻笑，又取出一个白瓷汤碗：“我也就是偶然得了些菜谱……这道叫文思豆腐。”
吴瑜看去，只看到白瓷碗里如云似雾，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潘娴霏闻言解释道：“只是用刀切的，妹妹若是想知道，下次我做的时候叫你来看就是。”
说着把盛在青瓷碗里的白米饭端出来，最后又取出青白瓷酒壶和两只同色盅。
吴瑜应道：“姐姐辛苦下厨，我也合该去帮姐姐打打下手的。”
两人终于坐定，潘娴霏也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跟吴瑜专心品尝了一番美食。
毕竟这三道菜费了她一下午的时间，光那道八宝鸭就害她忙活了两个时辰，差点赶不上这晚上饭点。且潘娴霏向来是爱惜食物的，并不愿用心准备的好菜被自己糟蹋。
吴瑜也乐得耳根清闲，桃李年华的姑娘，多少还是留着些朝气的。
等两人都吃的七七八八了，潘娴霏漱了口，这才斟了两盅酒，推去一盏给吴瑜：“这是我家里人新送来的米酒酿，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吴瑜谢过，刚抿了一口，就听见潘娴霏开门见山道：“听说妹妹家里是做生意的，我这刚好手上有些事要请妹妹帮忙拿拿主意。”
吴瑜有些怔愣，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帮不帮的，姐姐只管吩咐便是。”
潘娴霏摇摇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你虽在宫里，应当也听过城中最近新兴的纺织厂吧？”
“略有耳闻。”吴瑜又捧起了酒盅。
“自前年金人南下，百姓流离失所，不说两河失地，只东京城里的原住百姓都十不存一。”潘娴霏忽而转头讲起了旁的。
吴瑜也跟着接话：“正是如此，我随官家初回京时，可以说是一座空城了。”
“是啊，百姓苦，官家看在眼里，日夜忧思。”潘娴霏微微叹气。
吴瑜依然顺着道：“官家一心为民。”
潘娴霏点头：“而我们，作为后宫妃嫔，也合该有后宫之德，为官家排忧解难，为百姓宵衣旰食啊。”
吴瑜联系上下文一听，疑惑了：“确实应当如此……姐姐的意思是，纺织厂出了什么岔子吗？”
“那倒没有。”潘娴霏摇头，她顿了顿，“只是官家第一次牵头办厂，厂里都是女工，他认为我们身为后妃，亦是女子，当体察百姓之苦，如此方能同心同德……”
吴瑜瞬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她。
潘娴霏察言观色，觉出不对来，小心问道：“妹妹缘何这番神情？”
吴瑜直白问道：“可是官家让我们不要在宫里拔草烧饭，改成去厂里织布去了？”
潘娴霏目瞪口呆：“……那倒也没有。”
虽然官家是很能使唤人不错……但确实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吧？潘娴霏越想越犹疑起来，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忙把这念头甩掉，努力掀掉赵玖被扣上的锅：“这自然也不是，只用去纺织厂负责管事而已。妹妹难得能清闲几天，想来官家也是……怜香惜玉的？”
吴瑜却一幅习以为常地模样：“无妨的，我晨时给二位公主授课，午后去纺织厂体察民情便是。”
潘娴霏愣愣地点头。
她只是忽然发现，好像吴瑜比她还要懂此时女性苦楚辛劳。许是赵玖长达两年的以身作则，许是她常年读书习武与宫人一同劳作，总之，吴瑜反而比她更理解当下平民阶级，反而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无法下沉到底层群众。
她下定决心，也挤出时间来做些实事，便点头道：“好，那我晨时去。”
刚巧下午可以抽空陪陪二位公主。
潘娴霏心里转完这些念头，忍不住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看待吴瑜。
是她过于刻板，只记着吴瑜被赵玖下了“贤妻良母”的定位，却忘了她还是有被赵玖改变的，且贤淑与跟民众共情也是不冲突的。
这是个好姑娘。潘娴霏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而她，好像把这姑娘光明的前途抢走了。
思及此处，潘娴霏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甘心吗？”
这句话显然极其突兀，吴瑜微微一怔：“何来不甘心呢？”
潘娴霏也只是一时冲动，察觉自己失言，便遮掩过去：“无事，只是忽而发现，你真是个好姑娘。”
吴瑜一头雾水，谦虚敷衍了一阵，二人又是拉扯一会，潘娴霏才从她宫里回去。
离开吴夫人后，潘娴霏慢慢溜达回宫，却看见穿着便服的官家在路口等候多时了。
她急忙快走几步上前：“等多久了？怎么突然在这里等着？”
“饭后消食，顺便接你。”赵玖牵过潘娴霏的手，带着她往回走：“找小吴谈的如何？”
宫人们纷纷知趣的退远了去。
潘娴霏微微叹息：“我晨时去纺织厂，她午后去。”她忍不住夸赞：“小吴人真的很好，那么年轻，又懂事又可爱。”
赵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未尽之意，蹙眉：“你也一样。”
“她比我好。”潘娴霏认真而对。
赵玖停下来，不明白自家女友为什么又拧巴起来：“何出此言？”
“我忽然羞愧起来了。”潘娴霏呢喃着，有些恍惚：“她本该是女主的。聪慧贤淑，吃苦耐劳，安静懂事，假以时日，确实与你很相配。”
赵玖耐着性子听完，冷笑道：“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女主便是配了吗？你是忘了我们初见时，让我不要在意自己是个书中人物这回事吗？现在却来说什么女主，我看你真是……不可理喻！难为你从三次元跨越过来，身为高贵的读者大人，时刻提醒我要知道自己只是个设定好的人物，就该配个天生的女主来，不能有自己的选择！”他越说越愤怒：“是啊，穿越过来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就是一本网络小说的人物。没去掉主角光环，作者不会在意我想什么，去了主角光环，又有谁会在意我想什么！”
潘娴霏茫然失措，看他突然甩袖而去。
她本能想追，但是……她真的放掉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读者身份吗？潘娴霏自己也疑惑了。
最终她还是提起裙子追过去，不管如何，总归她是有错的。
赵玖大步流星，潘娴霏又耽搁了一下，等终于摸到赵玖的袖子时，才发现两人竟行至吴夫人宫前了。
门口守夜的宫人连忙行礼，吴夫人听见动静匆匆赶出来，看见两人拉拉扯扯，只觉荒唐。
潘娴霏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却又听见赵玖一声冷笑，只好再度扯上袖子。
吴瑜一时无语，缓了缓才行礼：“官家，夜深了，与潘姐姐一同驾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玖淡淡道：“路过，马上就走。”
潘娴霏刚要赔笑，就被赵玖拎着袖子拽走了。
留下吴瑜在晚风中凌乱，良久才回过神来。
虽然赵玖动作不算温柔，但潘娴霏心里反而定了几分。
二人一路无言，重返回了潘娴霏的卧房才停下。
赵玖一路疾行也冷静了下来，两人站在房中，他借着柔柔烛光看潘娴霏，也不言语，等着她给一个说法。
潘娴霏沉吟片刻，乖巧认错：“是我不好。”
赵玖冷冷而对：“是我不好。”
潘娴霏苦笑道：“真的，我也是……之前太过冠冕堂皇，但可能内心还是老想着什么世界偏见。”
赵玖不言语。
“是的，你们是真实的人，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是我想左了。”潘娴霏诚恳相对，伸手去抱住赵玖：“是我的错。”
赵玖揽住她，终于叹息道：“我不该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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